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绝症女友看世界:中国最美情侣的走“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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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那么大,我要陪你浪迹天涯!”当赖敏听到这句话时,她幸福地哭了。赖敏是一名遗传性企鹅病患者,21岁时发病,男友因此离她而去,父亲意外遭遇车祸身亡,母亲不久也因“企鹅病”去世。已被医生判了死刑的赖敏,孤独无助中静候死神降临。就在这时,十几年前的小学同桌丁一舟走进了她的生活——
  不为绝症却步,
  把“同桌的你”接回家
  2014年3月的一天,丁一舟上网时突然看到小学同桌赖敏的QQ新签名:“我不惧怕以后,我担心的是我的朋友们,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们怎么办?”他不由得心里一紧: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出了什么事?
  丁一舟和赖敏同岁,都是广西柳州人。上小学时,不合群又不爱学习的丁一舟在班上没有玩伴,只有漂亮的女同桌赖敏把他当朋友,经常在学习上帮助他,还时不时从家里带好吃的零食跟他分享。
  有一次赖敏生病,一连几天没上学。丁一舟闻讯后很挂念,就走了很远的路逃课去看望她。路上他还在树林里给赖敏捉了一文具盒金龟子。同窗数年,两人之间发生过数不清的温馨小故事,丁一舟心里渐渐对漂亮阳光、勤奋好学的赖敏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然而读初三后两人不再同班,联系渐少。丁一舟考上大专那年,赖敏考上了一所本科院校,两人在同学聚会时又坐到了一起,相谈甚欢。长大后的赖敏还是那样温暖明净,而丁一舟也长成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虽然彼此早已把对方加为QQ好友,但从读大学到参加工作,两人联系并不多。
  大学毕业后,丁一舟在柳州一家理发店工作,月薪三四千元,日子还过得去。2012年,父亲去世后,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当丁一舟看到赖敏那条QQ签名后,主动联系了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我可以帮忙吗?”
  赖敏告诉他,她从小就患有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症,俗称“企鹅病”。这是一种罕见病,在医学上的解释症状为:走路摇晃,语言不清,吞咽困难;一旦发病,很快就会走向生命终点!比许多“企鹅病”人幸运的是,赖敏21岁时才感觉到症状。但因为她母亲同样患有“企鹅病”,她也正是从母亲那里遗传的,她担心当时已经病重的妈妈得知实情后会感到内疚,于是一直对父母隐瞒着。其间,她曾独自到南宁的大医院治疗,但效果不佳。后来,她拖着病体在南宁找了一份金融投资顾问的工作。在等待宣判的痛苦中,她坚持着,一干就是6年。
  2009年8月13日,赖敏的父亲意外遭遇车祸身亡。祸不单行的是,母亲于9天后因“企鹅病”去世。至死,父母都不知道赖敏也患了“企鹅病”。相恋7年的男友得知赖敏的病情后,离她而去。一连串沉重的打击,让赖敏绝望,她几乎流干了眼泪,但她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一个人没心没肺地活下去”。


旅途中的丁一舟和赖梅

  听完赖敏的讲述,丁一舟万分心疼,说:“这些年,苦了你了!”赖敏却说:“不苦。对生活的要求越少,得到的就越多。如今我每天醒来时都会欣喜地想,太好了,我还活着!”赖敏的乐观感染了丁一舟,刚开始他只是出于同情,时常去南宁照顾她,陪伴她。渐渐地,他对昔日同桌的那份别样情愫被唤醒了,而且,这份爱比十几年前那种懵懂的感觉更明晰、炽热!
  一天,他向赖敏坦白:“其实,上小学的时候我就暗恋你了。”赖敏瞪大了眼睛,面露喜色地说:“哦!我怎么不知道呢?”“知道了那还怎么叫暗恋?”丁一舟笑了。兜兜转转好多年,这对久未谋面的小学同桌,又能像小时候一样近在咫尺地促膝谈心,甚至一个锅里煮饭吃,他们都明确感知到了缘分的力量。
  通过数月相处,赖敏也对这个善良的老同学心生倾慕。但面对丁一舟的示爱,她心里很纠结,怕自己的身体会拖累他。丁一舟却坚定地说:“你是我今生唯一暗恋过的女孩,无论你能活多久,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当然,也要让你幸福!”
  面对猛烈的爱情攻势,同样期盼爱情的赖敏无法拒绝,两人相拥而泣。对这份奇妙的爱情,丁一舟说:“有一种感情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随后,不顾母亲的反对,丁一舟把赖敏接到柳州的家中照顾。
  陪你浪迹天涯,
  一对小情侣的走“心”之旅
  丁一舟刚把赖敏接回自己家时,她还能正常行走,并在柳州市一所私立学校当英文老师。但在随后的近半年时间里,赖敏的病情日渐加重,逐渐发展到不能站立,只能坐轮椅活动,工作自然也丢了。丁一舟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这时,原本就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母亲更加反对,对丁一舟说:“你如果同情小敏,我们可以力所能及地帮她。但你一个健康的小伙子,竟要找一个连路都走不成的绝症女孩当恋人,牺牲也太大了!”丁一舟倔强地说:“我不觉得她拖累我,其实是她成全了我,成全了我作为男人的一份担当和责任。和她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快乐!”
  为了给赖敏治病,丁一舟辞掉了理发店的工作,每月上万元的医药费很快掏空了他多年的积蓄,他只好借债为女友治病,但赖敏的病情仍持续恶化。四处求医无果的赖敏,有一天突然对丁一舟说:“你也知道,我这是不治之症,与其等死,还不如出去多走走看看。这是我很久以来的心愿。”丁一舟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对啊,活得长久不如活得精彩!世界那么大,我愿意陪你浪迹天涯。”那一刻,赖敏幸福地哭了。
  接下来,丁一舟买了帐篷、手电筒、常用药品等户外旅行必备物品,并开始加固改装女友坐的轮椅,为出行做准备。两人计划了好久,最终确定将这次特殊的旅程定义为“走‘心’之旅”——从柳州家乡出发,经南宁、昆明、大理、成都上川藏线赴西藏;再经青海、西安、郑州到北京;最后沿东南方向,经合肥、武汉、长沙等城市回到出发点……在中国版图上画一个美丽的“心”形路线,把恩爱秀给沿途的大山大海看!   2015年1月1日这天,他们“一家三口”正式启程了。丁一舟骑着单车,用一根绳子拉着轮椅上的赖敏,背着20多公斤重的背包从柳州出发,两人的爱犬阿宝则在前方“开路”。碰到上坡时,丁一舟会跳下单车,推着女友的轮椅前行。有时候阿宝也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身上绑一根绳子,拖着丁一舟的单车,丁一舟再用绳子拖着女友的轮椅前行。望着前方卖力拉车的阿宝,以及男友渐渐被汗水濡湿的后背,赖敏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表。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路旁的绿树红花,阳光雨露,湖泊飞鸟……都属于她!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累并快乐着。走到人困狗乏了便就地休息,看看路边的风景,天黑了就安营扎寨,每天一二十公里的行程,他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每到一处,丁一舟都会把行程记录下来发到微信朋友圈,让更多的人分享。背包里面除了他们换洗的衣服,还有丁一舟的理发工具,每到人多的地方,他就接几个理发的活儿,为“一家三口”挣些饭钱。
  由于每天长时间骑单车,还要拖着轮椅上的女友前行,半个多月后,丁一舟的双手和臀部都磨破了皮,骑行起来疼痛不已,但他默默地承受着,从不向身后的女友诉苦。他说:“我们的爱情注定跑不过时间,所以我只想争分夺秒地让她多看看世上的美景,多给她一些快乐!”
  一路上,一对情侣聊天、斗嘴、抬杠……总有说不完的话,随便抓住什么都可以成为笑料。比如赖敏看到光缆旁边立着一块牌子,读道:“偷盗光缆违法,举报确实有奖。”丁一舟仔细一看,哪里是“确实”,是“属实”啊,于是就和女友讨论:“要是‘确实’,意思就全变了,说明以前也说有奖,但是有人举报后结果没得到奖励。于是为消除人们的顾虑,就改成‘确实’了!”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旅途中充满惊喜,但也不乏惊险。1月13日深夜,他们正在路边帐篷中睡觉,突然被几个不速之客的手电光亮惊醒了。带头的一个胖小伙子对丁一舟吼道:“哥儿几个赌钱输光了,找你借点,行不?”赖敏吓坏了,用颤抖的声音说:“大哥,求你们别难为他。”这时,对方看到了她的轮椅。一番询问,得知他们的来历后,3个小青年一阵唏嘘,不停地赞叹丁一舟“真爷们儿”。最终,三人不仅没有为难他俩,还把身上的香烟、零钱和手电筒全送给了他们。
  从柳州到南宁市,丁一舟用单车拉着轮椅上的赖敏整整走了15天。南宁是他俩曾经工作过的城市,意义非同一般。他们在那里待了10天,每天住在朋友小琳家,生活内容很丰富:丁一舟接受了当地数家媒体的采访,在小区附近帮人剪头发,还畅快淋漓地打了一场篮球比赛。赖敏也没闲着,朋友给她送来了许多手工唇膏,并教她制作方法,她打算边旅行边贩卖这些小东西。
  同学和朋友们得知丁一舟携女友去走“心”的事后,纷纷从各地赶来相送,并向他们捐了近1万元路费。
  看到媒体的报道后,更有不少单位和个人找到这对情侣,表示要向他们捐款。感动之余,丁一舟谢绝了:“这次旅行是个人行为,不需要大家资助了。事实上我国还有许多‘企鹅病’患者,没有像我们一样受到关注,这不公平,如果有能力,请各位帮一帮他们吧!谢谢!”说完,他向热心人连连躹躬。
  与全世界相遇,
  愿这场旅行永无终点
  2015年1月24日,是丁一舟28岁生日。这天,他在朋友的陪伴下跑了大半个南宁市,终于淘到一枚物美价廉的漂亮戒指。“小敏,你愿意嫁给我吗?”当晚,丁一舟在烛光中单膝跪地,向女友求婚。机灵的爱犬阿宝适时走到他跟前,丁一舟从它脖子上取下事先挂上去的戒指盒,含情脉脉地将赖敏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
  “我愿意!”前一秒还在笑的赖敏,看着丁一舟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手上,瞬间满脸泪花。为了这一刻,丁一舟和阿宝前几天一直在反复练习。两人在朋友的欢呼见证下,相拥在一起!
  年少时的赖敏,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憧憬着长大后披上洁白的婚纱,嫁给心爱的人。生病后,曾经的憧憬让她觉得像是奢望,可丁一舟的出现,让这一切正一步步变得真实。爱情,原来可以这么简单。这一天,她成了他的未婚妻,两颗年轻的心,从此紧紧相依。
  离开南宁时,他们又收养了一条年幼的流浪狗,取名“阿吉”。“一家三口”的长途旅行,变成了“一家四口”的温暖旅程。1月26日,丁一舟骑上残障人电动三轮车,载着赖敏、阿宝和阿吉,向着云南出发了。新“坐骑”是一位热心人为他们量身改造的,车身尾部设计有“行李架”,配备4组蓄电池,一次能跑150公里。驾驶位是一辆可移动轮椅,但由于赖敏无法开车,行驶时只能由丁一舟坐在轮椅上,赖敏则坐在后边约两米宽的座位上。同时,两只狗狗可以一前一后待在车子里,无须辛苦奔跑。停下休息时,丁一舟会把轮椅从车子上“分离”出来,让赖敏使用。自从有了这辆“神车”,丁一舟轻松了不少,小两口继续在路上驰骋,说说笑笑。
  离开南宁后,丁一舟和赖敏沿324国道行进,经巴马、凤山进入贵州兴义,再前往云南省内的罗平、曲靖、昆明。为了省钱,他们一路上基本不住酒店。饿了就生火做饭,冷了就拾柴取暖,夜里就睡在帐篷里,抬头就能看见星星。这种旅程虽有风餐露宿的心酸,但两人两狗一路上相互搀扶,倒也不觉得辛苦。赖敏反而觉得有种梦想实现了的感觉。她说:“以前在书里,看到三毛所看见的世界那么美,我也想出来看看世界。”
  刚进入云南地界,他们就遭遇暴雨,加上前方道路施工,丁一舟只好从一条泥泞不堪的小道绕行。走不多远,车子陷入泥坑动弹不得。无奈,他只得将轮椅卸下来,扛到前方的平坦处,再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泥水将赖敏抱上轮椅,为她撑起雨伞。最后,等他费尽周折将三轮车开过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泥人。幸好,傍晚时分一辆小货车司机向他们伸出援手,主动送了他们一程。
  一路上,丁一舟对赖敏宠爱有加。“有时候吃东西,他还没吃几口,就会说不想吃了,或者说吃饱了,其实我知道,他是觉得那东西特别好吃,而我们又带的不多,所以想留给我吃。”说到这里,赖敏感动得眼眶泛红。
  每一个清晨,当赖敏从帐篷中醒来,总会习惯性地冲外面喊:“老公,扶我起床。”“老公,帮我拿件衣服。”此时,丁一舟往往在找柴生火做饭,或洗衣服。起初,他总是随喊随到,后来却没那么听使唤了。因为他发现未婚妻对自己越发依赖,活动也越来越少,而这样会加快她的身体萎缩,不断恶化的“企鹅病”会把她变成一个彻底的废人!于是,他开始每天扶着女友走一段路,并锻炼她自己起床,独自洗脸洗头……
  越往昆明方向走,风景越美,到达罗平的时候,望着金灿灿的油菜花海,他们都舍不得离开,丁一舟说了四个字:“不虚此行。”如果他们留在家中,继续封闭在狭隘的世界里,是永远看不见这般美景的。看着“心形”路线在他们足下一点一点延伸,赖敏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不枉此生!”
  历时一个多月,他们最终到达昆明市区。3月27日,丁一舟和赖敏入住昆明市官渡区一个廉价出租房,计划在昆明停留一个月,下一个目标是经四川进入西藏,挑战整个行程中最艰难的路段。
  不过,对丁一舟和赖敏来说,他们面临的最大困难并非路不好走,而是医生宣布:赖敏的病情开始恶化,整个人都朝着肌肉萎缩的状态发展……谈到可能到来的死亡,赖敏和丁一舟都十分平静。赖敏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没有意义。”丁一舟说:“如果她在路上不幸去世,我会带着她的骨灰继续走完接下来的旅程。”
  2015年5月,正载着未婚妻穿行在川藏线上的丁一舟,只希望小敏的病情发展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他会充当她的手脚,领着她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赖敏则把男友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只要有丁一舟在,这场旅行可以永远没有终点……
  〔编辑:冯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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