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只坐经济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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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正是由于白先勇不遗余力的推动,使得昆曲几乎成为这些年来社会流行的一种“品位文化”。
  
  白先勇72岁了,这个年纪本该在美国享受着伯克莱大学荣休教授的幸福生活,然而,一贯低调几十年的他却在这几年频频亮相,一会儿美国,一会儿香港,一会儿欧洲,一会儿台湾,内地更是几乎跑遍了。有趣的是,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昆曲,一个与其作家身份毫不相干的东西。
  从2004年挂帅苏州昆剧院青春版《牡丹亭》至今,白先勇作为“昆曲义工”已经走过了整整六个年头。本着“尊重古典但不因循古典,利用现代但不滥用现代”的原则,青春版《牡丹亭》不仅走进了国内各大城市的一流剧场,也走进了几乎全国所有一流高校,更使中国昆曲的足迹踏上了美洲、欧洲的土地……这一切,在白先勇之前,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且不论其他,光两大主演沈丰英、俞玖林就在这几年连续获得了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还双双跃身国家一级演员,风光无限。甚至连温家宝总理也亲自买票看了他们的演出,并欣然题词祝贺:“姹紫嫣红牡丹开,良辰美景新秀来。”如今,总理这张娟秀文雅的墨宝已高挂在苏州昆剧院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醒目。主演待遇尚且如此,更别说青春版所带来的社会影响之巨大。可以说,正是由于白先勇不遗余力的推动,使得昆曲几乎成为这些年来社会流行的一种“品位文化”。
  风光背后毕竟是艰辛的,六年,整整2190天,白先勇几乎都耗在了庞大的制作与营运上。从剧本删改到排练制作,从演出洽谈到谋求赞助,还有开不完的发布会,说不完的讲座课,一切都是为了昆曲的观众能多一些,再多一些。不可否认,青春版的巨大成功,完全依靠的是白先勇强大的个人影响力。整整180多场演下来,至今为止投资已将近2000万。这一大笔巨额费用,不少都來自台湾、香港、澳门、美国等地的企业家,是因仰慕白先勇其人,又为其积极传播昆曲的精神所感动,本着一份文化使命感而自愿无条件投资的。“我并不缺钱,一辈子也从没问人家要过钱,但老了,为了昆曲,我竟然到处托钵化缘,甚至连自己的稿费都拿了出来。”每每说及此处,白先勇总会呵呵一笑,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有趣的是,面对巨额资金,声称“不会管账”的白先勇一分都没拿进自己的腰包,除去所需开销外,几乎全部用在了苏州昆剧院青年演员的身上。“他们不容易,生活那么辛苦,报酬又很低。我希望能给他们较好的物质条件,这样他们就能静下心来,扎扎实实地做好昆曲这番事业。”白先勇是完美主义者,因而对沈丰英、俞玖林、吕佳等这批优秀的青年演员有着别样的期待与严格的要求。为了他们可以成才,素来习惯晚睡晚起的他可以坚持每天8点第一个到排练厅坐镇,“因为我来了,他们就不敢偷懒。”一向精于美食的他也可以为了保证排练,每天在剧场和剧组一起啃几毛钱一个的大包子……可同时,古稀之年的白先勇又像慈父慈母般疼爱、宠爱着这群三十不到、“粉捏般的玉人”。每逢外出演出,自己坐经济舱,却一定要给男女主演坐头等舱。每到一地,还一定要给两人安排最豪华舒适的套房,以保证良好的休息,那样演出时才能有最佳状态……只要是有关青春版《牡丹亭》的,事无巨细,统统亲力亲为。
  然而,毕竟是年过七十的老者了,长年累月的奔波劳碌,最终不仅耽搁了白先勇的写作计划,更对他的健康造成很大影响。心脏搭桥、腹部开刀……两次大手术有惊无险,贯穿着青春版《牡丹亭》的制作全过程,可他依旧不后悔,理由只有一个:“昆曲太重要了。我不能让来看戏的观众失望。”当然,心生退意早已有之,却因为一场美丽的“青春梦”,因为对昆曲的一个“情”字,因为不想看到青春版华丽的开场却无法收尾,因此白先勇依然在昆曲的道路上前行着,终难割舍。如今,白先勇又投身到新版《玉簪记》的制作运营中去了,请来了华文漪、岳美缇两位顶级艺术家指导,又将王童、董阳孜、奚淞等一大批台湾最一流的艺术家聚集在一起,将昆曲与古琴相结合,琴曲书画,交织成全新的昆剧美学格局。
  今年3月,在白先勇的大力推动与可口可乐公司的赞助下,北京大学终于开设了“昆剧欣赏”课,旨在培养昆剧艺术的欣赏者与研究者……“有些人说我借昆曲出名。说到底,我是个作家,我老早就是成名的人了。昆曲的成就与我个人名誉毫无增减。”白先勇曾经皱着眉头,对我无奈地说了以下这番话:“青春版是我做了送给昆剧界的礼物,它不是我白先勇个人的作品。我希望通过青春版成功的案例,给全国昆剧界一些启迪和借鉴。新世纪的昆剧,其美学追求究竟是怎样的方向?如果全国昆剧局面都好了,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到时候,我就真的能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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