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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到目前为止，中国已成功实施了以市场交换外国投资者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策略。但是，外资公司的研发强度（研发支出与附加值的比例）仅仅是中资公司的一半。中国在新阶段的发展需要鼓励企业自身创新能力的提高，高科技企业融资途径、产品市场改革、知识产权保护、高等教育质量等问题的解决将有助于中国成为科技强国。
关键词：创新 科技 研发
中图分类号： F204文献标识码：C文章编号：1006-1770(2006)07-016-02
从上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经济成就。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包括高储蓄率和充沛的劳动力资源，但中国起飞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中国政府的开放政策。中国的经验提供了很有说服力的证据，即加大对外贸易和吸引外国投资，同时推行相应的经济改革措施，将推动一国经济的增长。
外国直接投资（FDI）是使中国经济重回国际舞台的重要力量。最初，大多数的FDI是出口导向型产业。在此阶段，中国在引入资本、创造就业机会和出口产品方面获益良多。同时，FDI也推动了重要的技术转移。到目前为止，中国已成功实施了以市场交换外国投资者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策略。
中国的经济基础是否能稳固支撑经济的持续增长，实现中国最新五年计划中“和谐社会”的目标呢？尽管改革已取得斐然成绩，但挑战依然存在。中国已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世界中心，但低技术含量的制造业并不能保证中国经济的长期持续增长。虽然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创造就业岗位，解决中国的人口问题，这对中国依然重要，但是中国产业政策目前的核心应该是创建和提升有更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业。
中国高科技产业的成长深受国际影响。在进口大量高技术产品的同时，中国对非技术密集型产品的进口则相对并不积极，包括版权和其他特许使用费。中国政府吸引国外技术的一项重要政策是鼓励外资在高科技产业的投资。外资公司占中国高科技产业的半壁江山，发挥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计算机和办公设备、电子和电信设备行业方面。
外资的进入不仅给中国带来了生产设备，也同时带来了研发资源，这一点体现在外资公司的研发支出中。外资公司在有些高科技产业非常活跃，比如计算机和电子行业。但是，中资公司仍然是中国高科技产业研发投入中最重要的力量。尽管外资公司占中国高科技产业附加值的一半以上，他们的研发支出并不与此成比例。外资公司的研发强度（研发支出与附加值的比例）仅仅是中资公司的一半，这使我们需要思考中国利用FDI引进外国技术的做法。１外资公司的低研发强度可以与美国、欧洲和日本公司不愿意将研发部门放在中国有关。在知识产权保护并不明确的背景下，保持技术非常困难，所以外资公司选择将大多数核心研发业务留在母国。但是，有些高科技产业的外资公司正计划在中国设置研发中心。尽管关于这些研发中心的数量尚不清晰，但有证据表明它们的发展速度很快。
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如果说在追赶阶段，企业更多地依赖于外资科技的引进，那么新阶段的发展则需要鼓励企业自身创新能力的提高。
欧洲也面临同样的问题。1995年之后，欧盟的经济表现落后于美国而且差距不断扩大。欧洲需要变得更富创新精神以持续增长，这需要鼓励创新的政策框架。
2000年3月欧盟委员会里斯本会议所发布的里斯本战略体现了这样一种理念，即为了达到结构性改革的最大协同效应，改革应该以综合和相互协调的方式实施。排在各项政策首位的是增加研发投入。两年以后在巴塞罗那欧盟理事会上设定的目标是研发支出占GDP的3%，这包括公共和私人的研发投入。欧盟发布了一整套结构性改革计划，其根本目标是使欧洲成为“全球最富有活力和竞争力的知识经济、持续的经济增长以创造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和更多社会凝聚力”以及“增加对环境的尊重”。随着里斯本战略的实施，欧洲的领导者们认识到在欧盟实施更深入改革的必要性。
除了加大公共和私人的研发投入之外，其他的结构性改革对于提高创新能力也很重要。包括创建一个更富有竞争力、更具企业家精神的环境，同时对产品、资本和劳动力市场进行结构性改革，使资源更为高效地得以利用。在一个运行良好的产品市场中，企业会有足够的动力创建新的公司，并将新的创意投入市场。这需要较低的市场进入壁垒和充分竞争，以及对知识产权的完善保护，保证那些将创新带入市场的企业能够从其高风险投资中获得收益。此外，只有在创新型企业能够找到所需要的研究人员和技术能手时，新的商业机会才可能实现。这就需要劳动力市场具有良好的流动性。同样，完善的风险资本市场保证创新者能够为他们的风险项目找到财务资源。尤其是那些处于起步阶段的高科技产业（通常是重大创新发明的重要来源），需要低进入壁垒的开放的产品市场和获得资本的途径。
创新政策的第四项重要内容是在创新体系中更紧密地联系经济中介以改善技术与经济的融入。这包括改善行业与科技的联系、公司之间的联系、客户和供应商之间的网络，以及所有这些关系的全球网络。
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会如何？总体而言，当西方国家仍在与作为劳动密集型产品主要供应商的中国不断摩擦，并且正在适应中国科技能力引发的相对竞争力的转变时，中国显然进入了更为主动地发展自己科技的阶段。中国政府对创新的关注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胡锦涛主席在2005年1月北京召开的国家科技大会上表示，中国的目标是在15年内转变成一个创新型国家（a nation of innovation）。这是一个令人关注的目标。世界对中国在科技方面的可持续发展以及获得科技领先力的观点并不相同。中国能够成功吗？它的优势和弱点在哪里？
首先，中国有一个巨大的国内市场。对中国企业家的研发投入来说，这是重要的激励因素。而且，出于更贴近市场的考虑，很多跨国公司会将研发中心放在中国。
中国科技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中国拥有研发必需的人力资本资源。人力资源是吸引企业（国内和国外）和研究机构在中国投资研发活动的重要因素。中国已经拥有世界第二大研究人员（占世界总量的18%），在美国之后（23%），在日本（14%）之前。在科研领域活跃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人数尤其增长迅速。潜在的供应也是巨大的。随着上世界90年代之后资金投入的增加和高等教育系统的改革，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的新增数量超过1978年至2004年总和的10倍多，在2000年之后更是大幅增加。随着一系列鼓励科技人力资源跨国流动政策的推出，中国科技基础不断发展。海外留学人数，尤其是赴美留学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同时，回到中国的学生数量也在增加。为了吸引海外留学生回国，政府机构为海外留学人才归国工作提供了很多资金和工作上的机会。
最后，稳定的政治和领导力对大力发展协调一致的创新政策也非常重要。
这些是中国科技发展取得成功的优势所在。但是，中国也面临很多挑战。
首先是改善融资问题，尤其是对高风险公司。金融业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应是对创新型企业提供研究和发展所需的融资途径。同时，产品市场的改革应关注中国巨大的市场潜力，应更多地依靠产品市场的竞争，以奖励那些效率最高的创新型企业。尽管过去的这些年里，监管环境已经有很大改善，但是对企业家而言仍然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市场进入障碍、竞争环境、退出机制以及一系列经营和扩张方面的问题。
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仍然是中外资企业关心的大问题。这个问题的一个负面后果是限制了企业在中国的研发工作。虽然中国在立法方面已经有很多变化，低惩罚力度和执法不利减少了公司在中国发展创新的动力。
尽管中国在高等教育方面进行了改革，很多问题仍然需要解决。首先，尽管毕业生数量不断增长，但是人才短缺的现象仍然存在。企业、尤其是服务性行业和外资企业发现大学毕业生的知识结构过于理论化和只关注硬件方面。学生们缺少软技能，如解决问题的能力、项目和团队合作以及语言能力。其次，应更关注与保证教育系统的质量问题。中国政府已经决定将高等教育系统转变成更大规模、一流的机构。但是中国应该在建立顶级大学之外改善系统质量，给予大学设立课程、选择学生和雇员以及融资的自主性。最后，应该解决各省之间不公平的入学机会问题。如果中国希望充分挖掘人才技能方面的潜力，就应该培养更多的技术人才，劳动力市场也应更具地域、行业和技能的流动性。
最后，和欧盟一样，将科学和产业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仍然是中国未来需要关心的问题。
当然，中国不会马上变成一个科技强国，它仍然有很多弱点和问题需要解决。但是鉴于中国所取得的经济成绩，认为中国将不能充分挖掘潜力、向目标迈进的想法是天真的。
注：
根据上海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中国创新和可持续发展研讨会”所作报告修改整理。
1.Guo &Veugelers (2005) 的研究发现表明外资公司的研发投入对本土中资公司生产率不具有显著的正面溢出效应。
作者简介：
瑞利尔达·威格拉斯（Reinhilde Veugelers）女士系比利时鲁汶大学（Katholieke Universiteit Leuven）经济学教授，目前在欧盟欧洲政策研究局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经济顾问
郭红军比利时鲁汶大学经济及应用经济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领域:跨国公司投资、研究与开发战略
关键词：创新 科技 研发
中图分类号： F204文献标识码：C文章编号：1006-1770(2006)07-016-02
从上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经济成就。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包括高储蓄率和充沛的劳动力资源，但中国起飞最为重要的原因还是中国政府的开放政策。中国的经验提供了很有说服力的证据，即加大对外贸易和吸引外国投资，同时推行相应的经济改革措施，将推动一国经济的增长。
外国直接投资（FDI）是使中国经济重回国际舞台的重要力量。最初，大多数的FDI是出口导向型产业。在此阶段，中国在引入资本、创造就业机会和出口产品方面获益良多。同时，FDI也推动了重要的技术转移。到目前为止，中国已成功实施了以市场交换外国投资者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策略。
中国的经济基础是否能稳固支撑经济的持续增长，实现中国最新五年计划中“和谐社会”的目标呢？尽管改革已取得斐然成绩，但挑战依然存在。中国已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世界中心，但低技术含量的制造业并不能保证中国经济的长期持续增长。虽然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创造就业岗位，解决中国的人口问题，这对中国依然重要，但是中国产业政策目前的核心应该是创建和提升有更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业。
中国高科技产业的成长深受国际影响。在进口大量高技术产品的同时，中国对非技术密集型产品的进口则相对并不积极，包括版权和其他特许使用费。中国政府吸引国外技术的一项重要政策是鼓励外资在高科技产业的投资。外资公司占中国高科技产业的半壁江山，发挥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计算机和办公设备、电子和电信设备行业方面。
外资的进入不仅给中国带来了生产设备，也同时带来了研发资源，这一点体现在外资公司的研发支出中。外资公司在有些高科技产业非常活跃，比如计算机和电子行业。但是，中资公司仍然是中国高科技产业研发投入中最重要的力量。尽管外资公司占中国高科技产业附加值的一半以上，他们的研发支出并不与此成比例。外资公司的研发强度（研发支出与附加值的比例）仅仅是中资公司的一半，这使我们需要思考中国利用FDI引进外国技术的做法。１外资公司的低研发强度可以与美国、欧洲和日本公司不愿意将研发部门放在中国有关。在知识产权保护并不明确的背景下，保持技术非常困难，所以外资公司选择将大多数核心研发业务留在母国。但是，有些高科技产业的外资公司正计划在中国设置研发中心。尽管关于这些研发中心的数量尚不清晰，但有证据表明它们的发展速度很快。
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如果说在追赶阶段，企业更多地依赖于外资科技的引进，那么新阶段的发展则需要鼓励企业自身创新能力的提高。
欧洲也面临同样的问题。1995年之后，欧盟的经济表现落后于美国而且差距不断扩大。欧洲需要变得更富创新精神以持续增长，这需要鼓励创新的政策框架。
2000年3月欧盟委员会里斯本会议所发布的里斯本战略体现了这样一种理念，即为了达到结构性改革的最大协同效应，改革应该以综合和相互协调的方式实施。排在各项政策首位的是增加研发投入。两年以后在巴塞罗那欧盟理事会上设定的目标是研发支出占GDP的3%，这包括公共和私人的研发投入。欧盟发布了一整套结构性改革计划，其根本目标是使欧洲成为“全球最富有活力和竞争力的知识经济、持续的经济增长以创造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和更多社会凝聚力”以及“增加对环境的尊重”。随着里斯本战略的实施，欧洲的领导者们认识到在欧盟实施更深入改革的必要性。
除了加大公共和私人的研发投入之外，其他的结构性改革对于提高创新能力也很重要。包括创建一个更富有竞争力、更具企业家精神的环境，同时对产品、资本和劳动力市场进行结构性改革，使资源更为高效地得以利用。在一个运行良好的产品市场中，企业会有足够的动力创建新的公司，并将新的创意投入市场。这需要较低的市场进入壁垒和充分竞争，以及对知识产权的完善保护，保证那些将创新带入市场的企业能够从其高风险投资中获得收益。此外，只有在创新型企业能够找到所需要的研究人员和技术能手时，新的商业机会才可能实现。这就需要劳动力市场具有良好的流动性。同样，完善的风险资本市场保证创新者能够为他们的风险项目找到财务资源。尤其是那些处于起步阶段的高科技产业（通常是重大创新发明的重要来源），需要低进入壁垒的开放的产品市场和获得资本的途径。
创新政策的第四项重要内容是在创新体系中更紧密地联系经济中介以改善技术与经济的融入。这包括改善行业与科技的联系、公司之间的联系、客户和供应商之间的网络，以及所有这些关系的全球网络。
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会如何？总体而言，当西方国家仍在与作为劳动密集型产品主要供应商的中国不断摩擦，并且正在适应中国科技能力引发的相对竞争力的转变时，中国显然进入了更为主动地发展自己科技的阶段。中国政府对创新的关注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胡锦涛主席在2005年1月北京召开的国家科技大会上表示，中国的目标是在15年内转变成一个创新型国家（a nation of innovation）。这是一个令人关注的目标。世界对中国在科技方面的可持续发展以及获得科技领先力的观点并不相同。中国能够成功吗？它的优势和弱点在哪里？
首先，中国有一个巨大的国内市场。对中国企业家的研发投入来说，这是重要的激励因素。而且，出于更贴近市场的考虑，很多跨国公司会将研发中心放在中国。
中国科技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中国拥有研发必需的人力资本资源。人力资源是吸引企业（国内和国外）和研究机构在中国投资研发活动的重要因素。中国已经拥有世界第二大研究人员（占世界总量的18%），在美国之后（23%），在日本（14%）之前。在科研领域活跃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人数尤其增长迅速。潜在的供应也是巨大的。随着上世界90年代之后资金投入的增加和高等教育系统的改革，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的新增数量超过1978年至2004年总和的10倍多，在2000年之后更是大幅增加。随着一系列鼓励科技人力资源跨国流动政策的推出，中国科技基础不断发展。海外留学人数，尤其是赴美留学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同时，回到中国的学生数量也在增加。为了吸引海外留学生回国，政府机构为海外留学人才归国工作提供了很多资金和工作上的机会。
最后，稳定的政治和领导力对大力发展协调一致的创新政策也非常重要。
这些是中国科技发展取得成功的优势所在。但是，中国也面临很多挑战。
首先是改善融资问题，尤其是对高风险公司。金融业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应是对创新型企业提供研究和发展所需的融资途径。同时，产品市场的改革应关注中国巨大的市场潜力，应更多地依靠产品市场的竞争，以奖励那些效率最高的创新型企业。尽管过去的这些年里，监管环境已经有很大改善，但是对企业家而言仍然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市场进入障碍、竞争环境、退出机制以及一系列经营和扩张方面的问题。
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仍然是中外资企业关心的大问题。这个问题的一个负面后果是限制了企业在中国的研发工作。虽然中国在立法方面已经有很多变化，低惩罚力度和执法不利减少了公司在中国发展创新的动力。
尽管中国在高等教育方面进行了改革，很多问题仍然需要解决。首先，尽管毕业生数量不断增长，但是人才短缺的现象仍然存在。企业、尤其是服务性行业和外资企业发现大学毕业生的知识结构过于理论化和只关注硬件方面。学生们缺少软技能，如解决问题的能力、项目和团队合作以及语言能力。其次，应更关注与保证教育系统的质量问题。中国政府已经决定将高等教育系统转变成更大规模、一流的机构。但是中国应该在建立顶级大学之外改善系统质量，给予大学设立课程、选择学生和雇员以及融资的自主性。最后，应该解决各省之间不公平的入学机会问题。如果中国希望充分挖掘人才技能方面的潜力，就应该培养更多的技术人才，劳动力市场也应更具地域、行业和技能的流动性。
最后，和欧盟一样，将科学和产业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仍然是中国未来需要关心的问题。
当然，中国不会马上变成一个科技强国，它仍然有很多弱点和问题需要解决。但是鉴于中国所取得的经济成绩，认为中国将不能充分挖掘潜力、向目标迈进的想法是天真的。
注：
根据上海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中国创新和可持续发展研讨会”所作报告修改整理。
1.Guo &Veugelers (2005) 的研究发现表明外资公司的研发投入对本土中资公司生产率不具有显著的正面溢出效应。
作者简介：
瑞利尔达·威格拉斯（Reinhilde Veugelers）女士系比利时鲁汶大学（Katholieke Universiteit Leuven）经济学教授，目前在欧盟欧洲政策研究局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经济顾问
郭红军比利时鲁汶大学经济及应用经济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领域:跨国公司投资、研究与开发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