婴啼声声少年惶惶,“大义”结盟多少幼稚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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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后女孩刘媛媛,爱上不该爱的人,并意外怀孕。她不听男闺蜜汤伟的劝告,打定主意要做勇敢的单亲妈妈,并说服汤伟做“后援队长”。在“伟大母爱”的召唤下,汤伟侠义接盘,一系列麻烦接踵而至……
  北漂小姐姐爱无畏,凌乱了一位男闺蜜!
  2017年10月29日,汤伟在微信上收到刘媛媛发来的红包和祝福:“生日快乐!儿子的生日是母难日,好好感恩母爱吧!”汤伟被这句话酸到,本能地追问:“怎么啦,你遇到什么事儿?”刘媛媛发来捂脸的表情:“还是你懂我。”
  汤伟与刘媛媛同岁,2000年出生在贵州省铜仁市。他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9岁那年,刘媛媛的妈妈患了癌症撒手人寰,不久,父亲再娶,继母带着两个孩子嫁到刘家。刘媛媛性子野,自然不受继母待见。汤伟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东西支援刘媛媛。
  初中毕业时,刘媛媛决定放弃读书,从铜仁南站乘上了开往北京的动车。不久,她打电话告诉汤伟,已在北京的一家超市找到了工作。没考上高中的汤伟去贵阳市报名参加了理发师培训班。2017年6月,汤伟留在了贵阳市成为一名发型师。
  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联系,刘媛媛突然出现,让汤伟很好奇。经他再三追问,刘媛媛爆出了一个逆天的消息:“我很快会拥有一个伟大的身份——母亲!”汤伟惊讶:“你啥时结的婚?怎么没有通知我?”刘媛媛不屑地说:“谁说做妈妈就非要结婚?”
  原来,刘媛媛在北京的私营连锁超市打工。老板叫方平,35岁,地道的北京人。刘媛媛做收银员,方平提供食宿,每月发给她2800元工资。刘媛媛涉世不深,方平每天来收账都对她嘘寒问暖。有一次,方平请刘媛媛去喜来登酒店吃饭。这是刘媛媛来北京后第一次走进五星级酒店。饭后,方平请她到楼上的房间坐坐。刘媛媛跟着他上了楼。一进房间,方平就紧紧抱住了她,喃喃地说着:“我太喜欢你了!”刘媛媛无力抵抗。
  事后方平安抚刘媛媛说:“我在北京有七家连锁超市,你好好学习经营,我以后给你一家超市打理。”刘媛媛点点头,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刘媛媛不知道方平早已结婚生子,她每天傍晚在收银台向外张望,方平见到她却开始躲躲闪闪。
  年轻的刘媛媛连避孕都不懂,三个月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她慌了神,去找方平商量。方平断然否定:“我跟你只有那么一次,怎么就怀上了?是你想赖上我吧。”刘媛媛拿出检验报告找方平理论,被方平的老婆李鑫知道了。7月25日,李鑫甩出一只信封拍着柜台说:“这是给你的补偿,你打胎、走人!”刘媛媛倔强地把钱扔到地上,转身离开了。
  刘媛媛的遭遇让汤伟气得大骂:“真不是东西,等我去宰了他!”刘媛媛也气愤地说:“宰了他是便宜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只有这样,我才能证明这个孩子就是方平的,还我清白,给李鑫当头一棒!”汤伟觉得刘媛媛疯了:“你才多大,做单亲妈妈会毁了一辈子的!”刘媛媛铁了心要赌气生子!劝说无效,汤伟把电话打给了刘媛媛的爸爸,想让刘爸爸到北京阻止。不承想,刘爸爸不问青红皂白:“干出这样的丑事,我要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刘媛媛气愤地埋怨汤伟:“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再敢劝半个字,我就把你永远拉黑。”见汤伟不敢说话了,刘媛媛继续发表宣言:“这个孩子不管再难,我也要生下来,就算对方不愿意负责,我也要做个勇敢的单亲妈妈。”
  一腔孤胆做后援,两个00后荒唐结盟
  2017年12月1日,汤伟突然收到刘媛媛发来的微信群名片。这是一个叫做“绝不妥协”的微信群,里面有326人,大多是要做单亲妈妈的女孩子。
  不少女孩与刘媛媛的经历相似,有一个女孩因为被家长粗暴干涉恋情,高中男友不顾女友怀孕,到美国去留学了。女孩拒绝流产,被自己的父母赶出家门,她仍坚持要做单亲妈妈,用实际行动宣告“我的肚子我做主”。还有一名白血病女孩怀孕了,可自从确诊病情的那天,男友再也没有踪影,医生和家人劝她终止妊娠,她却冒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如今儿子已经满月了。她每天看着他粉嫩的小脸,觉得死而无憾了。女孩把她和孩子的合影发到群里,群里的气氛瞬间点燃。有人说:“假如真有那一天,我们会替你做孩子的妈妈,帮你抚养孩子。”顿时,气氛到了高潮,群友们集体高呼“母爱万岁!”
  在群里潜水几天,汤伟被感染了,也觉得做单亲妈妈的伟大,甚至觉得刘媛媛很勇敢,他是一个男人,必须主动出手相帮。汤伟说:“媛媛,等宝宝生下来,我一定竭尽全力帮着你,有任何困难告诉我。”刘媛媛特别感动,两人语音聊了一夜。
  预产期已近,刘媛媛不方便再找工作,她只剩下一万多元积蓄,租住在一间地下室内,租金1500元。有人告诉她,如果是顺产,只需要3000元左右的费用,剖腹产至少要1万元。为了减少生产费用,刘媛媛每天晚上出去锻炼身体。汤伟在朋友圈关注刘媛媛的动态,他问刘媛媛需不需要他寄些東西做准备,刘媛媛自信满满:“这点小事搞不定,我还生什么孩子呀。”
  原来,刘媛媛被朋友小珍拉进“免费养娃群”,发给她高档月子中心搞活动的电子海报。刘媛媛咂舌:“我觉得没必要,在家坐月子更自在。”小珍却笑着说:“谁让你去消费了?你去免费拿礼物呀。”
  刘媛媛被小珍拽到了会场,门口堆满了礼品,都是小宝宝用得到的奶粉、尿布、玩具等。只要刘媛媛在签到簿上签个名字,就能提走满满一袋婴儿用品。当天,她们接连赶了三场类似活动。
  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刘媛媛兴奋不已。这样拿下去,宝宝以后的吃喝用,不都解决了?她把满床的奶粉拍照片发给汤伟,汤伟也连连惊叹。刘媛媛养孩子真的没有任何困难。
  2018年1月2日,比预产期早了一个月,刘媛媛突然羊水破裂,被诊断为羊水二级污染,剖腹产生下一个女婴。得知刘媛媛早产,汤伟立刻把刚发的3000元工资打给了她。刘媛媛在医院住了一周,几乎花光了积蓄。回到冰冷的地下室,孩子嗷嗷待哺,刘媛媛奶水不足,伤口还没有好利索,弯腰换尿布都困难。她花3000元请了保姆。   三天后,刘媛媛撑着伤口未愈的身子出门,打算去领免费奶粉。小珍说:“姐,你原来是孕妇,所以给你东西。现在你卸货了,人家正等着你掏钱呢。”刘媛媛如梦初醒,天下根本没有免费的午餐。
  2018年2月2日,半夜2点钟,汤伟在睡梦中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接通电话,刘媛媛就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我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想死!”
  汤伟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追问究竟。刘媛媛哭了许久才告诉他,房租到期,房东天天赶人。保姆也待不住了,提出一周后做满一个月,也要走人。刘媛媛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快陷入无处可住,无人帮着带孩子,奶粉也告急的困局。她崩溃了。
  婴啼声声少年惶惶,大义相助惊变惨剧
  刘媛媛的话,让汤伟受到惊吓。他承诺过一定会出手相帮,于是,第二天他从贵阳赶到北京。
  找到了母女俩栖身的地下室,看见蓬头垢面的刘媛媛正坐在床上哭,汤伟的心碎了。房东随后进了屋,打量着汤伟说:“这房子我已经租给别人了,立刻带她们走。”汤伟提出再续租一个月,对方说:“一次性交半年房租,否则免谈。”汤伟没有那么多钱,只好带着母女俩离开。
  当天晚上,汤伟带她们到私人小旅馆暂时安顿。保姆在孩子睡着了后离开了。汤伟手足无措,想要带母女俩回老家。刘媛媛歇斯底里喊叫:“我死也不会回去!”她哭着说,她带着个私生女回去,家里肯定容不下她们。
  “孩子的生父必须负责!”汤伟主动请缨要出面与对方谈判。根据刘媛媛提供的地址,他终于在小区门口堵住了对方。讲明来意后,方平竟然反咬一口说:“原来是你这小子搞的鬼,想敲诈我?”方平边打电话声称报警边与汤伟动手,汤伟打不过身材高大的方平,在奔跑中摔了一跤,脚踝扭伤。
  回到住处,两个人都不知下一步怎么办。刘媛媛说:“我明天出去找工作,等我找到了工作请个保姆,你就回去。但可能需要你暂时帮我照看着孩子。”汤伟一时冲动赶到北京,正感到进退两难,刘媛媛这么一说,他也点头同意:“放心吧,孩子暂时交给我,你赶快去找工作。”
  汤伟把带孩子想得太简单,他准备躺在床上玩玩手机,给孩子冲个奶粉,换个尿布就完事了。哪知刘媛媛走后,小婴儿没睡一会儿就啼哭起来,汤伟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给她冲了一瓶奶,笨拙地抱着小婴儿开始喂。喂完后他也不知道要把孩子竖起来拍嗝,结果小婴儿在汤伟怀里扭动了几下,一张嘴,刚喝进去的奶,全部涌了出来。汤伟的衣服、床单全部都被浸湿。他慌乱地把小婴儿放在沙发上,自己赶紧脱掉外套,掀开床单。一回头,小婴儿从沙发上滚到地上,摔得哇哇大哭起来。他赶紧抱起孩子边走边哄,可是这一招也就管用几分钟,很快孩子又闹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
  没过多久,隔壁房客就过来敲门了,要他们小点声。但汤伟根本搞不定孩子,他想带孩子出去转转,无奈脚又扭伤,他用祈求的语气跟小婴儿说:“姑奶奶,你消停点,好吗?我求你了。”可是小婴儿根本听不懂话,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刘媛媛回来。房间里满地都是尿不湿和床单,一片狼藉,汤伟坐在床上两眼放空,怀里的婴儿也哭肿了眼睛睡着了。可刘媛媛看到这一幕,根本就没有关心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自顾着哭诉没有找到工作的消息。当天晚上,汤伟累得倒头就睡着了,没想到,半夜又被刘媛媛拍醒,孩子哭得厉害,要他帮忙起来冲奶粉。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腾,汤伟的神经变得脆弱。第二天一早,刘媛媛继续出去找工作。汤伟又咬着牙上岗。他想了一个办法,孩子一哭就喂,刚开始喂一次,可以管半个小时不哭,后来喂完十分钟就开始哭,最后汤伟把奶瓶塞给孩子,孩子竟然扭头不吃了,继续哇哇大哭。汤伟真想转身就走回贵阳,但想到他的承诺,又迟疑了。
  苦撑到刘媛媛回来,汤伟已经瘫软。听说刘媛媛又没有找到工作,汤伟烦躁不安。入睡后,刘媛媛又推醒他帮忙冲奶粉,汤伟蒙头装睡。刘媛媛埋怨道:“当初是谁说会永远支持我的?只会说不会做!”汤伟不耐烦地爬起来,嘴里嘟囔着:“想做伟大母亲的人是你,当初劝你不要冲动,你非要生!”刘媛媛抱着孩子没理他。
  2018年2月8日,刘媛媛出门后,小婴儿又啼哭不止,汤伟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烦躁。他捂住小婴儿的嘴巴,威胁道:“你再哭就不管你了。”没想到婴儿的哭声停了下来。他刚高兴三秒,婴儿又哇哇大哭。他被激怒了,忍不住用右手掐住婴儿的两肋之间的部位,用力掐了几秒,孩子停止了哭声。可一松手,女婴又哭了起来。他愤怒地把婴儿重重举起摔到床上。砰的一声闷响,汤伟感觉憋在心里的闷气突然一阵轻松。
  安静了一分钟,婴儿的哭声更大,汤伟用枕头压住女婴的胸口,女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片刻,汤伟发现女婴的呼吸微弱,身体发软,他感到世界终于安静了,拿起被子给女婴盖上,开始在手机上玩游戏。两个小时后,刘媛媛进了门,发现女儿睡在床上,隐隐看到左脸有淤青。她上前一步抱起女儿一看,孩子已手脚冰凉,没了呼吸。她发了疯般扑向汤伟嘶吼着:“你把我女兒怎么了?”汤伟也傻了眼,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和120。
  经医生检查,婴儿已经死亡。随后派出所民警赶到,将汤伟带回审讯。汤伟追悔莫及供述道,被孩子折磨了三天三夜,他已被逼疯了。他当时把女婴摔到床上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有这个孩子死了,才能永远闭嘴,他才能得到解脱。他后悔当初冲动承诺,支持刘媛媛未婚生女。但已为时晚矣。
  刘媛媛向司法机关出具了谅解书。2019年5月27日,汤伟因故意杀人罪,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汤伟外,其余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编后]两个00后年轻人,自己都尚未成年,尚没能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凭着一腔孤勇,硬要扛起一个小生命的人生,却未料在现实生活里处处碰壁,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文中的汤伟,为了帮喜欢的女孩实现做“单亲妈妈”的宏志,盲目地意气用事,结果身陷其中无法脱身,失去理智后做出了疯狂的举动,更是为他所谓的“侠义”心肠付出惨痛的代价。
  编辑/李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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