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母亲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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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宪民,中国当代摄影史上不可绕过的摄影师。他用长达30年的生命记录了一条河——中国的母亲河黄河。1987年,布列松看到他的画册,写下了题词:“真理之眼,永远向着生活。”其作品《黄河百姓》收录了1968年至1998年拍摄的480幅照片,被誉为“是迄今为止以影像方式全面表现‘黄河人’生存状态的、时间跨度最大的摄影专著”。
  我出生在山东聊城地区的范县,那里是典型的夹河套地形。生活的环境偏僻、封闭、落后。17岁离开故乡之前,我从不知道要刷牙,不知道人穿鞋的时候里面还要穿袜子。
  我对故乡有深切的感情,所以一有机会拿起相机,就不假思索地对准了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也是因为这个,当1985年我参加《中国摄影》杂志组织的“大漠拾美”摄影展览时,有机会到了西部,也毫不犹豫地选择拍摄黄河源头——青海玛多县。
  黄河源头的面很大,真正的源头并没有形成河流,叫星宿海。那里没有人居住,就像沼泽地一般,一条条都是水。我到了玛多县,正好赶上玛多成立35周年,是集中反映藏族人民生活的一个机会。后来我又两次去青海、甘肃、宁夏、山西。这样就串起来了。
  最初的时候,选择拍摄黄河只是一种情感上的呼唤,并没有想到自己要成系列或者出书。我只是想拍我生活过的地方,追溯我童年的生活痕迹。黄河两岸百姓的朴实、善良、勤劳,他们默默地在那种生活条件下,不屈不挠地为生活和生命挣扎,我觉得应该用我的照相机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热爱他们,关注他们。
  上世纪90年代初,我读到台湾阮义忠先生《当代摄影新锐》中的一段话:“时下不少新锐,极不愿意拍摄正常视觉下所感受到的世界,不愿意让人由活生生的人、事、物当中得到共鸣……正所谓虚的东西多了,而实实在在真正深沉博大的东西却缺乏得很,从而得不到广泛的接受。其繁复的值得惊叹的技巧也只能孤芳自赏,最终成为过眼烟云。”这话和我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搞不明白的东西我从来不拍。
  相对中原地区,黄河上游人们的生活与风俗我并不熟悉,无法一下子捕捉到心灵层面的东西。但我还是带着敬意去拍,去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在令人敬畏的大自然和沧桑的历史面前是什么情形。帐篷里的酥油茶,塔尔寺的转经筒,西夏王陵前牧羊的身影,内蒙古黄河边奔驰的马群,都有种与下游地区完全不同的味道和震撼。
  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我几乎都去过几次,每次去之前还要查些资料,或者专门向专家请教,看哪些不能漏掉,哪些拍了也不好发。虽然去上游不及去中原的次数多,但每次有机会还是会多拍些东西。记得头一次去黄河源头时,我待了50多天,拍了200多个胶卷,这在80年代中期,还是很令人吃惊的一个数量。
  那时兰州军区为我们同去的四五个摄影师提供了一辆越野吉普,带我们从西宁到玛多,再沿着黄河源头一路下行。我特意提出不能只拍节日,比如赛马会、晒佛,人人穿着盛装出席,那不够。一定要去藏族人的帐篷里多看看,感受普通人实实在在的日常生活。
  头一次到黄河源头时,我最大的感觉是闭塞。那里相对落后于中原地区,没有电视,没有广播,甚至没有报纸,与外面的生活几乎是两个世界。80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刚开始不久,少数民族的生活还相对封闭,全国摄影也比较禁锢,很少有摄影师到西部去拍照,因而我们一去,当地人都很好奇,对我们也友好、热情。
  这些地区的各个地方特色都不相同,但总体来说生活习惯与居住条件都较为接近。由于气候、地貌都豪放、凛冽、大气,这种特点使那里的人性格都很质朴、直爽。我把他们当成我的父母来拍,当成我的兄弟姐妹来拍。尽管西部确实有很多贫穷落后的地方,但我会选择人的生活常态来拍。这是我理解的摄影家记录历史变迁的方式,也是一种对历史负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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