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抚慰台湾社会的多重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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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导演王家卫的电影《重庆森林》中,梁朝伟和金城武都是在深夜的便利店里,抚平失恋的空虚,而那来打岔的店员,虽唐突却很温暖;爱尔兰摇滚团体U2的慢曲《Stay》,则是以全球连锁便利店7-Eleven为场景,勾勒城市人和城市人无法沟通的困境。
  在台湾,经过30年迅猛发展的便利店,已融入当地人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它倒映着变化万千的时代,也抚慰着社会的多重渴求。
  
  便利店密度称冠全球
  
  便利店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小超市,但台湾便利店的服务内容却远胜过今日北京、上海可见的小超市。台湾人喜欢自己开店当老板,加上地狭人稠的社会环境,政府允许大量“商住混和区”的存在,以及对零售业来说几乎是24小时都是商业时段的特殊生活形态,使得台湾在大量引进现代化零售服务业之后,成为“便利商店产业的新故乡”。
  初到台湾的人,都会对这里遍地开花、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便利店留下深刻印象。7-Eleven、莱富尔、全家便利、福客多……当你需要时,你会发现便利店无处不在。在这些24小时不打烊的商店里,电话卡、报纸杂志、快餐盒饭、饮料酒水、生活用品等一应俱全。对于我们这些异乡客而言,它就像一位默契的老友;对于台湾当地人来讲,它就像一个好邻居,总是在你有需要时善解人意地出现在你身旁。
  台湾便利店起步于20世纪70年代。1979年,我们所熟知的统一方便面的制造商台湾统一集团将美国7-Eleven便利店引入台湾。目前,仅7-Eleven连锁店在全台湾就已达二千多家。无论是在台北的繁华街道,还是在离岛澎湖的海边、乡村的小路旁,甚至阿里山上,都可以看到7-Eleven绿红相间的店标,都可以听到店员那训练有素、如出一辙的“欢迎光临”,都可以享受到不打折的服务水准和商品品质。
  据说台湾当年刚有第一家便利店时,明亮整洁的店堂竟使有的顾客脱了鞋才敢进来,更有一些家庭主妇误以为7-Eleven的意思是从早7点营业到晚11点,是打7折的店。在消费者难以认同的情况下,便利店最初的惨淡经营是可想而知的。7-Eleven在连续亏损7年后才走出低谷,1986年开始迅速发展。
  没见过当年的惨境,却感受过今天的样子。台湾朋友说,现在的7-Eleven店面可以说是巨变多多,以前没有“易付卡”、没有“游戏卡”、没有“代收服务”、没有“御饭团”(一种快餐食品)、没有“ATM”、没有复印服务……而现在,这些都是台湾便利店里最司空见惯的。
  截至2002年年底,台湾十家主要连锁便利店营业点总数达到近七千家。以台湾2300万人口计算,台湾每三千三百多人就拥有一家连锁性的便利商店,其分布密度超过零售、物流业发展最成熟的日本,高居全球之冠。
  事实上,近些年来,台湾商人早已将便利店的“便利”发挥得淋漓尽致,其所提供的服务和商品的琳琅满目、包罗万象,早已不限于销售商品,更提供贴近顾客需求的便捷服务,如代收罚单、水费、电费、煤气费、有线电视费、停车费、保险费、电信通讯等各项费用,其他如宅急便(包裹送货到府服务)、传真、网络购物、照片冲洗、代收捐赠钱物等也一手包办。
  便利店产业的蓬勃发展,也激发着业者无限的创意。如今,台湾上班族连过春节也不必到传统市场冲锋陷阵进行采购,然后在厨房挥汗做菜。近两年,7-Eleven每年年前推出超值“开运年菜”预购服务,限量1万套,一推出即销售一空,让传统食品、饭店业者备感威胁。
  
  隐隐述说社会变迁
  
  蔡志恒的小说《7-Eleven之恋》被黄品源拍成了电影。故事很简单,一个平日作词作曲、写小说拍纪录片、昼伏夜出的艺术工作者,每个早上睡前,都会到街角的7-Eleven买罐牛奶配御饭团当早餐,生活平稳规律。生活的变化,从他不经意打破存钱罐开始。成堆的硬币自行玩起了配对游戏。每天早晨的7-Eleven之行,和艺术工作者分享着早餐秘密的,是便利店的店员小凤。他的规律成了她的习惯。于是,2个10元、2个5元、2个1元的32元台币串起了一个7-Eleven常客和一个7-Eleven店员间若有还无的亲密故事……
  看这部电影之前,我已三次来台湾,对7-Eleven的熟悉已像一个老朋友,然而,只有在看到这部电影时,我才意识到,最初为满足上班族朝九晚五工作方式而催生的方便人们生活的便利店发展到今天,已绝非简简单单的便利店,除非你是一个买完东西付钱就走的匆忙城市人——只消费而不注视,所以你看不到便利店透露出来的那么多变迁,看不见每天都会在上演的所有动人心弦的事物……
  而这其中,那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就是台湾社会变迁的最佳代言人。
  随便走入台北街头一家7-Eleven,你都会看到,收银台两边的架子上最常摆放的是一排排方便携带的小册子。《我的健康日记》《今天不上妆》《最近太操劳》《担心又请假》《应酬太频繁》……不用翻看内容,书名便在告诉你今天的台湾人的生活状态,他们需要着什么、渴望着什么……
  工作的繁忙,公司与家的远距离,都催生了台湾越来越多的“便当族”。据说,7-Eleven每天要卖掉10万个盒饭,“御盒饭”“福隆盒饭”“奋起湖盒饭”……能抓住一向外食惯了的工薪阶级的胃,我想7-Eleven一定在盒饭的鲜度配送和口味配菜上下了苦功。
  然而,透视其背后,台湾也有人说,7-Eleven便当的价格比吃餐馆便宜,质量却比传统盒饭高,这是它受欢迎的表面因素。连续三年的经济低气压,以及这种冷空气所带来的对“俭约的丰盛感”之渴求,怕才是消费者趋之若鹜的心理因素吧。
  三年前初到台湾时,7-Eleven收银台后方货架上还常常看到台湾有名的长寿香烟,以及各种酒类。而此番再去时,有些店已换上了各式各样线上游戏卡。而杂志区的陈列书架上,也越来越多地充斥着青少年杂志和线上游戏杂志。上大学时曾在便利店打过工的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收银台后面的货柜常是周转率最快、获利率最好的商品摆放地。游戏卡挤走烟酒的背后,是青少年消费力的崛起。
  
  便利店之未来奇想
  
  没有店员在那里不厌其烦地对每一个进来的人讲“欢迎光临”,也没有“这是您的发票,谢谢”。不再是开架式的陈列柜,只有一排排自动售货机围成的一个个小小的城堡,再往里走,可以看到一个吧台,卖机器现调的各种热饮,而旁边,每个彼此分开的座位前都有一块触控式荧光屏,你可以刷卡选择服务,服务内容之一是进入资讯中心,那里有24小时的专业心理咨询商,随时准备和你谈话,你可以在这里放松自己,把想讲的话吐个痛快。
  无人吧台、自动售货机、中央资讯中心……这是什么?台湾人关于便利店的未来奇想。
  不要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其实,台湾消费者对便利商店的依赖度已越来越重,甚至要求便利店应该“名实相符”,让民众能够到店里“方便”(借用厕所)!据说,日本就有名为“朗森”的便利店便标榜可以让客人借用厕所。
  正是适应台湾人接受新鲜事物的需求,台湾的便利商店业者随时随地在提供创新服务,以满足消费者天天求新求变的需求。也许有一天,这样的未来奇想会真的变成现实。因为,文明的进步,不就是利用更高的技术和效率,去满足那些五花八门的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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