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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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头
  林之跟我们谁都没说就走了,这座城市很大,但留不住她,我们谁都留不住。她很久以前就跟我们说过,她要回长白山去,她的老家。她爸是个护林工,孤寡了一辈子,她说她想回去陪在她爸身边,冬天的时候,林子里到处都是雪,她可以替他爸在小木屋里生火取暖,给他烤肉。
  那会,我很迷恋她,离开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我和沈玉在石佛营的烤肉摊上劝她不要回去。我说,“长白山有水怪,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不安全。沈玉跟我说过,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也跟沈玉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就这问题能争一天。你一走,倒不是说舍不得,只是心里会空落落,就像身上缺了个器官,让人感觉生活不便。”
  她对我一笑,耸耸肩,不置可否。酒过几旬,她才说林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不过她还从没见过,不用怕,长白山像个白胡子老头,对人很好,进去的人没有受伤害的。不然,他爸也不会离不开林子,她自己也不会长这么大了,还迷恋着那个地方。城里虽然生活这么多年了,但怎么过都没劲,她还是想回去。
  沈玉一直都不说话,坐姿温顺乖巧,系个红围脖,就像系红领巾的少先队员。我问沈玉,“你不劝劝。”沈玉这才把酒瓶攥在手里,倾着瓶口往玻璃杯里灌,酒是白酒,瓶深且烈,又不值钱,玻璃杯满上后,沈玉先抿了一小口,脸上辣出了花,这个闷葫芦喝不了酒。没想到他再一闭眼,杯子一抬,竟一口气吞下,我们还来不及见他脸上的反应,他就一抹眼睛,扭身走了。
  猪肚
  火车吸烟处的车窗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窗花,进入吉林地界后,雪就没有停,天空被密密匝匝的雪撕碎了。手指轻触车窗,立时就会黏住,那种冷,带着电流从手指迅速涌遍全身。火车骨节铿锵响动,老迈破旧,沈玉盯着车窗一言不发,手中的烟偷偷地积攒着烟灰,将坠未坠。我看着那节烟灰心中着急,悄悄吹了口气,烟灰还是未坠。
  “快到了吧。”我说。
  沈玉没有理我,将烟灰顺手弹掉,捏着烟头猛地吸了最后一口,眼皮因为用力过猛,簇在了一起。顺势,他中指一弹,烟头成了小小的流星,窜了出去。他将烟缓缓吐尽,又觑了我一眼,兀自往前走去。他总是那么沉默,从不多说些什么。下了火车,一团冷迅速簇拥过来,包裹着我们,我们紧了紧全身,定了定方向,才找到出站口。
  出了火车站,没看见城市,雪铺天盖地,森林莽莽苍苍。这是我们第一次来长白山,沈玉说,这也是最后一次,我问为什么,他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说,要明天还不知道呢。他说,那就等后天知道。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我知道他对我有气,虽然,他多次安慰我说,他早已原谅了我,但我不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他以前也这么认为。
  我们此行是来找林之,自我们上次分别后,林之就钻进长白山,再没走出过这片森林。林之是个女的,女性朋友,女护林工,雪一样白的女性朋友,雪一样好看的护林工。林之和沈玉走得很近,我也想和她走得近一点,可她觉得我像个小孩,于是,总躲着我。
  我和沈玉穿行在空空荡荡的林子里,周围安安静静,雪花轻轻触碰。我们的鼻子早已成了两个小烟囱,冒着纷乱的白烟。到处都是雪,路不偏不倚地把林子分开,我们走在这条雪道上又冷又饿,可是我们都闷着声,一言不发,咬着牙,往前走着。我知道我们心中都盘旋着那句话“算了,往回走吧。”
  我不住地看沈玉,他的嘴唇没有动的迹象,于是我们就赌气般一直往前走。甚至有一会儿我们比谁走得快。林子里不时有枪声响起,一听见枪声,我的心就像被誰咬了一口,他也一脸严肃,可我们两个谁也无法确定枪声来自哪里。
  “你说句话啊。”我说。
  “别说话,雪动了,有东西。”他说。
  “我们找个木屋吧。”我说。
  他冷冷盯了我一眼,把我甩开一段距离,猫着身子,把枪迅速取下,端在心口,支楞起耳朵,用手给眼睛遮个凉棚,开始警戒。
  他的脚印挑衅般在我面前越横越长,像他撒下的种子,不期许任何收获的种子。
  我赌气地离开那条大道,斜钻进林子里。好冷啊,一片林立的树和凄清的白。
  他不在身边,我心里跳跃出惬意的火苗,仰着脸,任由那些雪花轻轻吻在脸上,一触即逝的吻,冰凉而又留下调皮的痒痕。我摸着粗壮的树干,抱了抱,没抱住,我用手推了一下树干,树喝醉般倒了下去,然后,整个森林多米乐一样互相碰撞,倾倒,那声音干裂,绵长,铺染开来。我心里又害怕又刺激,可没有一棵树倒地,它们都只是七零八落地倾斜,织成一个交错的树网,我成了这树网中唯一被捕的小兽。
  这时,我突然想念起沈玉来,我不应该赌气离开那条大道,想着他可能已经找到了小木屋,找到了林之,坐在篝火旁吃着林之给他爸准备的烤肉。我肚子很饿,心里着火一样焦急难受。
  雪越下越大,我仰头张望,有种空中四处飞着绵羊的错觉。等我把眼神收回来,发现前面隐隐约约真的走着一群羊,风雪搅扰着我的眼神,我极力眯着眼,还是看不大清。直到有一两只迷路的羊,走到我跟前,我才确定,那些的确是羊。
  雪很深,我深陷其中,雪线及腰,腿拔不出来。那两只羊歪着头端详了我—会,它们的眸子清澈发亮,我感觉只要我对着它们的眼睛吹口气,它们的眼睛就会泛起涟漪。
  “羊,快把我拔出去。”我对它们挥舞着手中的帽子。
  听到响声,两只羊踉踉跄跄向我靠近,它们咬着我的衣服,咬着我的衣服却并没有把我拽出去,而是径自大嚼大咽起来,比吃草还开心。
  “别吃我衣服啊,这衣服是穿的,不是吃的,吃了也不会长在你们身上。”我用帽子打着它们的头,扳着它们的角。甚至用牙咬它们的耳朵。这两只羊身上好冰啊,手碰一下就得拿开,不然手会冻粘在羊身上。
  这两只羊才不管我的反抗,吃的越发起劲,其中那只鼻子发红的羊还吃了我的手表,它不停地打嗝,我想它的胃腔是一个很好的音响,嗝声里传来放大的秒针走动的声音。
  我被这只羊的嗝声逗笑了,体内的骨头也笑了起来,浑身都在笑。   我一边笑,一边挣扎,用手推着那两只羊的头,它们顽固地顶着我的手,要啃我胸口的衣服。我推了这只,又来了那只,它们不厌其烦,乐此不疲,一边顶我,一边咩咩乱叫,叫声委屈,仿佛我欺负了它们。
  我想起了沈玉和那些枪声,暗暗埋怨自己不该离他而去。“他怎么都不来找我?”气急败坏的我用嘴直接去咬羊的喉咙,太冰了,舌尖刚触及就被黏住,我赶紧松口,舌尖破了,血洇了出来。
  我没法挣扎,两只羊终于吃到了我胸口的衣服,我的心窝很快就袒露出来,这两只羊的嘴凑近我的心窝,咩一声尖叫,它们的嘴唇一碰我的心窝就融化了。看到这,我抓住红鼻子羊的腿,狠命地抵在我的心窝上,他的腿咝咝冒着热气,红鼻子羊疼地受不了,到处乱窜,我抱住羊腿,它就把我从雪中拖了出来。趁此机会,我赶紧趴到它的身上,紧紧搂住它的脖子,它像个受惊的小马驹,胡乱地弹跳蹄子。另一只羊见状,怒火中烧,眼睛血红,不断咬我,我一反手把两只羊攒在一起,用身上的布条拴住它们的脖子,心口贴近它们的脊背,它们疼地咩咩乱叫,热气蒸腾,我的心口窝了一团水。我冷得像被通了电,抖得骨头在体内上蹿下跳,可我得忍着,保命要紧。这些羊来者不善,不像是平时吃火锅时遇到的那些羊,不知道沈玉怎么样了,我的心悬了起来。
  此刻,我特别想念沈玉。可转念一想,他没来找我,心里又翻涌着虬曲盘错的难过。
  “他正在木屋里跟林之吃着烤肉呢。”我对羊说。
  现在它们是我的羊了,它们几乎没有体温,简直就是冰雕的。我一手攥一只它们的耳朵,像攥着缰绳,它们步调一致,绝不会南辕北辙互相打架,让我更为吃惊的是,它们的脚也不会陷进雪里,踩在蓬松的雪上,如履平地。我给它们取名雪羊,并从它们身上拔了一些毛,塞在衣服的破洞上,它们的毛贴在身上像是在北极冰冻过的针,可冰冷过了一定的边界就会让人混淆了感觉,产生一种麻木的热。
  “雪羊,走。”
  这两只羊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吃了我的表的那只羊用接连不断的嗝声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我坐在时间上,时间拖着我走。
  两只雪羊在森林里游刃有余,我又听见不时传来的枪声,我的羊不管不顾循着之前那群羊的脚印驮着我走。
  我们走了很久,和雪羊在一起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即使它们不会说话,即使半小时前我们还是生死相搏的对手,而此时,我们彼此融洽得都快变成一个整体。唉,不像沈玉,我们之间的沉默总是凝结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正在吃烤肉,会等我吗?”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很多小事都容易让我伤感。如果是我先到小木屋,我会给他留下烤肉,甚至会多留一点,他胃口比我大。
  森林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我们很快就走了出去,视野开阔后,我看见前面有一片冻结的湖面,从森林的四面八方涌来的雪羊向湖心围去,那些雪羊目标明确,步履沉稳,不紧不慢。湖心的雪羊簇成一个圈,这个圈越攒越大,我在远处不自觉地赞叹起来。
  “啪,啪。”湖心的雪圈传来两声枪响。攒在一起的雪圈纷纷四处逃散,一时瓦解。这时我才隐约看清湖心有一个人,但看不清具体面容。
  枪声消歇后,那群雪羊又围了上去。这次响了一声枪响,雪羊依然纷纷逃开,可没上次逃得远。
  越来越多的雪羊往雪圈处黏去,雪圈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湖面。枪声又响,一声过后,这群雪羊并未后退,只是在原地定了定,继续前进。雪圈中心那个人疯狂地甩着手中的物什,在原地转着圈,“啪啪啪”一连三声紧促的枪响。这次雪羊们就像聋了一样丝毫没有接收到枪声的威慑,步步紧逼。
  成群的雪羊淹没了湖心,一声凄厉的叫嚎传来。我跳下我的雪羊,远远躲开,生怕自己也被那群雪羊包围。我的那两只雪羊撒开蹄子向那群雪羊奔去,像找到父母的孩子。它们两个很快就融了进去,我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心里还氤氲着不舍。
  所有羊都向湖心挤,你进去我出来,我出来你进去,就这样完成着新陈代谢。嚎叫声慢慢消歇,羊圈也逐渐缩小,那些羊百无聊赖地开始四散离去。
  等到所有的雪羊都消失后,我谨慎地走了出来,四处望了望,向湖心走去。远远就能看见湖心躺了一具肉体,一丝不挂。
  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脚步趋近,我听到那人瑟瑟的呻吟声。他蜷缩成了一个球,皮肉通红,没有一丝伤痕。我懷着忐忑的心情猜想会不会是沈玉,要是他的话,我可该怎么办,难道要冷嘲热讽吗?如果早点知道是沈玉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赶走那些雪羊的,虽然我没有枪,可关键时刻,我总能想到办法。我走到跟前,秉息凝神,希望他没死,更希望他不是沈玉。一看,果然不是沈玉,我松了口气,眼角原本窝的泪又收了回去。
  “喂!”我叫了声。
  那人抬起凌乱的眼神。草草看了我一下,又埋下了头。
  想必看我瘦弱,他沉吟了会便猛地扑过来,毫无章法地扒我衣服。他冻坏了,我没用多大的劲就推倒了他。
  “你见过一个背着枪,不怎么说话的人吗,他看起来像个外地人。”我问。
  “你给我件衣服。”他跪在冰上,抖抖索索向我伸出手。
  看他冻地实在不成样子,就把外套给了他。
  “这里有小木屋吗?”我问。
  “没看见。”他把衣服紧紧披在身上,可是衣服千疮百孔,几乎没啥用处。
  “我找的那个人围了件红围脖,你见过吗。”我问。
  “没有,不过我有个红围脖,被那些羊吃了。”他说。
  “整个林区有小木屋吗?”
  “有肯定是有,但你找的人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小木屋里有烤肉吗?”我问。
  “我们这里冬天只有烤肉吃。”说话间他的牙掉了一两颗。
  “好了,你别说话了,节省点体力,我要走了。”
  “能搭个伴一起走吗?”他用祈求的眼神勾着我的脸。
  “那估计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了,你不是说有小木屋吗?你去木屋吧。”
  “我并不知道在哪啊。”他的眼泪和鼻涕冻在了脸上,眼睛红得像在水中煮过的玫瑰。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在小木屋碰到了我那个朋友,替我捎句话。”
  “捎句什么?”那人眯着眼睛问。
  “我先走了,他就一个人在小木屋敞开了吃烤肉吧。”
  豹尾
  林之给我寄来一些照片,还写了封信,说了很多,但一句也没提沈玉,我不知道沈玉有没有找到她。
  照片上有厚厚的雪,还有望不到头的山林,林子已不再倾斜,都长了回去,我也没找到雪羊的踪迹。照片里有一张是他爸,这老头精瘦,穿着皮袄,不像个六十多岁的人,满头黑发,串脸胡能跟头发连起来,也跟头发一样刚硬黑乱,怪吓人,看着像是东北的门神。他眼神聚光,嘴角咬着,盯着照片,仿佛射出的子弹,一点都不安详,看来经常吃肉的人身上有狠劲,一般人接近不了。
  林之还给我寄来了天池的照片,天池不大不小,白云蓝天似在旋转,雪覆尖峭群山,一动不动,绵延勾连。这张照片上她还用红笔写了一行字,“天池通天,水怪未现”。我嘿然一笑,细细端赏着天池,但盯着照片看,发现远处的雪山上有一个模糊的黑点。我把照片贴在眼前,凝神屏气地研究,那黑点怎么看都像是沈玉。模糊中能看出他扛着枪,抢上还挂着什么,应该是给林之的礼物。我不知道林之是不是躲着他,不过不重要,长白山那么大,沈玉一个人走,一直走,就能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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