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 消失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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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疾进的工业化与城市化过程中,像云南丽江这样屈指可数的古城,注定要成为一个被连根拔起的标本,呈现在研究者面前,更呈现在旅游者面前,那么,现在的丽江,丧失了什么?又有哪些生机在悄然萌生?
  
  的确,在过量游客涌入的现实环境下,丽江市政府一直在致力于提高游客的含金量。以前的小资天堂目前正准备充分开发高端市场。而早在数年前,丽江市政府早已停止了对五星级以下酒店的审批。
  新加坡悦蓉集团在束河的别墅酒店属于第一批入驻丽江的高级酒店,标出了每晚500-700美元的高价后,自开业以来天天爆满。皇冠假日也于今年开业,阿联酋的阿曼酒店和上海金茂今年刚签订了投资合同书,与此同时丽江的第三座高尔夫球场也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中,这一切都证明丽江市政府提出的从数量效益型到质量效益型的转型正在进行当中。
  丽江的旅游局相比于新建成的市政府好比是一座破败的招待所,穿过不长的走廊,旅游局的副局长杨俊星正坐在沙发上。小个子,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的杨是土生土长的纳西族,对于记者的问题,他总能立刻就给出一连串滴水不漏的答案。
  据杨介绍,丽江的旅游市场散客和团队各占一半,而70%的团队通过昆明的旅行社规划行程,这样就对丽江本地旅游市场形成了一个制约,在价格和质量上会有一个打压,现在政府正提倡从团队观光旅游向休闲度假旅游的过渡。此外,丽江现在已经成为云南省继昆明后最大的游客集散地,这也正是丽江发展的长期目标——做大香格里拉的门户和游客集散地。
  谈到丽江游客数量是否超负荷的时候,杨从嘴里吐出一口烟,说如果游客分流得当,也就是不全部聚集在玉龙雪山这一带,现在已经开发的景点只占旅游资源储备量的10%不到,还有更多东西等待游客去发掘。
  对于杨这样的当地居民,旅游也给他们带来了不适应,尤其是生活成本的上涨,现在在丽江吃一顿饭的价格甚至要高于昆明,以前850元/平米的商品房现在已经涨到了3000元,而且还要抢才买得到。
  过度商业化是旅游发展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之一。不过,在丽江发展旅游之前,当地农民苦于生计,只好去砍伐森林出售木材,大量的原始森林和植被遭到破坏。当旅游带动经济发展后,政府又开始设立自然保护区,这几年植被迅速恢复。
  记者到拉什海旁边的一户纳西族人家里做客,他们的男主人一大早就出去做游客的牵马生意,在拉什海附近骑马是现在丽江最火的一个旅游项目,380块的费用,马夫只能得到80块,其他300块都要做为回扣给拉客的导游或的士司机。即使如此,收入也比以前好许多。而且他们实行的是公有制,一个人一天不管拉几趟,到最后钱都是大家平分。这种公社生活为一家人带来了有两个大院的房子,闲时还能吃自己种的菜和养的牲畜。午饭时,农户还专门从后院抓了一只鸡给我们做纳西铜火锅,鸡是家养的,肉嫩味鲜。在大树底下摆上一个桌子,吃着火锅,远离了古镇的喧嚣,丽江闲暇的生活又回来了。
  
  
  都市人的精神再创造
  
  阿丹曾经是台湾数一数二的旅游纪念品生产设计商,但一场地震却将所有东西化为乌有。6年多前,阿丹与朋友来丽江养病,回去后不假思索地举家搬到了丽江。
  如今的阿丹留着马尾辫,脚踏长筒皮靴,每天睡觉前必须要喝上两瓶红酒,平时只喝自己销售代理的野生普洱茶,早已彻底融入了丽江闲适的生活。
  初次踏入他位于四方街拱桥边的古铃精怪店,音响里放着的是台湾的老式民谣,后院里四周墙上爬满了常青藤,院子里都是他用从农民家里回收的“垃圾”做成的家具:车轱辘改造成的饭桌,猪槽船书架,耕犁做的椅子,牛皮饭锅盖做成的灯罩,明朝旧牌匾做成的茶几。创意无限,变废为宝只需心灵手巧。一按按钮,墙上的银幕自动降下,夜晚还可以边喝红酒边看电影。
  兴奋地介绍完自己的作品之后,坐着他的越野车,一路听着NICK CAVE的《在你身边》,我们来到了他位于拉什海边上一个叫瓦岗寨的地方,随行的还有一个长着大眼睛的女孩,据说之前就来丽江待过两年,开过酒吧和衣服店,接着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至于这次能待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瓦岗寨是阿丹囤积、加工、销售自己创意改造旧货的地方,充满了童话世界的味道。7亩地大,竟然还有一座颇为雄伟的城门。院子里的香炉中白烟袅袅,为寨子增添了一丝神秘。工匠们此时正忙于自己的工作,他们都是阿丹从农村里挖掘出来的能工巧匠,有木匠、雕匠、铜匠、画匠、皮匠,而工序则分为打磨、上色、镶铜、制皮,有时甚至还需要对产品进行额外的雕琢,阿丹忙碌地穿梭其中,认真地检查着工人们的进度。工厂之外,寨子里养了各种动物,阿丹开玩笑说,几乎十二生肖都齐了。
  寨子的对面是阿丹开的一家乡村酒吧,在里面可以喝酥油茶,吃纳西烤肉和土鸡火锅,那时正是下午时分,两层楼的酒吧里只有两个背包族打扮的顾客。酒吧内的吧椅是用马鞍做成的,吧台上放着两大缸自酿的葡萄酒,让人有步入美国西部酒吧的感觉。
  嫌这还不够,阿丹决定带我们到一个更“神仙“的地方。
  神农寨就在拉什海旁一个叫打渔村的地方,安静至极,以前是民居,阿丹买了下来,用7个月的时间改造成了一栋纳西风格的三层楼四合院。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眼前的湿地,几艘独木舟停留在岸边,湖面上不时飞过一群群的大鸟,据说多时可达上百,而一年至少有上万只鸟儿来这里过冬。陈升曾带着乐队在这里为阿丹的生日足足唱了5个小时的歌,这里才是阿丹真正的家。一个下午辗转四处,这时他才放松下来,躺在椅子上开始聊天。
  “在都市里过生活的人是最可怜的,那里除了害虫之外就是人,都市是一种掠夺资源的癌细胞。”阿丹愤愤地说道。而任何从现代文明中来到丽江的人反观自己的居住环境,都有过类似的感觉。
  1922年5月9日,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特约撰搞人约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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