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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星期九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iangjin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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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精灵口袋子
  
  “我说你这脉到底要把到什么时候?”
  龙椅上,明眸皓齿的娇俏紫袍少年不耐地看去。
  御医柳承讪讪地收回手。
  “说吧,我有什么毛病?”少年漫不经心地拾起盘中的苹果,大大咧咧咬下一口。
  柳承瞧了瞧她朱红的小嘴,形式地咳嗽了一声道:“性别错乱。”
  “胡说,我的生理本质正常得很,有问题的是那个老皇帝。”她愤愤不平道。
  首先要说明一下,“少年”二字在这里并不是用来指代人物性别属性的名词,而恰恰是我们这个女主角的名字。
  她是先皇第九十九个宠妃辛娘所生的女儿,当时眼看着皇帝又觊觎上一个江南民女,辛娘为了保住地位重金买通了老御医,硬是把刚刚落地的公主给忽悠成了小皇子,还欲盖弥彰地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少年”。
  为了这个欺天的谎言,少年穿了十六年男装,好在她本身就是清秀可爱的娃娃脸,加上皇兄里不乏有娘娘腔的角色做掩护,倒也始终没给人看出个所以然来,还调侃这名字叫得别扭,都昵称她为小年。
  当然,一个名字改变不了小年少女初长成的事实,怎么说也是欺君之罪呢。这十多年来她也没少惦记自己那颗假冒伪劣的脑袋,尤其是老御医仙逝以后,小年更是连小病都不敢生一个,唯恐哪个大夫火眼金睛拆穿了她的西洋镜。
  好在后来柳承进了宫,这个奇奇怪怪、打她府里的水塘里冒出来的男子知道了她的秘密后一点儿也不惊讶害怕,反而和她交易,只要能推荐他当上御医,柳承就白白给她做五年的下人。
  小年于是收了柳承,想到自己也跟那些皇兄皇弟一样有了心腹,得意地拉着他介绍给大半个皇宫。
  直到三天前先皇驾崩,皇后和一干妃子,包括辛娘在内全部陪了葬,小年才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决定离宫出走逍遥江湖。可就在这个逆转命运的关键时刻,老皇帝的一纸遗诏竟将她推上了皇位。
  
  “你说那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年苦恼地撑着下巴,“且不说大太子的皇族风范,就单看那三皇子文韬武略,连当今状元都比不上他的才干,还有十九皇子十四岁就随兵出征,鼎鼎大名的镇远将军都拜在了他的麾下,他有这么多人可选,怎么偏偏就挑中我这个软柿子?还是盗版柿子呢?”
  这盗版一词倒不是开玩笑,刚开始小年也以为自己只是个假皇子,没想到五年前先皇查出辛娘与镇远将军有染,大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小年才知自己竟连真公主也不是。从头到尾,她身上流的都不是天子的血。
  皇帝明知道这一点,却从未对小年有过任何惩罚,还在她及笄后送她一座王府,让她安安乐乐搬出了宫去,只是母亲还一直呆在冷宫里。于是那段日子她都是一个人在府里当米虫,没再和皇帝打过照面,更别提参与什么继位之争。
  至于皇城内闹得轰轰烈烈的夺位传闻,小年也完全是从坊间的流言里听来的。
  那时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太子头衔本身就高人一等,又有老臣支持,自然当之无愧,而三皇子施政改革数年,又有十九皇子的战功和他在军中的威信做后备,实力也不在话下。一时间朝中重臣形成两股势力,彼此争相不让。从头到尾,小年只当这些是一场闹剧在旁观望,却从未想过无权无势、在宫中连名字都让别人觉得陌生的自己,居然就这样被推到了风口上。
  “是因为我好欺负吗?”她痛定思痛。
  柳承听着她天真的猜测不由得笑:“这是选皇帝,又不是选太监,只有选贤明的,没有选老实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没看出你哪里贤明了。”
  小年还算有自知之明:“这我承认,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是好?”
  “顺其自然。”柳承想也不想就答。
  “我可是女的,而且还不是皇族血统,这样冒充天子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她瞪大眼睛。
  “唐朝皇帝武则天不也是女人,她也不过是个妃子出身。”柳承说。
  小年讶异地皱起眉:“什么唐朝?你说的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柳承一怔,才想起这时代历史还没进行到武则天出生,于是敷衍道:“总之你去当就是了,不会死人的。”
  小年可没有这么乐观,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指的是鹬和蚌都无还击之力,才能坐捡现成。可她现在完全是在刀口上抢走了太子和三皇子的心头肉,无论哪个发起难来都能把她弄个死无全尸。
  看她满脸心烦意乱,柳承叹息着拍了拍小年的头:“别灰心。”
  
  小年的确不灰心,而是胆战心惊。
  原本已经收拾了包袱珠宝打算翘头,哪知道太子唐炎居然会夜探她的寝居。
  “那个……哥。”她讨好地笑着,不动声色地用脚把包袱踢到床单下面。
  唐炎看了她一眼,厉声道:“你果然想逃了。”
  小年被他那脸色震得一个哆嗦,差点就脚软跪了下去。“嘿。”她干笑道,“这不是想把皇位还给您,我这碍事的就早点走人——还是说,你、你想杀人灭口?”她惶恐地捂着脖子,恨不得马上掏心剖肺以表归顺决心,再扑下来喊几声万岁哄太子高兴。
  一旁柳承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你好歹也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不要那么没出息好不好。”
  小年都快给吓哭了:“都快没命了,你还这闲功夫跟我吐嘈?”
  “谁吐嘈来的,我这是教训你。”
  “你……”
  啪的一声,被这两个活宝给忽视掉的唐炎拍着桌子,抢回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没说要杀你。”
  小年松了口气,小心肝总算又回归了原位。
  哪知道下一秒唐炎又道:“我要杀的是柳承。”
  她浑身一颤:“为什么?!”
  “你是未来的皇帝,不适合留一个身份可疑的人在身边。”他目光锐利地瞪向柳承,柳承脸色不变,平静地看回去。
  小年左思右想,居然奇迹般地理出了个所以然来——太子这是隔山打牛,想先灭了她的心腹,再对她下手。
  这策略也忒阴险了!
  她立马决定改变战略,挺起作为少女来说很贫乏的胸口道:“既然我是皇帝,那柳承的事就该由我来做主,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不过是个过气的太子,凭什么在我面前牛哄哄的!”她一番义正词严,倒真把过气太子给唬得一愣。
  “你……”唐炎正要开口,小年却扑嗵一声禁不住心理压力跪了下去:“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您才是皇帝,是真命天子,我是小人,天子不跟小人计较,千万别打我板子夹我手指,抽盐水鞭子也不行……”
  那厢她还在念十大酷刑,这边唐炎已经听不下去,哼一声起身走了,留给小年的,依旧是一个牛哄哄的背影。
  
  城门很快就封死了,这一夜在皇城内巡视的兵士比起宫内造反时还要多。
  小年皱着一张小脸望着冷宫的方向:“唉,我以为我娘晚节不保已经是最不幸的了,没想到我比她还要英年早逝。”
  柳承闻言看去,温柔道:“想你娘了?”
  “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面,有什么好想的。”她倔强又委屈地说。
  辛娘还在当妃子的时候就一直对小年不怎么亲,大概因为她不是皇种,又是女孩,只拼命地找师傅教她各种学问,不从本质,也要成素质上把她折腾成个男的。到了冷宫后两个人就更是连面也见不到,小年好几次托人往里面带糕点衣物,辛娘也收,却没有回音。
  “如果我不是小年就好了……”虽然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很快活,可她的身份总会带来那么多的困扰,“有时候我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从假皇子,到假公主,到皇位继承人,小年简直快被这些头衔给弄昏了。
  柳承叹了口气:“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也未必是你所认为的柳承。”
  他想到了自己的故乡,数千年以后那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那时的中国不再有皇帝,也没有世袭,医学昌明到可以改变人体的一切。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柳承渐渐地开始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已经很远,远到像是前世的一场梦。
  他究竟是年少轻狂,是中国医学界最有前途的留美硕士,还是这个未知朝代的一个小小御医?
  对着这里模糊的黄铜镜,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可听着这句话的小年却完全是另一番感想:“你说,你跟我一样?”
  柳承感慨地点着头。
  小年上下打量着他,心里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一样,那代表什么?她小年是女扮男装,而柳承又说自己不是她认为的柳承。
  小年自然一直认为柳承是男人,他说不是,这岂不是在表白他自己也是女人?
  那一刹那小年的心情简直就跟在他乡漂泊了半生、终于偶遇乡里的激动与震撼,这震撼当中,自然也夹杂着一点难以名状的嫉妒。
  你问为什么嫉妒?想小年扮了十六年男人,形象虽然马马虎虎,但打诨的演技那可是一流的,别说大内探子或是宫女太监,就是外面那群叱咤朝廷的名将奸臣都没挑出她的毛病来。可如今看着柳承,她懂得什么叫做天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不说柳承有多MAN吧,至少也是风度翩翩,五官英俊,装男人也就算了,连长相声音都跟个男人似的,高明,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小年半是嫉妒半是不甘心地拍着“好姐妹”的肩膀。
  柳承心中一跳:“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我当然明白。”
  “可是你怎么明白的?我……”他根本没透露过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瞒了这么久,怎么就这么一下给穿帮了呢?
  小年一副慷慨大方的表情:“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了。你有你的目的,我也不逼你,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她想柳承女扮男装,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跟不得已的苦衷,就跟她自己被逼做皇子一样,在柳承平淡的表情下说不定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凄惨往事。
  比如说她被霸道官爷的傻儿子逼婚,心有所属却因家境穷困无能,眼看着爱人被官爷活活折磨死,于是柳承悲愤之下跳河自尽,后来被她所救,就趁机扮了男装进宫,想借做御医的机会毒死那个害死自己爱人的官爷。
  小年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给编造了一遍,还自己给加上了间谍版的后续,却没想到她那王府的小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换谁跳河也跳不到她眼前去。
  这厢柳承却暗自感动,他一直以为小年是个光有脸蛋空长脑袋的小白痴,没想到这个小白痴原来是大智若愚,早已将自己的来历背景看得通通透透,还体贴地装作不知。
  “谢谢……”他哽咽地说道,在这陌生的时代积攒了许久的忐忑与不安,以及对小年当初收留他的感激,在这一刻终于一并爆发了出来。
  小年也不禁红着眼抱住柳承:“好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是好姐妹一场,又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怎么会不照顾这个“姐姐”呢?
  
  在”得知“了柳承的真实身份后,小年觉得自己跟这个心腹御医的感情又近了一步。
  她下定决心要保护好柳承,绝不能让唐炎欺负了她的好“姐姐”。
  这一天,三皇子唐林特意来找小年下棋,她比较畏惧冷峻的太子,对这个外人评价的“笑面狐狸”三哥却不怎么害怕。
  “恭喜你当上皇帝。”唐林一上来就优雅地鞠了一躬。
  小年颇有经验地往后一跳:“把手伸出来,你没藏什么暗器吧?”
  唐林笑呵呵地直起背:“你怎么这么说呢,虽然我之前也对皇位很感兴趣,那都是想气气那个嚣张的太子,只要当皇帝的不是他,我就算做只猴子的臣子也无所谓。”他说着还特意比了个猴子山大王的滑稽样子。
  “你才是猴子!”小年气鼓鼓的,却也相信了唐林确实不恨自己。
  唐林跟太子的冤孽是在天子学堂里就结下的,两个人从小斗到大,从来就没有看对眼的一天。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现在正烦着呢。”小年一本正经道,“太子哥哥想找柳承的麻烦,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唐林听了这消息倒也不惊奇:“他早就想办了柳承,要不是看在你的分上也不会等到今天。”
  “为什么?”小年有些诧异,她以为唐炎是因为她要做皇帝才给柳承下马威,没想到这里面早就有不为人知的宿疾。
  他装模作样地瞧了瞧四周,像是在确定隔墙无耳后才神秘地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太子以前老喜欢往你府里跑?”
  小年回忆着点点头。这唐炎确实经常去她那儿串门,每次还都带了不少宫里的贡品美食当礼物,可通常唐炎都是把她府中的摆设茶水挑剔一番就走人,搞得小年常常纳闷,他到底是来找茬还是来套交情的。直到后来皇位之争小年才渐渐想明白,敢情太子早就料到自己会有与三皇子作对的一天,这么早就开始拉幕僚了,虽然她这个幕僚实在没什么分量。
  “太子绝对不会向你下手的,因为在你身上有他最重要的宝贝。”唐林意味深长道。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小年的男装扮得天衣无缝,还记得辛娘入冷宫前,丁点儿大的小年总是喜欢跟在唐炎的身后亲热地叫着,而从来对任何人都冷如冰山的唐炎,只有在小年身边才能找到属于人类的温度。后来她身世的丑闻曝光,唐炎和唐林跟皇帝说了不少好话,才保下了小年的性命。
  虽然小年是个小笨蛋,但唐林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可爱到惹人怜惜,若不是早就发现了太子的情愫,他也不会因为嫌弃自己和唐炎眼光一样而抹杀掉这段心情。
  小年左思右想,突然惊吓地睁大眼睛:“不会吧?!怎么可能?”
  唐林一愣:“你明白了?”
  “当然明白,你都说得这么直接我还不懂就真是傻子了!”小年激动地拍着桌面。
  唐林有些懊恼,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让小笨蛋知道,好多折磨折磨那个目中无人的大哥,因为以唐炎的个性就是死也不会跟她告白的。可既然现在事已败露,他也只有想别的方式来整唐炎了。
  他探着小年的口风:“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小年眨了眨眼,还有些情绪未定地说:“不知道,太子怎么会喜欢柳承呢,我以前完全没有想过。”
  “他一向是那个闷骚的性子,喜欢谁自然也……”唐林猛地一顿,“等一下,你刚刚说,柳承?”
  “连我都是昨天才知道柳承是女的,他怎么就比我还早发现,还暗地里跟她献殷勤呢?”小年总算搞清楚,原来唐炎根本不是要杀柳承,他一定私下爱慕柳承,却碍于他的男装不好意思公开追求,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想把爱人从她身边带走。
  “你是怎么觉得,嗯…知道柳承是女的?”唐林觉得自己快脑残了。
  于是小年原原本本地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临了还担心地说:“你看唐炎会不会是吃我的醋啊?”她毕竟还是男装,虽然她知道柳承跟自己一样是姐妹,可现在太子却只知道柳承是女的,看在眼里岂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加上抢皇位这条罪名,唐炎该不会一怒之下暗杀了她吧?
  唐林的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总算明白了,这个丫头哪里是什么笨蛋,她简直就是个天才,连这种剧情也能被她误解出来,真是世间少有的奇迹。
  要说唐炎是在吃醋,可他吃的哪是柳承的醋,好生生的一片醋意居然就被小年歪曲成这样,这下子就连唐林都觉得那太子哥太可怜了。
  
  当然,可怜归可怜,对于陷害唐炎的事唐林素来是不会手软的。
  临走前他向小年建议,与其让太子这么单相思着,不如成全了他们,自己也落得个媒人的恩惠。
  小年想这样好啊,太子虽然个性不咋的,但总算有钱有势,有身高有长相,把柳承许给他也算是天造地设。
  再来只要她圆了唐炎的心愿,说不定他一个高兴就饶了自己的小命,这样一来不正好是一箭双雕吗?
  于是小年等唐林走了,就去后宫找姐姐阿姨们要了一堆女装胭脂首饰,要解决唐炎与柳承的爱情问题,当然首要的就是让柳承恢复女身。
  
  柳承是个坚信无神论的现代人,他一直不相信类似犯太岁,或是左眼跳灾之类的迷信话。可打今早一起床他的眼皮就一阵一阵地打着颤,弄得好好的内双都跳成了三眼皮。
  该不会是小年出事了吧?他开始担心。
  自遗诏公布以来,皇城上下平静得有些不像话,简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一个闪失就会地动山摇。
  他心绪忐忑地走向小年的寝宫,一进门,就被一屋子浓重的香气给熏得七荤八素。
  “你这是在干什么?”柳承傻眼地看着一床的纱裙,还有在台前摆弄胭脂水粉的小笨蛋。
  小年一见他立马兴奋地跑上来:“我今天在后宫找娘娘们学了一天化妆打扮,你过来给我试试。”
  化妆、打扮?认识小年这么久,柳承几时见到她有这种兴趣?
  “你站着干什么,先来换衣服。”小年拿起挑了一个时辰的红裙,塞到柳承的手里。
  他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给我换?”
  “当然是你啊,虽然我也很想帮忙伺候你穿,可是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穿这个的经验。”小年一面说,一面把他往屏风后推。
  柳承本来还在纳闷,可听到这句话却不禁心中一疼。
  本为女儿身,却一辈子也做不了自己,无论是昔日还是如今,处在这奢靡皇宫中的小年除了深深的尴尬还有更多的寂寞吧。
  她是想学着变回女孩,却又不好意思表达吗?
  想到这一点,柳承的心软了下来。
  反正古代的衣服都是那个样,穿男装还是穿女装又有什么区别?
  柳承换完衣服出来,小年立刻眼前一亮:“我以为你只是英俊而已,原来还这么漂亮啊。来来来,我给你化妆。”
  小年按着柳承坐在椅子上,便举起眉笔给他描了起来。
  雪白的小手有着少女特有的湿热与柔软,柳承忍不住抬起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清澈瞳孔,耳垂微微有些发热。
  她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现在,柳承却又对这个孩子有种暧昧的感觉。
  小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端过旁边的茶杯递到柳承的面前:“喝一口,润润嗓子。”
  他恍然接过,心不在焉地咽下,被这一刻的情绪所迷惑,竟没有察觉到杯子里的水放了迷药……
  
  天刚黑下,马车滚滚地驶向太子府。
  小年抱着昏迷中的柳承,趁着月光看着他略施粉黛的漂亮脸蛋。
  老实说要这么将他嫁出去小年真的很不舍得,毕竟柳承是她的第一个心腹,也是这辈子最最亲近的人。
  以前辛娘还活着的时候,小年常想哪天老皇帝不在了,她就把从把冷宫里接出来,然后和柳承一起,三个人一起去流浪天涯。
  平常老百姓看小年会觉得她幸福,吃穿不愁,有大房子住,还不用受皇家管束,自由自在。
  可宫里的皇族兄弟姐妹看她却都是带着怜悯和嘲弄,因为她没有皇族血统,还无权无势。
  别人怎么说都好,日子终归是小年自己在过,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幸运的,可骨子里却都始终逃不脱几分狼狈,还有一丝不甘。
  这个虚假的身份让她时刻惦记着自己的脑袋,像个戏子一样活不出真实。小年是笨,却懂得什么叫自尊,她也有追求,要追求真正的自在。她对这份追求的规划里,一直都有柳承的存在。
  可是现在为了柳承的未来,也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不得不分开。
  这皇位继承人就是个火坑,柳承再呆在她身边,早晚两个人要一起葬身其中。
  
  车到了巷子口,唐林已经等在那里。
  他笑着帮小年把柳承抬了下来,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哭过了?”
  “少废话。”她最后看了柳承一眼,“你把他送进去吧,我就走了。”
  “走?”唐林一怔,这才注意到她背后的包袱,“你要去哪儿?我把你弄出宫可不是为了让你出走的。”
  “留下也没意思,我总不能真去当皇帝误国误民吧。”她摸摸脑袋,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唐炎对柳承好点,要是变心了,你就收了她吧。”
  唐林哭笑不得,这误会可闹大了,柳承一个大男人,他收什么,难不成还能娶来做老婆?
  “再见,嗯,还是别见了。”小年说,“我可不想被砍头的时候再看到你这张脸。”
  先是欺君之罪,现在这继承人身份更是欺了天下子民,搞不好她连斩首都轮不上,怕要被凌迟处死吧。
  唐林见她害怕得抽着鼻子,坏笑也渐渐收敛下去。
  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逼到了这个地步?
  小年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印象中的西城门方向走去。
  唐林正想拦,却听身后有一道声音更快地喊道:“站住!”
  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魁梧中年人,从黑暗的屋檐下缓缓走来。
  “镇远将军?你不是在边疆吗?”
  唐林脸色大变,又听刷刷几声,一排黑衣武士从屋顶跳下,排在将军的身后。
  小年依旧处在诧异当中,镇远将军,不就是辛娘的情人,那这个男人,是她亲爹?!
  “你想造反吗?”唐林阴沉地看着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十九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镇远将军冷笑:“进去就知道了。”
  
  整个太子府都被军队控制着,镇远将军一路将他们带到大厅,唐炎正被两个高手押在座位上。
  怎么会这样,唐林心中七上八下,难道说手握军权的镇远将军真的要谋逆?
  他被人按在唐炎旁边的座位上,昏迷的柳承也被随意丢在了椅子上。
  “怎么回事?”唐林小声问。
  唐炎双眼冒火:“这个老贼,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小年呆呆地看着镇远将军的脸,一个字含在口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这真的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为何此刻他的目光却如此冰冷?
  唐林迷惘地看向小年,脑中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父王早已想到了今天的这一幕,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让小年当皇帝?!
  先皇看出了镇远将军的逆反之心,又苦于他和太子皇位之争,于是故意修改遗诏。
  待他死后,朝廷就会因为小年的继承一事弄得手足无措,此时必能引得镇远将军起军造反,坐实了他逆谋的罪名。为了排除外敌,唐林就不得不与唐炎合作,兄弟二人齐心协力,解决了这么多年来埋下的心结。
  这便是先皇一石二鸟的真正用意?
  想到父王的深谋远虑,唐林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哈哈哈……”
  就在各自心绪凌乱之时,十九皇子狂笑着踏进厅内。
  唐林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看着十九弟走到镇远的身旁,犹如胜利者一般轻蔑地看着他们:“三哥,你没有想到吧?”
  “是你?”他咬牙切齿道,“难道你也想做皇帝?”
  “你知道从小我最怕痛的,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在皇宫里享福,我就得在战场上流血?战功算什么,勋章算什么,我只想像小时候那样安安乐乐呆在后宫里,有娘娘们疼爱,有好衣服穿,还有御膳房的美食等着我。”十九骄傲地插着腰,“我是故意说要投靠你的,这样大家就都对我没有防备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只会围着那个小笨蛋转,明明全天下都清楚这个笨蛋当不了皇帝,你们居然还鼓动大臣支持!”
  小年愕然地看来。
  她从来不知道唐炎和唐林居然会支持她做皇帝,难道说朝廷这些天的平静也是他们的功劳?
  十九说着又走到唐炎的面前:“我也早就知道你喜欢小笨蛋,我……”
  哐的一声,十九的话戛然而止。
  他呆滞地看着肩上的铁剑,目光随着剑身,望向持剑的男人。
  镇远将军老谋深算地笑了:“我也早就知道你这个小鬼不安好心,所以才故意拜在你的麾下,让你领战功,让你嚣张,让大家都看到你的嘴脸。居然敢说我家的人是笨蛋,恐怕你才是这世上最愚蠢的白痴!”
  家人……小年欣喜地弯了眼角:“爹?你真是我爹?”
  “那是自然。”镇远将军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将还处在白痴状态的十九押到满是泥脚印的地板上,“想过舒服日子?还是跟我学几年打仗再说吧!”
  
  这一出出转折变化让唐林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难道你不是要逆谋吗,父王不是要我们找机会除掉你才让小年当皇帝的吗?难道他早就连十九的事也算到了?”
  “不是这样的。”这时候,脑子还很昏沉的柳承醒了。作为御医,他在屡次施医的过程中就与先皇商量过关于继承人的事。
  当时唐炎与唐林的争夺越演越烈,军权又掌握在镇远将军手里,先皇害怕这个国家会被他们的争夺弄得四分五裂,于是就想找一个谁也不会反对、不会引起斗争的继位者。
  “他想到了小年,第一,太子喜欢她,而你也会维护她,第二,镇远将军是她亲爹,这样一来三方的势力都是向着她由,于是皆大欢喜。”
  小年听得那叫一个咂舌:“为这个我就当上皇帝了?”
  柳承当初听到先皇得到这结局也是一样 的表情:“你们都以为先皇表面上看着英明,其实他的脑子根本跟小年是一个构造。从头到尾,他压根就没想到过十九皇子的心思,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任性胡来,偏偏你们一个个只看到小年是笨蛋,就不知道老皇帝也是个阿甘。”
  “等一下。”唐林打断,“再怎么说小年也是女孩,我父皇总不能糊涂到连这个都忽略不计吧。”
  “什么?!”这时唐炎激动地跳起来,“你说小年是女的?”
  唐林被吓了一跳,嘴都打起了结巴:“你、你都不知道?你不是看出来才喜欢她的吗,难不成,你、你是断袖,龙阳?”难道他一直都误解了,这个太子老哥才是最最大的一级笨蛋?
  唐炎只感到自己的血压升了再灭,灭了再升,他曾经的矛盾、自责、他苦涩的青春期,若不是迷惑于自己对男孩版小年的感情,好生生一个少年又怎么闷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所谓当局者迷,正是说的唐炎这种雌雄不分的傻子。
  
  唐林总算脑子抽风完毕,看小年还是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估计大脑还停留在唐炎爱柳承的程序上没转过来,于是打断沉默看向柳承:“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柳承深深叹了口气:“我就老实说了吧。其实,我答应了皇帝要给小年做变性手术。”
  这段要说起来得追溯到二十一世纪的某个黄昏的小巷。
  刚刚获得医学院奖章的柳承偶遇到一个病老头,当时他年轻气盛,眼光还挺高,见老头衣着褴褛,没钱又没有身份证,就绕道想走,结果老头抓着他的裤腿说他是个庸医,柳承很恼火,就道出自己的身份头衔,并放下话来没有什么病是他不能治的。
  直到今天柳承都清楚记得老头那一刻的表情,带着三分狡猾,七分奸诈,老头语气阴险地要跟他打赌,说是有一个病是他绝对治不了的。
  柳承只是一时意气之争,哪想到这神秘的糟老头居然把他拐到了古代,但看到小年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老头赌的是什么。
  性别错乱在现代也不是大问题,虽然柳承修的不是美容科,但在御医院里也学到了不少失传的奇术,再加上现代医学,磨炼至今,要给小年变性的手术成功率已有百分之百。
  老皇帝苦恼当中也曾问过这个可能性,柳承当时答应了,却迟迟下不了手。
  “我没办法把你变成男人……”他看着小年,目光复杂:“我没有太子那种觉悟,从认识你起,意识里接触的就是身为女孩的你,我不知道如果动了这个手术是不是我就可以不那么喜欢你,或许真正病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柳承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如果说相思,也是一种病的话。”
  这般真诚的告白,出自小年最重视的人之口,或许她应该更加感动,要不就梨花带雨地扑进告白者的怀里。
  可是此刻看着柳承西施蹙眉的媚态,小年除了感慨,还有更多的错愕与无奈:“我也挺喜欢你的,可你是个女的啊,我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噗——
  要是给唐林一点血浆道具,他真是想夸张地血溅三尺。
  可怜柳承一张青白的脸完全扭曲成了 字状,太子还处在女版小年的打击里没回过神,至于镇远将军,已经开始担忧自己能不能接受柳承这个雌性女婿……
  (责编:赵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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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我的电脑,就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他的照片被我做了屏保,一直都没有换掉。这个像王子一样的男孩子,干净,明媚,温暖,爽朗。我想把世界上所有可以用来赞美的词,都来赞美他。  MP4里还有他录的歌,《隐形的翅膀》被他唱得好温柔,经常戴着耳机循环听着到天亮。有时在梦里醒过来,他的声音仍在耳边响起,就觉得幸福。那么亲爱的,你是否愿意做我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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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神奇祈芷草,我跑了好多坑坑洼洼的地方才找到,我只希望——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说再见?    1    传说中的神奇祈芷草,我跑了好多坑坑洼洼的地方才找到,我只希望——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说再见?  傍晚放学时下起厚重的雪来,天色也愈加暗了,我站在教学楼的拐角,用红彤彤的手捏住自己的耳朵,看着雪下得纷纷扬扬,这个时候,该吃点儿暖和的东西,比如莫高的拉面。可是下了这么大的雪该回去帮她搬搬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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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香港娱乐圈,偶像势力急转直下。谢霆锋结婚已为人父,陈冠希自己做了老板铆足劲往实力派里挤。能和蒸蒸日上的台湾偶像拼一下人气的香港艺人恐怕也只有Twins了。  在Twins两姐妹中蔡卓妍的确比钟欣桐红一些。很多年前,阿Sa的片酬就高出阿娇很多。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为什么她赚的会比你多,她的曝光率会比你高,是不是你不够努力?娱记试探过阿娇对此的看法,似乎想找到两人不和的端倪。可是她笑了,她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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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  《崇拜》(梁静茹)    她俨然不是十年前蓦然回首的无言少女,这是在专辑里静茹浅浅地对我说的。爱真的需要一点勇气,就看我们敢不敢忘记。她经历过,爱过,残酷过,被伤害过,被回望过。她才有这个资格去叹息。所以明白,所以离开,所以不再为爱而爱。静茹在MV里面对着一个墙洞唱着唱着,唱着唱着墙洞就流出了泪。每一个女孩都会经历刻骨铭心的恋情,静茹想告诉每一个勇敢的女孩:当虔诚的崇拜被爱情挥霍了,请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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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孤独的时刻,但不能喜欢太多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我见得最多的花就是三角梅。  鲜美的紫红瓣叶,开满了这个古镇上每一处人家的檐头。  左边的耳塞已经坏掉两天了,但你的歌声还是那样的安然,澄澈,好像每一首歌,都是你的处女作,并且一气呵成。  有人说你叫陈绮贞,有人说你叫Cheer,也有人称呼你陈老师,可我还是喜欢和相识的不相识的朋友这样谈起你一32岁的冒险少女。  出道十二年,最初同以音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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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风微动,天微紫。  摘星台上云烟缭绕。  滑过颈,绕过手,散入空。  素衣紫帛,瑟瑟飘动,月光散落在清冷石面上。  一只仙鹤从遥远的地方飞来。翩翩地舞,慢慢及近,最终落至跟前。这样入骨进髓的孤独皆出于你。  若不是你送我来这里,也就没有这璃瓦遍及翠冷银凉的心慌。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一直记得你的好,在摘星台上日复一日地荒凉下去。是因为一直记得初遇吧,你伸出手来,帮我擦去眼泪,你说,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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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却动了深情,着实不该。但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多陪她一秒,就算回到灵山,被师尊处罚,在思过崖孤独面壁千千万万年也心甘情愿。    我还记得遇到师尊的那一夜,星落如雨,凤舞银河,当时我伏在师尊那宽广温暖的怀中失声痛哭。他的手,拂过我的头,登时我的长发如雪,飘落身后。他柔声唤我:“金蝉子!”  跟随师尊回到西天圣地,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广大无边。  恍惚间已是千万年,我看夸父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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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默默无言  仿佛你不在  安静如一盏灯,单纯如一个环    小时候,苏理家门前有一条长长的河。冬天的时候,河水结了冰,爸爸用木板给苏理做了一只雪橇,她坐在上面从河的上游滑到下游,看天空的云朵连成一条线,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寒冷此刻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够穿越时空的速度,令她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爸爸对她说:“这里不比迪士尼那么好,可是你得到的快乐并不比那里少。物质是昂贵的,所以你要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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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多残忍,十年,眨眼就过去了。如今的我,也只能絮絮旧事恋恋回忆,虽然他们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冲淡很,可是,终归还是能想起。    1997年,我十三岁,念初二,遇见周小刀。  我是郑童话。在这之前,我在人前一直是乖乖女、模范生,在同龄孩子中,最先入团,最先做团支书,每年开学都被老师点名当班长。学期末颁发奖状时,我除了优秀成绩奖,还有三好学生和模范干部。  而周小刀,在这之前,听说习惯家人的钱买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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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妖    我是艾泽琳湖底的一尾鱼,也可以说是鱼妖。  未成年时,我只是伴随着鱼群四季迁徙,春天在克鲁普河上游大瀑布处嬉戏,冬天寒冷了,就到艾泽琳湖畔潜伏。  艾泽琳湖畔上有一座城,叫洛斯城。  据说,洛斯城有一位公主,名字叫做花孩。花孩生得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所有未成年的鱼都向往成年后,能变得像她那样美丽。  我也不例外。  鱼妖长到一百岁,成年。可以幻化成人形,能短时间上岸。  长大了一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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