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抓住人就要杀死。土匪在杀人前，总要问被杀的人一些问题，以便证明被杀的人是该死的。愿赌服输。
　　今天土匪又抓住了一个人，他开始问话了：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不能动?”土匪问。
　　“头，你不要砍我的头。”那人说。
　　“好，我答应你。”土匪说。
　　“你不要挖我的心。”那人说。
　　“好，我答应你。”土匪说。
　　“你不要划开我的肚子。”那人说。
　　“好，我答应你。”土匪说。
　　“你不要伤我的肝、肺、肾。”那人说。
　　“好，我答应你。”土匪说。
　　“你不要伤我的两只手。”那人看土匪这么爽快，心里突然不好意思了。他甚至对土匪有了好感，他很卑下又有点讨好地恳求土匪。
　　“好，我答应你。”土匪说。
　　土匪竟然答应不砍他的两只手，那人真的有点沾沾自喜了。他觉得自己活命肯定没有问题了，至多，土匪给他一点皮外伤，或者打他一顿，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挺了一下肩膀，心里已经很愉快地接受即将到来的惩罚了。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吗?”土匪问。
　　“没有了。”那人已经不好意思了。他想，剩下点皮肉，折腾一下怕什么呢，他不能再提额外的要求了，万一要求太多激怒了土匪那就太糟了。
　　“没有了吗?”土匪再次问。
　　“没，没有——”
　　“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土匪一刀照着那人的脚砍去，一只脚飞了出去。血流如注。过了不长时间，那人死了。
　　土匪又逮住了一个人，他把那人请到椅子上。这个人已经听过上一个人的故事了。在土匪问他话时，特意请求不要伤他的脚，土匪答应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土匪问。
　　“不要伤我的眼睛，不要伤我的鼻子、我的牙、我的耳朵、我的嘴、我的腰、我的膝盖、我的腿、我的肩膀、我的屁股、我的小鸡鸡……”这个人吸取了前人的经验，准备得很好，他一口气说出了很多“不要伤害”。能想到的一切危险，他都想到了，也咬着牙说了。
　　土匪笑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把想到的都说了。”土匪说。
　　“没有了。”那人喘着粗气说。
　　“真的没有了?”土匪问。
　　“没有——”
　　“了”字还没有出口，土匪举刀向这人脖子上的动脉划去，不一会儿，这人也死了。
　　土匪又逮住了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听说了前两个人的故事。巧的是，昨天，他还和邻居谈论怎样对付土匪。他们集思广益，吸收了所有人的想法，实在想不出他们的答案还有什么漏洞。有人甚至开玩笑说，如果土匪逮住他们，肯定气死。
　　这是一个做了充分准备的人，为了让自己更有把握，不等土匪问他，他就要求土匪给他两天时间思考。土匪笑了一笑，答应了。
　　他向土匪要了一支笔。现在。他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他的要求。他把所能想到的身上的所有器官，包括每一块骨头、血管、毛发都想到了。而且要求不能用任何东西伤害他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或者皮肤。
　　土匪笑一笑，答应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土匪问。
　　“没有了。”他答。
　　“真的没有了?”土匪问。
　　“没有——”
　　“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土匪脱下身上的褂子，往水里一浸，蒙住了他的头。不一会，他死了。土匪一连杀了9个人。
　　杀到第9个人时，土匪心灰意冷了。他觉得现在的人太没有创意了，他们缺乏逻辑，智力低下，和他们玩一点儿刺激都没有，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好玩。
　　做什么好玩呢?他想了想，干脆，到大学做个哲学家吧。
　　听说，他还真到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当了教授。有人见他在大学里面走过。不过，他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教案。他现在还是习惯问学生问题，问一些很显然的问题，学生回答后，他总是说不对，以便显示他的高明。他还经常去电视台开讲座，背后总是跟着许多人，听说，他很受人尊重呢。
　　聂勇荐自《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