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朱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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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鹮是稀世珍禽,历史上曾广泛分布于亚洲东部,最北为西伯利亚北部,最南为台湾东部。20世纪70年代,已无野生报道。我国鸟类学家经多年考察,于1981年5月在陕西省洋县重新发现7只朱鹮,也是世界上仅存的种群。此后进行了大量对朱鹮的保护和科学研究工作,并取得显著成果。朱鹮被称为当今世界上最濒危、最珍稀的鸟类,目前在全世界的总数仅有300余只。
  朱鹮,别名朱鹭,属于鹮科,学名为 Nipponia nippon,大型涉禽。雌雄羽色相近,体羽白色,羽基微染粉红色。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栖息于海拔1200~1400米的疏林地带,在附近的溪流、沼泽及稻田内涉水,漫步觅食小鱼、蟹、蛙、螺等水生动物,兼食昆虫。在高大的树木上休息及夜宿。留鸟,秋、冬季成小群向低山及平原作小范围游荡。4~5月份开始筑巢,每年繁殖一窝,每窝产卵2~4枚,淡青色具褐色细斑。由双亲孵化及育雏,雏鸟约在30天后破壳,经哺育约40天后离巢。
  老焦,就是焦景泉。因为在当年“陕西群体”的圈子里,他年纪稍长些,所以都叫他老焦。老焦喜欢干净,穿着也讲究,一年四季的衣衫总是入时得体,因而比起登科、武功、潘科及我等,要显得年轻也“洋气”许多。用现在的时髦话说,老焦会享受生活,不亏待自己。
  没想到,老焦在2000年初,却悄然无声地远离四方城,一头钻进秦岭南坡的老林子里,像野人似地光着膀子爬山,去寻觅去拍摄那些几乎灭绝的大鸟——朱鹮。
  和这样的禽鸟打交道,的确不容易!那份苦且不说,那独居山林的寂寞,就逼得老焦差点没熬过头一个回合。后来之所以能坚持,一是老焦当兵扛枪,驰骋黄土高坡练就了不凡功力,竟能在无电话、无电视、无报刊封闭的时空里硬是琢磨出“寂寞的情趣”;二是一天天了解朱鹮,拍到一个个难得的镜头,一步步进入大鸟神秘的行为中。乐,也就在其中了;三呢,因为早在老焦前面,曾有一位叫刘荫增的老学者,历时三年,深入14个省区的大山老林湿地,行程五万余公里,终于,无望之时在陕西省洋县一个不起眼的山沟里,再次发现已经绝迹约半个世纪的朱鹮。“有了刘老艰苦卓绝的再发现,我只是在已有的保护、科研成果的指导下去拍摄,还能有忍受不了的苦?”其实,老焦更珍惜的是他获得这份苦差的机遇。
  老焦实际拍摄将近3年,享尽其中苦乐。一位热爱摄影在西安颇有名气的实业家宋艳刚对老焦全力支持,他为老焦提供了充足的考察、拍摄经费。老焦说:有老宋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支援,有省林业厅的赞许,还有许多鸟类专家的支持,我赤膊上阵了。
  这也真是“赤膊上阵”。每到五、六月,小朱鹮长大了,开始在巢边侧枝走动,有丰富的姿态和行为,这是拍摄的关键时段。但这时节林子里闷热异常,热得人恨不得把皮剥了!那只佳能公司援助的600毫米防抖动大镜头,粗重的三脚架,都要背着爬山钻林。白天林中蚊子倒不多,但山蚂蚁等小虫却不少,而且都把人当成树干草茎,不断从身上过路。有的还不时停下来用钳子一样的硬嘴咬两口,看这“树上”能不能开个新巢什么的。林中独守,寂孤难捱。又不可如浪行荒野大漠,忘情吼上一嗓子,解闷解乏抒怀。因为,就在30米外,那尤物十分敏感胆小,万一惊扰移了巢,或抛下幼鸟再不返回,就惹下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老焦进山常住在一间被人遗弃的乡卫生所里,虫子多,就从西安带一瓶灭害灵抵挡,晴夜还好,可以卧观星相,天一下雨就惨了,屋子年久失修,四处漏雨。
  在这两年多,老焦不仅积累数以百计的曝光菲林,还记下了同样珍贵的数以万字的观察日记。他说:别夸我,把你一个人放在林子里,亲眼看到世界上仅存的百余只野生的隐秘而孤怪的大鸟,和它们几乎所有的奇特生活情节,你也一定按捺不住一股脑儿记下来冲动和欲望。那份孤独寂静,其实最能让你的思维机器超常加速,你会变得十分聪明地思考人间,反思自我,最能引人“著书立说”了!
  我以前见到老焦写的多是评论性文章,这次读他的日记更精彩,因为都是老焦的心灵体验,其中还有不少独到见解。我选择了老焦《守望朱鹮》笔记的片段,与朋友共享。
  “花园乡,多好听的地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迸放清香,野生朱鹮扇动着在逆光下透着肉红色的羽翅急急飞过;一小块一小块的水田,点缀在山坡沟湾间;还有家犬、猪、鸡的叫唤声和我熟悉的老乡吆喝牛儿犁田的呼喊声,从沟底坡顶远远传来”。
  “明天是耶稣复活日。老任家来了近百名教徒,为洋人耶稣又是唱又是闭目祈祷。可能是因为主的苦难而联系到自己的许多不顺心,一些信徒泪流满面。屋后80多岁的任大娘带领几位男女,称得50斤大米做大锅饭,一幅祥和无限的图景。
  离这群人不远,大约30米的山坡林边,有一个朱鹮的巢穴。大鸟静卧,腹下是即将在阵阵透着浓郁秦巴山区乡音的吟唱圣诗声中,孵出的小生命。事情就如此之巧合。丁长青博士(北京中科院研究鸟类的青年学者)说,应该命名这个小玩意为‘戴维斯’,意思是上帝的礼物。信男善女们也为这个动物越来越少的世界又诞生了一只小朱鹮而真诚祝福。”
  “今天是我56岁生日。我回归在绿色山野的怀抱之中,心静神爽,用默念遥祝我慈祥善良的妈妈健康长寿。清晨五时左右,似梦似醒,在众多的鸟鸣中又听到朱鹮嘹亮厚实的啼叫。自从进山以来,只要听到这种不算悦耳,但我最想听的叫声,就会从懒怠朦胧中立时清醒。大山醒了,它的儿孙子民也醒了,我坐在木板床边,点燃红蜡烛,在晨曦中,呆呆地看着那扑闪着湿和亲昵的黄焰。
  九时许,我便攀上了3号巢的拍摄位,在松树林中耐心观察朱鹮饲喂幼雏的行为。我拍了几张,但因树干的遮挡,均不理想。当我急不可耐时,发现大鸟突然转身,头部朝向镜头方向开始喂食,小鸟已经可以仰头向上,伸长细脖子,从大鸟长嘴里深入掏接食物。动作情景很精彩。无疑,这是山神林怪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下午3点,我转移到远一些的二道梁山上的2号巢。3点一刻,出现了难得的瞬间——两只亲鸟同时归巢,守巢的大鸟没有飞走,另只大鸟又返巢,两只朱鹮同时和孩子们在一起,巢显得小了,但家的温馨却流溢绿叶繁枝之间。相机快门咔嚓声不断,收获颇丰,心里特别高兴。下山时,被深埋在落叶中的枯桩绊了一个筋斗,抱着大镜头顺坡滑下5、6米,小腿破了,流出了血,但有惊无险,也没搅了我的好心情。”
  “整整病了一个星期,浑身无力,头昏昏沉沉。食欲也不好,带来的一点药早已服完,只好停工硬撑。然而,在基本上无治疗的情况下逐步恢复正常,看来在不现代的野山中餐风饮露,某些病也能自然痊愈。”
  “昨夜没睡好,不到8点起来。一出门便被明丽的阳光团团抱住,满心欢喜。上午去了一号巢,两个小家伙静静地站着,极少活动。附近的大树侧枝上竟然落了3只大鸟!其中一只急而短地大叫着,跳上中间那只的背上,两个长嘴相互摩擦着,做着‘死了算了’的美事。数分钟后,一旁的第三只无趣地飞走了。朱鹮们以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证明着恩格斯老前辈的一句话:做爱是表达爱情的最高方式之一。但我眼前表演的这一出却是‘假交配’的爱情戏。丁博士告诉我,它是给第三者看的。它在用姿态明白地宣布,你走人吧,我们才是天经地义的一对”
  今年夏天的一天,我和老焦坐在西安一座茶楼里说话,分享他两年多“守望朱鹮”的丰硕果实。茶室的空间极大,安静,在一侧还营造了立体山石及有溪流横淌的人造环境。这种“作秀”似乎是说明,人还是多少有点想他们浑身是毛,在野山丛林中与其它动物共生共荣的洪荒时代。只不过后来,人自以为可以独立行走而背叛了动物、植物,竟然像“帝国主义者”一样,对曾经的邻居、同类,实行征服、掠夺、殖民、奴化,建立起辉煌的人类文明。这一段漫漫历史,人们慢慢有些后悔。
  若没有人类这愚昧和非智慧的行为,动、植物界一定会比今天繁荣昌盛。而人呢,已经异化为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动物和植物们的特别门类。人类关注、保护动物,包括被自己推入濒危境地的动物,比如朱鹮,其实是在自救,或者是一种不自觉的赎罪行为。因为人类曾经是,现在有的仍然是动物的迫害者。尽管人类的这种生态保护意识的出发点确有自私成份,但毕竟垂下了至尊的头。
  老焦兴奋的脸,此时渐渐凝重。他告诉我:专家说地球上目前只有一个种群的朱鹮,前景不容乐观。若有闪失,朱鹮必将成为历史!第一线的保护工作人员说:责任大于天,我们不敢怠慢!无疑老焦已经把自己的守望行为融入到保护朱鹮事业之中。
  茶凉了,淡了。告别时老焦说:秋季还要去洋县,补拍些朱鹮游荡期的生活情景和栖居地自然景观。
  我祝老焦和朱鹮们好运!
  



  顺着这条路进去,有个22户人家的村庄,有三个朱鹮的巢穴。



  两只亲鸟同时归巢看望子女
  



  幼鸟离巢前的口饲行为



  幼鸟离巢前的理羽行为



  秋季,朱鹮从山里飞出,进入“游荡期”,常在湿地稻田觅食。



  游荡期的朱鹮,傍晚返回夜宿地。
  



  在密林中拍摄的焦景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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