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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随着调查小组对案件的进一步调查、走访，原来的推论被新的证据推翻，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与此同时，荣家人的刻意阻拦让案件更加寸步难行。随着走访的不断深入，调查小组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即死者杨晓萝的男朋友刚子，在调查中揭开了一段杨晓罗和刚子两个小镇青年为爱打拼却为钱沉沦的故事。
19、思念
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
夜色朦胧，万家灯火。
陆远和白淑婷都没有说话，车子在无声中前行。
这城市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高雷刚说的话，代表了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
光鲜美丽的城市外表下，又隐藏了多少不堪入眼的真相呢？
陆远的脑子里在想高雷刚说的话，还有那些摆在床头密密麻麻的泛黄书籍，那些书全部是侦探小说，甚至还有犯罪心理教材。
临走的时候，陆远问起高雷刚，他现在调查这个案子调查到什么样了？
“我一个屌丝，要什么没什么，能调查到什么样？不过我问过之前和杨敏一样去参加过荣飞聚会的朋友，他们说荣飞是一个变态，喜欢和人玩生死性游戏，所以我怀疑六个人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凶手谋杀，和荣飞在一起被勒死的白凤玲，兴许是被荣飞搞死的。”
这一点，陆远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今天他私底下问了香草这个问题，也证实了这一点，在荣飞和她做爱的时候，高潮来臨的时候，荣飞双手卡着她的脖子，并且不止一遍地问她，有没有比死亡更爽的感觉，有没有？
如果荣飞是这样的变态心理，那么之前对于表面照片上的推测将要全部推翻，现在只能等回去后看一下周铁豪调查的情况，然后再做进一步推理。
砰，车子突然陷入了一个沟里，因为太快，车头一下子栽进去了，沟里有一个木头架子，尖锐的木头一下子从车窗戳进来。
白淑婷吓得身体往侧面一闪，陆远一把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肩膀挡在了她的身体上面。那根木头的边缘正好刺到了陆远的胳膊上，一阵生疼，让他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
“没事，没事吧！”白淑婷立刻推开了那根木头，看到陆远胳膊上殷红的血迹，她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没事，刮破一点点皮肉，比起体能训练，这不算什么。”陆远笑了笑说道。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白淑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将陆远胳膊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撸上去，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
“是啊，上次还是在警校，当时秦雪还怪我没有救她。”话说完，陆远沉默了。
秦雪，这个名字，让他们背负了太多的痛苦。
白淑婷没有说话，静静地帮他擦拭着伤口，伤口边缘，有一些木刺，怎么也擦不下来。白淑婷干脆将嘴巴贴上去，轻轻咬住了那些木刺，将它们拔了出来。
陆远身体动了一下，愣在了那里。胳膊上传来白淑婷嘴唇的温存。
“好了。”白淑婷擦了擦嘴上的血，用手帕帮陆远包扎好。
“谢谢。”陆远收起了胳膊，打开了车门。
车头卡在沟里，陆远找了一下附近的人过来帮忙，很快车子被拉了出来，附近的人又帮忙在沟里垫了下石头，车子正常驶了过去。
“陆远。”白淑婷望着车窗外忽然说话了。
“什么？”陆远问道。
“如果那次的选择游戏，你的选择对象不是秦雪，而是我，你会怎样？”白淑婷问道。
陆远沉默了。
“你会拒绝吗？“白淑婷继续问道。
“可能吧。”陆远说。
“为什么？”白淑婷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老师啊，即使你只是犯罪心理学的指导老师，但是还是老师。我总不可能和老师谈恋爱啊。”陆远笑了起来。
白淑婷沉默了。
新生入校那天起，所有学生围在一起做游戏。白淑婷虽然是一个指导老师，但是她只不过比这些学生大五岁。
中间，学生们玩起了选择游戏，一人一张卡片，卡片上对应的都是一些名人恋人的名字，比如梁山伯祝英台、杨过小龙女、梁朝伟刘嘉玲。参加游戏的人一共十个人，五个男的五个女的。
陆远选到了张无忌，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白淑婷选到的是赵敏，在那个时候，秦雪找她帮忙，拿走了她的赵敏，换给她一张周芷若的卡片。
游戏结果出来了，张无忌自然要和赵敏在一起，而作为老师的身份，周芷若多么符合要求。
可是，只有白淑婷知道，自己想做的是赵敏。
虽然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却是一个开始，通过那次游戏，陆远和秦雪走到了一起。私底下，秦雪还请白淑婷吃饭，说要不是她的帮忙，可能陆远也不会和她做男朋友。
夜色深沉，灯光璀璨，照亮有故事的人。
20、心孽
顶楼天台。
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架着一个女孩，旁边是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他抽着雪茄，饶有兴致地望着前方。
陆远坐在地上，浑身酸软，鼻青脸肿，嘴里全部是又腥又重的血水。
“看看这高楼大厦，看看这和平年代。当年我们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一个排的人遭遇对方埋伏，对方给我们的生存规则很简单，二选一。自己死，或者战友死。你说，要是你，你会怎么选？”穿着唐装的男人走到陆远身边问道。
陆远抬起头，前面不远处的女孩摇着头，她的表情是如此恐惧，嘴角在微微颤抖。
对方是一个当过兵的人，有过冒险经验，重情重义，所以任何选择都要基于他的内心基础，而不是普通的罪犯心理。
这是来之前白淑婷给他的罪犯心理评估。
对方是军人出身，陆远如果选择自己，他一定会很高兴，那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将秦雪杀死，因为在军人眼里，值得尊重的人才值得活下去。
“你的选择很重要，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男人说道。
“我来选，我选。”在恐惧中颤抖的秦雪叫了起来。 “好啊，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男人拍了拍手。
两个男人拖着秦雪来到了陆远面前。
“远，我选。”秦雪的恐惧似乎一扫而光，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不可以！”陆远顿时明白了秦雪的选择。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秦雪的眼里泛出了泪光。
“我选，我选她，我选她！”白老师的分析法让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这个选择让秦雪惊愕地呆住了。
“哈哈，我没听错吧？”男人也愣住了，继而脸皮颤抖了一下，照着陆远一脚踹去，“你是个男人，竟然选择女人替你去死，真他妈的。”
“你说过的，难道不算数吗？我要活下去，我选择她死。”陆远挣扎着身体站了起来。
“对，我说过。不过我只对我尊重的人说话算话，你个狗崽子，竟然让女人替你去死。”男人一把揪住了陆远的衣服领子，“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那一套揣摩人的犯罪心理学，我在五年前就研究了个遍。你一定以为我会在气愤中选择杀死你，放过这个女的吧。告诉你，你错了，既然你选择杀死她，那么我成全你。”
这个时候秦雪明白了陆远的意思。
男人挥了挥手，架着秦雪的两个黑衣男人立刻拖着秦雪走到了天台边缘，将她的身体推了出去。
“不要，你们住手！”陆远浑身冰凉，冲了过去，但是却被旁边的男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动手。”男人厉声说道。
啊，陆远叫了起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的陈枫一下子被惊醒了，看着陆远。
“哦，做了个噩梦。”陆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去，够吓人的啊。”陈枫叹了口气，重新躺到了床上。
陆远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清晨六点多了，睡在另一头的周铁豪已经起来了。
刚才的噩梦让他无心睡眠，他干脆也起来，走出了宿舍。
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晨练了。周铁豪在前面和几个警察一起探讨擒拿格斗的办法。看到陆远，周铁豪喊了起来。
“陆警官，你也给我们露一手吧。”旁边有警察起哄。
“我，我不行，我的体能训练都不合格，现在也就是个新手。这个周警官拿手。”陆远一听，立刻摆了摆手。
“别谦虚啊，我听说陆警官在警察学院的时候抓住过国家一级通缉犯，那肯定是身手了得。”其他人跟着说道。
“那靠的不是這个了，是别人的功劳了。我不行，我不行。我先走了。”陆远摆着手，慌忙离开了。
坐在操场上，看着东方的鱼肚白，陆远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原来，那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其实很正常，那是林城警察学校发生的一件重大案件，当时还来了一些刑侦专家，再加上自己当时是一个学生，破了案当然会传出去。
“怎么？这么早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旁边有人说话。
陆远回头一看，是白淑婷，她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全是汗，看来刚跑完步。
“哦，也不早了，你们不是都起来了吗？”陆远笑了笑。
“跑两圈？一起吃饭，上午要开调查会，可不能没有精神啊。”白淑婷说道。
“不了，我还是回去补个觉吧，昨天没睡好。”陆远摆了摆手，对于运动，他还真是有点惧怕。
21、重推
上午9点。
依然是在上次的会议室。
杜德坤也从之前的后台转移到了前台。
参会的人多了两个，一个是之前负责归元别墅案调查组的组长，省公安厅刑侦处处长赵爱国，另一个是省公安局副局长夏伟。
很明显，杜德坤还是很有打算的。之前的会议因为调查组的人员没有进行现场调查，所以会议只是一个动员会。这次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大家对整个案件的情况也了解得比较清楚，这时候把赵爱国和夏伟请过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调查组的能力。
“今天的会主要是总结一下你们初步调查的情况，然后确定下一个侦查方向。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两位领导我专门请了过来，为的就是给我们提出不同的意见，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随时提问。”杜德坤介绍了一下情况。
第一个发言的是周铁豪，他和顾明之前去了现场，对于现场的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勘查，尤其是接触了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民警照河路派出所的崔浩以及首先赶到的法医谢小梅。
“上次开会，陆远根据现场情况和照片推断出六人聚会后面其实还有第七个人。这次我们在现场，根据死亡情况和物件摆放上看，的确存在第七个人的痕迹。
“在第一层别墅，荣飞和白凤玲的死亡现场，电视的制式是第三方播放状态。根据之前的调查，荣飞是不喜欢看电视的，这个第三方播放状态经过确认应该是曾经在播放U盘或者移动硬盘的情况下直接拔走的。这说明，荣飞和白凤玲在现场曾经看过电视，并且应该是他请的第七个人给他们拍的视频。
“而在第二层现场，从孟海涛和杨晓萝的死亡状态看，孟海涛跪在杨晓萝面前，做出了一副认错忏悔的样子。顾法医确认他们是在死后被人摆成那样的造型。从现场遗物中可以确定，孟海涛和杨晓萝两人在亲热之前，先喝了红酒，红酒里面没有毒，氯化钾是下在杯子上的。两人喝后没多久就丢了性命。
“我们之前推断荣飞夫妇和孟海涛夫妇对交换聚会的看法有错误的地方。我专门去查看了当初调查孟海涛夫妇口供的原始情况，在我们之前的调查记录里，孟海涛夫妇的情况很少，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孟海涛夫妇都是表现特别好、特别善良的人。通过孟海涛原公司领导的帮助，我们找到之前孟海涛的电脑，在陈枫的帮忙下，找到了一个和孟海涛关系特别好的网友BT。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流情色知识。
“通过ID锁定调查，这个叫BT的人就是荣飞。所以到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荣飞和孟海涛认识很久，两人都是两个情色网站的会员，并且经常互换一些情色视频。所以荣飞邀请孟海涛过来参加交换聚会，自然也就不足为怪。可惜第三层现场没有上去看，因为没有拿到批示令，被荣家的人赶了出来。”周铁豪将他们查访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点我们之前也查过，当时因为是联合作案，合作的人太多，有些工作大家出现了共同遗漏的问题，也有的出现了侦查方向偏差的问题。我们在现场进行的第一个调查，就是每一个人的社会背景，走访每一个受害人的单位，通过这些基本因素开始基本工作调查。荣飞和孟海涛在现实中相识是在一次车祸中，当时是孟海涛送荣飞去的医院。对于他们在网上的这层关系，倒是没有查到。”赵爱国说道。
“这个网上的调查也是有原因的，当时省厅这边的IT人员并没有这些调查案件的意识，只是配合工作，所以相对要薄弱一些。”夏伟解释了一下情况。
“其实我还有个疑问，这个案件有很多明明需要第一时间调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都比较模糊。比如荣飞夫妇的交换聚会有多少次？这些人的调查询问情况，在调查报告里面并没有提到，大多数都是一笔而过。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和荣飞的交换聚会参加人员有关系，比如会不会是之前参加过聚会，然后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对荣飞夫妇组织的这个聚会特别仇恨，所以才会杀死所有人？”周铁豪问道。
“这个我们也知道，当时调查的最大难度就是荣飞夫妇这里，因为涉及到荣信集团上市前的一些东西，所以大多数工作都是周边调查，对于荣飞夫妇的调查比较少。当时动用了那么多警力，也是因为荣信集团给了一笔钱来帮助调查，不过他们的要求就是对荣飞夫妇的调查要谨慎细微。”赵爱国说到这里，有些无奈。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重新调查这个案子，相信之前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杜德坤说道。
“要杀死六个人，那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一直怀疑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但是又没有可以证明这一点的地方。”夏伟说道。
“对，凶手不止一个人，之所以感觉无法证明，是因为有一个凶手已经死了。”这时候，陆远说道。
22、目击
陆远的话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本来陆远想等等再说下自己调查的情况，既然接话了，干脆说了起来。
“我和白老师去了朝阳会所，调查了杨晓萝和余刚的事情。在调查报告里，我们看到对于杨晓萝的调查只是取决于朝阳会所负责人苏瑞德经理的口供，还有朝阳会所三名员工的调查口供。因为杨晓萝家在外地，我看对于她家庭的调查情况，也只是让外地警方进行联网调查，并没有详细调查。
“按照我们的专业划分，其实我和白老师应该第一时间去现场，通过现场的情况推测凶手的犯罪心理，模擬犯罪现场，给出凶手画像基本信息。不过我认为在这个调查报告里，最大的一个缺口却没有得到最好的信息，就是杨晓萝和余刚（余刚的调查比较清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下面是我们调查的情况，我简要跟大家说一下。
“杨晓萝，原名杨敏，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叫高雷刚。两人初中毕业后来到龙安省打工，本想着赚些钱回家结婚，但是却陷入了这个城市的五光十色中，越陷越深。最终，杨敏选择了做陪酒小姐。高雷刚作为她的男友，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并且为她扮演了一个只会花钱找她要钱的混混。
“杨敏死后，高雷刚并没有离开龙安省，甚至都没有离开朝阳会所，杀死女友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于是他自己购买了很多侦探破案小说，自己在寻找杀人凶手。
“对于荣飞组织的交换聚会，杨敏也不是特别愿意去，但是为了凑够他们准备积攒的十万块钱，所以才答应了。
“不过在去之前，高雷刚和她分手了。高雷刚无法忍受女朋友去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杨敏是分手后去的交换聚会。
“一个带着悲伤参加的聚会，还要强颜欢笑地迎合客人，这对于杨敏来说，那是一场痛苦的交易。
“之前我提出现场还有第七个人，这一点现在可以确认。朝阳会所里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叫锤子，一个叫香草，他们之前一起参加了荣飞的交换聚会。锤子说他在参加聚会的时候，曾经接收了荣飞给他的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用DV拍摄他们现场所有人的表现。而香草说出了荣飞的一个性怪癖，那就是喜欢在高潮的时候卡住对方的脖子，让对方产生接近死亡的感觉。
“我们从现实中讲，两个人性交为什么会兴奋，那是因为缺氧，大脑会产生一种叫多巴胺的化学物质，让身体兴奋。有的人为了追求这一点，会用一些方式增加这种兴奋，比如有的用毒品，有的则用窒息，因为缺氧其实和窒息是一个道理。
“荣飞应该就是心理上追求兴奋的个例。
“在现场照片中，荣飞和白凤玲死在一起，白凤玲是被一根绳子勒死的，并且下身赤裸。孟海涛和杨晓萝同时死于中毒，胡雅丽和余刚被同一把凶器刺死，唯独荣飞和白凤玲的死不一样。
“我们通过照片可以观察到，白凤玲脖子上的绳印并不是我们传统勒死一个人的打法，而是面朝面的打法。这种方法正好符合了荣飞在和白凤玲交媾时的心理释放，他让白凤玲体会窒息的死亡感觉，结果稍有不当，让白凤玲真的被勒死了。”
“你是说白凤玲是被荣飞勒死的？”陆远说完，赵爱国脱口问道。
“这一点是通过荣飞的心理，加上白凤玲脖子上的绳子勒住的方向推测出来的。不过有一个人却非常肯定地说了这一点。”陆远说道。
“谁？”夏伟问道。
“杨晓萝的男朋友高雷刚，”陆远说道，“在这一场错综复杂、受害人众多、现场混乱、死亡方法各不相同的案子里，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其中一人的死亡方法和凶手身份，那只有一种人。”
“现场目击者？”白淑婷惊叫了起来。
“不错，我不相信一个只看了一些推理小说、犯罪心理教材的人，能这么准确无误地说出荣飞杀死白凤玲的事实真相。并且我能够断定的是，他买那些侦探小说，也不过是装装样子。所以在归元别墅隐藏的第七个人就是……”陆远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名字，“高雷刚。”
“是他？你确定吗？”最吃惊的是白淑婷，她和陆远一起去朝阳会所调查，然后一起找到的高雷刚，整个过程她并没有觉得异常。甚至还有点同情高雷刚，现在陆远竟然指出他是第七个在现场的人，还真是出乎白淑婷的意料。 “如果这个高雷刚是第七个出现在现场的人，为什么现在才说？应该马上找人控制住他。”杜德坤说道。
“他不会跑，如果要跑早跑了。开会前，我通知了朝阳区的派出所，让他们对高雷刚做了监视安排。随时可以抓捕。”陆远说道。
“單凭他说的是荣飞勒死白凤玲的情况就能断定他是现场第七个人吗？这个未免也太武断了吧？”赵爱国提出了异议。
“当然不会仅凭这一点。确定他是现场第七个人的第一点是他的心理。杨敏执意要去参加荣飞的交换聚会，然后两人在前天晚上分手。从高雷刚的心理来说，其实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杨敏出去陪客陪酒的事实，这一点绝对不是因为爱，如果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任其堕落，让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欢愉媚笑呢？这是什么心态？”陆远停顿了一下，“其实高雷刚的心态和杨敏的心态是一样的，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城市的繁华背后的肮脏，他也习惯了杨敏用身体换来的金钱味道，只可惜他自己那点自尊在作怪，自认为与杨敏有一点点区别。一直以来，他都是依靠杨敏，所以当杨敏提出分手后，他一定不会同意。那么他会去找杨敏解释，自然也就构成了他会去归元别墅的理由之一。”
“这么一说还确实是，习惯了杨敏给自己钱花，如果分手了，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周铁豪点了点头说道。
“昨天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找到陈枫，让他查了一下当天发生命案时高雷刚的去向。通过查看归元别墅附近一百三十个摄像头，最终确定命案当天高雷刚的确出现在归元别墅附近。这是建立在犯罪推理的基础上的事实确定。”陆远说着看了看陈枫。
“对，监控摄像头里确实有高雷刚去归元别墅的视频资料，但是却没有发现他离开的视频记录。”陈枫补充了一下。
“高雷刚去归元别墅的时间比孟海涛他们还要早，并且没有拍到他离开的视频画面，那说明自始至终他都在归元别墅里。摄像头里的资料显示，等到李彩英发现死者后，围观的群众也比较多，造成了寻找高雷刚离开归元别墅的监控盲区。
“最后一点，高雷刚提出荣飞的性癖好，这点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恐怕只有身临现场的人才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来。”陆远说道。
“这些虽然准确，但是只是推测，就算现在将高雷刚带回来，他也不一定承认。”周铁豪说道。
“不错，并且就算抓回来其实也没用，因为他并不是凶手。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恐怕早已经逃离了这里，根本不会还停留在这里。”陆远点点头。
“那他既然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向警察说出自己曾经在现场的事情呢？”夏伟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之前对第七个人的作用做过分析，认为第七个人是荣飞请过来做拍摄视频的人。如果高雷刚是第七个人，他负责拍摄视频，正好拍到了荣飞兴奋过度杀死白凤玲的视频，那么他会怎么做？”陆远分析了一下。
“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跟荣飞勒索一大笔钱。所以自然不会说出去，更不会报警。”白淑婷脱口说道。
“可是有人杀死了荣飞，并且杀死了杨敏。这等于是断了高雷刚的财路和女人，所以他才会留在这里，等待凶手被查出来的那一天。这也是他留在朝阳会所附近工作的第二个原因。你们还记得在第二层现场孟海涛和杨敏的死亡姿势，是孟海涛跪在杨敏的面前。对于这样一个死亡姿势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孟海涛和杨敏是第一次见，两人的关系仅仅是那天晚上的交换关系。高雷刚如果是凶手的话，肯定不会让杨敏和孟海涛喝毒酒而死，因为那不符合常理。通常面对自己爱人和别人在一起的刺激，为了宣泄内心的愤怒，都会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其杀死。所以说孟海涛和杨敏应该是死了以后，高雷刚才发现了他们。出于对孟海涛的愤怒和对杨敏的同情，应该是高雷刚将他们摆成了那样的死亡姿势——孟海涛对杨敏的忏悔。”陆远说道。
“对啊，恐怕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不过既然高雷刚不是凶手，那么凶手会是谁？莫非现场还有第八个人？”周铁豪愣住了。
“这个恐怕要通过对高雷刚的审讯和对现场的勘查来看了。目前我能确定和推测的东西只有这些。”陆远说道。
“说实话，这个已经很厉害了。”夏伟由衷地看着杜德坤。
“那还等什么，马上拘捕高雷刚。”杜德坤点了点头，厉声说道。
23、诡计
《嫌疑人X的献身》。
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作家东野圭吾的经典作品，被改成多部影视上映，是推理小说里难得的畅销作品。
小说以爱为主题，继而杀人。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人奋不顾身的东西，恐怕也只有爱了。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委曲求全，放弃自己之前坚持的东西。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抛弃以前的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做出一切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床头的侦探小说一共三十六本，有日本的，有中国的，也有美国的。
高雷刚每天晚上都会看着这些小说的名字入睡。
熟读这么多小说，熟读这么多推理小说里面的诡计设计，为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昨天来找过他的那两个警察，男的眼睛闪着鹰一样的敏锐光芒，仿佛眼睛可以看穿他所有的秘密，看穿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所适从。
两年了，他总会被那个噩梦惊醒。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每个晚上，他们都会出现在梦里。
他们齐刷刷地站在你面前，每个人的恐怖样子都不一样，荣飞的胸口插着刀，白凤玲的脖子上吊着一根绳子，孟海涛和杨敏嘴里吐着东西，余刚和胡雅丽站在一起，一根长矛将他们串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他们异口同声问道。
高雷刚从噩梦里醒来，浑身湿漉漉的。
走到房间的书柜边，从几本书的后面拿出一个内存卡，他塞进一个塑料袋子里，拿出手机，拨出了陆远的电话，但是很快他又挂断了。
有时候想放弃，但是却骑虎难下。 滴，手机响了起来。
高雷刚拿起来一看，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里。
“一个小时后，三道河边见面。”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终于要见面了，高雷刚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好，不过这两天好像警察在盯我，要不要谨慎点？”高雷刚回了一条信息。
“阳明中学后面的废弃工厂，你先到三道河，然后从河道走到对面，我在那里给你停一辆摩托车，再直接去废弃工厂。”对方回了过来。
“这次能把钱给我吗？”高雷刚问。
“可以。”
放下手机，高雷刚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有一个塑料袋子，装有两个薄薄的皮肤组织，他犹豫了一下，将袋子取了出来，装到了身上。
夜色微凉。
三道河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汇聚了三条河流的出口。解放前这里却是乱葬岗，四周阴森，很多无名死者被扔到这里，即使到了现在依然阴森森的，白天都少有人过。
高雷刚按照对方的要求，从河道下来，然后穿过去，走到对面的路上，路口果然停了一辆摩托车，他骑上去，向阳明中学赶去。
沒过多久，他来到了阳明中学的后山，在那座废弃的工厂面前，他停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夜幕下，光亮暗淡。他拿起手机，打开手电，向工厂里面走去。
里面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戴着一个帽子。
“你来了很久了？”高雷刚走了过去。
“刚到。”男人转了过来，拧开了一个手提灯，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这次找你的不是一般的警察啊，你没说什么吧？”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高雷刚，自己塞嘴里一根。
“没有。”他摇摇头。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个案子上面要重查，安全起见，你离开龙安省吧。”男人说着从后面拎过来一个箱子，“这里是一百万，除去之前欠你的，其余的就当是补偿吧。”
“补偿，死了的可是我最爱的人。”高雷刚冷哼一声。
“最爱的人都是用来怀念的。有了这笔钱，你可以找更多女人。男人的志向，在远方。”男人将箱子放到了地上。
高雷刚没有说话。
“好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男人说着站了起来。
“我想问，究竟是谁在背后主谋这件事情？”高雷刚抬起了头问道。
“不是说了，这件事你以后都不要问了，你离开龙安，找个新地方。”男人说道。
“我只是好奇，那天的聚会究竟是交换聚会，还是一个准备好的谋杀聚会？如果警察这次调查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你觉得我会逃得掉吗？”高雷刚问道。
“记住，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警察如果有本事查那就让他们查。不过两年了，龙安省多少有本事的警察，为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其中道理，不难而知吧。话尽于此，我走了。”男人说着关掉了手提灯，向前走去。
“等一下，昨天警察问我的时候，我告诉警察白凤玲是被荣飞勒死的。”高雷刚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男人转过头，愣住了。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更多。不过这一切得靠你帮忙了。”高雷刚说完这话，身体往前一靠，手里的匕首刺进了男人的心口。
“你，你个孙子。”男人用力想要挣扎，但是却被高雷刚死死地按着，直到身体慢慢瘫软，生命的气息渐渐散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杨敏喝的毒酒是你下的毒。这件事我会全部撕开真相，我要亲自宰了背后那个人。”高雷刚凑到男人身边轻声说道。
男人身体一颤，不再动弹。
高雷刚也瘫坐到了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杀人，可真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他计划了很久，实施起来还是差一点失败。趁着夜色，他将男人背着从工厂里面走了出来，借着夜色重新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三道河后面，然后将尸体放到了一边，自己从河道里走到对面，从河道往上走的时候，他将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沾着的东西慢慢揭了下来，然后准备扔到河里，但是想了想，便把东西塞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咽进了肚里。
从三河道回到东方大酒店，高雷刚看了看表，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走进值班室，熬了大半夜的同伴正在呼呼大睡，高雷刚拍了拍他。
“干啥了，有事再说。”同伴睡得正香。
“两点了，还睡。”高雷刚看了看墙壁上的表，时间是两点二十分。
坐在电脑前，高雷刚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才发现手指上还有几道血迹，他立刻站起来去了卫生间，收拾好一切，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回到了值班室。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香，虽然是在值班室，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他睡醒的时候，同伴都说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香。
从值班室出来，高雷刚看到对面两名警察走了过来。
“来得这么快，这倒是没想到。”他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警察带着他上了警车，好在早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聚集在一起看看热闹。
高雷刚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干脆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
不出意外，下午就会有人发现尸体吧。然后，计划就能如期实施了。
也许等待这一天很久了，高雷刚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下期预告：荣家人从高雷刚手里要的东西使他们彻底牵连进了这个案件，与高雷刚接触的神秘人很快被发现，警察却在杀死死者的凶器上发现了已故两年的荣飞的指纹……
19、思念
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
夜色朦胧，万家灯火。
陆远和白淑婷都没有说话，车子在无声中前行。
这城市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高雷刚说的话，代表了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
光鲜美丽的城市外表下，又隐藏了多少不堪入眼的真相呢？
陆远的脑子里在想高雷刚说的话，还有那些摆在床头密密麻麻的泛黄书籍，那些书全部是侦探小说，甚至还有犯罪心理教材。
临走的时候，陆远问起高雷刚，他现在调查这个案子调查到什么样了？
“我一个屌丝，要什么没什么，能调查到什么样？不过我问过之前和杨敏一样去参加过荣飞聚会的朋友，他们说荣飞是一个变态，喜欢和人玩生死性游戏，所以我怀疑六个人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凶手谋杀，和荣飞在一起被勒死的白凤玲，兴许是被荣飞搞死的。”
这一点，陆远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今天他私底下问了香草这个问题，也证实了这一点，在荣飞和她做爱的时候，高潮来臨的时候，荣飞双手卡着她的脖子，并且不止一遍地问她，有没有比死亡更爽的感觉，有没有？
如果荣飞是这样的变态心理，那么之前对于表面照片上的推测将要全部推翻，现在只能等回去后看一下周铁豪调查的情况，然后再做进一步推理。
砰，车子突然陷入了一个沟里，因为太快，车头一下子栽进去了，沟里有一个木头架子，尖锐的木头一下子从车窗戳进来。
白淑婷吓得身体往侧面一闪，陆远一把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肩膀挡在了她的身体上面。那根木头的边缘正好刺到了陆远的胳膊上，一阵生疼，让他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
“没事，没事吧！”白淑婷立刻推开了那根木头，看到陆远胳膊上殷红的血迹，她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没事，刮破一点点皮肉，比起体能训练，这不算什么。”陆远笑了笑说道。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白淑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将陆远胳膊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撸上去，轻轻擦拭了一下伤口。
“是啊，上次还是在警校，当时秦雪还怪我没有救她。”话说完，陆远沉默了。
秦雪，这个名字，让他们背负了太多的痛苦。
白淑婷没有说话，静静地帮他擦拭着伤口，伤口边缘，有一些木刺，怎么也擦不下来。白淑婷干脆将嘴巴贴上去，轻轻咬住了那些木刺，将它们拔了出来。
陆远身体动了一下，愣在了那里。胳膊上传来白淑婷嘴唇的温存。
“好了。”白淑婷擦了擦嘴上的血，用手帕帮陆远包扎好。
“谢谢。”陆远收起了胳膊，打开了车门。
车头卡在沟里，陆远找了一下附近的人过来帮忙，很快车子被拉了出来，附近的人又帮忙在沟里垫了下石头，车子正常驶了过去。
“陆远。”白淑婷望着车窗外忽然说话了。
“什么？”陆远问道。
“如果那次的选择游戏，你的选择对象不是秦雪，而是我，你会怎样？”白淑婷问道。
陆远沉默了。
“你会拒绝吗？“白淑婷继续问道。
“可能吧。”陆远说。
“为什么？”白淑婷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老师啊，即使你只是犯罪心理学的指导老师，但是还是老师。我总不可能和老师谈恋爱啊。”陆远笑了起来。
白淑婷沉默了。
新生入校那天起，所有学生围在一起做游戏。白淑婷虽然是一个指导老师，但是她只不过比这些学生大五岁。
中间，学生们玩起了选择游戏，一人一张卡片，卡片上对应的都是一些名人恋人的名字，比如梁山伯祝英台、杨过小龙女、梁朝伟刘嘉玲。参加游戏的人一共十个人，五个男的五个女的。
陆远选到了张无忌，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白淑婷选到的是赵敏，在那个时候，秦雪找她帮忙，拿走了她的赵敏，换给她一张周芷若的卡片。
游戏结果出来了，张无忌自然要和赵敏在一起，而作为老师的身份，周芷若多么符合要求。
可是，只有白淑婷知道，自己想做的是赵敏。
虽然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却是一个开始，通过那次游戏，陆远和秦雪走到了一起。私底下，秦雪还请白淑婷吃饭，说要不是她的帮忙，可能陆远也不会和她做男朋友。
夜色深沉，灯光璀璨，照亮有故事的人。
20、心孽
顶楼天台。
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架着一个女孩，旁边是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他抽着雪茄，饶有兴致地望着前方。
陆远坐在地上，浑身酸软，鼻青脸肿，嘴里全部是又腥又重的血水。
“看看这高楼大厦，看看这和平年代。当年我们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一个排的人遭遇对方埋伏，对方给我们的生存规则很简单，二选一。自己死，或者战友死。你说，要是你，你会怎么选？”穿着唐装的男人走到陆远身边问道。
陆远抬起头，前面不远处的女孩摇着头，她的表情是如此恐惧，嘴角在微微颤抖。
对方是一个当过兵的人，有过冒险经验，重情重义，所以任何选择都要基于他的内心基础，而不是普通的罪犯心理。
这是来之前白淑婷给他的罪犯心理评估。
对方是军人出身，陆远如果选择自己，他一定会很高兴，那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将秦雪杀死，因为在军人眼里，值得尊重的人才值得活下去。
“你的选择很重要，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男人说道。
“我来选，我选。”在恐惧中颤抖的秦雪叫了起来。 “好啊，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男人拍了拍手。
两个男人拖着秦雪来到了陆远面前。
“远，我选。”秦雪的恐惧似乎一扫而光，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不可以！”陆远顿时明白了秦雪的选择。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秦雪的眼里泛出了泪光。
“我选，我选她，我选她！”白老师的分析法让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这个选择让秦雪惊愕地呆住了。
“哈哈，我没听错吧？”男人也愣住了，继而脸皮颤抖了一下，照着陆远一脚踹去，“你是个男人，竟然选择女人替你去死，真他妈的。”
“你说过的，难道不算数吗？我要活下去，我选择她死。”陆远挣扎着身体站了起来。
“对，我说过。不过我只对我尊重的人说话算话，你个狗崽子，竟然让女人替你去死。”男人一把揪住了陆远的衣服领子，“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那一套揣摩人的犯罪心理学，我在五年前就研究了个遍。你一定以为我会在气愤中选择杀死你，放过这个女的吧。告诉你，你错了，既然你选择杀死她，那么我成全你。”
这个时候秦雪明白了陆远的意思。
男人挥了挥手，架着秦雪的两个黑衣男人立刻拖着秦雪走到了天台边缘，将她的身体推了出去。
“不要，你们住手！”陆远浑身冰凉，冲了过去，但是却被旁边的男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动手。”男人厉声说道。
啊，陆远叫了起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的陈枫一下子被惊醒了，看着陆远。
“哦，做了个噩梦。”陆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去，够吓人的啊。”陈枫叹了口气，重新躺到了床上。
陆远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清晨六点多了，睡在另一头的周铁豪已经起来了。
刚才的噩梦让他无心睡眠，他干脆也起来，走出了宿舍。
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晨练了。周铁豪在前面和几个警察一起探讨擒拿格斗的办法。看到陆远，周铁豪喊了起来。
“陆警官，你也给我们露一手吧。”旁边有警察起哄。
“我，我不行，我的体能训练都不合格，现在也就是个新手。这个周警官拿手。”陆远一听，立刻摆了摆手。
“别谦虚啊，我听说陆警官在警察学院的时候抓住过国家一级通缉犯，那肯定是身手了得。”其他人跟着说道。
“那靠的不是這个了，是别人的功劳了。我不行，我不行。我先走了。”陆远摆着手，慌忙离开了。
坐在操场上，看着东方的鱼肚白，陆远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原来，那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其实很正常，那是林城警察学校发生的一件重大案件，当时还来了一些刑侦专家，再加上自己当时是一个学生，破了案当然会传出去。
“怎么？这么早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旁边有人说话。
陆远回头一看，是白淑婷，她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全是汗，看来刚跑完步。
“哦，也不早了，你们不是都起来了吗？”陆远笑了笑。
“跑两圈？一起吃饭，上午要开调查会，可不能没有精神啊。”白淑婷说道。
“不了，我还是回去补个觉吧，昨天没睡好。”陆远摆了摆手，对于运动，他还真是有点惧怕。
21、重推
上午9点。
依然是在上次的会议室。
杜德坤也从之前的后台转移到了前台。
参会的人多了两个，一个是之前负责归元别墅案调查组的组长，省公安厅刑侦处处长赵爱国，另一个是省公安局副局长夏伟。
很明显，杜德坤还是很有打算的。之前的会议因为调查组的人员没有进行现场调查，所以会议只是一个动员会。这次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大家对整个案件的情况也了解得比较清楚，这时候把赵爱国和夏伟请过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调查组的能力。
“今天的会主要是总结一下你们初步调查的情况，然后确定下一个侦查方向。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两位领导我专门请了过来，为的就是给我们提出不同的意见，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随时提问。”杜德坤介绍了一下情况。
第一个发言的是周铁豪，他和顾明之前去了现场，对于现场的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勘查，尤其是接触了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民警照河路派出所的崔浩以及首先赶到的法医谢小梅。
“上次开会，陆远根据现场情况和照片推断出六人聚会后面其实还有第七个人。这次我们在现场，根据死亡情况和物件摆放上看，的确存在第七个人的痕迹。
“在第一层别墅，荣飞和白凤玲的死亡现场，电视的制式是第三方播放状态。根据之前的调查，荣飞是不喜欢看电视的，这个第三方播放状态经过确认应该是曾经在播放U盘或者移动硬盘的情况下直接拔走的。这说明，荣飞和白凤玲在现场曾经看过电视，并且应该是他请的第七个人给他们拍的视频。
“而在第二层现场，从孟海涛和杨晓萝的死亡状态看，孟海涛跪在杨晓萝面前，做出了一副认错忏悔的样子。顾法医确认他们是在死后被人摆成那样的造型。从现场遗物中可以确定，孟海涛和杨晓萝两人在亲热之前，先喝了红酒，红酒里面没有毒，氯化钾是下在杯子上的。两人喝后没多久就丢了性命。
“我们之前推断荣飞夫妇和孟海涛夫妇对交换聚会的看法有错误的地方。我专门去查看了当初调查孟海涛夫妇口供的原始情况，在我们之前的调查记录里，孟海涛夫妇的情况很少，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孟海涛夫妇都是表现特别好、特别善良的人。通过孟海涛原公司领导的帮助，我们找到之前孟海涛的电脑，在陈枫的帮忙下，找到了一个和孟海涛关系特别好的网友BT。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流情色知识。
“通过ID锁定调查，这个叫BT的人就是荣飞。所以到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荣飞和孟海涛认识很久，两人都是两个情色网站的会员，并且经常互换一些情色视频。所以荣飞邀请孟海涛过来参加交换聚会，自然也就不足为怪。可惜第三层现场没有上去看，因为没有拿到批示令，被荣家的人赶了出来。”周铁豪将他们查访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点我们之前也查过，当时因为是联合作案，合作的人太多，有些工作大家出现了共同遗漏的问题，也有的出现了侦查方向偏差的问题。我们在现场进行的第一个调查，就是每一个人的社会背景，走访每一个受害人的单位，通过这些基本因素开始基本工作调查。荣飞和孟海涛在现实中相识是在一次车祸中，当时是孟海涛送荣飞去的医院。对于他们在网上的这层关系，倒是没有查到。”赵爱国说道。
“这个网上的调查也是有原因的，当时省厅这边的IT人员并没有这些调查案件的意识，只是配合工作，所以相对要薄弱一些。”夏伟解释了一下情况。
“其实我还有个疑问，这个案件有很多明明需要第一时间调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都比较模糊。比如荣飞夫妇的交换聚会有多少次？这些人的调查询问情况，在调查报告里面并没有提到，大多数都是一笔而过。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和荣飞的交换聚会参加人员有关系，比如会不会是之前参加过聚会，然后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对荣飞夫妇组织的这个聚会特别仇恨，所以才会杀死所有人？”周铁豪问道。
“这个我们也知道，当时调查的最大难度就是荣飞夫妇这里，因为涉及到荣信集团上市前的一些东西，所以大多数工作都是周边调查，对于荣飞夫妇的调查比较少。当时动用了那么多警力，也是因为荣信集团给了一笔钱来帮助调查，不过他们的要求就是对荣飞夫妇的调查要谨慎细微。”赵爱国说到这里，有些无奈。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重新调查这个案子，相信之前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杜德坤说道。
“要杀死六个人，那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一直怀疑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但是又没有可以证明这一点的地方。”夏伟说道。
“对，凶手不止一个人，之所以感觉无法证明，是因为有一个凶手已经死了。”这时候，陆远说道。
22、目击
陆远的话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本来陆远想等等再说下自己调查的情况，既然接话了，干脆说了起来。
“我和白老师去了朝阳会所，调查了杨晓萝和余刚的事情。在调查报告里，我们看到对于杨晓萝的调查只是取决于朝阳会所负责人苏瑞德经理的口供，还有朝阳会所三名员工的调查口供。因为杨晓萝家在外地，我看对于她家庭的调查情况，也只是让外地警方进行联网调查，并没有详细调查。
“按照我们的专业划分，其实我和白老师应该第一时间去现场，通过现场的情况推测凶手的犯罪心理，模擬犯罪现场，给出凶手画像基本信息。不过我认为在这个调查报告里，最大的一个缺口却没有得到最好的信息，就是杨晓萝和余刚（余刚的调查比较清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下面是我们调查的情况，我简要跟大家说一下。
“杨晓萝，原名杨敏，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叫高雷刚。两人初中毕业后来到龙安省打工，本想着赚些钱回家结婚，但是却陷入了这个城市的五光十色中，越陷越深。最终，杨敏选择了做陪酒小姐。高雷刚作为她的男友，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并且为她扮演了一个只会花钱找她要钱的混混。
“杨敏死后，高雷刚并没有离开龙安省，甚至都没有离开朝阳会所，杀死女友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于是他自己购买了很多侦探破案小说，自己在寻找杀人凶手。
“对于荣飞组织的交换聚会，杨敏也不是特别愿意去，但是为了凑够他们准备积攒的十万块钱，所以才答应了。
“不过在去之前，高雷刚和她分手了。高雷刚无法忍受女朋友去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杨敏是分手后去的交换聚会。
“一个带着悲伤参加的聚会，还要强颜欢笑地迎合客人，这对于杨敏来说，那是一场痛苦的交易。
“之前我提出现场还有第七个人，这一点现在可以确认。朝阳会所里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叫锤子，一个叫香草，他们之前一起参加了荣飞的交换聚会。锤子说他在参加聚会的时候，曾经接收了荣飞给他的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用DV拍摄他们现场所有人的表现。而香草说出了荣飞的一个性怪癖，那就是喜欢在高潮的时候卡住对方的脖子，让对方产生接近死亡的感觉。
“我们从现实中讲，两个人性交为什么会兴奋，那是因为缺氧，大脑会产生一种叫多巴胺的化学物质，让身体兴奋。有的人为了追求这一点，会用一些方式增加这种兴奋，比如有的用毒品，有的则用窒息，因为缺氧其实和窒息是一个道理。
“荣飞应该就是心理上追求兴奋的个例。
“在现场照片中，荣飞和白凤玲死在一起，白凤玲是被一根绳子勒死的，并且下身赤裸。孟海涛和杨晓萝同时死于中毒，胡雅丽和余刚被同一把凶器刺死，唯独荣飞和白凤玲的死不一样。
“我们通过照片可以观察到，白凤玲脖子上的绳印并不是我们传统勒死一个人的打法，而是面朝面的打法。这种方法正好符合了荣飞在和白凤玲交媾时的心理释放，他让白凤玲体会窒息的死亡感觉，结果稍有不当，让白凤玲真的被勒死了。”
“你是说白凤玲是被荣飞勒死的？”陆远说完，赵爱国脱口问道。
“这一点是通过荣飞的心理，加上白凤玲脖子上的绳子勒住的方向推测出来的。不过有一个人却非常肯定地说了这一点。”陆远说道。
“谁？”夏伟问道。
“杨晓萝的男朋友高雷刚，”陆远说道，“在这一场错综复杂、受害人众多、现场混乱、死亡方法各不相同的案子里，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其中一人的死亡方法和凶手身份，那只有一种人。”
“现场目击者？”白淑婷惊叫了起来。
“不错，我不相信一个只看了一些推理小说、犯罪心理教材的人，能这么准确无误地说出荣飞杀死白凤玲的事实真相。并且我能够断定的是，他买那些侦探小说，也不过是装装样子。所以在归元别墅隐藏的第七个人就是……”陆远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名字，“高雷刚。”
“是他？你确定吗？”最吃惊的是白淑婷，她和陆远一起去朝阳会所调查，然后一起找到的高雷刚，整个过程她并没有觉得异常。甚至还有点同情高雷刚，现在陆远竟然指出他是第七个在现场的人，还真是出乎白淑婷的意料。 “如果这个高雷刚是第七个出现在现场的人，为什么现在才说？应该马上找人控制住他。”杜德坤说道。
“他不会跑，如果要跑早跑了。开会前，我通知了朝阳区的派出所，让他们对高雷刚做了监视安排。随时可以抓捕。”陆远说道。
“單凭他说的是荣飞勒死白凤玲的情况就能断定他是现场第七个人吗？这个未免也太武断了吧？”赵爱国提出了异议。
“当然不会仅凭这一点。确定他是现场第七个人的第一点是他的心理。杨敏执意要去参加荣飞的交换聚会，然后两人在前天晚上分手。从高雷刚的心理来说，其实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杨敏出去陪客陪酒的事实，这一点绝对不是因为爱，如果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任其堕落，让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欢愉媚笑呢？这是什么心态？”陆远停顿了一下，“其实高雷刚的心态和杨敏的心态是一样的，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城市的繁华背后的肮脏，他也习惯了杨敏用身体换来的金钱味道，只可惜他自己那点自尊在作怪，自认为与杨敏有一点点区别。一直以来，他都是依靠杨敏，所以当杨敏提出分手后，他一定不会同意。那么他会去找杨敏解释，自然也就构成了他会去归元别墅的理由之一。”
“这么一说还确实是，习惯了杨敏给自己钱花，如果分手了，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周铁豪点了点头说道。
“昨天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找到陈枫，让他查了一下当天发生命案时高雷刚的去向。通过查看归元别墅附近一百三十个摄像头，最终确定命案当天高雷刚的确出现在归元别墅附近。这是建立在犯罪推理的基础上的事实确定。”陆远说着看了看陈枫。
“对，监控摄像头里确实有高雷刚去归元别墅的视频资料，但是却没有发现他离开的视频记录。”陈枫补充了一下。
“高雷刚去归元别墅的时间比孟海涛他们还要早，并且没有拍到他离开的视频画面，那说明自始至终他都在归元别墅里。摄像头里的资料显示，等到李彩英发现死者后，围观的群众也比较多，造成了寻找高雷刚离开归元别墅的监控盲区。
“最后一点，高雷刚提出荣飞的性癖好，这点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恐怕只有身临现场的人才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来。”陆远说道。
“这些虽然准确，但是只是推测，就算现在将高雷刚带回来，他也不一定承认。”周铁豪说道。
“不错，并且就算抓回来其实也没用，因为他并不是凶手。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恐怕早已经逃离了这里，根本不会还停留在这里。”陆远点点头。
“那他既然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向警察说出自己曾经在现场的事情呢？”夏伟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之前对第七个人的作用做过分析，认为第七个人是荣飞请过来做拍摄视频的人。如果高雷刚是第七个人，他负责拍摄视频，正好拍到了荣飞兴奋过度杀死白凤玲的视频，那么他会怎么做？”陆远分析了一下。
“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跟荣飞勒索一大笔钱。所以自然不会说出去，更不会报警。”白淑婷脱口说道。
“可是有人杀死了荣飞，并且杀死了杨敏。这等于是断了高雷刚的财路和女人，所以他才会留在这里，等待凶手被查出来的那一天。这也是他留在朝阳会所附近工作的第二个原因。你们还记得在第二层现场孟海涛和杨敏的死亡姿势，是孟海涛跪在杨敏的面前。对于这样一个死亡姿势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孟海涛和杨敏是第一次见，两人的关系仅仅是那天晚上的交换关系。高雷刚如果是凶手的话，肯定不会让杨敏和孟海涛喝毒酒而死，因为那不符合常理。通常面对自己爱人和别人在一起的刺激，为了宣泄内心的愤怒，都会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其杀死。所以说孟海涛和杨敏应该是死了以后，高雷刚才发现了他们。出于对孟海涛的愤怒和对杨敏的同情，应该是高雷刚将他们摆成了那样的死亡姿势——孟海涛对杨敏的忏悔。”陆远说道。
“对啊，恐怕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不过既然高雷刚不是凶手，那么凶手会是谁？莫非现场还有第八个人？”周铁豪愣住了。
“这个恐怕要通过对高雷刚的审讯和对现场的勘查来看了。目前我能确定和推测的东西只有这些。”陆远说道。
“说实话，这个已经很厉害了。”夏伟由衷地看着杜德坤。
“那还等什么，马上拘捕高雷刚。”杜德坤点了点头，厉声说道。
23、诡计
《嫌疑人X的献身》。
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作家东野圭吾的经典作品，被改成多部影视上映，是推理小说里难得的畅销作品。
小说以爱为主题，继而杀人。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人奋不顾身的东西，恐怕也只有爱了。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委曲求全，放弃自己之前坚持的东西。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抛弃以前的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做出一切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床头的侦探小说一共三十六本，有日本的，有中国的，也有美国的。
高雷刚每天晚上都会看着这些小说的名字入睡。
熟读这么多小说，熟读这么多推理小说里面的诡计设计，为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昨天来找过他的那两个警察，男的眼睛闪着鹰一样的敏锐光芒，仿佛眼睛可以看穿他所有的秘密，看穿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所适从。
两年了，他总会被那个噩梦惊醒。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每个晚上，他们都会出现在梦里。
他们齐刷刷地站在你面前，每个人的恐怖样子都不一样，荣飞的胸口插着刀，白凤玲的脖子上吊着一根绳子，孟海涛和杨敏嘴里吐着东西，余刚和胡雅丽站在一起，一根长矛将他们串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他们异口同声问道。
高雷刚从噩梦里醒来，浑身湿漉漉的。
走到房间的书柜边，从几本书的后面拿出一个内存卡，他塞进一个塑料袋子里，拿出手机，拨出了陆远的电话，但是很快他又挂断了。
有时候想放弃，但是却骑虎难下。 滴，手机响了起来。
高雷刚拿起来一看，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里。
“一个小时后，三道河边见面。”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终于要见面了，高雷刚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好，不过这两天好像警察在盯我，要不要谨慎点？”高雷刚回了一条信息。
“阳明中学后面的废弃工厂，你先到三道河，然后从河道走到对面，我在那里给你停一辆摩托车，再直接去废弃工厂。”对方回了过来。
“这次能把钱给我吗？”高雷刚问。
“可以。”
放下手机，高雷刚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有一个塑料袋子，装有两个薄薄的皮肤组织，他犹豫了一下，将袋子取了出来，装到了身上。
夜色微凉。
三道河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汇聚了三条河流的出口。解放前这里却是乱葬岗，四周阴森，很多无名死者被扔到这里，即使到了现在依然阴森森的，白天都少有人过。
高雷刚按照对方的要求，从河道下来，然后穿过去，走到对面的路上，路口果然停了一辆摩托车，他骑上去，向阳明中学赶去。
沒过多久，他来到了阳明中学的后山，在那座废弃的工厂面前，他停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夜幕下，光亮暗淡。他拿起手机，打开手电，向工厂里面走去。
里面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戴着一个帽子。
“你来了很久了？”高雷刚走了过去。
“刚到。”男人转了过来，拧开了一个手提灯，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这次找你的不是一般的警察啊，你没说什么吧？”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高雷刚，自己塞嘴里一根。
“没有。”他摇摇头。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个案子上面要重查，安全起见，你离开龙安省吧。”男人说着从后面拎过来一个箱子，“这里是一百万，除去之前欠你的，其余的就当是补偿吧。”
“补偿，死了的可是我最爱的人。”高雷刚冷哼一声。
“最爱的人都是用来怀念的。有了这笔钱，你可以找更多女人。男人的志向，在远方。”男人将箱子放到了地上。
高雷刚没有说话。
“好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男人说着站了起来。
“我想问，究竟是谁在背后主谋这件事情？”高雷刚抬起了头问道。
“不是说了，这件事你以后都不要问了，你离开龙安，找个新地方。”男人说道。
“我只是好奇，那天的聚会究竟是交换聚会，还是一个准备好的谋杀聚会？如果警察这次调查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你觉得我会逃得掉吗？”高雷刚问道。
“记住，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警察如果有本事查那就让他们查。不过两年了，龙安省多少有本事的警察，为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其中道理，不难而知吧。话尽于此，我走了。”男人说着关掉了手提灯，向前走去。
“等一下，昨天警察问我的时候，我告诉警察白凤玲是被荣飞勒死的。”高雷刚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男人转过头，愣住了。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更多。不过这一切得靠你帮忙了。”高雷刚说完这话，身体往前一靠，手里的匕首刺进了男人的心口。
“你，你个孙子。”男人用力想要挣扎，但是却被高雷刚死死地按着，直到身体慢慢瘫软，生命的气息渐渐散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杨敏喝的毒酒是你下的毒。这件事我会全部撕开真相，我要亲自宰了背后那个人。”高雷刚凑到男人身边轻声说道。
男人身体一颤，不再动弹。
高雷刚也瘫坐到了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杀人，可真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他计划了很久，实施起来还是差一点失败。趁着夜色，他将男人背着从工厂里面走了出来，借着夜色重新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三道河后面，然后将尸体放到了一边，自己从河道里走到对面，从河道往上走的时候，他将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沾着的东西慢慢揭了下来，然后准备扔到河里，但是想了想，便把东西塞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咽进了肚里。
从三河道回到东方大酒店，高雷刚看了看表，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走进值班室，熬了大半夜的同伴正在呼呼大睡，高雷刚拍了拍他。
“干啥了，有事再说。”同伴睡得正香。
“两点了，还睡。”高雷刚看了看墙壁上的表，时间是两点二十分。
坐在电脑前，高雷刚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才发现手指上还有几道血迹，他立刻站起来去了卫生间，收拾好一切，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回到了值班室。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香，虽然是在值班室，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他睡醒的时候，同伴都说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香。
从值班室出来，高雷刚看到对面两名警察走了过来。
“来得这么快，这倒是没想到。”他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警察带着他上了警车，好在早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聚集在一起看看热闹。
高雷刚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干脆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
不出意外，下午就会有人发现尸体吧。然后，计划就能如期实施了。
也许等待这一天很久了，高雷刚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下期预告：荣家人从高雷刚手里要的东西使他们彻底牵连进了这个案件，与高雷刚接触的神秘人很快被发现，警察却在杀死死者的凶器上发现了已故两年的荣飞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