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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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精。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李贺《马诗》
  有人说二十岁不成国手则终生无望,有人说人过三十天过午!在“伊泰杯”象棋个人赛上,一个39岁的棋手,成功地晋级象棋大师,给说这些话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也为许多已经过20岁、30岁仍在拼搏的业余棋手带来了希望。证明着“男人四十一朵花”!这朵“花”就是上海业余棋手宇兵。
  “得知自己得到大师称号后我比较兴奋,觉得这么多年总算修成正果了,虽然我早就达到大师水平了,但是没得到大师称号,总觉得不是名正言顺。我1994年就已经拿了棋友杯冠军,当时有七八个大师参加呢。和现在的等级赛、一级棋士赛等取得冠军就可以晋升大师的赛事相比,水准应该不分上下。遗憾的是棋友杯的名次不被认可。这次比赛前我也没什么准备,可能由于心态比较好,下得很放松,再加上运气好一些,所以成绩比前几年好。”在笔者问及宇兵获得大师后的心情与感受时,宇大师这样说。
  1968年8月7日出生于上海的字兵,14岁开始学棋后,就被这32枚棋子的无穷变化迷住了,自己便把父母给的零花钱省下来买棋书苦苦钻研。功夫不负有心人,17岁那年,他便战胜了许多从棋院出来,受过大师或名手指点的高手,获得上海市少年冠军。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他萌生了要当象棋大师的念头。
  1991年,他获得了邮电部选拔赛亚军,1993年、1994年、1995年连续三次参加棋友杯,都获得了名次。虽然宇兵的水平和成绩已非常了得,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实现大师梦谈何容易。上海业余棋手的平均水平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很高的,在全国也名列前茅,当时许多业余高手的水平和国家大师的水平基本上旗鼓相当,这可以从那时在上海举行的象棋擂台赛上看出来。业余棋手基本每次都可以过上海专业队的前几关,把擂主胡荣华请出来。那时上海参加全国团体赛的有五六支队伍,例如浦东队、轻工队、纺织队、机电队、邮电队等。也许是因为他想成为象棋大师的愿望过于强烈,导致成绩不好,他从当初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开始感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下棋这么多年来,一切如雾里看花,似真似幻,似真还假,似乎使他在现实里迷失了方向,随之而来的是迷惑、彷徨、痛苦与挣扎。虽然他喜欢象棋,可是业余棋手不拿工资,是需要先解决稳定收入问题的。那段时间,他告别了象棋,和朋友一起做生意,从1997年底到2001年他都没参加过任何比赛。
  在商海打拼几年后,宇兵开始用心体会这个世界,对一切都多了一份理性与现实的思考,虽然棋艺生疏了,但是他的境界却提高了,认识到做人与下棋表面上看是两回事,其实也有内在的联系。许银川象棋下得好,文化和做人的修养也是很高的;国际象棋棋手卡斯帕罗夫,文化和综合素质最高,国际象棋水平也是世界第一!有一回,一个外地高手来上海以棋会友,朋友找宇兵迎战,那个高手知道胡荣华、林宏敏、万春林等大腕,对名不见经传的宇兵却不以为然,没想到被好久没有下棋的宇兵击败了。那天字兵特别高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更应该学会享受生活,象棋艺术是用来享受的,自己以前却把它当成追逐名利的工具。于是2002年,他重新返回棋坛。不过此时的他变了,参赛的目的就是下好每盘棋,再也不把拿大师当主要目标了。
  在这次比赛中,开始几盘棋他以大列手炮布局后和蒋川后,先胜李群,下得很自然。第3轮遇到了张强大师输了,主要是因为布局亏损太大,而且这盘对局的布局他第一轮和北京队蒋川下过,宇兵没有考虑到他们是一个队的因素,当时只想下自己喜欢的棋,所以吃了大亏。不过此时的字兵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第4轮就赢了。在进16强的那盘棋,先手对李智屏大师,宇兵胜了才能出线,和了则李智屏出线。这盘棋是快棋,采用包干制,一般来讲,如果时间充足,快棋对黑方有利,宇兵时间领先他2分钟,黑方进入3秒1步是很危险的,多一分钟就是多一马,宇兵觉得黑方千万不能进入3秒/步,前面要抓紧一些时间。中局以后他局面差一些,所以耗费了比较多的时间,宇兵开始只想下自己喜欢的棋,并没有太多考虑其他因素。战胜李智屏大师后,他打进16强,顺利地晋升为国家大师。“我对胜负看得开一些,毕竟我不是职业棋手,兴趣和爱好多一些。另外有个原因是我的收入不是靠棋,所以能够淡然处之,我比赛是去学习和享受象棋乐趣的,输了如果想不开怎么行。”
  生活中的宇兵有美满的家庭和不错的收入,他不仅象棋下得好,其他运动和游戏也很喜欢。他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家庭生活,节假日和家人一起出去吃饭、旅游,在他看来是很幸福的事情。宇兵特别喜欢网络游戏,在魔兽世界中他是他们服务器最强的猎手,最大公会的猎人职业队长,而且装备都是自己打的。宇兵现在是邮政局工会干事,组织参加各种象棋比赛和其他娱乐活动。
  当笔者问字大师:“下棋多年,有没有让你印象特别深的棋人棋事?或者说是让你特别有感触的?”字兵回答说:“就是象棋的商业化进程搞得不好,高端职业棋手满足于现状,基层棋手如果对下棋过于投入,很容易导致生活艰辛。高端职业棋手大多有不错的联赛和比赛收入,并不关心象棋的推广和商业化的道路,看看日本的相扑、将棋,他们并不在意别人下不下,只要适合自己的民族文化就可以了。美国的NBA,人家不在乎其他国家以前搞不搞,我搞我的,最重要的是宣传,别人赞助你钱,不是让你给自己人分的,商人们最终还是要看宣传效应的,多花一些精力和钱在宣传上,日子才能长久。”
  不从桓公猎。何能伏虎威?
  一朝沟陇出,看取拂云飞。
  ——李贺《马诗》
  “好像初次的舞台,听到第一声喝彩,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经过多少失败,经过多少等待,告诉自己要忍耐……”在2007年个人赛上,当听说自己已经成功晋级大师时,被很多棋迷称为“美女棋手”的郑轶莹的心情就像歌词中描述的那样,真是感慨万千。
  郑轶莹1989年1月15日出生于上海的一个普通工人家里,父亲郑荣根也是一个棋迷,家里买了许多棋书,小丫头刚刚识字,便无师自通地对着棋书摆弄棋子。父亲见她如此痴迷象棋,便在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让她参加了学校的象棋班。她的启蒙老师叫韦显亲,韦老师的很多学生都成了名震一方的高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象棋特级大师万春林。韦显亲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因为他是黄浦区象棋队的教练,他教的这个班就等于是区象棋队了。韦教练安排训练很多,郑轶莹几乎每天放学就是去训练,双休日也如此,玩的时间很少。学习几年来,她先后取得了2004年和2005年两次全国少年赛16岁组的第四名,2005年全国一级棋士赛的第四名,2006年全国等级赛第四名,2007 年全国等级赛第五名等成绩。
  在刚学象棋时,她本打算一边下棋一边读书,但到了初中后,无论学业和象棋,功课都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二者兼顾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父母尊重她的选择,让她放弃学业,一门心思学象棋。在她考上高中那年,恰逢上海队招女子队员,就这样她于2005年4月5日进入上海象棋队。
  虽然郑轶莹的象棋水平已经不弱,但在人才济济的上海象棋队,还显得有点稚嫩。经过几个大师的测试后,老师给她的评价是开局和残局都不行,只有中局和象棋队的同龄女棋手比才勉强过关,以这样的水平,想拿大师称号简直是痴人说梦!而自己放弃学业,就是为了做大师啊!
  那几天,郑轶莹一直闷闷不乐,偏偏又有人说风凉话,认为她是靠关系进队的,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议论后,她心里特别难受。当时的副院长、女子象棋特级大师单霞丽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劝她不要自卑:“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你只有加倍努力,才能用实力证明自己,你是可以的!”胡荣华院长也说:“像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做棋手要立志做最好的,不然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前辈的话让她重新鼓起了斗志,郑轶莹决心一定把象棋下好,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她刚进队的时候,领导特地请来已经退休的徐天利专门教他,这位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叱咤风云的棋坛元老此时已年过七旬。在郑轶莹看来,这位老人有爷爷的慈祥,却没有爷爷的老迈和架子,有老师的风度和学识,却没有老师的威严,他平时和蔼可亲,更像是一个好朋友,用郑轶莹的话说是“特别可爱!”
  “我刚进队的时候,孙勇征、谢靖、万老师每个人让两先和我下,我都不是对手,于是徐老师针对我的棋,教了我两套开局,还教了我些残局知识,后来派上用场了,我基本上就靠这两个开局过日子了。直到现在徐老师还基本每个星期来几次。”
  郑轶莹进队之后,跟以前的训练完全反了过来,因为韦老师主张实战,而进队后实战少了,更多的是打谱,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有些不适应,摆开局摆得再多都需要实战的,她摆完之后下,下了再摆,她觉得效果不错。而且郑轶莹还有个有利条件,有太多高手可以去请教。林宏敏是指导,他是队里所有人中陪她下棋最多的人了,而且每次都配合她熟练的开局讲解得失。如果师兄和老师们不方便,她就到网上去下,每天训练六七个小时。
  郑轶莹是幸运的,在她学棋的日子里,有那么多亲友关心她。郑轶莹进队两年都没什么成绩,有一次她们区教练打电话来,正好爷爷郑德连在家,韦老师跟爷爷说了,她进步不快,爷爷特别着急。电话挂了之后,她看到爷爷很失望,心里特别不好受。郑轶莹每次比赛之前,外公王根富都打电话给她加油。两位老亲家平时也是老棋迷、老对手,平时为了一盘棋经常争得面红耳赤,但对于他们这个共同的心肝宝贝,关心程度却是一样的,让郑轶莹感觉不下好象棋,简直对不起他们。
  下棋的生活是枯燥的,没有时间像别的孩子那样玩耍,但郑轶莹还是交了个朋友。有一次比赛,她第一天去就得了急性肠炎,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每次下棋都得捂着肚子,下到一半还去卫生间吐了。这时有人拍拍她,她转身一看,是个打扮得跟男孩一样的人,就是广东的陈幸琳,两个小丫头就这样认识了。她心里很是温暖,然后就去下棋了,也许是心情舒畅,那盘棋她还赢了。从此他和陈幸琳交了朋友,比赛闲暇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经常在一起聊天,交流棋艺,并肩逛街。2006年,陈幸琳晋升大师后,并没有一点大师的架子,一如既往地经常鼓励郑轶莹,让她多努力,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2007年9月4日,个人赛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举办。“先是第一盘后手对张梅,当时的目标是顶和,开始还下得有板有眼的,可是下到马炮残棋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差了,结果输了。第2盘对梅娜大师,梅娜经常参加男子比赛,我们两个是同龄人,也是老对手了,结果我拿个大先手,一点优势都没有,下到最后,我马双兵仕相全对她炮三卒士象全,应该要输,结果很幸运,她一个漏着,被我捉双。两盘棋才拿了1分,那个时候已经很失望了。然后对了个小朋友,赢下来,三盘棋积6分等于保本了。我想下一盘后手一定不能输,结果对上了常婉华大师,我团体赛的时候刚输给她,所以憋足了劲要报一箭之仇。那盘棋的过程还蛮惊险的,不过最后我还是守住了,和了之后,大舒了一口气。最后三盘,如果赢1和2,或者赢2就进决赛。结果先手对上董波,她走了个亏一点的开局,但是比较容易和,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发挥时间上的优势啊,所以走得比较乱。果然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最后走得不够精确,时间也所剩无几了。赢了之后,感觉形势很明朗,但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分低,所以一定要争取大分。对杨伊那盘,其实我有过和棋的念头,但是先难后易,无论如何要拼一下,最后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然后就报喜去了。我比赛到现在还没失眠过,就这一夜,我失眠了,真的是睡不着。不过第二天,吃完早饭就撑不住睡了。决赛的时候人已经很放松了,不过也挺失望的,只要进前8就能多下好几盘棋了。”谈到比赛的过程,郑轶莹眉飞色舞地说。
  “最后,你再谈谈对以后的打算?”听到笔者的话,郑大师说:“拿了大师之后,信心也比以前足了,我想每个棋手都希望拿特大的,但是现在说这话也太过了点,实际一点的话,就是希望个人赛能进前8,而且希望每次比赛都看得到自己的进步!终极目标当然是拿个人赛冠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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