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水渠街巷里的生活,才是越南人最真实的童话。
　　
　　水面上,几个偶人上下翻飞,和着文武锣点的越文小调,透过水波袅袅地传送。这是越南最负盛名的升龙水上木偶剧团的表演。相同的演出,每晚都会在越南河内旧城区还剑湖畔的剧院上演。
　　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Le Van Ngo成为升龙剧团的艺术总监,到现在已经快20年了。他习惯每日午后步行穿过帆行街赶往剧院。河内的巷子,阳光布满每个角落,微风中充满鲜花的香味与摩托车的轰鸣声。有时,他会坐在剧院前的摊档上吃碗米粉。摊档另一头摆放着破旧的录音机,传出低沉哀伤的情歌。
　　水上木偶戏在越南有1000多年的历史。公元1121年,水上木偶戏受到当时皇帝李仁宗的大为赞赏,成为皇家剧种。过去,农民在水中搭起棚架,以水面作戏台,挥动木偶自娱。Le Van Ngo说:“水稻田是水上木偶戏的灵魂。”
　　演出就要开始了。
　　Le Van Ngo拿起一些粉碎的生姜在腿部、腰部和手臂上反复摩擦。这是为了保暖,一会儿要在冷水中至少站上40分钟。很多演员成年累月站在水中都落下了风湿病。晚餐时Le Van Ngo还特意多喝了一小杯鱼露。鱼露是越南人最钟爱的佐料,下水前喝上一小杯,也能溫暖身体。
　　鼓声响起,大戏开锣。从水面升起一个身着碎花布衣、表情天真的男偶,配着越文的吟诵,手舞足蹈。这个名叫 Teu 的男偶,是水上木偶戏最古老的角色,1000多年前一直保留到现在。他,有些滑稽,有些大胆,喜欢逗乐子,是整场戏的“司仪”。Teu 最经典的台词是:我本天上神仙,偷摘仙桃贬凡尘,天地风尘世事多端,问谁操劳人间事。当Teu 隐入竹帘,正戏就开始了。升龙剧院每晚的演出剧目基本固定,木偶在竹帘后演员的操纵下行走、跳跃。水上木偶戏是水上的舞蹈,是音乐、戏剧、文学、绘画、雕刻的结合。做一名水上木偶表演艺人,要经过至少5年的学习和严格训练。
　　水上木偶戏表演所用的道具可不是普通的木偶。升龙剧院有专门的水木偶生产工厂,全部手工制作和绘制。Le Van Ngo就是设计和制作水木偶的高手,剧团演出所用的重要偶人大部分出自他手。
　　 “为吸引年轻人对传统艺术的关注,我们必须紧跟形势。”Le Van Ngo说,他们正在尝试加入一些创新的技术,让水上木偶戏更加有趣。比如用声、光、电的特效,让剧场变得五光十色。从3年前开始,Le Van Ngo开始改编安徒生童话,《丑小鸭》、《美人鱼》、《白雪公主》等都有了水上木偶版本。如今水上木偶戏成为越南最具亲和力的“外交国宝”。从1984年升龙剧团首赴法国巡演,至今已走访20多国家和地区。但在Le Van Ngo看来,那水稻田里的生活场景才是越南人自己的童话。
　　深夜,换下演出服的Le Van Ngo,神情有些疲倦,走出剧院,门前的米粉摊还没有打烊,劳碌一天的几个越南人坐在街边,喝啤酒,吃米粉。他们用委婉的越语,低声讲着笑话,让一天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Le Van Ngo坐在摊子上,点燃一支烟。卖水果的小贩把担子立在路边,还没有回家的意思。一家三口挤在一辆摩托车上从街上飞驰而过。空气潮湿而闷热。明天,新的演出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