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万,安顺枪案的维稳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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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声枪响,扰乱了边城的日常生活,也触动了基层政府敏感的“维稳”神经。一面是基层政府花钱买稳定的“维稳”逻辑,一面是当地村民对于真相的不断追索。最终,双方在70万的补偿协议上达成了一致。
  两三分钟时间,5声枪响,2人毙命。
  持枪者,是前来处理治安事件的派出所副所长;横尸街头的,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农民。
  因涉警、涉枪、两人死亡,发生在贵州省安顺市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以下简称关岭自治县)坡贡镇街上的“1·12”枪击案,受到全国舆论高度关注。
  案发半月有余,枪击案情依旧扑朔迷离,到底是“暴力袭警夺枪走火”,还是“警察开枪杀人”,安顺警方、死者家属各执一词。枪案尚未最终定性,来自公安部和贵州省高检专家组的调查鉴定仍在进行。
  1月22日,中共贵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亚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司法机关最终一定会给出经得起历史考验的结论。
  死者在家属领到70萬元“救济款”后,已入土为安。然而,面对迟迟没有公布的真相,家属们已经做好开棺再次验尸的准备。
  这起民警处置治安纠纷过程中发生的枪击致死案,最终会平静收场吗?
  
  一
  
  2010年1月12日,下午4点,坡贡街上,72岁的余老太和郭永文吵了起来。这天是星期二,坡贡镇每周赶场的日子。不足千米的坡贡街,挤满了四面八方赶集的村民,吵架的场面引起了围观。
  余老太和郭永文都是坡贡镇尧上村人。郭姓是村里的大户,占到了村里的三分之一,而余姓在村里唯独一户。
  2009年10月份,郭家相中了余家的闺女,上门提亲,这原本是件好事,却被余家拒绝了。
  这一下得罪了村里的大多数,也成了此后一切祸患的源头。
  半个月前,余家的闺女却偏偏看中了代家的小伙子,住进了代家。代家也住尧上村,在村里不足10户,属于村里的弱势。这让村里的大户郭家自此感觉脸上无光。
  在坡贡那个边远乡村,面子问题有时候比娶不上老婆更重要。
  于是,这件事立马成了乡村间的宗族事件,为了让郭家找回面子,今年1月8日,代家特意赔偿了郭家1360元,名为误工费。
  余家的老太太为此很气愤,别看她70多岁了,眼里却揉不得沙子。余家从未答应这桩亲事,也无彩礼,何谈赔偿?
  老太太仗着岁数大,在集市上开始跟郭家的年轻人理论起来。吵架的郭永文38岁,初中文化,是郭家年轻人里的中坚。
  这天中午,郭永文和堂兄郭永华等6个人刚喝了点酒。在坡贡这个少数民族山区,喝酒是村民习以为常的事。
  而当天喝酒的分量,大家说法不一。有人说,大概喝了7斤酒,“出来后晕乎乎的”。郭永文则说,6人只喝了2斤酒,“大家没有醉”。“是2斤酒,一斤用塑料袋装的散酒,一斤泡的药酒。”餐馆老板后来向《中国新闻周刊》证实。
  事后,贵州省公安厅为死者郭永华和郭永志做血检,结果,两人每100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分别为233.5毫克和299.4毫克,“均属于高度醉酒状态”。
  余老太跟郭家的年轻人吵了十分钟后,局面变化了。郭家的年轻人们说不过老太,却把矛头指向了代家,认为老太婆的咒骂是受到代家的指使。
  在坡贡镇粮管所门口,喝了酒的郭永文,恰巧碰见了来赶集的代家父子,二话没说,就对代家父子动起手来。
  下午4点14分,坡贡镇派出所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人报警:“坡贡街上有人打架。”
  当班的民警张磊,带着协勤王道胜迅速去了现场。
  于是,一起乡村的普通纠纷进而演变为警察介入的治安案件。
  
  二
  
  斗殴的发生地就在镇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距离镇政府不到200米,再往前不远就是坡贡镇派出所了。
  派出所只有3个警察、2个协勤,却要处理坡贡镇方圆68.9平方公里和1.6万余人出现的各种警情,警力严重不足。
  出警的张磊33岁了,块头大,身材壮实。1997年考入公安队伍,从派出所内勤一直做到副所长。由于坡贡镇派出所没有正所长,张磊是实际上的“头儿”。
  据媒体报道,张磊工作踏实、责任心强、认真负责,曾两次获得市级“优秀责任区民警”称号,1次获得省级“优秀责任区民警”。
  目前,尚不知他出警前的活动轨迹,事后有人爆料指张磊出警前曾喝酒,但贵州省公安厅在张磊的血液中未检测到酒精含量。
  那一天,张磊未穿制服,挎着一把枪就直接去现场了。当地警方表示,近年来,民警出警带枪已成为惯例。在其他地方对于出警未带枪者,还会受到批评。
  比如2006年3月2日,广东省江门恩平市发生了一起特大恶性凶杀案。案发数分钟,接警的两名警员赶到现场,在与凶犯对峙时,苦于手无寸铁,民警返回派出所取枪求援。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再次行凶,一家4口人分别被凶手砍伤致死。
  张磊带的是支“六四”式手枪,可装7发子弹。这把枪在25米距离内,能射穿7厘米厚的木板。枪是2009年底贵州省组织打黑行动前配发的。
  这些年,坡贡镇的干群关系始终比较复杂。来自当地媒体的报道称,翻开坡贡镇几年前的史料,该镇曾发生过村民冲击政府、围堵高速公路等群体性事件,群众与政府工作人员发生口角之争更是常事,无所事事的村民较多,为鸡毛蒜皮之事打闹的人不少。
  
  三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张磊和王道胜开着一辆没有警灯的面包车来到现场,张磊穿便服,协警王道胜穿着制服。
  便衣(张磊)下车后,直接抓住郭永华的衣领,转了个180度,叫他去派出所。郭永华不去,张磊接着喊了第二遍,旁边穿警服的协警王道胜在一旁呵斥,“他妈的,你很冲啊!”然后一拳头打在郭永华的右肩膀上。
  随后,便衣就把郭永华往地下压,命令他跪下,郭永华还顶嘴,“我没有犯法,为啥子要跪下,官也不是你一个人当。”
  “警察到时,郭永华和郭永文还在拉扯我们。张磊想将我们拉开,郭永华和郭永文根本不听,还推开警察来抓我。”代家父子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张磊让郭家兄弟到派出所,二人不从,并且推搡警察。于是,张磊抓住了郭永华,王道胜抓住了郭永文。
  一看来了警察,周围看热闹的人炸开了锅,有人起哄,有人叫好,妇女们背着的娃娃被惊吓着哭起来。
  现场越来越乱。
  有人看见张磊从右腰拔出了一把深色的手枪,人群忽地一下向外散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枪响起。“那种声音平时没有听见过,在电影电视中听见过。”
  代家父子证实,张磊先是往天上和地下各打了一枪,“地上还冒出了火花。”
  接着,第三声枪响了。
  “我亲眼看见郭永华仰面倒地,头朝着路边。右手还紧紧握着没来得及戴上的白手套,双腿猛烈地一蹬一缩,直到一动不动。”目击者陈艳梅说。她是死者郭永华的堂弟媳妇,当天离现场最近。
  郭永华倒地后,四周的人立马围了过来,郭永志这时候也出现在人群中。郭永 志是郭永华的堂弟,他的儿子叫协勤王道胜“干爹”。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围了很多人,我没看清楚怎么开的枪,等我挤进去,看见郭永志扑在地上,左手捂着腰,使劲撑起来喊了两声救命,右手伸向电线杆。”多个死者家属证实,紧接着,张磊又向郭永志头部开了一枪。
  家属的讲述与安顺官方的说法存在巨大出入。
  1月18日,安顺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新闻通稿称,“返回途中,闻讯赶来的郭永志上前殴打代寸忠等人,张磊立即予以制止,但郭永志、郭永华情绪激动、不听劝阻,辱骂和袭击张磊,并且抢夺张磊的枪支,张磊在鸣枪示警后,两名死者不顾警告仍上前抢夺张磊的枪支,在与张磊扭打的过程中两人被子弹击中死亡。”
  新闻发布会上,还披露了现场勘察和尸体检验结果:张磊所持六四式手枪共击发5枚子弹,其中2枪为对天鸣枪示警,3枪击中两名死者。死者郭永华头部左眼睑下方被子弹击中,死者郭永志的头部左颞顶部和右大腿中段被子弹击中。
  安顺官方的通报用词中性,死者系“被子弹击中”,对于到底是张磊主动开枪,还是暴力袭警夺枪走火,并不明确。1月21日,中共安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周云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来自公安部、贵州省高检的专家组正在紧张调查鉴定中,目前尚无最终定性的结论。
  不过,安顺官方的新闻发布,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1月13日,案发19小时后,安顺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称“郭永志和郭永华因打架袭警并抢枪被击毙”。1月17日,新华社援引安顺警方负责人的话说,“从目前初步掌握的情况来看,张磊临场处置经验不足,存在处置不当的问题,没能很好掌控住局面,张磊及协勤当时确实受到当事人攻击和抓扯,但有无必要开枪示警值得商榷。”
  郭永华两人倒地处,紧挨着一家摩托车专卖店,店主刘苏浪看到最后一幕,刘苏浪是郭永华的侄儿。他说,枪声过后,张磊脸色一度苍白,并拉着周围的人说,“大家都看到的,他们在抢我的枪,你们要给我作证。”
  然后,张磊掏出手机,打电话。
  此时,40公里外的关岭自治县政府大楼,会议室里人头密匝。当天要开好几个会,比如全县经济工作会、全县计生工作调度会,坡贡镇的书记、镇长,关岭自治县的书记、县长,刚好都在会场。
  同一时刻,回过神来的死者家属们,也在通过各种方式给几公里外的亲人报信。郭永文心急,抄着小路就往家跑。
  “警察开枪打死人”的消息,很快就在尧上村炸开了锅。听到有人吃了亏,郭家的青壮年、老人家,纷纷放下手上的活,朝着坡贡街赶去。
  
  四
  
  这时候,身在黔东南黄平县的郭涛也接到了电话,村里人跟他说家里出了事,速归。
  郭涛1981年出生,在家排行老七,是郭永华最小的弟弟,别看他只有小学文化,因为长期在外面跑,去过江浙,见多识广,是郭家的主心骨,很多次代表村里处理了棘手的大事,办事有经验。在当地,但凡村民有个红白喜事,都会找到郭涛,做主要的管事员。据称,2006年,郭涛在浙江打工,厂里贵州老乡和四川老乡发生纠纷,双方提刀舞棒,眼看就要血流成河,郭涛及时调停,方化干戈为玉帛。
  当时,郭涛正在输液,挂上电话,郭涛拔掉点滴,直接包车就往坡贡镇赶。
  与民间的突发应对遥相呼应的是,贵州省突发事件四级联动的响应。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掌握的材料,事发不到10分钟,坡贡镇长吴昕就接到张磊打来的电话,“坡贡街上有人打架,我在出警,有人抢枪,出事了,请你喊镇上的人去维护现场。”40分钟后,吴昕和坡贡镇党委书记罗兴平已从会场赶回坡贡。
  这时候,从村里赶来的死者亲属,加上周边跑来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家属们的情绪都比较激动。”镇长吴昕回忆。
  死者家属从附近找来一捆电线,把现场围了起来。家属守在四周,不准政府工作人员和公安碰尸体,刚开始甚至不准盖白布。
  下午5点,关岭自治县正在召开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主持会议的县长杨开华也接到了电话。听说两人死亡,还涉枪、涉警,杨开华当即起身,离开会场,直奔坡贡镇事发现场。
  差不多同一时刻,安顺市公安局长周云,通过安顺市公安局信息指挥中心,也掌握了有关信息。周云安排指挥中心信息系统,将此事如实向安顺市委政府、上级公安机关报告,要求关岭自治县公安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周云当即召集市公安局领导开紧急会议,作出明确分工后,指派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分别带领刑侦、纪委督察、法制等相关部门人员,迅速赶赴现场,协助开展相关工作。
  夜里10点。周云也从安顺市赶到坡贡镇。紧接着,贵州省公安厅副厅长程洪林,也带队赶到坡贡镇。程洪林随身带着贵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亚东的亲笔批示:“查清情况,分清责任,依法依规处理。”
  程洪林到场后,在坡贡镇政府2楼会议室,现场召开紧急会议。首先传达公安厅长崔亚东的批示,接着,程洪林提出几点要求。
  紧急会议快结束时,村里人的谈判代言者郭涛赶回来了。
  在进镇子的路口,郭涛看到两辆大警车和4辆小警车停在路边,车上全是警察。郭涛觉得这事要闹大了,后来媒体说当晚调动了大批武警和防暴队。瓮安事件之后,公安部部长孟建柱指出,在处置群体性事件中必须坚持慎用警力、慎用武器警械、慎用强制措施的原则。
  周云向《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澄清,真实情况是,事发初期,事态判断不明了,为了维护社会稳定,从关岭自治县调集一些民警,为了不影响群众生活,在远处待命,“当晚一个武警也没去”。
  
  五
  
  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最终引发枪击命案,这在坡贡,甚至在安顺市,都还是第一次。然而,群体性事件在坡贡这個偏远的小镇却并不少见。
  安顺市委政法委维稳处一名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08年6月,贵州发生当时轰动国内外的瓮安事件,2009年6月,湖北石首发生类似群体性事件。此后,当地基层党委政府,均从这些事件中吸取了经验和教训。每次遇到突发事件,“维稳”成为重中之重。
  2010年初,关岭自治县召开了新年第一次综治会,2010年综治工作重心中,“保稳定”排在第三位,仅次于“保增长”和“保民生”。
  同时,春节临近,贵州全省的“两会”也即将召开,维护当地社会稳定,也是基层党委政府的头等“政治任务”。
  这名官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从近几年群体性事件发生的情况来看,包括交通事故、医患纠纷引起的部分死人事件,只要涉及尸体,家属就可能拿死者的尸体作为道具,采取抬尸堵路、抬尸堵楼等影响正常办公秩序的极端手段,“给党委政府施加压力,以求能够在谈判过程中,达 到自己增加利益砝码的目的”。
  所以,对于涉及死人的事件,各级维稳办都非常重视。
  具体到关岭1·12枪案,不简单是死两个人的问题,它还涉及到枪支、警察等敏感问题。“虽然是一起突发事件,但从维稳的角度考虑,处理不好,它有可能引发更大的不稳定的群体性事件。”
  另外,维稳处还了解到,郭家所在的村子民风剽悍,服刑人员很多。很多年前,当地被称作“寡妇村”,因为村庄实在太偏远、太穷,本村男子大多外出务工,这里成了作案者的天堂。有一年春节,关岭自治县追捕“三逃”(作案在逃、批捕在逃、服刑或羁押在逃——记者注),曾在这里抓获4人。
  因为担心死者家属把尸体抬出来闹事,围堵乡政府或者派出所,当晚指挥部准备了两套方案。首先,大约30名民警,集结在离坡贡镇三四公里的地方随时待命。
  第二个准备是,为防止事态扩散,专门把政府工作人员召集起来,通过亲戚关系等资源,剥离一部分死者亲属。
  这两套方案的好处在于,不会引起死者家属和政府的直接矛盾,同时,又能起到相应的震慑作用。
  郭吉富是尧上村党支部书记,也是死者郭氏兄弟的六叔。当晚,他就被叫到镇党委书记的办公室,“劝我不要带头起哄,要劝年轻人不要乱动,在场的领导很严肃地表态,一定会解决。”
  当晚,枪案现场,家属围着尸体燃起5个火堆,不远处的镇政府大楼,灯火通明。
  郭涛到场,谈判开始。
  
  六
  
  谈判的现场在坡贡镇政府3楼,镇委书记办公室。参与谈判的官方代表,是胡玉亭和张克品,前者是关岭县政法委书记,后者是分管安全的副县长。家属代表,则是郭涛。
  “张县长说,事情已然这样,总有个解决的办法,政府主动提出赔钱的问题。”郭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们问我要多少,我说一个人75万,一个人65万。”
  郭涛的开价是有根据的。郭家有个亲戚在贵州大学做副院长,当时打电话给这个亲戚,咨询律师,按照农民人均年开支1.25万元,以小孩抚养到18岁、老人赡养到80岁的标准,估算出来的。“郭永志的小孩子才9个月,4个老人,所以要价高一些。”
  “张县长和胡书记说,太高了,他们说这种事情处理过很多,按工伤或者矿难的比例,最多也就20万,根据当年的农村收入,算起来也就20万左右。”
  政府的开价距离郭涛的预期颇远。
  他反驳,一枪一命,75万的确不高。“我们不是敲诈政府,我是有根据的,否则我会叫200万。”
  深夜,屋内的谈判,一直在为补偿款的多少而拉锯。屋外,坡贡镇政府采取的一些举措,多少缓解了家属与政府之间的对立情绪。镇政府食堂把储备的面条搬出来,煮给现场守尸的死者家属吃,镇长吴昕腾出自己的办公室和床,让死者家属和年长者取暖休息。
  基层官员担心的事态扩散并未发生,直到天将亮,死者家属终于和坡贡镇政府达成“补偿协议”。镇长吴昕代表坡贡镇政府签字,承诺每名死者先行借支3万元用于下葬,待尸体安葬后3天内一次性给予32万补偿。作为条件,死者家属必须配合司法機关进行尸检。
  “35万元,是家属能接受的底线。如果当时政府不答应,他们扬言会把尸体搬进派出所。这样会引发更大的不稳定。”吴昕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专访时说。
  家属代表郭涛则坦陈,他看到了大批警察在路口驻扎,家属担心天亮后警方“抢尸”,山村有埋人的风俗,尸体落到政府手里,家属就会很被动,“不得已,签下协议”。
  尸检在家属的见证下,从13日早上7点持续到了下午5点。报告最终由贵州省公安厅和安顺市公安局的专家形成。称张磊所持六四式手枪共击发5枚子弹,其中2枪为对天鸣枪示警,3枪击中两名死者。
  1月16日死者被安葬。第二天,家属从镇政府领回了64万元。收条上,协议上的“补偿款”说法被改为“救济款”。
  郭涛并不在意这笔钱到底是叫“补偿款”,还是“救济款”。他更关心的是枪击案的性质:到底是暴力袭警走火致死,还是警察开枪杀人。
  这个年轻人心里很清楚,性质的不同,将直接影响死者后代的颜面,“谁愿意背负老爸是抢警察的枪被打死的罪名?!”
  郭涛和死者家属至今拿不到尸检报告,他们担心此事最终不了了之。这几天,郭家给死者的坟墓搭起了石棉瓦,他们甚至已经在寻找可以冰冻尸体的冰柜。
  郭涛说,家属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开棺再次验尸,他们只要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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