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中枢畸变器

来源 :发明与创新(学生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xr34915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半小时之前,梅林达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连续剧,小哈利还在小床上尖叫。要是小个子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肯定会当着小哈利的面,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然而,门铃响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那件新做的中国红的宽大便服,指甲涂得猩红猩红。而小哈利正睡得像个小天使。
  梅林达打着呵欠开了门。
  小个子笑容可掬地说:“这天气真是好极了。”
  梅林达没有理会他的问候。
  小个子大约五英尺高,秃脑袋闪闪发亮,有着一张年轻的老人脸。他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束腰外衣,瘦削的肩膀上挎着一只货郎盘。
  “我什么也不买。”梅林达直截了当地说。
  “请您买一点吧。”他的琥珀大眼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大家都说不买。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中午之前赶回大学。”
  “你是半工半读的大学生吗?”
  他脸上露出了喜色:“是的,也可以这么说。我是主修外星人类学。”
  梅林达的口气软下来了,她勉强问道:“货盘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凸缘机,”小个子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示波器,手提式力场发电器,神经中枢畸变器。”
  梅林达稍微耸了耸肩:“这些东西是属于第四级文化的吗?”
  “我的名字叫波蒂厄斯,”小个子热情地笑着说,“我正在写一篇有关第四级文化的论文。”他突然拿出一支铁笔,开始做笔记。因为他被梅林达家里的电视机吸引住了。
  “电视机已经关掉了。”梅林达说。
  波蒂厄斯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他有点惊恐,低声问道:“这么说,你们正在享受第五级文化所具有的特殊待遇?真是莫名其妙!第四级文化本来应该——可是我却到处吃闭门羹一你们拥有原子动力,对吗?”
  “当然有。”梅林达不安地说。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多大意义。
  “航天旅行方面的情况呢?”他那小小的脸孔专注而机警。
  梅林达打着哈欠,望着空白的屏幕说道:“他们有《航天巡逻》、《航天士官生》、《明天的故事》……”
  “好极了。是火箭飞船呢,还是力场?”小个子眨巴着眼睛,“你的丈夫有飞船吗?”
  梅林达摇了摇头。
  “你的经济情况如何呢?”
  梅林达深深喘了一日粗气说:“先生,你这是在表演呢,还是在进行家庭调查?”
  “哦,请原谅。当然是表演。我提这些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问题?”梅林达的蓝色眼睛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闪光。
  “你们那些讨人喜欢的原始风俗、艺术形式、个人习惯……”梅林达满脸绯红地说,“我们这个地区很讲究正派,我不是在回答金西调查提出的问题,你懂吗?”
  小个子点点头,飞快地记录着:“个人习惯也在禁止谈论之列吗?真遗憾。”他自负地指着货郎盘说:“你要不要抗重力凉鞋?要不要手提式太阳能转换器?很对不起,没有多少货物可以选择了。”
  他顺着梅林达出神的目光,从盘子里选出一只小小的绿色玻璃瓶:“这一是一种再生液。可你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口或伤痕。”
  “哦,”梅林达漫不经心地说,“可以医治癌症、还可以使皮肤长出毛发是吗?”
  波蒂厄斯面露喜色地说:“当然。我认为你可以仔细看一看,真的很神奇。’他继续用铁笔飞快地记录着。
  他抬起头来,却看到梅林达脸上鄙夷的神色,眨了眨眼睛说:“给,你试试。”
  “还是你自己先试吧。”梅林达有点怀疑这个药水的功效,还真有点不敢尝试。
  波蒂厄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我多长出一个指头来,还是要我长点毛发?”
  “长点毛发吧。”看着小个子发亮的头,梅林达硬是憋住了笑。
  小个子打开小玻璃瓶,在自己的手腕上滴了一滴闪亮的绿色溶液,皱了皱眉头。
  “必须浓缩。”他说道,“这是钍碱,一种悬浊液。它真的会扰乱内分泌,完全控制……你明白吗?”
  梅林达搭拉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光秃秃的手腕,上面竟然真的长出来一小撮毛。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刚买了个假发,心里很不痛快。她买假发花了八美元,如果使用这种再生液,她就可以长出天然头发了。
  “这个卖多少钱?”她小心地问道。
  “不要钱,只要换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波蒂厄斯说。
  “好。那你就问吧,但不要问个人的事情。”
  波蒂厄斯问了许多问题,多数是毫无意义的,有些甚至还很幼稚。
  “你是说,”他惊异地问道,“你们自愿住在这些原始小屋里的吗?”
  “这是一项美国兵住房建筑计划。”梅林达惭愧地说。
  他写道:“实在令人惊讶,时代错误地和原子动力共存。第四级文化周期性地、‘粗暴’地使人们回到原始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小哈利开始叫着要吃午饭。波蒂厄斯坐在那里浑身发抖,他问:“这是警报吗?”
  “是我的儿子。”梅林达回答后就走到婴儿室里去了。
  波蒂厄斯跟着走进去,看到孩子在呜呜叫,而且有点发抖,问道:“是刚生下来的吗?”
  “18个月了,”梅林达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生硬地说,“他正在长牙。”
  波蒂厄斯浑身一颤:“多么可惜,这显然是返祖现象。难道托儿所不收他吗?你完全不必把他放在家里嘛。”
  “我在等哈利雇一个佣人,可是他说我们雇不起。”
  小个子对小哈利进行了仔细观察,低声说:“这孩子肯定有妄想症的倾向。”
  “他早产两个月,”梅林达主动说道,“他确实非常神经过敏。”
  “我知道他会这样,”渡蒂厄斯高兴地说,他把手伸进货郎盘:取出一木半透明的棱柱体,递给小哈利:“给,这是一个神经中枢畸变器。这东西也许会对你有点帮助。”
  梅林达疑惑地看着那玩艺儿。小哈利正在窥视不断变化着的晶体色泽浓度,表情有点紧张。
  “它能加速神经流通,”小个子骄傲地解释道,“还能帮助开发大脑没有得到使用的80%。大脑在负载过重的情况下。会自动产生失误,所以症状发生前的记忆不受影响。他现有的智商数恐怕也只能自乘到三次幂,但聪明的白痴仍然还是白痴。”
  “你竟敢如此放肆!”梅林达的眼睛一亮,“我的儿子不是白痴!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把你的……东西也带走!”当她伸手要拿棱柱体时,小哈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梅林达心软了。
  她笨手笨脚地打开钱包,怒气冲冲地说:“多少钱?”
  “你要付钱吗?”披蒂厄斯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哦,我确实不应该这么问——但它可以作为‘恶毒的原始人’那一章的绝妙补充。你们最小的货币单位是什么?”
  “一块钱行吗?”梅林达满怀希望地说。
  波蒂厄斯对钞票上的乔治·华盛顿像感到很满意。他把手里的钞票翻过来翻过去,最后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为自己的犯禁行为道了歉,从前门走了。
  小个子一走,梅林达顿感轻松,开始享受电视时间。
  早上的《小猫凯尔》不好看。出于无聊,梅林达拿出那个绿色小玻璃瓶,在睫毛上洒了一点液体,对它所产生的效力十分满意。她把剩下的药 水放在药橱里。
  那天,小哈利变得很乖。梅林达看电视,大声地咀嚼巧克力,把头发梳了又梳,小哈利则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玩着晶体棱柱体。临近黄昏时,他爬到书橱旁,用力把百科全书拉下来乱翻一气,咯咯直笑。梅林达心想着,小哈利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杰出的律师,而不会像大哈利那样成为一个无用的懒汉,只知道在该死的实验室里加班加点。
  小哈利玩厌了百科全书,开始伸手去抓大哈利的一大本有关核物理学的书,这时,梅林达的脸沉了下。来——家里有一个懒汉就已经够受了!但是,当她想要从他手里拿过那本书时,小哈利又大呼大哭,于是只好由着他去了。
  下午6:30,大哈利从实验室打来电话,照例告诉她那个使她失望的消息:他不能回家吃晚饭了。梅林达在电话上说了些“一个人吃饭郁郁寡欢、无可奈何”之类的话,暗示她的丈夫,寂寞的妻子有时为了寻找伙伴会做出什么事来。哈利说他很难过,但也只好如此。梅林达一气之下挂了电话。
  15分钟之后,门铃响了。梅林达打开前门,不禁目瞪口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小个子,除了身上穿的黑色金属短袖束腰外衣和冷漠的灰眼睛之外,简直和波蒂厄斯一模一样。“你就是梅林达·亚当斯太太吗?”他连讲话的声音也很冷淡。
  “是的。”
  “我是银河保安部的诺德少校。”小个子鞠了一躬,“今天一早,有一个叫波蒂厄斯的人来找你,”他以厌恶的神情讲出了这个名字,“他把一个神经中枢畸变器放在这里,对吗?”
  梅林达浑身颤抖,点点头。诺德少校悄悄地走进起居室,把门闩上。
  “对不起,太太,打扰你了。波蒂厄斯错把你们世界的第七级文化当成了第四级。这是……”他把那张皱巴巴的美钞交还给她,“你可以核对一下序号。现在请你把畸变器还给我吧。”
  梅林达有气无力地缩在沙发上,“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痛苦地说,“难道他是贼吗?”
  诺德少校微微露齿一笑,说:“他对空间同事太随便了,已经受到了惩罚。畸变器放在哪里?”
  梅林达有点不高兴了:“那东西能使小哈利整天保持安静。我是名正言顺地买下来的,这不是我的错。你有搜查许可证吗?”
  “太太,”少校庄严地说,“我不想违反你们这里的禁忌,你不明白神经中枢畸变器对落后文化会产生什么影响吗?你们尼安德特人如果拿到原子起爆器,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要是你们的希特勒拥有力场又会怎样呢?”他说道,“你的儿子在哪儿?”
  婴儿室里,小哈利正在高兴地玩积木。棱柱体在一个角落里闪闪发光。
  诺德少校小心地把它拿起来,然后仔细看了看小哈利。他以柔和的声音问道:“你是说他刚才在……玩棱柱体吗?”
  出于当母亲的某种不健全的本能,梅林达使劲地摇头。小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哈利,小哈利开始啜泣起来。梅林达颤抖着把小哈利抱起来。
  “你就专门这样跑来跑去、吓唬女人和孩子吗?拿上你的破畸变器滚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诺德少校蹙起了眉头,他冷酷地望着小哈利,低声说:“他一定是极端利己主义者。它对他竟然毫无影响,真是奇怪。”
  “你要我大声喊叫你才出去吗?”梅林达问道。
  诺德少校叹了口气,他对梅林达鞠了一躬,走出去,关上门,按了一下上衣上的一个小螺栓,马上就不见了。
  少校没有坚持向她要回绿色的小玻璃瓶,她感到宽慰。
  小哈利看样子也很轻松,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哈利11点过后才回家。他的嘴角和额头上,爬满了忧虑的小皱纹。因为遭到挫折,目光显得呆滞。他走进寝室,梅林达困倦地对他讲了小个子靠贩卖无聊商品读大学,以及粗鲁的警察诺德的事。哈利说,这实在让人惊讶。
  梅林达突然问道:“哈利,你在外面喝酒了吧?”
  “不但喝了,还喝了两次呢,”哈利有点严肃地对她说,“你的丈夫不争气,亲爱的。有一部分试验样品‘呼’地一声蒸发了。那些试验品在纸上设计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完美。”
  这些话梅林达早已听腻了,她叫他去看看小哈利的被子有没有盖好。大哈利步履蹒跚地走进婴儿室,在他儿子的小床旁边坐下来。
  “可怜的小家伙,”他沉思着,“你的老子是个叫化子,一个无用的补锅匠。他以为靠一串氦原子核就可以把人送到恒星上去。他很精明,一切都考虑到了——发射负电荷的辅助喷管、更大的汞蒸汽库、带正电荷的a粒子的细小直线推力。”他打了个嗝,用双手捂住了脸。
  “难道你就没有停下来考虑过,只要几个空气分子就可以把气流散开吗?用真空试试吧,傻瓜。”
  大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孩子,你刚才真的说话了吗?”
  “是的。”小哈利说。
  大哈利像梦游者一样转进了起居室。
  他找来铅笔和纸,开始狂乱地写下公式。不一会儿,他叫来了一辆出租汽车,急速驶往实验室。
  梅林达正在做梦,梦见秃头小个子挎着缀有金刚石的货郎盘。他们正在追赶她,不断地用红宝石和绿宝石打她。他们什么也不要,就是要问她问题。她只能不停地跑,怀里紧紧抱着小哈利。他们摇响了警钟。
  这时,铃声开始响个不停,她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了电话。
  “亲爱的,”大哈利的声音在颤抖,“我研究成功了!用更多的辅助护罩,再加上真空……我们就要发财了!”
  “这可太好了,”梅林达生气地说,“你把孩子都给吵醒了。”
  小哈利正在枕头上伤心地哭泣着。他是在因为失望而伤心:最有力的推断表明,他要成为世界的主人,起码还得19年!
  遥遥无期啊,19年!
其他文献
请下载后查看,本文暂不支持在线获取查看简介。 Please download to view, this article does not support online access to view profile.
经书说:愿我的四季,犹如琉璃。看后,心生欢喜。春天,我喜欢坐在一株丁香树下,含着话梅,看正在抽芽的新枝,发发呆。轻暖的春风丝丝地吹,桃花红了,杏花白。我喜欢和心爱的人,漫
乌海市乌达区人武部着眼于军事斗争准备和军事训练创新发展现实需求,以民兵教练员为主要对象,通过重点培养、集中训练、比武竞赛,全面加强教练员队伍建设,从而带动和提升了民
2005年11月27日,江西九江发生地震,我们学校也有震感,当时学校采取紧急措施将我们疏散到操场,楼梯口很拥挤,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慌,同时,我突然冒出一个新创意:当人在高层
老王性急,十八岁结婚,十九岁生儿子。二十岁那年,老王借了点钱,在街头开了家修车小作坊,几年间,老王就把一个小作坊搞成了一个大企业,而且成了当地的行业龙头。  认识老王的人都说,天底下的好事,都让老王给遇上了,可老王不这样认为。老王觉得,一个人的成功与否,跟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联,自己现在的一点成就,正是得益于自己那点有些急躁的性格。  老王不仅办事急,开起车来也不含糊。  前些日子,老王换了一辆小
引安庆三年冬,皇后宋氏久病成疴不治身亡。满城缟素,帝以国葬之礼行之,雪落三日。次年春,安庆帝禅位太辅萧掣。——《大乾别传》壹我是宋琦,前朝余孽,当朝皇后。十七岁那年的
在当前改革开放进入攻坚阶段,各种社会矛盾凸现的情况下,特别是深入做好军事斗争准备的新形势下,如何确保民兵这支队伍的“革命性、纯洁性”?如何确保“打得赢、不变质”?如
一只狼在饱食之后,安逸地卧倒在草丛里,却看到另一只狼气喘吁吁地从身边跑过。惊奇之余,它问:“家伙,你干吗呢?”“听说狮子要来了。”“狮子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你怕什么?”说
<正> 国际阳明学讨论会前夜,浙江省社科院的《浙江学刊》主编谢宝森教授亲临住处,说:“明天的讨论会上是否能请您发言,时间为二十分钟。”当时,由于过于突然,我非常为难,婉言道:“我本来只打算参加王阳明墓的揭幕仪式的,因为时间比较凑巧,就临时决定来参加讨论会了,没作任何准备。”然而,谢教授仍然再三道:“只要是关于王阳明的,什么都行。拜托了。”念及与谢宝森教授是一九八五年在筑波大学举办的第八届国际退溪学学术讨论会上幸会以来的朋友了,盛情难却,于是便决定谈谈“王阳明与湛甘泉的友情”。
“经济建设是国防建设的依托基础,国防建设是经济建设的安全保障,两者必须统筹发展。”这是全国战斗英雄董存瑞烈士的故乡河北省怀来县县委书记李建华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