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豆蔻,我的少年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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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真美
  我始终没有忘记的是2002年9月1日,那时候的头发真让我讨厌短到耳后,像个小男生一样。
  他是怎样出现的?
  我沉浸在对头发的自卑中不可自拔,而闹嘈嘈的教室和郁闷的心情似乎突然一下因为远远的靠墙边的一个身影停止了半拍,穿着白T恤,肤色散发出阳光气息,他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眯眯线,牙齿白得像高露洁的广告一样闪光。
  而关于他的第一句对白是:“同学,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橡皮?”
  我帮他捡起了落在脚边的小橡皮,然后在心里埋下了一颗青春期萌动的种子。
  最美好的时候是,全班所有同学都在风传我们的关系,彼此避犹不及,却仍然忍不住偷偷去看对方一眼,然后马上躲开,面上的绯红晕到了耳根。那时他打篮球是班里女生最喜爱扎堆围观的事情,可惜我那么胆小,不敢去面对大家嘈杂起哄的混乱,于是拉着小姐妹一起,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听到篮球场上她们的加油声一阵又一阵。穿过绿茵场望向那边高高的篮球架,他的样子只敢想象。
  始终没有忘记的片段是,校园运动会上和他一起去教室帮同学们拎书包,我们走过香樟道,好像连盛夏的空气都变得很甜很逗笑,说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话题,却开心得不得了。后来另一个女生跑了过来,唧唧喳喳地加入了我们的对话。我心里酸酸地怨念女生的不合时机。聒噪的女生把包乱七八糟地挂在他身上,他狼狈却还要强装耍帅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他看着我,眼睛和嘴角都是比阳光还要好看的笑。
  噢,那天的阳光当真美极了。
  少年的爱恋
  少年的爱恋是眼神交汇的慌乱脸红,是做广播体操体转运动时的小心偷看,是放学之后亦步亦趋的期盼。
  少年的爱恋也是一不小心就被偷去的种子,幼稚的年华里好景总是不能长久。我这亲爱的少年恋人,在我不察觉的时候,成为了另一个女生的护花使者。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放弃了,而告知我这件伤人八卦的人,还在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那个女生的追求有多大胆。那年豆蔻,甚至没有亲耳听到一句“我喜欢你”,我的少年恋人就把我丢在了伤心里。
  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时候呢,看着他的企鹅头像发呆,一遍遍刷新,然后默默地写一篇日记。认真再认真,好好学习,希望自己的一点点进步,可以获得更高的资本。
  毕业以后,他去了另一座城市念一所很厉害的高中,而我直接升到了本校高中部。我的少年恋人,连背影都离开了。一直以来写的那些关于小心情的日记,扔了也是扔,既然他要,就送给他留作纪念吧。然而我并不清楚,他是有着怎样的心情,会想要那些薄薄的纸,去记录一段被他放弃的执念。
  后来我们身边都有了与自己分享青春的人,他偶尔会回来。而时间带来是更多的坦然。我们在网络上经常聊起,各自生活中新的那些变化和事情,就像密友一样,我想那对于一段极美好单纯的青春爱恋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梦想终于坍塌
  17岁,雨季:是我眼泪泛滥的年纪。那时尚有懵懂,却偏要强装大人一般的成熟,偏要明知故犯地早恋,总被不成熟的小男友气到哭。于是这一切不成熟的倾诉就全部倒给了他。有一次,他回到这里,恰好我又被一件早就不记得所以然的事情委屈得一塌糊涂。
  他说,那就出来散散心吧。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我们随便上了一辆开往城郊的公交车,一路上我说啊说啊,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成一个傻瓜。他就那么陪着我,公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我抽着鼻子,满心想着那个让我伤心的小男友,而身边他的目光,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当年我看一眼都要脸红心跳好几分钟的少年恋人,如今陪在身边,成了帮我消化伤心的密友。
  经过家的时候,我匆匆下了车,把他一个人留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连同他的目光,一起甩在了身后。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在意,被留在原地的他心里是怎样的感受。而从那以后,我们再未相见。
  18岁,我的大学在西南的山城,而他留在了离家不远的一所一本。我们保持着通信,聊着新的生活和旧的故事,这些信至今都在我的抽屉里,从不轻易打开。他在信中提过,在学习法语想要考去法国。
  我离开了17岁时的那个小男友,那是2009年的事。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直到有一天收到他的一条短信,他要上飞机了,去法国。
  他做到了。我记得那天是山城里难得的艳阳天,我在教室里上着最讨厌的高数课。这个号码再也不会连接到他,我回复了一句:一路顺风。
  心里忽然沉下去一大块,好像是年少时的梦想终于坍塌。
  在一起吧
  此后我们再无联系。只是看着人人网上他的新鲜事,看他初到异国时艰难的适应,而后逐渐进入那里的生活,然后考去了巴黎。我也在这一年开始披上了一件叫坚强的盔甲,在各种竞技中不断为自己一点点攒下资本,大学里的恋爱丝毫不去触碰。
  你会不会有那样的时候,心里空空如也,而许多年前关于初恋的小情愫会悄悄浮起,在记忆里显得格外美妙。
  他在埃菲尔铁塔的照片我看到了,他会不会去蒙马特公墓,为我最喜欢的玛格丽特戈·蒂埃献上一束洁白的茶花?
  新手机可以设置世界时钟,不如设置一个法国巴黎吧。噢,对了,那是他在的城市。时常去看一看他那里的时间,只是看看就好。
  我的人人网更新总是很频繁,而最近来访的那一栏,很久很久才会看到他出现一次。
  2012年的一天清晨,在我21岁零4个月的时候,我刚起床睡眼朦胧地在刷牙,突然手机振动,出现一条留言:在一起吧。
  来自于巴黎的深夜:
  “在一起吧,这么多年感觉一直都没有离开。当年我坐在你的后座,某一次老师让你读你的文字,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安安静静写字,等我下班回家的样子,多少年来那都是我心里最适合的生活。
  在一起吧,你给我的那些写满字的薄纸,我走到哪里都带着。有时拿出来看看,总会鼓励自己变回你眼中的那个完美的人。
  你把我留在公交车上,划清界线般匆匆下车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你离开,很想跟你说别喜欢他了吧,还是回来我这里吧,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子伤害你。可是你满脑子都只有他,而我就被抛弃在原地,你不会顾及我的难受。
  几年一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有一次你答应我再也不会回到他那里,可是你食言了。我觉得自己被完全地背叛,难过得再也不想见到你,虽然当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难过。后来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你属于自己。
  一直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关注你,知道你压力大得失眠的时候,我相信你会挺过去,因为从小你就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总是可以做到很好;知道你再也没有交男朋友;知道你一直在写文字,我始终在你的字里行间寻找是否有自己的影子;知道你的笑容一直是很多年前,那年夏天运动会时的样子,还是记忆里的那种味道;知道你的文字里没有出现我的影子,我心里还是会很失落。
  在一起吧,少年不懂事,而牵挂已经十年。”
  从少年到青春再经历整个成长的过程,十年唯有你全程参与,我的人生里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如此渗入的人呢?2012年,我毕业了,写下这些文字时,我正在飞往戴高乐机场的航班上。法兰西的天空,阳光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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