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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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有意义的事
  县城方向过来,马路边右转
  是一座废弃的粮站
  围墙残缺,杂草丛生
  两排仓库破旧不堪
  废弃的铁门已没有任何秘密可关
  只有片石打底的墙基依然牢固
  一扇上蓝下白的木门上面写着:
  李德文欠公粮400斤
  门边脚手架、木桶、笤帚许久不用
  各自原地休息
  苔藓与杂草沿着柱子和台阶上到二楼
  已无任何可看之处
  我回到上蓝下白的木门前
  掏出一张湿巾纸
  仔细擦掉:欠公粮400斤
  出铁门时
  感觉自己今天做了一件
  于陌生人有意义的事
  十三日
  风来了最先告诉树叶
  雪来了最先告诉屋顶
  只有日子来得蹑手蹑脚
  只贴在耳边悄悄地说
  鬓角才恰好听到
  于是歌知道了
  蛋糕知道了
  蜡烛也知道了
  但树的事情只有树最明白
  一棵树来到这世上越久
  就越想隐藏年轮
  某些云
  云是乡村的
  人也是乡村的
  爬到山顶上看云,云也不会更近些
  游在水塘中看云,云也不会更远些
  躺在田坳里看云,云也不会更软些
  真的怀疑云是否改变过
  总是高高在上,冷冷地看云下的人
  只在某些特别的时候
  才感觉云的热情
  比如傍晚开车下一个急坡
  像突然冲进云的怀抱
  只在某些特别的时候
  才感觉云的慌张
  比如高铁从村庄极速而过
  吓了云一跳
  东还是南
  往东走三十四里地,吃黄花吃团鱼吃鸭子吃土鸡
  往南走四十三里地,看水库看寺庙看山林看稻田
  东还是南
  这是个问题
  其实往东走三十四里地,再走三十四里地
  往南走四十三里地,再走四十三里地
  并没有两样
  只是说好了
  什么时候下雪
  什么时候返程
  那就错过北京的春天了
  分四个季节去北京
  就当是和北京过了一辈子
  在四个季节出发去北京
  就当是走了一辈子
  在故乡过完整个冬天
  刚好就能赶上北京的春天
  一定要切记
  如果你见的雪足够多
  就要赶紧打好行囊准备出发
  再晚些
  那就错过北京的春天了
  在雾中
  反复走
  把掉落一地的雨水踩碎
  飘过头顶凝成雾气
  神仙应该也无需矜持
  探头看雾中的乡村
  坑谷里的牛羊看不清了
  凉亭的破败看不清了
  远远的山坡看不清了
  连禾场坪的两只小狗
  也看不清了
  雾再大些
  你的脸也看不清了
  我想
  这也许并不是坏事
  用叶子写信
  写信给你不拘时节
  窗外的玉兰树非常慷慨
  绿色的叶子先写
  黄色的叶子跟上
  反正少年的心事没有冬天
  只是每次返校总要按捺住问询的冲动
  是长大的玉兰叶子过于高高在上
  还是年少的你们都不知道
  心事写在上面
  十分环保
  而且,可随风飘
  向春天求和
  正月十八到魏家桥看花
  显然不是时机
  桃树没有花
  梨树也没有花
  漫山光秃秃的枝丫和我一起
  任大雨摔打
  立春已久
  桃树梨树仍在自己脚下的一小块土地里
  隔离着过冬
  互不交谈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向春天求和
  为过去我们对它准时到达的理所当然
  为我们所经历的这漫长的冬天
  桃花源記
  没有桃花
  林尽无水
  与外界咫尺可望
  我偏要叫它桃花源
  一条直路
  走一趟两千步
  来回走一万步也不觉得累
  两旁不知名的树
  逐棵替换跟着我
  分辨不清谁是谁
  但我们充分信任
  不必遮挡
  刘娜,1985年生。有组诗在《诗潮》《湖南文学》《诗歌世界》等刊发表。现在邵东某乡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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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走这条街  这条街拖走了我的鞋  骑行这条街的时候  这条街高低不平  开车过这条街的时候  这条街把街口放出去,咬人  这其间  看到这片楼灰了、下雨尽是流泪  他头上的雪还在下  一家饭店手中的筷子  换成了电线杆子  我看见一只鸟冲出  氤氲的护网  闪亮的小爪  触及黄昏和黎明  我注意到这条道路,天亮前  它呼出热气  在天黑后抱紧冷和黑暗  站在家门口的光线  它看着路的两端  把
落叶飘到我的头上  我想起一片雪花  呵,在天上待得太久  寂寞落在了仓央嘉措的院坝  一棵柏树背负太多  雪地里的小兔子  藏在童话里讲过时的童话  撷一片红楼的镜像  都说那是必定相遇的暗示  前世的劫 今世的缘  花开花落,轮回路过千年的芳华  总想把最美的句子给你  结果半路不是走石就是飞沙  365天好長好长  等了,爱了,恨了,沉默了  每一天我都以诗神的名义  为你祈祷缪斯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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