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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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一棵歌斐木。
  树的记性都不好,她也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但她仍然一年比一年茂盛,扎在混沌初开的天地里,终日如婴孩般懒洋洋地生长。
  关于她还是一颗种子的记忆早已被岁月风干得模糊不清,她小时候的事情全是从邻居老槐树那里听来的。她一无聊就跟槐树胡侃。他说她刚抽芽那阵子差点儿被兔子吃掉,他说当她还只有丁点儿高时就有个人类小孩想把她的枝丫折断,不过小孩被啄木鸟敲了脑门没有得逞。
  她听得津津有味,像听别人的故事。大概她是树里最笨的一种了,她总是忘记很多事。而槐树的故事除了让她增生对人类的厌恶,再无其他。曾有蛇缠绕在她的枝杈上,得意洋洋地述说他的祖先是怎样诱骗那两个伊甸园的人类吃下善恶果,被耶和华神赶了出来。
  于是她总觉得和那个人类的相遇是颇具传奇色彩的,毕竟槐树说已经有很多年(原谅他的记性也不是那么好)没有人出现在这里了。
  在她记忆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穿着皮子做的衣服,头发黑如生漆。他向她走过来,倚靠在她表皮粗糙的身躯上。
  那时候她还没有忘记槐树的故事,下意识地生出警惕之心,唆使在她身上歇息的麻雀们把他赶走。
  人类突然动了。他从身边折了一片草叶,放到嘴边悠悠地吹奏起来,声音清远,像初冬的第一场薄雪,让她想起风吹桂花香,漫天里滚滚的麦浪。
  她从未听过如此旋律,傻傻地怔住了。
  有时候思维的转变,只是在一瞬间,像暴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她突然觉得,人类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吹完曲子就离开了,她还没有回过来神。他走出去很远,她才从魔障里挣脱出来。如做了一个梦,味道清甜,却又令她大汗淋漓。
  喂,木头也会动心吗?
  ?
  后来,大概又是过了很多年的样子。
  心里揣了秘密,她不和树们瞎聊天了,专心致志地扎根。她果然年纪不大,长得更快。短短几年里就成了方圆千里最美丽的歌斐木。
  只有槐树偶尔还跟她搭搭话。他说,看起来要变天。忧心忡忡的样子。
  明明是晴朗的啊。她偷偷笑,人类的老年痴呆也会在树的身上灵验吗。她总是很大声地说:槐树你傻了吧,已经有很多天是晴天了啊。
  槐树绷着脸,这让他看起来更老了。
  但天确是逐日阴沉下来。
  再遇那个人类就是在这样一个雾霾霾的天气里。她接连几天没见阳光,显得有点儿无精打采。他个子又拔高了几分,还是那么年轻俊朗的样子,旁边跟着一个脸庞白皙如玉的女子,软软地唤他“诺亚”。她毕竟只是一棵树,脑子没那么多曲迂的回路,不懂人间红尘,只欣欣喜喜因着再见而把叶子摇得哗哗响。
  他停下来,审视了她一番,舒展眉头笑了。流转光华,仿佛千万年在他笑容里重现。他转头对那女子说,看这歌斐木,上好的料子,是谓方舟。
  她听得云里雾里,但总归是懂了最后一句。
  这就是方舟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呢,她莫名其妙地开心,他为我起了一个名字。
  方舟。
  他为我起了一个名字。
  你傻不傻。
  ?
  她被砍了下来,做成了一艘船,拖到他居住的屋子前腾出的一大块空地上。
  她曾以为这就是一生了。
  他坐在阳光下雕一块木头,他的三个孩子在她身体里跑来跑去做游戏。等到夜深人静,周遭只余下野兽闪着亮光的眼睛,她听自己的声音在船体里慢悠悠地回荡,一遍又一遍:“方舟,方舟……”
  这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她想,只比诺亚逊色了一点点。
  大雨降下的那天她正在和自己猜谜语。诺亚一大家子人和一群鸡飞狗跳的动物们挤进来是她没有料到的。她还感受着身体上沉甸甸的重量,就有一阵凉意激得她开始哆嗦。
  许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下雨了,她是漂在水上,带着船上这么多的人和动物。
  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攥住了心脏,她不可抑制地恐惧着想起,槐树在阳光明媚下说的话,要变天了呐。
  她几乎是想要尖叫着逃离,视野所能及的全成了汪洋,再找不到她原来生长的地方。而诺亚把手贴在船壁上,仿佛是安慰,幸好有方舟。
  不,不,诺亚需要我。她在怀抱般的水流中平静下来。有点儿难过有点儿释怀。槐树的确是个消遣时间的好伙伴。
  但有了诺亚,就不存在时间这种说法了吧。闭上眼睛,隔世都恍如昨天。
  ?
  她依然不知道在水上到底漂了多少天。也许她真的是一棵不聪明的树。她甚至开始以为她一直都是生活在水上的,一直一直都是和诺亚在一起的。
  在她几乎要把在陆地上的记忆扔掉的时候,她终于感觉一阵震动,触到了久违的大地,却只是身体的一小部分。
  洪水渐渐退去。当她可以看见露出的红棕色的土地,诺亚就带着家人、动物们走掉了。她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孤零零地搁浅在亚拉腊山上。
  只是一棵树罢了。
  她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方舟,他会回来的。方舟,他只是先去下面找一个家啊,他怎么会忘记呢,他还给你起了一个这么动听的名字。方舟,你只需要等,等下去就好了。
  于是她就开始等待。
  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可他终究没有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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