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世界的中心”——冈仁波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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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从决定再一次进藏的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
  我要去阿里,我要去到冈仁波齐脚下,我要转山!
  
  
  搭车去阿里
  
  
  虽然说去阿里的心一直是很坚定的,但是资金问题成了我此番阿里之行最大的一道坎儿。考虑到姑娘家自己一个人上路,于是就有好心的朋友建议我找人拼车或是参加小型的摄影环线团。然而无论是这两种方式中的哪一种,对于手头很紧的我来说,都不是最佳选择。
  我心中的最理想方式是——搭车去阿里!
  
  从拉萨出发,一路向西,途经了历代班禅的驻锡之地——日喀则、藏传佛教萨迦派的起源地——萨迦古镇、地处念青唐古拉山最西部的拉孜、雅鲁藏布江江源第一县——仲巴、藏语中被称为“可爱的地方”的萨嘎,最终我到达了普兰县塔钦村——冈仁波齐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转山前奏:“痛并快乐着”的日子
  
  阿里地区的平均海拔要高于西藏的其他地区,因此出发前,许多朋友都好心提醒我——一定要注意不能感冒,在高原上感冒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发烧了更要赶紧去医院。然而我的运气实在是很不好,刚启程不久便受了冻,一路喷嚏连连,咳嗽不断,还有时不时头疼脑热突然袭击。到了塔钦后,落脚在离村口不远处的“神山志愿者之家 ”。而也正是在这里,开始了我“痛并快乐着”的时光。
  
  
  左:“神山志愿者之家”的通铺房间,条件很简陋,但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
  右:任老师收养的流浪狗
  
  其实到达塔钦的第二天,我就想去转山,无奈同住一屋的几个伙伴与任老师都一致反对,原因有二:
  一, 转山一路海拔颇高,而我的感冒咳嗽情况一直不见好,很容易得肺水肿或是脑水肿,而在如此高海拔地区生这样的病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二, 转山需要体力,而在这种生着病的状况下,我的体力——很明显,不容乐观。
  因此,我以养病之名在这个海拔近4700米的村子里一住就是近一个星期,身体状况略有好转,但却始终无法完全痊愈,因此结论是——在高海拔地区养病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在高原地区生着病,貌似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容易。干燥的气候使得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稀薄的空气也让整天处于鼻塞状态的我深刻体会到了能够顺畅地呼吸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然而,这些源自于生理上的痛苦扳不倒我要继续留在这儿的信念。而坚定了我这一信念的原因,除了转山之外,就是我对这里简单、快乐的生活的贪恋:早上睡到自然醒,简单洗漱后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纳木那尼峰 ——被白云环抱着的它总是会时不时地穿过云层露出那略显俏皮的雪山尖顶。午后则闲逛在村子里,一边感受着高原阳光直射皮肤的透彻感,一边与来来往往的藏族朋友们微笑问候,走累了的话便随意挑一家藏式小茶馆,点上一小壶酥油茶或甜茶,补充补充体力,也顺便暖暖身子。
  
  远处的纳木那尼峰像一位明丽的少女,与冈仁波齐遥遥相对
  
  然而在某一天成功爬上村子附近的一个小山坡确定了自己的体力稍有恢复后,我便决定“转山”一事不能一拖再拖了。神山冈仁波齐近在眼前,我相信,内心的坚定会支撑着我走完这一段路。
  
  
  转山 Day 1:塔钦——止热寺 22公里 晴
  
  
  冈仁波齐,不仅仅是藏族人心中的神山,更是印度教、藏传佛教、西藏原生宗教苯教以及古耆那教所有教徒们公认的“世界的中心”所在:它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在梵文中意为“湿婆的天堂”(“湿婆”为印度教主神);佛教中,诸多佛教徒认为它就是最著名的须弥山;苯教中则传说苯教祖师敦巴辛绕从天而降便是以这儿作为降落之处;而在耆那教中,冈仁波齐被称作“阿什塔婆达”,即最高之山,是耆那教创始人瑞斯哈巴那刹获得解脱的地方。
  
  宗教知识小补充
  印度教:印度教是世界主要宗教之一,源于古印度韦陀教及婆罗门教。印度教信奉吠陀思想与婆罗门的无限权威——透过祭祀,使人和神可以直接沟通。印度教教徒崇尚自然、歌咏自然,尤其崇拜神格化的自然神:梵天、毗湿奴和湿婆神——梵天创造宇宙,主宰人类的命运;毗湿奴维护宇宙间的和平,展现赏善罚恶的大无畏精神,故最得人们敬仰;湿婆神不但能毁坏宇宙,同时能降伏妖魔,繁衍(生殖)世间的活动。
  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南传佛教并称佛教三大体系,始于7世纪中叶。当时的藏王松赞干布迎娶尼泊尔尺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时,两位公主分别带去了释迦牟尼8岁等身像和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以及大量佛经,藏王松赞干布也是在这两位公主的影响下皈依了佛教。到8世纪中叶,佛教又直接从印度传入西藏地区,10世纪后半期藏传佛教正式形成。藏传佛教,以大乘佛教为主,其下又可分成密教与显教传承,分为五大派系: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噶当派、格鲁派,在我国青海、西藏、内蒙古以及现在距离西藏较近等地区普遍传播。
  苯教:苯教,又称本教、缽教。在古藏文的记载中,苯教的苯(Bon)有“颂咒”“祈祷”“咏赞” 之义 ,在原始信仰的各种仪式中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在佛教传入藏地前,苯教就已经存在了,但具体的产生时间和产生地点都没有确切的说法。苯教没有独立的教义、典籍、庙堂及系统理论,其观念及内容是通过苯教巫师以占卜、祈祷、咒语、幻术以及各种特殊的仪轨加以表现。
  耆那教:耆那教是起源于古印度的古老宗教之一,“耆那”一词有胜利者或修行完成的人的意思。耆那教教义中不存在宇宙创造神、保护神和破坏神的概念;神为了降伏恶魔而投胎成人的想法在耆那教中也不被接受。教徒的信仰是理性高于宗教,认为正确的信仰、知识、操行会导致解脱之路,进而达到灵魂的理想境界。
  
  在决定要赶快启程去转山之后,一位好友开玩笑似的对我说:“你从出发开始就生病,到现在都没好,这是神灵在给你暗示,希望你停下脚步,好好保重身体。”
  回想这一次的旅行,从成都出发一直到拉萨,再从拉萨一路搭车到塔钦,的确发生了很多事,身体状况也远不如几年前了,动不动就闹出些小病小痛来。不过朋友的话还是引起了我一声轻笑,我告诉他说,我愿意去相信,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神灵赐予我的磨难来考验我的诚心,而我一定不会辜负其所望,挺过这一切的。
  其实,我并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佛教信徒,虽然有听说过“围绕冈仁波齐转山一圈可以洗尽一生罪孽,转上十圈可以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上百圈便可成佛升天”,但这并不是我转山的目的。我想去转山,除了想为自己和亲人挚友祈福之外,还因为一种很纯粹的“就是想去”的念头,即使是真的出了意外,我也心甘情愿地认为“如果死在神山脚下是我的命,那我也是幸福的”。
  
  出发的前一天与同行的其他四位伙伴确定了行程:这一次的转山我们分两天或三天进行。队伍中有像我这样病着的,有脚扭伤了在塔钦休息了几天刚养好的,有从拉萨千里迢迢骑着单车来到神山脚上还要继续前行骑到新疆去的,因此大家都决定根据各自的身体状况自由发挥,绝对不自我勉强,但如果分开行动的话,必须要保证有两人或两人以上才可以。
  
  转山的第一天,起了个大早,饱饱地吃了一顿早餐后,便开始上路了。从塔钦村出发,走出村子,走上山路。这一天的行程并不是很有难度,一天走22公里,而且海拔也没有上升得很快,到了止热寺附近之后,找个可以扎营的地方便OK了。
  
  
  启程不久后便踏上了碎石土路,不过好在上坡路并不多,因此走起来也不算很吃力。沿途可以看见许多五颜六色的经幡,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摇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似在诵念经文一般,沉稳而平和。在藏区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经幡,信仰藏传佛教的藏族人一生都在循环往复地诵念经文,他们觉得只要反复诵念,便可以积累功德。这些印着佛经和鸟兽图案的五彩经幡就像是在与信徒们一起诵经,向神灵祈福,向神灵传达人们最美好的愿望。
  离我们不远处的前方有一对藏族老阿姨,拄着木杖,走得很是缓慢,每跨出一步腿脚都会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颤抖着。很快我们便追上了这对老阿姨,她们的面容祥和,手上不停地摇着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当她们看见我们时,微微点头一笑给我们让道,一声熟悉的“扎西德勒”作为最真诚的问候和最温暖的鼓劲。在藏区就是会这样,不管彼此之间是否相识,微笑和问候总会不期而至,让人觉得无比的亲切。而生活在繁华都市中的我们,即使住对门的邻居碰面了,都可能只会各开各门、各进各屋,漠视所有上天赐予我们与彼此相遇的缘分。
  
  
  一路上时不时地能遇到那些前来朝拜转山的信徒们,偶尔会看见一些印度人或尼泊尔人,不过最多的还是藏族人。他们三步一磕,五体投地,脸上和身上都有与黄土亲密接触过的痕迹;他们双手合十,口中不停诵念佛经或是六字箴言,面孔上的平和表情丝毫不为吹打在脸上的凛冽寒风和落在脸上的尘土所动容。而反观我自己,即使身处在一个如此神圣的环境中却依然缓不下脚步,来去匆匆;呼吸因快速前行的步伐而变得急促,神色中尽管没有明显的不安,却也隐隐透露出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和对未知的前方的担忧。
  
  
  
  在亲眼看到神山之前,我对神山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毕淑敏老师的一篇文章,写的正是这座神山:“冈仁波齐特立独行,直耸云霄,峰顶如同冰雪王冠。经过长期风化作用而形成的天然台阶,纵贯峰体中央,好像通往云端的悬梯,两侧悬崖绝壁,使整个峰体显得更庄严雄伟,如王者宫殿……我想也许就这样有了全世界无数金字塔,无论大和小,它们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四棱锥体态,有着细密的台阶,这就是冈底斯山冈仁波齐的特征。”
  带着对神山真面目的幻想,又疾步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在一个转角后,景色豁然开朗——白云、蓝天、绿草、黄土,映衬着一路上的五彩经幡,仿佛整个大自然都充满了神灵的气息。而白雪罩顶的神山冈仁波齐就这样伫立在眼前,它真的就像毕淑敏老师所写的那般,“像一个冰雪筑成的金字塔傲然立于山间”。那种宏伟的气势不得不让原本并非为朝拜而前来转山的我也学着信徒们那样,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咪吽”。
  
  
  又一次靠在路边休息时,有一群全家出动的藏族朋友们召唤我们这一群人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歇歇。他们的转山方式似乎又与之前磕长头来朝拜转山的藏族人略有不同,他们的样子更像是来出来郊游的。他们坐在草地上轻声谈笑着,也有直接躺下,面朝蓝天,闭目养神的。看着这一大家子的人如此轻松的气氛,我们也就不怕生地加入了。我分了些巧克力给小朋友,于是他们抓了一把糌粑反赠于给我,让我就着酥油茶吃,开心而满足。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在止热寺附近找到了一个可以扎营的地方。在高原上扎营而不是睡在止热寺或是当地人搭建的房子是我们这一群人一致的决定。大家都很希望能够面对着神山进入梦乡,而一大早起来睁开眼就马上能看见神山映入眼帘。
  不过这个决定最后还是让我有少许后悔。入夜之后,山上的风越来越大,能保住帐篷不让大风吹走已经很不容易了,而睡在里头时,“寒风刺骨”是我唯一的感觉。在海拔如此之高的地方,加上又冷又累,我有一种“命悬一线”的错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咳嗽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而恐惧感也越来越深刻。我在心里不断地默念六字箴言,祈求今晚能够平安度过,祈求转山之行能够顺顺利利。
  
  
  转山Day 2:止热寺——卓玛拉山——塔钦 34公里 晴 + 雨夹雪
  
  早上睁眼的那一瞬间有种重生的惊喜感,第一次感觉到珍惜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如此刻不容缓的事情。而经过了这一晚之后,我也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走完全程,回到塔钦村,至少在那儿海拔会稍微低一点,而如果真的身体有不舒适的话,也可以马上就医。
  沿路找了家茶馆,准备吃点早饭,好好补充下体力再上路。同伴们还没起床,我一个人坐在茶馆里和同样来转山的藏族人边喝茶边聊天。有两个藏族大姐看着我啃着干巴巴的面包,便揉了两团糌粑给我吃,说:“这个好,这个好吃,有力气!”听着她们讲着不是很流利的汉语却依旧拼命想着词让我吃她们的糌粑,看着她们热情又真切的眼神,我自然是很happy地接下了糌粑,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此时我手中的糌粑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我相信,假使我真的在路上出现了危险,这些千里迢迢赶来转山的淳朴善良的人们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我。
  
  这一天的行程,对我们这一行五人来说都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要翻一座海拔近5700米的卓玛拉山!而从止热寺到卓玛拉山口,分四级台阶走,尽管只有5公里的路程,但是海拔却迅速上升了700米!
  
  
  带着对高海拔的敬畏,我们一行人终于开始迎面今天的挑战了。望向前方,山路沿着山坡盘旋而上,那山形之大,使行走在山间的信徒和旅行者们看起来像蚂蚁一般。我们拾级而上,但是走个十几步便要停下来歇一歇。早晨的空气略显冰凉,再加上高海拔处空气稀薄,我们几个人都气喘得厉害。海拔越来越高,我们越走越慢,仰望神山时也不如昨日那般兴奋,任何一个举动似乎都会耗费掉不少体力。周围的景色与昨天一路看到的草地、溪水截然不同,山路坡陡路长,而且像是一个巨大的乱石堆,找出一条路来都成了一件难事。我试图跟着前面的朝圣者行走,但是有些人选择稍微平坦点的路走,但是却要绕一大圈;而有些人则直接切面向上。但是我看着那些摇摇欲坠的石头,实在是不敢冒险,只得老老实实地绕着圈以五步一小歇,十步一大歇的速度缓慢前进着。
  
  (天葬台的图)
  成功攻克了第一级台阶以后,便开始向第二季台阶挺进,而就是在这一路段上的5330米海拔高度上有一处非常神圣的“天葬台”。之前在攻略上便有看到说,卓玛拉山口的“天葬台”是一个轮回之地,来到了“天葬台”就要留下一些自己身上的东西,可以是一件贴身衣物、一束头发,甚至是自己身上的血,这样代表着你留下了前世,“死”过了一次,接下来的生命就是神赐予你的重生。其实从山脚直到坡顶,满山坡都是丢弃的衣服、布条和玛尼堆,只不过在“天葬台”,只要能穿在身上的,你几乎都能在这儿找到:帽子、外套、棉袄、长裤、披肩、手套、袜子……还有人在堆起的玛尼堆上套上了整套行装。而亲眼目睹了“天葬台”的盛景之后,我没有理由不让自己也“重生”一次,自然是赶紧找出一些贴身衣物,留在了这高原之巅的圣地之上。
  
  离开了“天葬台”,继续像第三级台阶挺进。第三级台阶又是一条让人穿行在乱石滩地之间的不断向上攀升的小路。这一段路也有一个说法:相传这一密布奇形怪状石头的路段是检验人一生善恶罪孽的地方。不过当你行走在这一路段上时,你已经无心去深究这些传闻的真假了,只希望能够快点、再快一点地通过。此时的海拔已经快到5500米了,身边的雪峰和冰川不断地向外射出寒气使得原本就冰冷稀薄的空气变得更加锐利,让人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手脚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怎样变得越来越木,头脑也因呼吸困难而变得愈发得昏沉。同行的伙伴中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分三天转山,而决定陪我下山的那个队友也不知身在何方,我看着周围的陌生人忽然间有点慌张。
  就在我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的时候,一位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拎着一壶酥油茶的藏族老奶奶也停在了我旁边坐了下来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杯冒着热气的酥油茶被捧到了我面前,扭头一看是老奶奶充满了关切的双眼。接过了杯子,一股暖流从手心传至全身。抿了一口酥油茶,我忽然有点想哭,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是却感受到了如此实实在在的温暖。我想起了以前听朋友说起的他在火车上的见闻:一对藏族夫妇坐火车去内地,在火车上他们把自己带出来的家乡特产分给位置附近的人吃,但是都被一一婉拒。他问我,如果是我,我会接受么?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答案是“不”。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充满了太多的不安全因素,面对着陌生人谁敢轻易相信呢?然而面对着神山,我却百分之百地相信在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相信这一群虔诚朝圣的人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相信他们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声“扎西德勒”都是发自内心的友好。
  
  喝完一杯酥油茶,对老奶奶说了声“图杰其(藏语中的‘谢谢’)”,便开始向最后一个台阶冲刺。据说这也是整个卓玛拉山中最陡、最高、最艰难的一级。从山脚爬到海拔5630米的卓玛拉山口一般要走两到三个小时,而其中有近一半的时间都是用在了爬这第四级台阶上。每年前来朝拜转山的朝圣者中总有人会遭遇不幸的,而这一路段正是危险高发地段。尽管在此故去的朝圣者中多是一些以将生命耗尽在神山里作为最大幸福的年老体弱者,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一路段确实是一个大坎。
  山路在石群之间延伸着,此时的我无限期盼能够看见那满是五彩经幡的垭口。走在乱石台阶上,每一步都附加着大力地喘气声,什么叫做“举步维艰”我算是深刻体验了一把。我尽量平稳自己的脚步,缓慢而专注,心里依旧不停地默念着“唵嘛呢叭咪吽”,坚信六字箴言会保佑我平安、赐予我力量。
  
  
  接近最高处时,经幡的绚烂色彩一下子涌入视野,世界也由单调的黄白两色变得五彩缤纷了。为什么在垭口处会有那么多经幡呢?相传在卓玛拉山口附近圣迹众多,米拉日巴(藏传佛教噶举派第二代祖师)与纳若苯琼(苯教法师)斗法时留下的脚印就在山口附近,周围环绕的很多大山也都是传说中的神佛化身或他们的行宫、道场。
  可能是因为这些宗教传说,也可能是因为藏族人对神山的崇敬,有一些信徒摆开祭台开始焚香诵经、叩首祭拜,也有不少前来朝拜的一大家子人开始出动在这山口上挂上带着自家心愿的经幡。在这海拔5723米的高原土地上,寒风呼啸,小雨淅沥,还偶尔飘下些雪粒,行走对于我来说都显得如此艰难,而朝圣者们却能够一直坚持磕着长头行进,这一心礼佛的虔诚会不会感动神灵我不知道,但确确实实让我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是多么伟大。
  
  
  在垭口不能有太久的停留,我对着这满山头的经幡默默祈福之后,便赶紧开始我的下山旅程。下山路与上山路完全不一样,是满布破碎风化碎石的沙石小道。这一段路坡度近乎直下,要格外小心,听之前来过转山的朋友说这一段路是整个转山路程中最危险的。不过下山的路程中可以看见一个美丽得让人心醉的托吉措。关于这个湖的传说有许多许多:藏传佛教认为这里是空行母的浴池;印度教徒认为这里是湿婆妻子女神帕瓦蒂沐浴的地方;也有人说这里是洗罪池。站在险峻的山道上看着这一汪如碧玉般的湖水,静得无一丝涟漪,在四周灰白、狰狞的山石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冷峻与神秘。
  虽想多观望一会儿这一汪碧水,然而前方的下山之路依旧漫长。尽管沙石陡坡让我走得很是头大,但谁知真正让我临近崩溃的还在后头。当从山道下到河滩上的时候,看着秀丽的景色,满心的轻松惬意,以为马上就要到转山之行的终点了。然而河滩的路走起来却是相当的麻烦,河水肆意横流,草滩犹如沼泽,稍不留神没有找准落脚点,一脚踩进便陷进去弄得一脚都是泥。
  走过河滩之后,这一路显得更加乏味且漫无尽头。绕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但眼前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山路,我感觉走这一段路已经不是体力的问题,而是在考验人的意志力了。除了机械地抬腿往前迈之外,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四周都是寸草不生的黄土,连原本湛蓝的天空都变得阴沉了许多。前方除了一重又一重的山影,我看不到别的,甚至心中开始怀疑,要在今天下山回到塔钦是不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可是我知道,就算再累我也不能绝望、不能崩溃。既然选择了来转山,所有的伤痛苦累就必须要自己承担。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腿脚已经有多痛,太阳西下,玄月高挂,忽然前方隐约出现了灯火点点。就在这一刻,我忘却了深夜躺在帐篷里辗转难眠时的痛苦,忘却了翻越卓玛拉山时的恐惧,忘却了每一次停下来休息后再次起身时的无奈……内心只有无限的安稳与平静。尽管我知道到达塔钦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就在那视线可及之处,这个宁静的小村庄在夜色渐渐落下之时点起了盏盏灯火,似乎在准备迎接着即将要转山归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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