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选后政治角力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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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在严重争议中开启的泰国大选,由于遭到反对派抵制,在2月2日当天多地没能顺利完成投票。虽然中选会安排了之后补投程序,但总体来说,此次大选投票率仅45%左右,其中又有高比例的弃权票和无效选票,堪称近十多年来最失败的一次选举。
  泰国宪法规定,大选后应在30天内,由不少于95%或475名下议员开始国会下议院第一次会议并选举总理。但因部分选举点的补选需等到4月27日,目前仍无法重启国会。
  实际上,这次大选早在投票前就被看衰。多方认为大选并不是当下国家的出路,大选之后的政局走向,印证了外界的这一看法。

示威:收缩战线,转移矛头


  2月10日,警方以违反紧急状态法为由,拘捕了示威领袖桑提扬。这是反政府示威爆发3个月来,首次有示威领袖被捕。接下来几天,警方开始清场,其间陆陆续续爆发冲突,如警察被投掷大型鞭炮。而由于消息走漏,2月18日的大规模清场行动,并未如政府所愿完全收复国务院、民主纪念碑等5处地点。根据曼谷爱侣湾急救医疗中心统计,当天冲突造成1名警察、3名平民死亡,60多人受伤。伤者中包括1名香港记者、1名西班牙记者。伤亡发生后,镇暴警察撤离繁华桥,现场留下被群众翻倒的多辆汽车,集会活动继续。
  由于示威遭遇暴力清场、大规模封城行动无果、司法途径一时难奏效、各集会点人数都在减少,示威领袖素贴2月28日宣布两天内陆续结束各路口的封路示威活动,恢复曼谷市民正常交通。但反政府示威活动并未结束,示威者退入市中心伦披尼公园继续抗争。
  另外,在几次清场后,示威首领开始意识到,仅以“清除他信体制”为口号凝聚人心确实有效,但没有实质性的冲击,很难触动当局的神经。为此,“完美改革泰国人民委员会”秘书长素贴宣布将率领民众“拜访”他信家族开办的企业,抵制英拉家族与政府重要人物家族事业的商品与产品。素贴公开宣布之后,与他信有关的多个上市企业股价大跌。
  2月20日,示威群众在SC资产公司外集会,使这家房地产公司股价下挫5%。与他信家族有关的ADVANC电信公司股份也下跌6泰铢,INTUCH下跌1.5泰铢。当天,泰股大盘指数下挫1.29%。其他与他信家族有关的公司包括THCOM等,股价均连续两天重挫。

稻米典押问题上的角力


  2月初,有媒体曝出有12名农民因稻米典押无法收到典押款,还不起高利贷而自杀。随后精神疾病厅发布调查结果印证了这一消息。该厅还指出,政府拖欠农民大米典押余款,农民为过日子只好借钱或借高利贷,利滚利最后负债累累,农民无法面对生活最后自杀。
  实际上,政府在尚未解散国会前就已遭遇典押稻米款危机,这一危机在英拉政府转为看守政府后凸显。看守政府曾于2月召集各大银行商议,透过招标方式,举债偿还农民欠款。结果各银行均以法律规定不明确,不知道看守政府是否有权举债为由而婉拒政府的要求。随后政府试图透过主要负责稻米典押款发放的农业及合作社银行,从国有银行—储蓄银行借钱,但也遭到银行内部以及外界的强力抵制而搁浅。
  反政府示威领袖、法律专家塔翁指出,国营储蓄银行批准向农业与合作社银行放贷的理由是改善后者的资金运作系统,但之前农业与合作社银行存款达1800亿泰铢,不存在资金运作问题。他指出,这一做法违反了宪法第181条规定,把负债留给下一届政府;此外还违反民法第155条,该条款规定任何借贷行为存在违法情况,该借贷将无效。
  自从储蓄银行宣布向农业及合作社银行发放贷款200亿泰铢后,2月16日一天内,该行出现挤兑潮,导致300亿存款被取走。最后储蓄银行不得不取消向农业及合作社银行放贷,并准备尽快将贷款讨回。该银行总裁沃拉逸宣布辞职谢罪。
  其间,示威群体一度展开街头募捐行动,素贴等首领宣布,将以此帮助被拖欠典押款的稻农解燃眉之急。数天时间,竟募集了数千万计的现款。

  稻米典押款案升级后,上千名来自中部和北部地区的稻米种植农于2月20日驾驶数百辆农用车、摩托车及拖拉机等,前来曼谷向英拉总理施压,要求政府偿还欠款,并扬言将前往机场示威。尽管在总理承诺将支付典押款后,示威农民中途折返,但这次农民进城却给依赖农民选票的为泰党敲响了警钟。泰国商业管理研究院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47.8%的受访者认为政府无法在3月偿还稻农大米典押欠款,而且对英拉政府推行大米典押政策完全失去信心。

司法框架下的较量


  就在街头清场暴力冲突不断的时候,泰国民事法庭2月19日作出判决,裁定看守政府出台的“紧急状态法”仍然有效,但由于各种证据表明示威者是和平示威,所以法庭给予保护,下令政府不得使用紧急状态法对付示威者,并公布具体的9项禁令。
  禁止让警方镇压集会民众等9条禁令出台后,反政府组织“完美改革泰国人民委员会”律师2月21日呈请刑事法庭撤销对31名示威领袖的通缉令,但被驳回。
  与此同时,为泰党议员参选人安诺也向特案厅提出投诉,指控宪法法庭5名法官违法干预下议院修订上议员选举制度。他认为下议院是依照宪法第68条规定进行包括宪法在内的各项法律修订,而宪法法庭5名法官并没有经过最高检察院的审核程序,就擅自干预下议院的修法权力。为泰党法律委员会已就该行为向国家肃贪委员会提出相同指控。
  政府反对派则在宪法法庭另辟战场。宪法法庭于3月12日裁定由英拉政府推动的授权财政部贷款2万亿泰铢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条例草案构成违宪。这意味着这一经国会两院通过的贷款案立即作废,草案核心部分的高铁项目也将随之暂停。
  2万亿泰铢贷款条例草案在国会上议院通过后,即被泰国最大反对党民主党告上宪法法庭。后者于3月5日开审该案,最终以8﹕0的表决结果一致认为,该条例草案之内容违反宪法第169(1)、170项条款的规定;宪庭还以6﹕2的表决结果认定,政府推动该法案的程序不合法。外界评论认为,这一裁决将使得中泰两国政府去年10月达成的“大米换高铁”计划流产。
  对于英拉及其政府来说,最严峻的问题还不是国家失去发展机会,而是英拉政府将被反对方据此再次告上法庭,同时也将面临被再次弹劾的困境。民主党宋卡府前议员威叻表示,将收集2万个联署签名提交给国家肃贪委员会,要求罢免英拉及其看守政府。
  除了2万亿泰铢贷款法案被裁定违宪以外,宪庭还决定续审国家监察局此前提交的关于2月2日全国大选是否有效的裁决申请,以及中央选举委员会呈请的出台28个无人参选选区解决问题法规案。泰国法律规定,选举的正式投票必须在一天内完成,但如今涉及被迫关闭的投票站进行补投,这一做法并无明确的法律依据。

未来可能的趋势


  “大选并非国家的出路”这一观点在选后得到了印证,但大选本身还需要以某种形式收场。中选会已决定将于4月20日对1月26日提前投票日无法投票的投票站进行补投,4月27日对2月2日正式投票日无法投票的投票站进行补投。但宪法法庭3月21日裁决,2月2日举行的大选无效,必须重新举行大选。宪法法庭要求选委会与看守政府商议新的选举日期。
  对英拉看守政府来说,极力推动选举是为早日组建新一届国会,继而组建政府,逐步让国家走上正轨。但目前泰国尚有28个选区没有候选人,短期内无法凑够规定的下议员人数。重新选举期间,没有议会的支持,英拉政府作为看守政府的职权将受到种种限制。
  而在清场行动展开、大选合法性受质疑的情况下,反对派开始调整策略,希望透过司法途径击垮英拉政府。由此,示威及正面冲突烈度将会减弱,而司法层面的角力才刚进入高潮。
  今后一段时期,外界关注的政治僵局如何解套,新政府何时能成立等重大问题,取决于未来两三个月的司法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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