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朱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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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游公司老总、足球俱乐部总教头,这是外界对42岁上海中年男人朱骏的简单概括。他既是中国网游巨头之一——上海第九城市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也是大手笔买下上海的城市名片——上海申花SVA俱乐部的大老板,自然也是《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常客。头衔虽然一大串,但从本质上看,朱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跟随者赢
  商场如战场,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先人一步往往意味着商机无限,所以又有句话叫做“一招先,吃翻天”。不过,这条真理并非颠簸不破,朱骏就是个反面典型。在技术决定一切的IT行业里,他的商业原则竟然反常地吊诡,“绝不做领先者”。
  有记者曾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Discovery频道有一档动物节目,说到自然界有两种野鸭,一种碰到天敌后会奋起反抗,而另一种会把巢筑在猎鹰的边上,如果狐狸来了,他就很安全。”他自己就是后一种野鸭,“这是生存之道”,也是他的赚钱之道
  这个吊诡的原则是朱骏从商场的厮杀中真枪实弹地得来的。
  1994年左右,朱骏跑到了美国,“边工作,边看有什么好的赚钱方式可以拿到中国来。”那时他像个摇滚青年,留着长长的头发,很瘦,背个包、开着车在全美国有目的地游荡。
  1999年,中国互联网开始第一波热潮,积累了一些本钱的朱骏从美国回国,以投资人的身份与人合办了一个游戏社区网站——“Gamenow”, 开始了他的互联网事业。尽管此时的他对电脑和网络技术一窍不通,连收发电子邮件和打字都不会,然而,互联网业在美国的兴起让他觉得这里面会有大金矿。
  Gamenow最初定位为虚拟网络社区,上面有钓鱼、网络结婚、回答问题等休闲娱乐内容。开始进展得比较顺利,根据CNNIC的数据,网站流量排到第13位,娱乐网站中排到第一位。然而,这些没为公司带来任何现金收入。他们曾尝试用支付卡的方式向用户收取费用,但遭到了冷遇。2001年,中国互联网遭遇到了第一次泡沫,众多.com公司在资金断流之下重重倒下。
  投资迟迟没有看到回报,朱骏开始着急。“劝退”了当时的CEO后,朱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公司发展的方向在哪?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是新上任的CEO——朱骏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恰巧此时正是中国网游业的起步阶段。2002年,陈天桥豪赌MMORPG游戏《传奇》成功,并借此东风随后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2004年度的中国首富。
  朱骏立刻找准了方向——网游。2002年他也跟着买下了韩国游戏《奇迹世界》,看到韩国《劲舞团》到达7万在线人数,他横插一脚,又硬生生从久游网那里抢下了《劲舞团2》的代理权。并最终击败盛大,成功获得美国游戏商暴雪的《魔兽世界》的代理权,让九城真正壮大起来,并最终踏上了纳斯达克之旅。
  如今,朱骏不无得意地说,“陈天桥成功是偶然的赌赢,一万个里只出一个,另外还有李天桥、张天桥。但是,我跟着做就肯定是赢的。一个是投一块要么赚两块要么就全亏,一个是投一块钱肯定能赚五毛的人,投资者会喜欢谁呢——当然是像我这样肯定能赚五毛的。”
  
  我的命就是做做生意
  朱骏不是中国的首富,却算得上是中国最cool的有钱人。2007年初,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三年前的心愿,以三年增资扩股1.5亿元的方式将中国足球的一个标杆——上海申花SVA俱乐部抱入怀中。当批着16号球衣的朱骏,在申花与英超劲旅利物浦队在荷兰的邀请赛中以首发阵容上场,全中国的足球老板,或许全世界的足球老板,能做到这么拉风,都没有几个。
  拉风的足球总教头并没有掩盖住他精明到骨子的商人本性。朱骏老是冷不防地抛一些猛料给正愁没米下锅的媒体,顺带照顾一下普罗大众的看热闹心理。
  为什么?“是非多,好嘛,不就证明吸引到了眼球么?”他的理由是,当申花没有一个教练、球员是可以捧起来当明星的艰难时期,身为老板,他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站到了媒体的聚光灯下。
  虽然搞起足球的朱骏频频高调,但事实上,朱骏做生意以来一向低调、务实。
  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曾说,“雇主分为三类,一种是生意人,生意人无所不为;一种是商人,商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企业家试图改变社会形态。”有论者认为,致力于为中小企业提供平台的马云是企业家,而朱骏顶多就算是个生意人。
  


  不过,与很多名人过分爱惜羽毛不一样,朱骏对此并不生气,倒是很坦然地承认,“我不会敬佩商人,我最佩服的是哲学家。(但)我的命就是做做生意,我很认命的。到我这把年龄,能赚多一点钱就足够了。”
  一直以来,九城只做游戏代理、过分倚重《魔兽世界》的做法为外界所诟病。2007年一年间,中国网游的自主研发进入一个令人鼓舞的阶段,国内七八家网游运营商都有重量级的自主研发网游推出。盛大在2007年更是推出了声势浩大的投资计划。相形之下,九城对自主研发的不甚热心无疑更令业界为之“侧目”。
  朱骏对此倒很无所谓,“其实,我根本不care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我只关注产品好不好、吸引不吸引到中国玩家。玩家才不管你的游戏是代理的,还是自主研发的。”
  从大道理看,民族主义谁都有一点,朱骏的直白很是让人吃不消。然而,他对玩家心理的分析一针见血,市场也用活生生的数据来证明他是对的。
  2008年2月,九城财报显示,公司2007年第四季度净营收3620万美元,较上季度增长21%,净利润较上季度增长33%。而这3620万美元营收基本来自2007年9月全线上市的《魔兽世界》。正是这款代理游戏,让九城在短时期内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一举超越巨人网络,重返国内网络游戏行业三巨头之列。
  古龙笔下那些个最厉害的剑客,招式只有一招,却能一招致命。朱骏的行事风格与此有些类似。生意人的直觉让他相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有人质疑九城坚持把核心完全押在《魔兽世界》上的做法。一个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砸掉岂不是万劫不复?
  朱骏对此倒是很能看得开,“所有的公司都是靠一款游戏成功的,网易就是靠《大话西游》,巨人就是靠《征途》,盛大就是《传奇》。”言下之意就是所有的网游公司都一个样,媒体干吗老盯着我?
  “就是输掉了,我们还有现金。我们就是农民,农民就是讲土地和现金,管你是来自哪里的。我们现金多得不得了,够了,可以了,不要老想着收购别人。”
  务实的风格还体现在,他对很多企业津津乐道的远景目标始终不“感冒”。“我在任何场合都说,长期目标是虚谈,我们只谈三年目标。譬如我当足球队的老板,我说三年争取亚洲杯冠亚军,说什么“百年足球”,人都不在了,真是乱吹。”
  不谈远景并不意味着朱骏就对前途不在乎。“做《魔兽》是2002年进来了,2004年上市了,我做到在线玩家100万没问题。但是,三年一定是个坎,盛大也一样。所以,2007年6月份九城的股票开始往下跌了。跌下来没问题,不要急,有现金就行。九城即使处于低谷,跟过去不一样,有很多钱,3亿cash了。”
  务实、简单、能赚到钱,朱骏的确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他自己也如此认为。“评价一个好商人,就看三个要点:第一是产品卖得好,二是股票卖得好,三是把外资引进来。从这三条评价,我都做到了,把EA也忽悠进来了。把游戏做得最好,不是我的强项,但把公司股票卖得最好是我的强项。我在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把股票卖出去,42块,现在全球股市都在跌,跌到17块,我就回购。这就是高明。”
  
  用达尔文理论管理公司
  曾有记者采访朱骏,问他如何管理公司,他只答了一句,“信奉达尔文的理论,管理上是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还是在做Gamenow那会儿,当公司没办法营利的时候,身为投资人的朱骏就想办法劝走了当时的CEO,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淘汰了别人,尽管当时他连e-mail都不会发。
  跟很多创业者不一样,朱骏并没有多大的“家天下”情结,他甚至也想过自己会有被淘汰的一天。在很多场合,他都曾公开表示,如果有一天九城所有的员工不都要他了,他会自己走。“如果引进一个VP(副总裁),这个VP会不会把你的权力篡夺呢?要我说,当我竞争不过他的时候,我退休算了。因为我不行了,连这个人都竞争不过我可以退休了,退休还能保持股份增长,不退休股份也没有了。我连他都打不过,还跟陈天桥打什么?”
  有着这样的豁达,所以在九城内部,朱骏敢于放权,把相当大一部分权力下放到部门。“他们知识比我多、对互联网的理解比我深、对技术的敏感度比我好,我唯一比小年轻们高一点点的,就是经验。在公司内部,我现在只管两件事,一是找合适的人来坐合适的位子;二是帮他们解决问题。”朱骏自称这种管理方法来自他当过小学校长的妈妈。
  2007年,九城和《疯狂的石头》的导演宁浩合作拍《奇迹世界》短片。这个是大项目,女主角海选,自始至终,朱骏都没干预,就是出席了签字仪式。直到结束,他才批评说怎么花了那么多的钱。“碰到我们提出的方案和他的意见不一致时,他会先让你按着自己的方法去做,除非你碰壁了。他会给我们犯错的机会。”九城的员工这般评价自己的老板。
  放权让朱骏的日子过得很写意。有人曾用夸张的手法来比较朱骏、陈天桥二人管理风格的不同:“陈天桥即使一天没有事做,也照样要工作到晚上12点多才回家;而朱骏呢,常常踢球踢得一个星期不在公司里出现。”朱骏对自己的“不务正业”颇为得意,他觉得这是九城运作良好的表现。
  朱骏坚持认为管理团队要有一定的流动性,“管理团队一定要变化,人挪活,树挪死,如果所有员工都在这个公司一直待着,公司肯定完蛋,因为人要疲掉的,所以九城的高层员工在不断变化。”
  他并不要求员工效忠一辈子。在九城,他告诉所有员工,每个人到这个公司来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赚钱,第二是看能学到什么,出去以后是否能够比在这个公司赚更多的钱。他相信为了日后的价值,每个人都会做出点成绩给老板看。
  朱骏虽然不讳言自己或许也有被淘汰的一天,但是显然,目前的九城仍是他的天下。他是老板,一定程度上也是精神领袖。在最惨淡的日子里,他甚至能想出用号召员工踢足球来鼓舞士气的绝招。他的成功在于他善于审时度势的模仿,也在于他简单、务实、一针见血,更在于他有一个一手带大的优秀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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