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诉讼,要求前夫还她一只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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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诉讼,揭开痛楚往昔
  
  2005年5月,河南某法院收到一张离奇起诉状,一位40多岁的妇女要求前夫偿还她在5年前捐献给他的一个肾脏,另附带10万元精神赔偿费。由于符合起诉条件,这个令人诧异的起诉状被法院受理了。
  2005年7月27日是法院开庭的日子,8点30分,原告冯萍由人搀扶着进入法庭,显然这是一个病得很重的女人。庭审开始后,原、被告双方的代理律师展开了激烈辩论,由于案件复杂,法院并未当庭宣判。可是在随后的案件调查审理中,冯萍却一反初衷地委托律师提交了一份撤诉申请。这个铁了心要向前夫讨说法的原告,怎么突然间又撤诉了呢?法官有些糊涂了……
  冯萍和刘铁轩于1987年相识,两人同为市铜材厂的职工,刘铁轩高大帅气,头脑灵活,在他升任技术科副科长后,就和漂亮的冯萍结婚了。
  1989年,他们的女儿玉洁出生后,铜材厂效益滑坡,冯萍在第二批减员分流中下岗。家庭收入骤减,刘铁轩只得加倍努力……1999年秋天,身体一直很好的刘铁轩突然出现了昏厥、浮肿及排尿困难的症状。起先他没在意,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发展成尿毒症。冯萍整个人都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医生告诉冯萍:“要救你丈夫,除了换肾没有别的办法。”此时的冯萍只好擦干眼泪,发疯似地四处借钱和联系肾源。然而半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结果。
  病床上的刘铁轩情况越来越糟糕,由于丧失排尿功能,原本一周做一次的透析治疗要增加到一周三次,巨额的医药费和透析时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单位在送来2万元钱后就没了下文,无奈中,刘铁轩流着泪对妻子说:“我的病治不好了,干脆回家吧,把钱留给女儿上学,别再借钱了。” 可冯萍不肯轻易放弃,她一方面拼命筹钱,一方面极力安慰丈夫。
  2000年4月,刘铁轩转院至上海。在他住院的第8个月,医生告诉冯萍如果再找不到肾源,刘铁轩的生命将无法维持。当时刘家的亲属全部做了肾源血型化验,却没有一个和刘铁轩相匹配。几乎绝望的冯萍无意中得知,全国有11例夫妻间捐肾成功,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请求医生对她进行肾源血型化验。结果她和刘铁轩的血型都为0型,而且肾源的相容性在80%以上。虽说这种情况做配型手术只有50%的希望,但冯萍仍毫不迟疑地要求捐肾给丈夫。
  6月14日,冯萍瞒着丈夫进行了捐肾手术。漫长的17个小时过后,刘铁轩被推进了无菌仓,清醒过来的他发现在床边照顾自己的不是妻子。“萍在哪里?她怎么了?” 刘铁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虚弱地呼喊着。当他得知妻子给自己捐了一个肾脏后,表情十分痛苦,眼泪喷涌而出。
  值得欣慰的是,刘铁轩成功地度过了危险期和排斥期,而冯萍恢复得也不错。一个月后,刘铁轩出院了,冯萍为了迎接丈夫,买了新的睡床和被褥。望着被收拾一新的家,刘铁轩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痛哭流涕。而倚在丈夫怀里的冯萍也长舒了一口气。
  
  时过境迁,丈夫移情别恋
  
  经过一年多的调理,刘铁轩的身体恢复得很理想。病愈后他从单位辞职了,在朋友的物流公司任经理。他此次患病让这个家庭欠下了20万元的债,强烈的家庭责任感和对妻子的爱让刘铁轩根本歇不住。命运似乎开始眷顾这个遭受过重创的男人,他下海的两年时间里,为公司赚了1000多万元,由此他拿到了170万的红利,不仅还清了债务,还买了房子和车子。“萍,从明天起你就辞职吧,只要把咱们的女儿照顾好就行了。” 刘铁轩体贴的话语,让冯萍心里甜滋滋的。
  但是在高兴之余冯萍心里也有一丝不安:自从她做了捐肾手术后,身体大不如前,腰部、胸部经常胀痛,而且自然体征出现了衰老迹象,比如月经不规律,乌黑的长发变得稀疏,还出现了排尿困难等症状。
  2002年初的一次经理人聚会,刘铁轩兴奋地要妻子陪同他参加,可是到了赴约的时间,他却大发雷霆:“你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时髦点吗?才40岁的人,却像50岁的样子……”最终刘铁轩没有带妻子一同前往,而是把自己的女秘书带去了。
  这件事让冯萍很心寒,但善良贤淑的她还是忍耐了。
  不久后,冯萍突然发现丈夫变心了:他和一名女经理在外同居了。
  2003年春节前夕,刘铁轩绝情地向妻子提出离婚。
  天再次像塌下来一样,冯萍觉得眼前漆黑一片,甚至比当年丈夫患绝症时还要茫然无助。出于留恋和恐惧,她拼死保卫自己的婚姻。可强扭的瓜不甜,刘铁轩干脆给情人买了一处房子,公然包起了“二奶”。
  女儿玉洁同情妈妈,曾多次找爸爸理论,但都徒劳无功,她只能无奈地陪着妈妈流泪。
  2003年“十一”期间,冯萍突然感到乳房一阵阵刺痛,医生检查后发现她得了乳腺癌!“天!老天真的是要我的命啊!”由于过于伤感和绝望,冯萍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期间,她一直联系不上丈夫,经济的窘迫让她只能做保守治疗,她的病情在等待和煎熬中一天天加重。
  2004年元旦前,刘铁轩终于回来了,当他得知妻子患了绝症后,表情漠然,只拿出1万元让冯萍治病。“这算什么?你真没良心,当初你患病的时候我是怎样对待你的?!”一连串的责问让刘铁轩哑口无言。迫于压力,他把冯萍送进了医院。可是在医院,根本见不到他的踪影,只有冯萍的姐姐照顾她。
  一天傍晚,刘铁轩竟然带着情人来到妻子的病房。“ 萍,我把你的住院费都结了,出院后我会把孩子的抚养费按月打到你的帐户上。你就成全我们,在这里签个字吧。”“你真绝情啊,我算是瞎了眼去救你。” 冯萍感到万分痛心,她颤抖的手根本握不住笔。但这样的婚姻已经没有持续下去的理由。“和这样的男人生活下去只会更加痛苦!”在姐姐的支持下,冯萍毅然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讨还公道,真情在判决中流泪
  
  离婚后的冯萍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庆幸自己的手术成功,如果依靠药物能维持好,她的身体就基本上康复了。至于以后的打算,冯萍想得很简单,把女儿抚养大,能够自立,做母亲的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命运并没有放过这个善良的女人。
  2005年春节前夕,冯萍再次发现了身体的异常——癌细胞转移到了她的右乳房,而且已经是晚期!绝望中,冯萍想得更多的是女儿的前途,她想与刘铁轩商量女儿的事,可每次给他打电话,他不是推说没空就是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冯萍的姐姐气不过,找到刘铁轩论理,向他讲述妹妹及外甥女令人担忧的情况,刘铁轩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些事情我知道了,我现在很忙,请你赶快离开。” 刘铁轩嚣张的态度激怒了冯萍的姐姐,她向他公司的同事揭开了冯萍给他捐肾的内幕。就好像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一样,刘铁轩哪受得了这般指责:“她胡说八道!我的身体好好的,根本没有妻子捐肾这回事!”最终,冯萍的姐姐被刘铁轩公司的保安拉出门外。
  之后,刘铁轩对他公司和周围的人造谣:冯萍想抢夺他的财产而编造“捐肾”的故事,破坏了他的名誉……
  2005年5月,愤怒的冯萍一纸诉状将刘铁轩告上了法庭。诉状称:由于原告5年前给被告捐肾的行为及被告背叛婚姻的恶劣行径导致原告身体极度受损,生活艰难,因而要求被告偿还原告5年前捐献给被告的那只肾脏,停止对原告的名誉伤害,另附带10万元精神赔偿费。
  这下子,刘铁轩慌了,他表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提出只要她撤诉,他会加倍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冯萍拒绝了。
  随后刘铁轩多次找到主审法官,请求该案私下调解,因为他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法官在听取了他的请求后陷入了沉思,因为冯萍诉状中提到的“偿还一只肾脏”的请求,即使事实确凿法院也是无法支持的。鉴于原告的实际困难及现状,法官建议冯萍私下调解,冯萍还是拒绝了。
  就在案件一度搁浅时,2006年2月,法官突然接到了冯萍的撤诉申请。
  原来在和刘铁轩僵持的半年多时间里,冯萍的内心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煎熬。刘铁轩也对自己的种种恶劣行为做了深刻的反省,在风尘中颠簸的他倍感疲惫,不由怀念起曾经朴实真切的生活。
  也许是真心要忏悔,刘铁轩不顾冯萍的反对把她送进了医院;也许是曾经的夫妻感情仍有余温,看着刘铁轩消瘦憔悴的面庞,冯萍心软了。而且,冯萍发现这几年的风流生活对刘铁轩的肾脏损害很大,他又出现了尿频、昏厥及短期浮肿的症状。在咨询过肾病专家后,冯萍知道刘铁轩身上换过的肾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并停止工作。
  这些都让善良的她有了新的想法:“我不想在自己残留的时光里留下仇恨,也不想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丑陋的种子。法官,我想撤诉,我想明白了,爱的世界里只有爱,没有恨,我已经是快结束生命的人了,不想带着这么多恩怨离开。” 尽管冯萍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她对前夫还留存一分眷恋。
  但是法官在审核了案情后,并没有批准冯萍的撤诉申请。5月26日,法院下达了一审判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64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120条相关规定,判决被告刘铁轩立即停止对原告的一切名誉损害,并在原告冯萍的有生之年里,照顾她,陪伴她走过最后的时光。由于原告受侵害结果事实认定清楚,故支持原告冯萍的第二诉求,要求被告刘铁轩赔偿她10万元精神损害费。但“偿还5年前捐献给前夫的那只肾脏”的请求违背了我国的公序良俗,亦是法律禁止性规定,故不予支持。刘铁轩当庭表示接受法院判决,并且不再上诉。
  闭庭后,冯萍知晓了法庭判决背后的缘由。原来这是被告刘铁轩主动要求法官这样判的,在参考了相关法律后,法官采纳了“被告将照顾原告一生”的建议。“小冯,你接受这个判决吧,这样也给这个曾经失足的丈夫一个忏悔的机会。” 法官语重心长的话让冯萍的泪水夺眶而出。
  目前,冯萍的病情仍不容乐观,她做了右乳切除手术,但医生发现癌细胞已转移到她的胸、肺,先前的捐肾行为造成她现今肾小管冠状堵塞,病情危急,留给冯萍的时光也许不多了。而刘铁轩在经过这一系列变故后,彻底地悔悟了,他痛恨自己的绝情和无知,一刻不离地守在前妻身边,并且保证珍惜自己的身体,努力把女儿培养成人。
  
  编后语: 这个故事很残酷,病魔残酷,畸情残酷,命运残酷!这个故事很感人,妻子为绝症丈夫捐肾感人,绝症妻子撤诉感人,前夫良心发现感人!只是如果以生命为代价才能换回一个人的良知,那么这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此案件的判决在全国实属罕见,但从最高人民法院提倡的“温情判决”角度去考量,众多法律权威均给予了认可。这个不同寻常的判例,也给那些因婚外恋而离婚的夫妻以忠告和警醒!
  (编辑:唐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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