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虎将廖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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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中国灿若星河的开国将领中有12位将领备受瞩目,毛泽东曾高兴地称“旧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我们的红军部队,才能培养出这样的独特人才!”他们就是中外将军谱上颇为奇特的独臂将军,我的父亲廖政国就是其中一位。他胆略过人,敢带领百十号人闯入日军重兵把守的机场大闹天宫;他赤胆忠心,危难时刻最先想到的是战友的生命安全;他骁勇善战,最拿手的就是在战局危重之时出奇制胜。从一名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虎将,他用自己残缺的身体和40多年的革命征程,书写了一个个传奇故事。
  江抗东进澄锡虞 率部强渡吴淞江
  廖政国1913年生于河南息县,原名廖光清。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经历了长征。
  1938年2月,廖政国从延安抗大毕业,随袁国平到新四军工作,被任命为第三支队六团二营副营长。从苍茫荒瘠的黄土高原到山清水秀的江南腹地,廖政国的心情格外舒畅,干起工作来更是有板有眼,不久即升任二营营长。为了在日军眼皮底下开辟抗日根据地,1939年5月,六团奉命以“江南抗日义勇军二路”(简称江抗)的名义,从句容的茅山向上海近郊挺进,廖政国改任“江抗”二路第二支队支队长。
  上海是侵华日军的重要据点,在这一带打击日军,对指挥员的胆略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廖政国不负众托,仅用三四天就带领二支队冲破日伪军的重重封锁,直插澄(江阴)锡(无锡)虞(常熟)地区。5月31日清晨,在江阴的一个小镇子黄土塘,与正扫荡的日军遭遇,打响了“江抗”东进的第一仗。战斗中,廖政国抱着一挺轻机枪,冲锋在前,所向披靡,600多名日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之后,他们又和赶来增援的一支队击退了国民党顽军“忠义救国军”配合日军对新四军发起的进攻,取得了抗日反顽的双重胜利。队伍也从出发时的三个连、数百号人扩展到了六个连、两个机枪排、1200多人。
  正当浒墅关战斗胜利的消息到处传播时,6月底,廖政国已率部与江抗五路一道继续东进,直向上海近郊奔去。由于没有军用地图,廖政国只能靠一本中学生用的地图组织行军。这天,队伍经过一夜急行军来到了一条江边,廖政国在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这条江的名字,只知道这里离上海不远了,向附近老乡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吴淞江。已经到上海地界了!考虑到白天渡江易暴露目标,廖政国向同行的“江抗”副指挥吴焜请示后,便把部队带到江边的竹林里隐蔽了起来,准备到晚上再渡江。
  火盆似的太阳悄悄爬上了竹梢,理应热闹的江面,却平静得不见一条船只。情形不妙,廖政国不禁眉头一皱,预感部队很可能钻入了日军的包围圈中。他与吴副指挥研究后决定:无论如何要渡过江去。就在这时,公路上突然马达轰鸣,十几辆满载全副武装日军的卡车开过,几条日军汽艇从下游驶来,空中出现了两架敌机……“一定要找到船只!”廖政国大声地命令着,好不容易找来了五条木船,当先过江的五路渡到江中心时,二支队与鬼子接上了火,廖政国率部掩护着部队过江。鬼子的步机枪、掷弹筒、小钢炮和装甲车,坦克上的武器射击声响成一片,庄稼地被打得尘土弥漫。最终二支队的连队除五连外全都安全渡过江,敌人的炮弹在江心爆炸,掀起巨浪,吓得渡过江去的木船船老大不敢再回来。剩下的五连怎么办?廖政国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江中,游到对岸,带回两条船,无奈一条船船老大中途还是吓跑了。剩下的部队全部上了过来的这一条船,还是有两个班走不了,只能隐蔽到了村边的两个山芋窖中,伺机行动。廖政国再次跳入江中泅渡过江,凭借过人的水性和良好的体力游到了对岸。当晚,五连一排长带着两个班渡江过来了。随后,部队在青浦观音堂地区与在这里活动的游击队会合了。
  这时恰逢日军扫荡,二支队与会师的部队相互配合,成功粉碎了日军的四路围攻。正当我方部队快要撤出战斗时,顽军许雷生部突然赶来偷袭。7月下旬,廖政国与吴副指挥对许部进行了歼灭性的打击,打得他们向上海方向落荒而逃。
  为保战友弹炸手 断臂“换”来美姻缘
  廖政国身材高大,目光锐利,眉宇间透着一股坚定的英气,无论是长征时爬雪山过草地还是横渡吴淞江,他都用自己一双坚实的臂膀承担了革命的重任。成为独臂战将,并非他本人所愿,却是他刹那间郑重的抉择……
  1940年10月的一天,黄桥决战后,部队在黄桥镇休整,一所宽敞的农家大院里,散坐在墙根下的人,正惬意地享受洒在身上的阳光。新四军第一纵队四团的一群干部围坐在廖政国的屋里,听团长讲手榴弹的构造原理与使用方法。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浓烟喷涌而出。
  院子里的众人顿时一惊,一个个飞身跃起,一下子就把廖政国的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屋里,只见廖政国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的右臂,已被炸得血肉模糊了。“快找军医来!”众人焦急万分……
  原来,黄桥决战后,新四军从顽军手中缴获了大批武器,可部队对“泰州造”的手榴弹意见最大,长长的木柄上涂着桐油,亮晃晃的很是威风,可扔出去三个只响一个,经常扔出去后又被敌人扔回来,有时手榴弹一脱手就炸,一炸两半,没什么杀伤力。廖政国听到反应后,决定要将这里面的奥妙弄个明白。在试投了大半箱手榴弹后,他心中便有了谱:关键在引线。他决定给部队干部讲解一下这种手榴弹的构造性能及使用方法,然而,就在廖政国拆卸分解手榴弹讲解时,手榴弹突然冒出了一缕白烟。
  “不好,要出事!”直觉告诉廖政国手榴弹就要爆炸了,他原本可以把手榴弹迅速地扔出屋子,但此时在他周围的每一个方位都有人,廖政国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右手高举手榴弹,硬是让手榴弹在手里爆炸……所幸,这颗手榴弹杀伤力不大,夺去的只是廖政国的右手与小臂。
  正当大伙儿急切地等待军医到来时,廖政国苏醒了过来,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伤情,艰难地环视了一下围在身边的干部战士说:“我不要紧,……大家有没有伤……”话未说完,廖政国又昏死过去。为了保护战友,廖政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牺牲自己;在断臂剧痛中,他念念不忘的依然还是战友的安危。在场的干部战士见状,无不落下滚滚热泪。   虽然纵队野战医院为抢治廖政国竭尽全力,但苦于缺医少药,最终未能保住他的右臂。战友们痛惜不已,可廖政国却像没事人一样,伤口尚未痊愈,就回到了团里。他下决心要用一条手臂去完成别人用两条手臂完成的事情。虽然身边有警卫员及其他随行人员的照顾,但他要自力更生。刚开始,廖政国使用左手吃饭总感觉很别扭,不是夹不上,就是夹上送不到嘴里去。于是,他就先试着左手用勺子,等勺子用熟练了,筷子也跟着用熟练了。用一只手洗脸可以,但拧毛巾不行,于是他又想到用牙齿,硬是用牙咬紧毛巾的一头,单手把毛巾拧干。凭着顽强的精神和意志,廖政国不仅学会了单手穿衣、洗脸、吃饭,还学会了左手写字、打枪、游泳、划船,而且字写得十分工整,枪也打得百发百中,令人叹为观止。
  或许,正是应了古人祸福相倚的名言,“独膀子”给廖政国带来了很多不便,却也成就了他的美满姻缘。廖政国受伤住进纵队野战医院后,18岁的扬州姑娘、医疗队长蔡瑾如与他相识了。姑娘被廖政国的壮举深深感动,廖政国在与蔡瑾如的交往中,也渐渐为姑娘的善良和美丽所倾倒,但想到自己是一个缺胳膊的残废,搞不好要拖累姑娘一辈子,便将爱慕之情深深地隐藏在了心底。幸好纵队司令员叶飞在探望廖政国时察觉了一些眉目,回去与参谋长张藩一合计,商定由张藩出面牵线搭桥。“我是断臂换良妻呀!”每每提及此事,廖政国总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阻击敢打反冲击 穿插巧破两面敌
  1948年的中华大地,硝烟滚滚,战火纷飞,解放战争的胜利近在眼前。时任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一师师长的廖政国难抑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在豫东辽阔的大地上,他挥师大胆穿插,勇于攻坚,迂回掏心,屡屡用灵活机动的战术打得国民党部队溃不成军。
  是年6月17日,开封战役展开,国民党当局急令邱清泉兵团向开封驰援,廖政国奉命率部阻击。站在地图前,廖政国挥动独臂反复比划,决定在兰考东北部的淤黄河两岸对敌实施阻击。淤黄河两岸地势平坦开阔,风大沙多,一旦起风,往往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在这里实施阻击极易被敌人钻空子。有人善意地提醒廖政国,他却呵呵一笑:“我就是要敌人来钻空子。”
  21日拂晓时分,漫天大风卷起黄沙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国民党军果如廖政国预料的那样,一番炮火准备后,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华野一纵一师阵地蜂拥而来。由于邱清泉下了死命令,这次敌人的进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临近中午时分,有的敌军已攻至一师的营连级指挥所,不时有子弹嗖嗖地在师指挥所上空掠过。“敌人太顽强了,怎么办,师长?”人们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廖政国。只见他镇定地穿梭于指挥所和前沿阵地之间,敌人越来越近了,廖政国的心也越来越静,终于,他用仅有的左手拿起了电话:“我命令,全师实行反冲击,与敌展开白刃战!”
  师长一声令下,全师指战员纷纷跃出战壕,端起刺刀,与敌肉搏。国民党军的疯狂进攻全靠手中的重武器装备,根本就没想过近战,更不用说用刺刀搏杀。敌人的攻击很快就被击退了,直至次日开封解放,邱清泉的部队都没能前进半步。
  开封战役一结束,华东野战军首长就决定主动放弃开封,组织睢杞战役,廖政国部奉命参与组成突击兵团,统一由一纵司令员叶飞指挥,围歼国民党区寿年兵团。与兄弟部队有所不同的是,廖政国的一师担负的是最危险的任务——沿睢县城西侧实施穿插,劈开整编七十五师和整编七十二师,分割区兵团的防御体系。廖政国受领任务后,叶飞关切地说道:“插入敌人的夹缝里,你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请司令员放心,一师保证完成任务!”廖政国斩钉截铁地答道。
  廖政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为了全局,不怕两面受敌。这对廖政国来说,已不是第一次。孟良崮战役,也是成功的穿插、分割了整编二十五师与整编七十四师,被围困在山顶的张灵甫,千呼万唤着相距只有四五里的友邻黄百韬部,中间阻隔着他们的就是廖政国的一纵一师,这是一道他们至死也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
  6月28日夜,廖政国率部一举攻占16个村庄,撕开了纵深20华里、宽约4华里的豁口,从整编七十五师与整编七十二师之间楔入一举成功,将两个师的联系割断。敌人开始反扑,企图用夹击的方法消灭楔入的一师。由于一师占领的地段过于狭窄,东面敌七十二师的炮弹从一师的阵地上空飞过,正好落在西面敌七十五师的阵地前沿。敌七十五师不甘示弱,也集中炮火反击。敌人仗着人多,弹药充裕,相互打得晕头转向。在廖政国的指挥下,一纵一师又成为了一道打不烂、推不倒的铜墙铁壁,把敌七十五师与敌七十二师隔在“墙”的东西两侧,使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接着,廖政国在部队伤亡较大的情况下,留下少数部队对东面整编七十二师进行警戒,集中兵力,出人意料地向整编七十五师第六旅发起攻击。战斗至6月30日下午,全歼第六旅,生俘旅长以下1500余人。叶飞获悉战报后,兴奋地打来电话:“廖独膀子,是你们打开了围歼区兵团的局面!”
  廖政国在豫东战场处变不惊、应变有方的杰出表现,多次使部队转危为安,向世人展示了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战将风采。
  朝鲜战场铸经典 骁将蒙冤亦英杰
  1950年朝鲜战争开始后,廖政国任志愿军第九兵团第二十军副军长。1951年5月,二十军刚经历了第五次战役的连续作战后,部队减员较大,粮弹奇缺,急需休整,部队奉命移防回撤。这时,美军不甘心失败,集中了六个师和李伪军的四个师,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兵和空降兵组成“特遣队”,在东线对志愿军发起了闪击战。正撤退到华川地区的二十军,为了打击美军的猖狂气焰,掩护跟在其后的二十七军、朝鲜人民第五集团军及在这一地区还未撤退的兵站和医院等,代军长廖政国毅然决定,在华川以北地区60里的战线上,部队就地展开防御战,阻击美军的“闪击”穿插。事先没有任何计划,也未接到任何上级指令,只要对战局有力,就会主动采取行动,这是廖政国一贯的战斗作风。从5月25日到7月15日二十七军接防,二十军在华川顽强奋战50天,将由行进间就地展开阻击战的经典战例留在了朝鲜战场。
  从朝鲜回国后,廖政国历任二十军军长、上海警备区副司令员、舟嵊要塞区司令员、上海警备区司令员等职。其间,他曾实地勘察上百个大小岛屿,经常深入前沿哨所和基层连队,受到广大指战员的一致爱戴和尊敬。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在战争年代屡建奇功、和平时期兢兢业业的战将,在黑白颠倒的动乱年代里也没能逃脱厄运,多次受到逼供和批斗,被折磨得浑身是病、瘦弱不堪。1972年4月16日,这位独臂英杰因病含冤逝去,终年57岁。
  历史是公正的,党和人民并没有忘记这位为中国人民革命和解放事业跃马疆场的独臂骁将。1979年4月,上海警备区党委做出《关于为廖政国同志彻底平反的决定》,撤销了一切诬蔑将军的不实之词,对受株连的夫人史凌(蔡瑾如)等人也彻底平反,恢复名誉。在为廖政国召开的平反昭雪大会上,许多与廖政国认识的人,都闻讯自发地前来与会,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廖将军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责任编辑 刘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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