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的“后妖猫传”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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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末,电影《妖猫传》华丽上线,5亿多票房背后,除了老生常谈的“好”与“不好”之争外,更多人的关注点投向了剧中如梦似幻的大唐极乐盛宴,而这场盛宴,就“发生”在湖北襄阳的唐城影视基地。
  襄阳唐城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对《支点》记者说:“在自己家门口拍电影,襄阳市民倍感自豪。电影上映时,我们公司想包场却完全抢不到票,首映日只看到了下午场。”
  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在《妖猫传》的宣传效应下,今年元旦期间唐城景区的游客量比上年多了40%左右,“得感谢陈凯歌导演”。
  一部电影一座城
  《妖猫传》的导演,是被戏称为“导演界建筑师”的陈凯歌。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他将电影的意义融入个人命运,不仅讲究“精益求精”,甚至有着形而上的极致追求。因此,“拍一部电影建一座城”已成了陈凯歌极具特色的个人标签。
  1996年为拍摄《风月》搭建上海车墩基地,1997年为拍摄《荆轲刺秦王》建成秦王宫,2001年为拍摄《赵氏孤儿》在象山打造赵氏孤儿城……这些手笔,陈凯歌本人似乎并不以为意。
  2011年,为了拍摄电影《妖猫传》(原名:《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陈凯歌来到襄阳。彼時,想要转型的湖北志强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志强地产”)正在考虑进军文化产业。
  上述唐城相关负责人表示,襄阳市作为历史文化名城,风景秀美、底蕴丰厚,但旅游资源挖掘开发程度不够,水平不太高。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在襄阳市打造襄阳唐城影视基地。
  2010年,志强地产董事长姜付军成立了襄阳智谷文化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智谷文化”),注册资本3.5亿元。当年,智谷文化响应当地政府建设“文化襄阳”的发展战略,计划投资45亿元人民币,打造包括唐城项目在内的襄阳文化产业园。
  襄阳文化产业园位于汉水之滨,南眺鹿门,西依岘山,北接古城,总占地面积5500多亩。整个产业园分为三期:
  一期为唐城项目,由唐城和唐人街两部分组成,园区已于2015年对游客开放;二期项目为孟浩然文化景区,包括岘山生态文化恢复区和洄湖水乡功能配套区,目前基础建设已经完成;三期则为汉水谣文化景区,包括民国城、汉晋春秋文化创意园等,目前规划正在进一步深化完善中。
  自建设至今,襄阳文化产业园项目的投资预算已经扩展到78亿元。
  盛世大唐什么样
  作为园区一期项目,唐城开工于2011年9月。
  提到盛世大唐,人们第一印象是沉稳大气、明丽辉煌。唐城相关负责人告诉《支点》记者,在规划唐城时,陈凯歌的美术团队耗费了巨大心力。
  长安城怎么建?造成什么样?是否要完全按照史实规制?如何还原历史?这些问题萦绕着视觉团队。为了还原一个既符合史实、又符合人们想象中的大唐,设计者们考察了多处古建筑,翻阅了《史记》、《新唐书》、《旧唐书》、《通典》、《唐六典》等大量典籍。
  《妖猫传》的美术指导陆苇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既要对传统负责,也要向传统致敬。比如宫殿中的柱子有多少根,每一根应该有多高,我们都会参考史料。”
  以花萼相辉楼中的经典场景“极乐之宴”为例,酒池边上乌龟的设计就是来源于《史记·龟策列传》中“龟千岁乃游莲叶之上”。设计团队把酒池设计成莲花叶子的形状,宴会开始时,4只乌龟从地下升起。
  此外,唐城建筑的色彩运用也十分大胆,大量使用红、蓝、绿、金等色,让恢宏建筑在大气磅礴之余也气象飞扬。据说,这样的用色也参考了山西、浙江等地区的唐代古庙。唐城建成时,《支点》记者曾前往参观,其恢弘大气和明丽生动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年初飞雪的唐城,恰恰也印证了唐代诗人心中的大雪意象。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李贺《十二月乐辞·十一月》)
  “不醉遣侬争散得,门前雪片似鹅毛。”(白居易《房家夜宴喜雪戏赠主人)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李白《清平乐·画堂晨起》)
  这样追求极致的匠人精神,打造出了不俗的成绩。这部以大唐轶事为背景的《妖猫传》上映后,视觉效果获得一致称赞,被誉“美学上达到中国电影新高峰”。
  2015年建成时,唐城项目投资已达16亿元,占地600亩(影视拍摄区占地530亩,商业区唐人街占地70余亩)。景区分为城楼、宫殿、街市、宅邸、寺院、水系六大片区,建有凯旋楼、明德门、朱雀廊、东西市、青龙寺、皇宫、胡玉楼、高力士宅、涧南别业等十大建筑群。
  自唐城投入建设到影片拍摄完成,6年间陈凯歌多次到襄阳,见证了唐城从一处沼泽地蜕变成琼楼高宇。《妖猫传》上映时,陈凯歌感叹:“老实说,我建了那么多景,但这个景(襄阳唐城)仍然让我觉得挺了不起。我跟投资人说,这是千年基业,是可以传下去的东西。”
  经营不易
  尽管“拍一部电影建一座城”的专业精神令人称道,但电影毕竟是短期项目,拍完电影后,留下的影视城也要面对持续运营和市场挑战。
  2015年五一黄金周期间,唐城正式面向游客营业。当时,对唐城好奇已久的当地市民早已急不可耐,争相前往一探究竟。因此,营业元年的成绩令人振奋,当年就创下了120万人次游览量的佳绩,85%以上都为襄阳本地游客。
  唐城的工作人员情绪高涨,积极“备战”2016年,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这一年春节,唐城的游客量不增反降。困惑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症结所在:与可以吸引游客多次游览的山水景观不同,唐城属于人造景观,人们游览过一次后很少愿意短时间内再去。
  在营业第一年间,大多本地游客已经游玩过唐城。加之这一年电影尚未上映,唐城的名气、声势还未在全国传播开来,在这样的尴尬状况下,唐城的访客量持续减少。
  运营方十分苦恼:“整个华中地区,没有类似唐城的旅游景区可以作为案例参考。”事实的确如此,中国十大影视基地如横店影视城、上海影视乐园、象山影视城 、中山影视城、长影世纪城等,无一位于华中地区。   为了学习更多管理经验,唐城运营方先后与浙江省横店影视城、河南省开封市清明上河园、重庆两江游等旅游景区交流。虽然各景区都给出了建议,但唐城运营方发现各地区差异极大,其他园区的良策落在本地很可能“水土不服”。
  “以横店为例,他们的影视基地已经运营了几十年,名气、品牌影响力都很大,许多理念与我们不同。”唐城相关负责人说,“比如横店可以在全国各地设办事处,而我们还在发展初期只能立足本地。”
  因此,唐城只能在依托外来经验的基础上,摸索自己的模式。
  未来:去门票化
  營业至今,唐城一共接待过游客300万人次。以全票80元计算,营收不到3亿元。而在当前唐城的营业收入中,门票收入占比90%,影视拍摄与商业街租金不到10%。
  尽管当前门票收入占了营收大头,但唐城方工作人员告诉《支点》记者,在参考了众多旅游景区的经验后,唐城经营模式未来会走向“去门票化”。
  所谓去门票化,就是改变门票这个单一营收的结构,降低景区门票门槛吸引游客,延长景区的产业经营链条。通过把观光、休闲、娱乐、购物等有机结合起来,增强景区的综合盈利能力和市场竞争力。简单来说,就是降低门票,通过景区内的二次消费和周边服务来带动营收。
  就唐城而言,目前公司正在积极丰富园区内容。如正在开发的“夜游唐城”项目,通过挖掘夜间景观,改变以往天黑就关门的模式。“再比如春节期间,游客一般不会选择到太远的地区游玩,我们就把这一阶段的主要目标放在本地游客身上。”唐城工作人员说,“唐城目前正在融合传统文化,策划打造本地庙会、灯会,今年面向市民开放”。
  除了丰富园区内容,唐城也在积极加强对外宣传,同时完善配套设施,以更好地适应影视市场。“我们对剧组的收费都不高,一方面是因为当前园区还在发展初期,另一方面想通过引入剧组吸引游客,增强传播力度。”上述工作人员表示。
  如今,与影视制作相关的道具、服装、演员及食宿等服务配套设施都在跟进中,唐城目前签约的群众演员约2万人,多数来自于本地及周边县市想要体验生活的人们。但是,目前唐城的规模只能同时容纳3个剧组,自《妖猫传》杀青后,先后有几十个剧组与唐城方洽谈,因而在挑选剧本时只能慎重选择。
  2017年10月,由陈坤、倪妮、袁弘等主演的《凰权·弈天下》已经在唐城杀青。11月2日,由张晓波执导的《九州缥缈录》也在唐城开机。此外,还有《将夜》、《画江湖之不良人》等众多影视作品进入唐城拍摄。工作人员表示,“未来我们还会建设宋、元、明、清等其他主题的7个拍摄区,以满足更多拍摄需求”。
  今年元旦小长假期间,因为电影《妖猫传》的宣传作用,到访唐城的游客比去年多了三四成,且70%都是外地游客。
  随着电影档期的结束,《妖猫传》已经成为过去。但对于唐城来说,“演出”才刚刚开始。(支点杂志2018年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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