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滇国的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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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我的父母亲对睡觉失去了兴趣,而我则痴迷于酣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偷偷起床,不愿意吵醒我,背着大背篓,拿着口袋,就往山里走去。他们在离村子很远的山上用空心砖盖了一间房子,并把积蓄拿出来,买了一台打碎机,从不远处的石场拉来了电,接上了灯泡。
  我不太习惯父母亲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但是我又没有时间去干涉他们,因为我也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我总感觉喉咙里卡着什么,连呼吸都很困难,而且看见猪肉,我总会把它认为鱼肉,切碎的猪肉在我眼里就像是鱼鳞片,整块的猪肉像是活生生的煮好的鱼,我不忍心吃他们,因为我总觉得我是鱼的同类。本来我是一个天生热爱吃肉的人,无肉不欢,无肉我都吃不饱饭,特别是母亲养的猪。于是我发现自己出了问题,我必须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我的身体,因为我的身体确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近日来,一到夜里我就会心口疼,像是被刺刀刺着,锤子打着,实在是生不如死。


  我来到医院,医生对着我笑,让我感觉到很友爱,但是这种笑里有一种明显的虚伪,让我嗖的冷了起来,连打了几个冷噤。医生给我号脉相,手电筒看了喉咙。他说我脉相正常,喉咙也正常,并无大碍,笑着对我说,可以安心回家……静养。我多次求医生,让他再给我看看,或许我真的有问题,不然也不会那么难受。医生不情愿的说,你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一个病人。我说,为什么?他说,没有人在自己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还要求医生给他看病,而且还要确认他无病后,必须有病,他才放心。医生显得很不耐烦,或许为了打发我,或者他把我当成了精神病,他居然给我开了很多检查:X光照片,抽血化验,CT,核磁共振和脑血管成像,还专门安排我到口腔科。我所有检查完毕后,医生叫我等一个小时,去拿检查报告,我等了一个小时,去拿报告,每个给我检查的人都用另类的眼光看着我,但是结果都是你再等会,人多,报告还没有出来。我去找刚才给我安排检查的医生,问问他情况,为什么在我后面检查的人都拿到报告,唯独我没有。我一到他那里,他居然热情起来,给我倒水,讲医院一些有趣的故事,让我很不习惯。他却说,让我等一个小时,一定出结果,但是我看他的眼神里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一个小时后,我拿到了所有报告,所有检查的项目都合格。医生说,我没事,叫我回去休息就行了。我兴高采烈地拿着这些检查回家了,我才一走,这个医生像失了魂一般,倒坐在椅子上,头直冒汗,接着所有检查的人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说,我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人,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种人吗?我是不是见鬼了。说说你们的检验结果。张医生说,病人的血液不像人的血液,通过取样分析比较,像是鱼的血,又有几分像蛇;李医生说,他的大脑很奇特,是我见过最复杂的大脑;王医生说,他的体内发现多余人类的很多部位,通过分析,他的体内有着像鱼鳔一样的东西,真是匪夷所思;陈医生说,他的喉咙里,能隐约感觉到一些金光,像是铜发出来的光,但是怎么看,也无法在他的喉咙里找到像铜和铁这样的东西……
  医生们一直认为我不是人,是一个异类,甚至认为我是一个游荡的野鬼。他们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因为我是一个正常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年了,加之我的身份登记足以证明我是一个人,我的父母亲是辛苦劳作的农民。他们为了规避这件事,重新修改了报告,证明了这种荒诞滑稽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证明了我是健康的,但是我的喉咙还是不舒服,卡得我生不如死;加之我对猪肉完全失去了兴趣,在很短的一个月,我成了彻彻底底的素食主义者。白天还好,我的胸口不疼,一到晚上,父母亲离开一个小时后,我的心口疼的受不了,像是被千金巨石压着,有时则感觉到被人有锄头挖着,甚至我会做梦,梦进我的身体被放在搅碎机里搅,血肉模糊,机器不肯停下来,我逐步被搅去了头发,肉,然后骨头,最终变成人肉碎骨,变成了混凝土一般的辅料,辅助给人做人肉包子。于是一到晚上父母亲离开后,我直接无法睡觉,于是我也有了他们的毛病,对睡觉了失去了兴趣。我变成了一只猫头鹰,热衷于天黑尽,人睡熟的夜晚。我开始把目光瞄向了父母亲,想探究他们究竟在夜里做什么?是什么具有如此大的诱惑力让他们可以放弃睡觉?
  父母亲明显比之前要阔得多,都买了新衣服,而且都是名牌,在之前日子里,我从没有见过父母亲舍得花 500元钱买一双皮鞋。父母亲看我极为失望,白天只会睡觉,而且越来越消瘦,为了鼓励我能好好上进,不要做颓废的年轻人,父亲让母亲带着我到城里去买些励志的书,顺便给我买一套新衣服。
  天阴嗖嗖的,月光像个白鬼,用它的白发网着大地。
  夜深人静,村子里连狗都睡去了,不在吠叫。我的父母亲生怕吵醒我,动作比娴熟的猫还轻,一滴声音都听不到,他们就离开了家,向他们热衷的夜,白鬼一般走去了。我身体发生变化后,耳朵特别灵,就像那水中的鱼,一点点轻微草动我都能感应。在他们关上门,离开家后的三分钟,我像一只猫跑了起来,在夜里我像一个侦探,紧紧的盯着他们,密切的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到了他们新盖的房子后,他们开了灯,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白灰色像石灰一样的东西,拌上玉米面,糠,然后拿去喂猪,他们喂猪后,他们开心的看着那长得快而肥壮的猪,心里别提多高兴,然后他们关了灯,锁了门,两个人不说话,脚步匆匆的朝白诗岩方向走去。我紧跟着他们,心里却感觉到很迷乱,而且大脑处于胡思乱想的状态。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喂猪的那种白灰色粉末是什么,如果是石灰,石灰怎么能拿去喂猪。我的身体之所以发生不同于过去的变化,难道是因为我吃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喂养出来的猪肉。我的生物钟发生如此反差,难道和这猪肉也有关系,因为这些猪和别人家养的猪在饮食和休息上也存在极大差异,人家其他猪吃食的时候,它在休息,人家在休息的时候,它在吃食,这种颠倒的习惯,长期坚持下去,影响了猪肉本身。
  父母亲走路的脚步很轻,走路时目光扫射四周,为的是防止别人跟踪。我一路躲着他们,隐蔽的十分好,我为自己居然能有这样一种隐蔽能力而感觉到兴奋。来到了白诗岩前面,硕大的石头,周围全是树围着,大石头前面是一片新开垦的耕地。这里是我家的自留山,自从队上分给我家,就一直没有开垦过,过去我家做饭用的柴就是来自于自留山上的这些枯朽的松枝。为了改善生活,父母亲决定把自留山开垦成耕地,于是他们砍了一些树,开垦的行动也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了。   父母亲环顾了四周,四周一切都很安静,和别日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们来到大石头前面,把躺在地面上的树,和盖在树上的枝条和叶子拿开把树木掀开,然后放下一把竹子做的梯子,父亲看着母亲顺着梯子走下去了,环顾四周没人,用几根树木挡住洞口,盖上树枝和树叶,然后顺着梯子往下走,再把梯子放倒,然后打开头灯,开始他们的工作。
  我突然意识到,难道父母亲发现古人藏下来的宝藏,他们如此神秘,这个洞里肯定有秘密,黄金,古董……在我的思绪里飞舞,难怪父母亲近来如此阔绰。我想接近他们,去看看他们究竟在洞里干什么,但是我明显的预感到今夜是个不寻常的夜,好像有几万只眼睛盯着我看,几万只眼睛在侦查着我,我仿若水里的鱼,稍微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完全感应,这种超人的直觉,让我此刻更加的害怕。然而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还是理直气壮的朝那个洞口挪着步子。
  我轻轻地趴下身子,眼睛从空隙里望去,我看到父母亲正在忙着,他们挖着的并不是黄金,也不是古董,玉石,而是无以计数的贝壳,鱼骨……我刹那间呆滞了,喉咙疼的更为厉害,他们每挖一下,我的喉咙就疼一下,我像一条被鱼钩钓着的鱼,生不如死。父母亲迷恋上的他们的挖掘,像是考古学家一样专注,他们挥动着铁锹,像这些堆积整齐的贝壳挖去,贝壳一个个又大又白,那是几千年前的贝壳,这是古滇王国里吃过食物的残骸,那么多贝壳,让我震惊。那么多碎鱼骨,让我心酸,因为它们好像都是我的同伴,我好像就是它们的同类,我彻彻底底的成了一条几千年前复活的鱼,我看着我同类的残骸,想起了在几千年前,这里住着一群聪明勤奋的人,它们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古滇王国。这些人能冶炼青铜器,制造带倒刺的鱼钩,智慧和野蛮交融,无论森林狩猎,还是海里打捞,都是绝对的能手,而我正是被他们用青铜器鱼钩钓上来的一条深海里的鱼,那鱼钩断在我的喉咙里,他们吃光了我的肉,并把我的尸骨和这些贝壳埋葬在这里,这是我的坟墓,是我另外一个家,有这么多贝壳,我不孤单。然而此刻又是人,而且是我的亲人,我转了几世投胎,生养我的父母亲,在这里挖我,在这里挖掘我的坟墓,我心伤,眼泪不停地流。
  我一定要制止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放弃他们的挖掘。居然他们已经挖掘了,我想看看他们把这些贝壳,鱼骨,挖掘出来,究竟是用来干什么?于是我继续监视着他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在洞里工作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我能听到父亲喊母亲,赶紧走了,不然加工不出来。他们停止了挖掘,装了满满的两背篓,我父亲开始支起楼梯,我躲在了离这个洞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旁,继续盯着他们。他们都上了地面,盖好这个洞,把这个洞隐蔽的很好,然后背着装满贝壳和鱼骨的背篓,往原路回去。
  来到他们新盖的小屋子里,我父亲打开了灯,然后开启了打碎机,我母亲用小铲子把贝壳和鱼骨铲好,然后往打碎机的入口放,父亲则蹲在打碎机旁不远处,吸着水烟锅。他们居然把这些千年的贝壳和鱼骨打碎,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而我此刻全身都感觉到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打碎了所有背回来的贝壳,时间差不多是深夜里四点左右,接着有人来敲门。
  “崔西,好了没?”我父亲打开门,四浪子走了进来。
  “好了,两大袋。”边说,父亲边把门扣上。
  “多少钱?”
  “老样子,一袋九十八。”
  “老崔,你要提高注意,挖掘这东西听说是破坏历史,有罪的,要小心。”
  四浪子是赶着一辆马车,是三十多年的马夫了,专门收拾一些奇怪的东西,拉到离我们小镇差不多一百公里的黑诗镇去买,一向生意很好,是个心很黑的小贩子。
  “管他球,我做的小心呢。”
  “这东西还多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合作,赚大钱。”
  “有是有,不多了,这合作以后说。”
  我掐指一算,父亲一天就在晚上工作差不多三四个小时,有差不多两百元的收入,一个月下来,就是六千元,怪不得他现在这么阔绰。
  “有生意一起做。”
  我父亲打开了门,四浪子和我父亲各扛着一袋子千年骨粉往门外的马车上放去。天气异常闷热,我的心慌乱地跳个不停,心里有些预感,今晚难道要出大事情。
  我仍然感觉到有几千只眼睛看着我,恶狠狠的监视着我,向我监视着我的父母亲一样。就在我父亲把骨粉放在四浪子的马车上时,惊人的一幕发现了,在马车四周,我家的新盖的小房子周围,三十多支手电筒亮了起来,接着拉着狼狗的警察包围了马车和我家的屋子。接着我的父母亲和四浪子被警察逮捕,我很想朝我父母亲冲去,然此刻我因为喉咙异常痛,痛的全身冒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像一只被鱼钩钓着的鱼,经过剧烈挣扎后,归于平静。陪着警察一起出现的,还有几个考古学家,他们拿着掉在地上的贝壳,用手轻轻抚摸,像是一个商人抚摸即将到来的利益一样。
  考古学家说,你知道吗,你在破坏文物,破坏历史。
  我父亲说,我是让日子过得有尊严。
  四浪子说,是他指使我的,请警察大人放过我。
  拿下,带回公安局。
  在四浪子车上找到了一些古董,文物,因此四浪子以贩卖国家文物为罪,被判三年有期徒刑。我的父母亲由于不知道这些贝壳对国家考古的意义,经过拘役和教育,一个月后,交罚金三万元后,给予释放。在父母亲拘役那一个月里,我的身体明显舒服了很多,但是出现了新的症状,胸闷,全身无力,活着总是很挣扎,唯一好点的就是喉咙不会一直持续的痛,而是时痛时不痛。
  在我的父母亲被抓的后几天,我来到了他们挖掘的洞里,那里有着数不尽的贝壳,还能看到一些瓷器,那贝壳堆放的很整齐,一层层的,像书页一样,整齐的堆在一起,我摸着这些贝壳,像是摸着一本历史书,在这些贝壳中间,有一些鱼骨,瓷器,还有青铜,我看着这些瓷器和青铜,都感觉到很熟悉,因为它们在我的梦境中都见过,用过,没什么稀罕的。
  在我父母亲被释放后,接着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我的病比之前更为严重。我父母亲并不心甘,秘密谋划着,要重操旧业,而且要更为保密。在他们新盖的房子那里挖掘一个宽敞的地洞,然后把打碎机搬进地洞,把电接进地洞,然后在地洞里秘密进行。说做就做,他们已经在深夜里挖着地洞,他们仍旧不喜欢深夜睡觉,习惯夜猫子的生活。他们挖洞的期间,考古专家组建了团队封锁我父母亲发现的洞,取名白诗镇贝丘遗址,开始他们考古。他们准备很充分,考古学家组织了专业的挖掘队,怎么加固,怎么挖掘,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   我大学读的新闻专业,现在是某报的记者,我以记者的身份去采访了白诗镇贝丘遗址。才短短一个月的挖掘,这遗址已经挖了十几米深。我到的时候,他们热情接待了我,给我讲述了很多考古的知识,但是或许由于那时我已经入了魔,对于考古和挖掘并没有存有好感,相反是仇恨。我觉得他们在挖掘的不是历史,而是我的坟墓,我本应该在深深的古墓里,在地下静静的安息,并不需要阳光,空气,他们只会加快我的腐化和死亡。考古专业人士给我讲述了,这层层贝壳就像是一页页书,只是书应该正着读,这贝丘遗址却得反着读。我知道我们当年吃的贝壳一层层堆积起来,越上面的贝壳年代越近,埋的越深的贝壳年代就越久,历史是从最下层,逐渐往上面书写的。看着那么个大洞,成千上万的贝壳,数不尽的鱼骨,我的心时时都处在悲痛之中。我随着他们来到挖掘文物存放的地方,那里存放着一代代不同层贝壳,还有很多瓷器,规则不同的瓷器,青铜器……其中最把我触动的是一架完好的鱼骨,在脖子处,有一颗青铜器做好的带有倒刺的鱼钩紧紧的勾着。考古学家向我介绍的是,这是古滇国时期的青铜器,这是古滇国人当时钓回来的鱼,当时忘了拔掉鱼钩,至今还完好的保存在鱼的身体之中。我看着这条鱼,还有那青铜鱼钩,我似乎回到了远古时期,这是我当时吃过的鱼,这是我亲手钓的鱼,这是我前世的样子,我全身热了起来,脖子更是疼的无法制止。我知道将要发生无法预料的一切,果然从见了这一条鱼后,我居然不会说话了,全身抽搐,倒在地上翻滚,吓得在场的人都惊慌失措,最后来了急救员,把我送到县医院,我的父母亲急急忙忙的赶来。
  县医院的主任告诉我父母亲,我的病他们没有办法,我于是被转院到市医院。我住院的那段时间,照顾我的是我的母亲,而父亲则回到家里,继续他的事业。他们发现的那一片贝壳,被考古学家封锁后,他们在离考古学家考察的遗址差不多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同样有贝壳的地方。这里曾经住着很多人,是很大的部落,因此遗留的贝壳仍旧很多。我父亲为他的发现感觉到很高兴,他掐指计算着这些贝壳,他一天采取两百公斤,他这一辈子也采不完,他以后根本不要种田,不需要去干那劳累的体力活,就专心致志的开采贝壳,就能成为村里最富裕的人。考古学家则继续着他们的挖掘,已经挖掘了一半,出土的文物,已经证明了古滇国曾经存在过云南这片大地上,然而考古学家一致认为在继续开采这遗址,或许能找到商,甚至商之前的文物。
  我从昏迷中醒来后,母亲一直陪着我。我看着母亲却没有一点亲近,我相反有些陌生,觉得她同样是掘我坟墓的人,和那些考古学家一样让我怨恨。医生来看了我,问了我很多问题,例如你最近吃了什么东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觉得此刻我就像那水里缺氧快要死去的鱼。
  医生见我无法回答,于是把我母亲叫到她的办公室,单独告诉了我母亲关于我的病情。医生说,我的喉咙里能看到一道金光,形状类似鱼钩,但是又不是实物,无法取出,更为奇怪的是在我的身体里居然发现了一些鱼才有的器官,这是他们见过最为奇怪的病人,医学上并没有发现这种病,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发现,仅有的一位。我母亲不相信他们说的,说医生制造谣言,她对着医生说,这是我儿子,从我身体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有鱼的器官,你简直就是个庸医。医生把检验报告放在我母亲身边,并说,你的情绪我能理解,但这却是一种神奇的发现,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把你儿子留在医院,或者捐献给国家,作为一种新物种的发现,让科学家们研究。我母亲站了起来,给了那个医生一巴掌,把那报告撕成碎片,转头往我的病房走去。当她来到我的病房的时候,我已经不在病房里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母亲找不到我,整个医院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我。她回到病房,捂着眼睛痛哭起来。待眼泪干了后,她起身,响亮的皮鞋声,朝刚才那个戴着眼镜有些疯狂想法的医生办公室走去。
  那个医生看着表情严肃的母亲说,你同意了,女士?
  我母亲说,医生,我是否可以告你,然后让警察抓你。
  医生说,我是医生,只负责治病,对症下药。
  我母亲说,你给我记着,要是我儿子出事,你不会有好下场。
  医生说,我只能尽力去治疗,他的病难……
  我母亲说,他现在不在医院,是你派人临时带走他的,还是……
  医生说,我凭什么带走他,他是你儿子。他的精神不正常,和正常人不一样,会做出很多常人无法预想的事。所以他离开,很正常,或许是他不想见你,并不是不想见我。
  我母亲说,你个神经病。
  医生说,你还是赶快去找你儿子,他的神经病比我厉害。
  我母亲又打了这个医生一巴掌,然后气冲冲的走出医院,开始在这座城市寻找我。我的母亲虽说是个农民,但是出生在富农家庭,高中毕业,后和他父亲还出过国,后来家庭遭到批斗,而败落,但是那种胆识还是有的。我家挖掘贝壳,这种事就是她指导我父亲做的,因为她觉得这是个商机,能赚钱。他开始想了不同的办法找我,找监察,登广告,发传单……她不想失去我,不管我得什么病,毕竟我是她的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我怎么了,她都愿意陪着我,照顾我,给我爱,即使我真的无法治愈,她也要把我带回到故乡,陪我走过人生最后的路。而我已经秘密的逃亡到我的故乡白诗镇,并且筹划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报复,一切筹划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将会完美的实现我的复仇,居然你们要挖我的坟,那么我也同样可以毁灭你们。我把自己当记者的积蓄拿了出来,秘密的买了很多炸药。我的目的是炸了考古学家堆放出土文物的房子,这个被挖了十几米的洞,父母亲的地下工作室,还有他们挖掘的洞。
  我躲在白诗镇一个秘密的石洞里,那个石洞是我小时候放牛发现的,全镇的人只有我知道,洞里以前有一条巨蛇,那是我很好的朋友。不过在我母亲他们挖掘贝壳的前后几日,巨蛇死了,如今只有一架骨头了。我守在它的身边,心里别提多难过,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如今我彻底的孤独了。我唯一的父母亲也让我失去了人生最后的一点温暖。他们居然把我的同类的尸骨,把上千年的贝壳,弄成骨粉,卖给饲料加工商,做辅料。现在的猪,鸡,鱼,吃着上千年的骨粉,而我是吃着上千年尸骨,培养出来的肉,这些肉里有我的兄弟姐妹,对此我痛心疾首,我对他们彻底的陌生,他们像是利益的刽子手。   然而我已经彻底的入魔了,我不再是人类的儿子,我是古滇国里的鱼,一条上千年的人鱼,我对人类此刻充满了仇恨,无法宣泄的仇恨。然而就在计划着如何购买炸药,如何炸掉人类对我的挖掘,对我同类的伤害时,白诗镇来了很多警察,科学家……他们已经包围了白诗镇,准备逮捕我。他们像古时候缉拿犯人一样,把我的画像,信息,弄成通缉令,贴满了整个白诗镇,上面写着只要告知此人的下落,奖励一百万,缉拿此人的奖励一千万。
  他们找到了我父母亲,并和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他们对我父母亲说,只要你们交出你们的儿子,给我们带回去研究,我们可以给你们奖励三千万,你们想想三千万,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你们会变成这个地方最富有的人。
  我的母亲说,不可能,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我身体掉下来的肉,你们谁要是敢动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的物种,我们有权把他做研究。你们拿人研究,伪科学。
  我父亲看了抱着枪的特警,我现在也在找你们的儿子,等找到了我会通知你们。
  那一晚,我父亲紧紧的抱着我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们心彼此都在感应,都在交流,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共识,说不出来的共识,或许他们真的想把我卖了,毕竟谁不爱钱,我母亲才四十五岁,父亲才四十六,他们完全还可以在做一次冒险,再生一个孩子,三千万他们甚至可以做试管婴儿。
  我白天只能躲在山洞里,晚上出来寻觅点食物吃,我的复仇计划是不能进行了,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认出我,每个人都可以为了奖赏,举报或者逮捕我。我唯一的选择就是逃离,逃离白诗镇,找一个能容我栖息的地方。然而此刻我最放心不下的却是我的父母亲,我想看看他们,见他们最后一面,然后我就离开这里,如果陆地不能接纳我,我就去海洋和天空,如果地球不可以容纳我,我就去月亮上。
  大地黑的不透一丝光,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不多久就下大雨了,我趁着这样的天气,来到了我的家门,轻轻的敲响了门。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我母亲打开了门,一见是我,立马关了灯,她把我拉进家里,接着点了蜡烛,父亲披着外套从房间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你小子跑去哪里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我的母亲,她面容憔悴,如寡黄的残月。
  我说,这里我待不了了,我只有一条路就是逃离。我入魔了,我都说不出来我得了什么病,反正我不正常了。
  我母亲说,孩子,我们对不起你。
  母亲,你们能答应我,放弃你们的挖掘,你们的挖掘,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我看着父亲的脸色有些不对。
  我父亲说,孩子,喝杯水,没那么严重,住一晚再走。
  我接过水杯,我闻了水的味道,以我此刻的敏感,立马觉察出这杯水有问题。我还没喝,喉咙就立马疼痛起来,我捂着脖子,一种近乎死亡的窒息。我父亲见我此刻,把我按倒在地,用绳子把我捆在家里的柱子上。第二天,我被父母亲卖了,他们把我卖给了科学家们。科学家握着我父亲的手说,谢谢你们的配合,你们是在为人类做贡献。
  科学家们把我带到广阔的沙漠里,一望无际的沙漠,我从小就幻想见见沙漠,没想到在我即将步入死亡的最后时刻,我终于见到了沙漠。接着我们在沙漠里降落,还没等我反应得过来,我已经到了地下的秘密实验基地。这里有很多科学家,研究核武器,新能源的;研究基因遗传的;研究物种起源的;研究……
  他们为在地球上发现一个新的物种而兴奋。他们一致认为,研究我就能更好的去认识人类,能否证明人是通过鱼逐步进化而来的,或者可以说最原始人类的祖先应该生活在海洋里;他们还可以研究物种遗传的多样性;他们甚至对我喉咙里一道金光,虚拟出鱼钩的金光很感兴趣,如果它是实物,可以研究古滇国的历史,如果真的是光,那么他们可以在我的身体里寻找发光器。
  次日他们给我松开了绑绳,把我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一排科学家穿着整齐,把我围了起来,他们装扮一样,戴着手套,再美丽的女人此刻都是一个模样,我知道他们就要对我下手了。
  他们每向我走进一步,我就显得更为怯弱,但是内心强大反抗,让我此刻变得像一个勇士,一个超人。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洪流在涌动,一种挣脱大地的力量,紧紧的在我的身体里,支撑着我的身体。当他们离我很近的时候,我的双手突然长出了一对翅膀,那翅膀在色泽上像是鱼的鳍,我煽动翅膀,飞了起来,撞破了土层,朝天空飞去,在自由的天空中,我成了一条美丽的有翅膀的鱼。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放弃他们的计划,他们派出直升飞机,向我发起追击。他们没有向我发起攻击,因为他们想活捉我,我也就此只能不停的飞。我已经没有力气在煽动翅膀了,此刻我在太平洋的上空,我放弃了飞翔,那股涌动的气息弱了,一双翅膀变成了手,我直落入太平洋。我回归了海洋,成了一条自由的鱼,自由的呼吸,宽阔浩瀚的海洋就是我的家。人类再也无法逮住我了,我似乎有了自由,有了家的感觉。
  我还是时常想起故乡,想起白诗镇,想起我的父母亲,然而我终归回不去了,生我养我的故土都那么危险,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我喉咙里的青铜器,一直存在,在海洋里,它确实会发光。我虽然是父母亲生的,但是从他们卖我的时候,我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孤儿,四海流浪,从此我在大海玩累了,就伸出翅膀,像只雄鹰飞向苍穹。
  责任编辑 包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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