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斯坦福:镶嵌在光环中的超级巨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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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名的慈善家、板球大亨、英格兰爵士、政界名流眼中的“财神”……当这些光鲜亮丽的外表被剥去之后,艾伦·斯坦福诡诈和扭曲的面目被真实地还原。这个拥有美国和安提瓜双重国籍的亿万富翁利用众所熟知的“庞氏伎俩”轻松地将全球140多个国家3万多名客户的70亿美元诱骗到自己名下继而挥霍无度。今年6月14日,美国休斯敦市联邦地区法院依据13项罪名对斯坦福作出监禁110年的终审判决。
  两次人间“蒸发”
  虽然艾伦·斯坦福的族谱上没有耀眼的历史,但在得克萨斯州的梅西亚镇,包括艾伦在内的三代传人家喻户晓。艾伦·斯坦福的爷爷起初在小镇上开了一间理发馆,后来又转行做了保险推销员,最终在梅西亚成立了以经营保险和房地产业务为主的斯坦福金融中心;家业传至艾伦的父亲詹姆斯手中时,作为梅西亚镇镇长的詹姆斯更拥有了可以扩充父辈商业的人脉;艾伦出生时,斯坦福家族已蜚声当地。
  年少时的艾伦·斯坦福不仅继承了父辈的商业天赋,还格外勤勉。13岁时,艾伦做成人生第一笔生意:为一家房地产开发商清理一块地,回报是得到这块地上砍下的树;他把这些树当柴卖,赚到了400美元。
  中学毕业后,艾伦毫不犹豫地报考了离家不远的贝勒大学金融专业。大学里,他靠教同学潜水来解决自己的学费。
  大学毕业之后,艾伦·斯坦福没有进入自家的“斯坦福金融中心”,而是在得州的韦科市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虽然这项工作与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但斯坦福却做得红红火火。在韦科,斯坦福的健身俱乐部最早引进了新款诺德士跑步机,成为当地健身行业的领军者。靠着不错的进账和争取到的贷款,斯坦福很快在附近开设了两家配有壁球场的连锁俱乐部,并买下一栋河滨豪宅。30岁生日时,斯坦福已经驾驶着一辆白色美洲豹。
  体会到了赚钱快感的斯坦福在30岁生日时作了一个重大决定——在休斯敦一个新区开办最大的健身俱乐部,为此他抵押了自己所有的俱乐部和全部赢利。这一次,他失败了。南于油价不断下跌引致全国性的经济衰退,健身市场急剧萎缩,仅仅维持了一年之后,斯坦福的俱乐部就不得不申请破产。在俱乐部负债高达1360万美元的情况下,为了躲避债主,斯坦福第一次玩起了人间蒸发,而且事后20年,当地人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斯坦福并没有离开休斯敦。在俱乐部经营不景气的同时,斯坦福与父亲联手在房地产领域大赚了一笔——由于当时美国经济衰退,休斯敦到处都是抵债房,斯坦福与父亲成立了嘉德国际投资公司,买下大批抵债房;几年之后,美国经济好转,房价迅速回升,斯坦福通过高价甩卖手中房产获利近千万美元。拿着这笔钱,斯坦副在35岁时来到了英属蒙塞拉特岛,并在这里创立了名为“保卫国际银行”的金融机构。
  与许多当地的离岸银行仅仅存在于纸面之上完全不同.保卫国际银行有自己的办公平房.而且雇佣了一些当地女员工,同时斯坦福还在迈阿密和休斯敦设了营业部。斯坦福在客户面前虚构了这样一则神话:斯坦福金融集团由祖父洛迪斯·斯坦福于1932年在梅西亚创建,当时的5层白色办公楼保留至今。更让客户心动的是,斯坦福能够提供比美国银行利率高出2个百分点的回报。
  斯坦福的营销与宣传收到了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效果。由于不满本国繁琐的监管手续和政治体制,墨西哥、委内瑞拉和中美洲的很多富人与有财力的公司急于将资金转移到境外,在斯坦福的诱惑之下,他们很快便成了保卫国际银行的客户。正当斯坦福酣畅淋漓地点数着手中的钞票时,麻烦不期而至。在英国警方和美国联邦调查局针对蒙岛进行的打击非法银行的活动中,斯坦福被认定涉嫌洗钱。在保卫国际银行被吊销营业执照后,斯坦福第二次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即便是当时的英美警方也难觅斯坦福的踪影。
  安提瓜的“国王”
  脚踩着传奇的粉红色沙滩,品味着甜美的朗姆酒,来到安提瓜与巴布达的游客一定会醉心于当地的美景与佳肴。然而,从蒙塞拉特岛逃至安提瓜的斯坦福却丝毫没有常人的轻松与愉悦,他需要从头再来。
  安提瓜当时的政治生态为斯坦福在小岛上落脚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1981年,没受到多少教育的维尔·伯德领导安提瓜独立,此后多年统治这个仅有两个岛屿的国家,把它变成了私人领地;10年后,兰斯特·伯德接过了父亲的权杖。当时的安提瓜正被美国指控为洗钱中心,而在美国的强压之下,与洗钱脱不了干系的安提瓜银行一时遭遇居民的挤兑并陷入破产的境地。就在伯德为安提瓜银行寻求买家时,斯坦福出现了。
  斯坦福不仅接过了安提瓜银行这个烂摊子从而解除了伯德的一块心病,而且很快在当地开设了名为“斯坦福国际银行”的金融机构。与以前一样,斯坦福为公司建了一栋办公楼并雇佣当地人,同时斯坦福致力于和伯德父子搞好关系。他先是出钱建造了一家能俯瞰首都圣约翰的大医院,后又不断借钱给安提瓜政府用于发工资和退休金。到2004年,安提瓜政府共欠斯坦福8700万美元,这几乎是该国年度税收的一半。
  斯坦福的慷慨赢得了丰厚的回报。伯德政府成立了一个银行顾问委员会,斯坦福作为成员之一位列其中。在伯德的支持下,斯坦福不仅买下了当地仅有的两家报纸之一,而且还收购了安提瓜岛的一条定期航线。进入安提瓜的第3年,斯坦福名下银行所拥有的存款就达到了3.5亿美元。以此为基础,斯坦福大步南下,在委内瑞拉、巴拿马、秘鲁、厄瓜多尔和墨西哥等国的20多个城市开设了银行分支机构。
  在世界金融史上很难找到一个像斯坦福那样足以左右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银行家。作为安提瓜最大的投资者和雇主,斯坦福雇佣了安提瓜10万总人口中的1.3万人;相对于全年国内生产总值只有15亿美元的安提瓜而言,拥有22亿美元个人资产的斯坦福堪称富可敌国;除了在斯坦福旗下的银行和公司能看到他的名字外,安提瓜很多小岛都被改名为斯坦福。
  斯坦福在安提瓜的不可一世虽然引起当地政要的诸多不满,还一度被状告贿赂,不过法院裁定认为,斯坦福给官员送钱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帮助安提瓜岛上的人们,指控最后草草收场。
  面对着斯坦福手中政府所欠下的8700万美元债务,新上台的总理斯潘塞却一筹莫展,并最终选择了妥协。   2006年,在安提瓜政府的请求下,斯坦福被爱德华王子授予爵士头衔,成为第一个被英联邦国家授此殊荣的美国人。
  斯坦福一直盘算着如何在美国卷土重来。上世纪90年代末,美国缉毒署发现墨西哥五大贩毒集团之一的华雷斯集团在斯坦福的银行里存了300多万美元,斯坦福立即冻结了华雷斯的账户,不仅如此,斯坦福还当上了缉毒署的线人。与此同时,斯坦福还通过密集的政治派金活动打通政府上层环节,最终实现自己在美国的安全着陆。
  天使般化身
  在斯坦福集团网站视频上,人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对斯坦福赞助民主党例会和聚会大加褒奖,斯坦福与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的南希·佩洛西交臂拥抱,伦敦马球锦标赛中斯坦福和查尔斯王子比肩而坐,哈里王子与斯坦福在另一场马球赛场景中合影……将这些令人艳羡的标签贴在身上,斯坦福不仅证明了自己穿梭于达官权贵中的本领,更试图向客户彰显自己财大气粗的实力。
  作为加重自身砝码的重要手段,斯坦福一直向外界宣称自己与斯坦福大学的创始人利兰·斯坦福是远房亲戚,还资助了位于萨克拉门托的利兰·斯坦福大厦的重建工程,并高调发布消息称是“为了保存斯坦福家族的重要历史”。不过,斯坦福大学始终没有认下这门亲。
  赞助体育项目,从而在潜在富有客户中打造品牌是斯坦福最为得心应手的玩法。除了出资赞助富裕人士喜欢的高尔夫、马球、网球和帆船运动等外,斯坦福付出最多的是板球。除了每年狂掷2000万美元打造斯坦福超级20系列赛外,斯坦福还拿出350万美元在美国推广此项运动。
  政治献金是斯坦福鸣锣开道的有效策略与战术。资料显示,从1989年起,斯坦福及其公司为联邦候选人和政党等提供了超过240万美元的献金,同时斯坦福斥资近500万美元用于游说国会议员。斯坦福投出去的钱也的确产生了他想要的效果:2000年,国会审议反洗钱法案时,斯坦福向好几名参议员大笔捐钱,法案讨论戛然而止;2002年,参议院准备出台旨在有效扼制金融欺诈的《金融服务反诈骗组织法案》,但该法案最终由于斯坦福雇佣说客的影响而胎死腹中;2004年,众议院讨论强化企业披露更多离岸业务信息的《禁止利用税收天堂避税法案》,斯坦福聘请一家外部公司展开游说,该法案无疾而终。
  慈善事业也是斯坦福不会放过的贴金术。在业务联系最紧密的城市,斯坦福对非盈利性组织的出手格外阔绰。从孟菲斯的圣裘德儿童研究医院,到休斯敦的艺术博物馆,从迈阿密的小哈瓦那俱乐部,到华盛顿的泛美发展基金会,这些在全美小有名气的慈善组织都接受过斯坦福的捐赠。
  斯坦福还将自己家族和人生中的每一个亮点都作为鱼饵进行了充分挖掘。斯坦福家族经历过20世纪30年代的金融萧条,也经历过上个世纪80年代的石油危机,因此,斯坦福公开夸耀自己能够打破金融危机信贷紧缩的局面,他甚至宣称从来没有因为不信任而不能获得次级按揭贷款。
  为了让客户看到自己的实力,斯坦福准备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圣克罗伊岛上为斯坦福金融集团建造一个“全球管理中心”。然而,斯坦福还没有来得及踏进圣克罗伊岛,美国证监会(SEC)和联邦调查局(FBI)就已经找上门来。
  魔鬼的真面目
  2009年1月,独立金融分析师亚历克斯·达尔马蒂在委内瑞拉一份经济学杂志上发表了一个报告,对斯坦福公司的财务记录表示质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投资者纷纷从斯坦福银行撤资的同时,从2005年就开始盯上斯坦福的SEC采取了行动。
  面对SEC的指控,斯坦福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还发下了“说假话就下地狱”的毒誓。然而.斯坦福的大学同学、斯坦福国际银行首席财务官詹姆斯·戴维斯在“囚徒困境”下很快承认,他曾与斯坦福一起伪造文件,编造财务报告,将斯坦福国际银行中数百万美元转入斯坦福在瑞士开设的账户,用作个人开销。
  SEC对斯坦福的指控非常明确:按照休斯敦地方法院提供的文件显示,在过去长达20年的时间内,斯坦福旗下的三家公司通过出售斯坦福国际银行的存款凭证窃取客户资金70多亿美元,并用搜刮来的钱私下投资房地产等领域且损失惨重。SEC认定,斯坦福国际银行不仅伪造财务报告,而且以“虚假个人贷款”形式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挪用投资人至少16亿美元,应当承担邮件欺诈、电讯欺诈和阻碍SEE调查活动等13项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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