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吃带荚的豌豆 (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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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囱
  我也是偶然路过平缓的河堤
  像遇见猝不及防的愛
  一种单行的光靠近另一种
  灰白的河堤边,河水静静地流
  夕阳下,老房子是动态的花朵
  屋顶的烟囱升起袅袅的炊烟
  足以让一个逆光而行的人
  放弃——
  匆忙而狭窄的单行线
  如今,我终于可以平视一缕炊烟
  和它身后,并不高大的老屋
  那位矮小的母亲走到河堤边
  抱着一捆柴火,回到屋内
  那里有她一生的河流
  缓慢地流淌
  草垛
  这是乡村唯一的钟楼
  在风车消失,炊烟渐远的平原
  白杨树林里铺满枯萎的音符
  一个草垛解除了村庄的警戒
  我对着空豆壳耳语
  我想象它在繁盛期里
  那饱满的小舌头被平原的秋风爱过
  它伤害过的母亲,手指皴裂
  而那些圆滚滚的豆子砸在她手心
  绽开如秋天最后一朵月季
  这些仅仅是瞬间的往事
  当它和母亲的生平被记录在草垛上
  冬天的风雪正在到来的途中
  一只野鸽子沉浸于暖阳
  在草垛上发出完美的“咕咕”声
  开山脚下的夜风
  是平原的风送它到山脚下
  一朵槐花绽开失败的魂魄
  它在白天的平原,忽略于风眼
  它在夜晚,开山脚下
  被一个远道而来者标出感叹号
  夜晚,山风起
  他们数着开山的脚趾攀爬
  一架小型飞机,在暗处
  那个新月诗人,提着夜空的星辰
  提前从山顶撤退的人
  是一只挫败的北雁
  留山脊以背影,留江南于水绿
  绕山而行的结伴者
  他们自带的风声,有明显的区域方言
  而开山顶上的夜风
  不说诗的密码,只说诗的暗语
  他们坐在这没有钥匙的囚笼里
  看山脚下的灯光,闪烁如常
  听开山的夜风横穿入林
  风啸如虎,又如夜游人的梦呓
  更多时候,这五月底的槐花已落
  山风在沉默。和并肩而坐的人们一样
  我的胸腔里搬不走滚烫的石头
  我习惯吃带荚的豌豆
  生命悄然磨损,时光的利刃闪亮
  我开始对各种调料过敏
  先是手指发麻,然后是后背
  接着头晕脑胀,视线模糊
  人间的慢性毒药积累日久,急性发作
  我只想吃一盘拌着葱花的小麦面皮
  可以炒开,可以清煮
  春夏之际,水煮新鲜带荚的豌豆
  嘴唇轻轻一抿,褪去豆荚上薄薄的果肉
  算是赚了。还有粒粒饱满的豆子
  那年夏天,雨水太多
  天气不热,床上还没有更换凉席
  刚吃了新熟的蚕豆、豌豆
  眨眼之间,秋高气爽,燕子南飞
  门前的河水闪耀着清澈的光芒
  我又错过了学习游泳的最好季节
  一直遗憾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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