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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犹如晴天霹雳,在鄱阳县财政局炸响。欧阳长青收到信不久,就召集鄱阳县财政局的相关领导开会,然后组织相关人员来查账,果然发现账上9000多万元不见了。
事关重大,事不宜迟,鄱阳县财政局一下慌了神,在无法与李华波取得联系后,当天即2011年2月11日,鄱阳县财政局向鄱阳县公安局报案。第二天,县公安局决定以涉嫌挪用特定款物罪对李华波、徐德堂、黄贵生等人立案侦查。2月13日,鄱阳县公安局将此案移送鄱阳县检察院管辖。当天,鄱阳县检察院以涉嫌贪污罪对李华波、徐德堂、张庆华立案侦查。2月16日,上饶市检察院以涉嫌贪污罪对李华波、徐德堂、张庆华批准逮捕。2月22日,鄱阳县检察院再次以涉嫌贪污罪对黄贵生、徐爱红立案侦查,2月28日,上饶市检察院以涉嫌贪污罪对黄贵生、徐爱红批准逮捕。
嗜赌成性
李华波作为一名公务人员,平时表现如何?采访中,李华波的同事、鄱阳县财政局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案发前,李华波没有什么异样,从表面上看,他这个人还是比较老实憨厚的。然而,在这副憨厚面具背后,李华波嗜赌成性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案发后,鄱阳县检察院办案人员先后前往福建厦门、广东珠海等地调查取证。侦查人员发现,李华波通过地下钱庄洗钱后到澳门进行赌博。据调查,被贪污的9400万元的公款,李华波分得了约7200万元,其中近三分之二的资金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了澳门。经调查,李华波办有两本护照、两本港澳通行证,多次出境,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澳门,嗜赌成性的李华波经常在这里一掷千金,成为了多家赌场的VIP客户。
一边实施犯罪,一边频繁出境。鄱阳县检察院进一步侦查了解到,2007年至2011年,李华波先后前往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等国家,以及我国澳门,累计出境52次,出境天数达231天,除了消费外,李华波等人更是疯狂赌博。采访中,鄱阳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肖连华介绍,李华波在赌场投注的数额非常大,目前能够统计出来的发生额,就是29.9亿,输掉的3600多万元。
2011年6月,最高人民检察院商请澳门检察院、澳门警方协助取证。在澳门期间,工作组向澳门检察院通报李华波案涉澳门的主要犯罪事实,并请求在取证和追赃方面提供协助。在澳门检察院的协助下,工作组掌握了李华波转移大量赃款至澳门的事实,这与检察机关在内地调查情况基本吻合。
澳门检察院还向工作组提供了李华波等人在澳门威尼斯人娱乐场赌博的详细记录等。其中资料显示:2008年4月29日至2011年1月30日期间,李华波在澳门赌博,累计投注金额近30亿港元,共输3400余万港元;同案犯徐德堂累计投注金额11亿多港元,共输2200余万港元。 在大肆贪污公款、挥霍公款的同时,李华波自知贪污的钱迟早会被发现,他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先用赃款249万余元用于办理新加坡移民手续及购买房产,后又将2700余万元转移到新加坡。2009年12月,李华波以景德镇市景禹新能源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虚假身份申请办理全家移民新加坡手续。2011年1月,在获得了新加坡永久居民的身份后,李华波举家逃往新加坡,开始了外逃的生涯。
内外勾结瞒天过海套公款
据检察机关的调查,李华波伙同他人贪污公款总计9400万元,这些钱是国家划拨给贫困县的基建专项资金。让大家备感疑惑的是,对于贫困县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李华波等人在四年的时间里,是如何把这些巨额资金一笔笔转账到虚假账户上,然后再进行层层转移,在这一过程中为什么会没人发现?
记者了解到,鄱阳县财政局基建资金的账户设在农村信用联社城区信用社,信用社主任就是徐德堂。要套取公款,必须得到徐德堂的支持。面对巨额资金的诱惑,有着共同爱好的李华波和徐德堂一拍即合,决定共同实施瞒天过海的手段,套取公款。
鄱阳县是一个农业和水利大县,所以李华波所在的经建股掌管的资金量很大。但是,在内部,这些钱的流转也有一套严格的流程,套取公款也不是一件易事。按照规定,经建资金的拨付有着严格的流程,要经多人审核盖章,款项才能完成拨付。那么这9400多万元是怎样被李华波转走的呢?鄱阳县检察院侦查查明,2006年10月至2010年12月,时任鄱阳县财政局经济建设股股长的李华波,利用管理该县农业、林业、水利等基本建设专项资金的职务之便,伙同县财政局经济建设股原副股长张庆华等人,采用的一种方法是拿着已经拨付过的款项的批文,重新开取支票。
由于这样套取出的资金数只能按照之前审批资料上的钱数来提取,金额比较小,后期为了方便大额套现,李华波又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私自刻鄱阳县财政局经建账户的假公章,在转账支票上加盖“鄱阳县财政局基建财务管理专用章”或者加盖伪造的“鄱阳县财政局基建财务管理专用章”。按说这样转出来的钱应该转给用款单位,李华波为了将这些钱据为己有,他与已沟通好的信用社一把手徐德堂共同作假,将钱全部转入了李华波和徐德堂为转移赃款专门成立的空壳公司——鄱阳县锦绣工程有限公司的账户上。对于经建账户上出现的亏空,他们也同样有办法来填平,那就是制作假的银行对账单。然后,将赃款分多笔转至以同案犯黄贵生及徐爱红等人名字设立的银行账户上进行提现或转账。
虽然拨付资金的环节很多,但长久以来,财政局负责签字的局长、副书记、负责盖章的办公室主任以及银行负责鉴定章真伪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认真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职责,导致李华波长期套取资金却没有被发现。
财政局和审计部门定期都会对基建账户进行检查,而这个时候,李华波就会提前让徐德堂打出一份假的对账单。采访中,记者得知,徐德堂提供的对账单虽是虚假的,但内容却是真实的,有了这个账单,李华波等人每次都得以轻易地蒙混过关,躲避审计和层层的监督。
采访中,鄱阳县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汪太平告诉记者,赃款从鄱阳县财政局基建专户转移到几名犯罪同伙手中,经过了五级转账,整个过程中转账和提现总计614笔。最终,李华波分得约7200万元,徐德堂分得1651万元,张庆华分得522万元,黄贵生分得105万元。李华波将其中的2900余万元被转移至新加坡,其余款项被其用于到澳门赌博、个人消费等。
鄱阳县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汪太平向记者介绍,四年间,在从鄱阳县财政局基建专户转移赃款到锦绣公司的过程中,李华波等人最少的一次转账为70万元,而在李华波准备出逃的前一年,也就是2010年,李华波加紧了疯狂犯罪的脚步,一年间五次实施犯罪,转移赃款累计5900万元,其中最多的一次达1500万元。
11人涉案,赃款流向全部查明
李华波贪污公款出逃事件牵出一系列问题。2011年2月13日,鄱阳县检察院对李华波和相关涉案人员立案侦查后,立即成立专案组,集中全院职务犯罪侦查部门的精干力量,会同公安机关,分成审讯、外查、追逃、综合、后勤等五个小组,当晚全部投入到案件的查办工作中。
经过一年时间的侦查,鄱阳县检察院查清了牵涉李华波案件的11人的犯罪事实和所有赃款的流向。
经检察机关依法起诉,经法院判决,鄱阳县农村信用合作社城区信用社原主任徐德堂因贪污罪被判处无期徒刑,鄱阳县财政局经济建设股原副股长张庆华犯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原财政局党组副书记程四喜犯玩忽职守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另有五名涉案人员犯违法票据付款罪和洗钱罪等分别被定罪处理。
虽然没有参与李华波等人的犯罪,但作为财政局长的欧阳长青,对李华波等人贪污犯罪应承担玩忽职守罪的刑事责任。网络资料显示,2011年2月18日,中共鄱阳县委常委会,紧急会议决定建议按照程序免去欧阳长青的财政局长职务;2月19日,江西上饶市纪委决定对鄱阳县政协副主席、县财政局长欧阳长青启动问责程序,展开问责调查。之后,欧阳长青被移送当地司法机关处理。
记者从其他媒体了解到,检察机关在办案中,还查出了欧阳长青有受贿和挪用公款的犯罪事实。法院审理查明,2005年至2008年,欧阳长青担任江西省鄱阳县财政局局长期间,单独或伙同他人,利用职务便利,累计10次挪用公款4515万元人民币归个人使用,进行营利活动。在挪用公款过程中,欧阳长青共计11次收受他人财物220万元。2005年至2011年,欧阳长青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承接业务、职务升迁、工作调动等谋取利益,44次收受他人财物共计73.2万元。此外,欧阳长青的财产和支出明显超过合法收入,经责令其说明财产来源,尚有财物折合人民币516万余元不能说明来源,差额巨大。法院认为,欧阳长青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单独或伙同他人挪用公款进行营利性活动,已构成挪用公款罪。在挪用公款过程中及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已构成受贿罪。欧阳长青在担任鄱阳县财政局局长期间,不履行财政资金监管职责,致使李华波等人(另案处理)从财政专户中转出9400余万元公款潜逃,给国家造成特别重大财产损失及恶劣的社会影响,情节特别严重。据此,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欧阳长青有期徒刑13年,以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9年。对其受贿所得赃款293.2万元以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赃款赃物516万余元均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尽管李华波已逃到国外,但办案部门对他的追踪一刻也没有放松。鄱阳县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汪太平说:“案件的主犯李华波虽还逍遥法外,但同案犯均已被判刑,也对后续中国检察机关协助新方检察机关指控李华波的罪行提供了大量证据作支撑。”
此时逃亡于新加坡的李华波,转走赃款后,通过洗钱手段将赃款2700余万元转移到其家属徐爱华在新加坡大华银行的个人账户,同时还将赃款249万余元人民币转移至新加坡,用于办理移民手续及在新加坡购买房产。
在国外,我国各有关部门通力协作,加紧与新方执法合作;在國内,四级检察机关上下一心,力促李华波案件的快速侦破。与此同时,江西上饶检察机关向法院方面提出了没收违法所得的申请。
为将李华波绳之以法,2011年2月2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通过公安部向国际刑警组织请求对李华波、徐爱红夫妇发布红色通缉令,并向新加坡国际刑警发出了协查函,开始了检察机关追捕李华波的漫漫征程。
竹篮打水一场空,卷款逃亡海外的李华波并没有过上他想象中的舒适生活。2011年3月初,新加坡警方以涉嫌洗钱罪拘捕了李华波、徐爱红夫妇,二人后被取保候审。随后,新加坡法院法官三次发出冻结令,冻结李华波夫妇价值共计约545万新元的涉案财产,包括四套房产和大约260万新元存款。同时以涉嫌不诚实接受赃款罪启动了对李华波的司法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