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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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亲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坏一坏,一死一伤;好一好,两败俱伤。
  餐桌之上两个陌生男女被三姑六婆围着,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以后的命运,所以相亲草率不得,必须要十二万分的隆之重之才是正道。
  今天,结罗就要去赴这样一场战争,在出门之前,她抿了下艳红的嘴唇,看着镜子里浑身靓丽的女子。
  她今年二十五岁,算得上清秀美女,品行端正,事业也还可以,能独立供小套房,在这都市成群白领里却也不算十分杰出。年纪却不当不正,往下两三岁,可以由着性子挑拣男人,往上三五岁,就只能耐着性子让男人挑拣。所以现在赶紧相亲,趁着行情还算紧俏把自己推销出去,免得到了二十七八打个八折还要标上跳楼价,挥泪随便找个男人处理了,还要一辈子打上残次品的标签。
  好,一切都打点妥当,完美得可以去赴英国女王的宴会,为了今天晚上有生以来第一次相亲,她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回头一个媚眼,镜子里美人如花,自是引无数男人尽折腰。
  早和朋友约好,她七点到凯悦,七点十五分时,朋友会给她来一个电话,要是个优质男,就说是朋友打来的无关紧要的电话,继续相亲;要是个歪瓜裂枣,直接说是上司打来的加班电话,光荣撤退。
  大风起兮云飞扬,拐得俊男兮归故乡!
  结罗踏着阿尔忒弥斯一般的步子,应战去也,鹿死谁手,现在不得而知。
  
  上等货!
  优雅地就着汤汁把法国牡蛎送到嘴里,结罗笑眯眯地想象自己正在把对面男人拆吃入腹,心情不由大好,连带脸上的笑容也凶艳起来。
  她的对手叫许程,有一双深邃的墨黑色眼睛,那黑,不带一点浊色,在银色细边半框眼镜后也是清澈。他前发稍长,覆盖在白皙的额头上,有几丝时不时地垂下来,他就会伸出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指头自然地拨过去。
  这样的男人合该让众家美女为他争得头破血流、花容月貌都糊了装扮才是天理,却偏生坐到了她的对面,优优雅雅地勾引她一颗心怦怦乱跳。
  他就该交给她收监,关押在身边,判上一个无期徒刑,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也算是功德一件,省得他再出去迷惑众生。
  不能流口水,结罗警告自己,只能把大把食物塞到嘴里阻挡洪水一般的唾液。
  本来以为相亲只能矬子里拔大个,可偏生自己第一次相亲,就遇到这样的男人,结罗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帝的私生子,否则哪里来这般眷顾。
  男人声音低沉,虽然不大说话,但一开口必是妙语,结罗心里满意,直想找个机会把手机按掉,免得电话打过来杀风景。
  偏巧这时手机响了,结罗接起来,匆忙说了两句,正想解释,许程的手机却响起来,他接起,说了两句,手势自然地关掉,对她露出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抱歉,公司有急事,我要去加班。下次有机会再深谈吧。”
  说完,男人结账闪人,端的是走得施施然然,不带一片云彩,只留下介绍人一脸铁青,结罗一脸青铁。
  有生以来第一次相亲就被甩得干净利落,结罗握紧了手里的叉子,只想对许程的背影比中指。靠!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很了不起吗?!
  那时的结罗一定一脸凶相,因为经过她身边的侍应生只不小心地看她一眼,手一抖,一瓶庄园红酒差点孝敬给了地毯。
  发狠似的喝完大瓶红酒,结罗一甩皮包,也不管介绍人在后面鞠躬作揖告饶,径自走了出去,每一步都仿佛踏着许程脖子似的凶悍。
  只要下次再让她见到那小子,肯定二话不说,绝对拿自己的皮包问候他的脸,而且要是那个镶了铜钉的香奈儿皮包,里面还要再放上一本字典!
  一本?不够!至少要两本才能……还没在想象里复仇完毕,走出酒店大门,结罗的思维和脚步一起被打断。
  月光下,许程站在那里,米白的风衣卷着桂花的香气微微被风吹起,男人的指尖是一支烟,火点似的闪烁。看到她出来,男人从容不迫掐灭香烟,规矩地走到垃圾箱前,丢进去,才对她露出干干净净的笑容。
  “刚才里面人多,不好说话,怎么样,现在要和我出去走一走吗?”说完,摘下眼镜插进风衣的口袋,他微笑,深黑色的眼睛眯起来,向她伸出手来,“今天晚上的空气很好,风也干净,能闻到桂花的味道呢。”
  我现在应该一皮包揍过去问候他才对,虽然现在不是那个嵌了铜钉的包,但是论分量也不差……心里碎碎念着,结罗瞪着背叛了自己的手爬上了他的臂弯。
  没节操!她在心里大骂,当然,只是骂那只不听话的手而已。
  
  被穿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牵着手走过了半个城市,从江的左岸走到江的右岸,穿过那座有名的大桥,脚下是翻滚江水,头顶上是璀璨的星光,旁边却是他,一路上,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仿佛握着已是一种习惯,她也忘记了,这是第一次见面,而就在半个小时前,她发誓用自己的皮包问候他的脸。
  路上不再有桂花香气,只有汽油味道,她下意识地靠近他,江风很大,吹起他的发丝,送来洗发水的味道。
  很清爽,她眯起勾画完美的眼睛。
  对岸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夜色里一片灯火明媚,远处微微地有雾气,那灯光便明灭起来。
  许程带着她到了对岸有名的小吃街市,向她笑着摊开手,“随便吃,我请客。”
  “当真?”她斜着眼睛看他,确定自己这角度看起来眼色最妩媚。
  男人对她的媚眼不过敏,只是嘴角一弯,把她牵到了夜色里去。
  在酒店里因为生气的缘故,其实她没吃多少,看着大锅里咕嘟的炖煮萝卜,挑了家人最多的店子坐下,她热络地招手,豪气地慷许程钱包之慨,“老板,那边的杂煮,一样给我来一碗!”
  面前的小桌上片刻就堆满了热气腾腾的大碗,以一张口就能放下一横串炸虾丸的气势,结罗横扫千钧、风卷残云,速度快得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许程却不吃惊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轻声陪她说话,再把红澄澄金灿灿的烤虾剥好,整齐地放在碟子里再递给她。
  不快不慢,正好是她刚吃完一碟,他便递给她一碟,时间恰好,仿佛早有默契。
  扫光了可以武装一支军队伙食的食物,结罗摊在椅子上,舒服地拍拍肚子,丢给许程一个眼神,“原谅你好了。”
  男人含笑,“是是、在下不胜感激。”说完,他摸摸衣袋,忽然一笑,倾身向前,眼色迷人,“结罗,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那双墨黑色的眼睛猛然靠近,她只觉得心里一跳,结结巴巴:“都、都说了原谅你了……”不知恁的,气势到后来就自然弱下去,声音也模糊在了嘴唇里。
  他要吻她吗?在这种地方?这个……似乎太大胆了一点……她脸色微红,最主要的,这里是大排档……
  许程嘴角勾动,靠得更近了一点,温润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让她的耳垂稍微有些酥麻,头发都被他的呼吸吹动,在夜色里飘荡。看着她,许程的表情温柔得像是爱上了鸡的狐狸,“那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也要原谅我。”
  有多“坏”?约她下次出来?再去喝一杯还是直接跳到限制级?结罗一脑袋绮想,“当然不介意了。”她只怕他对她没有“坏”念头。
  “那我就放心了。”他长出一口气,修长的指头优雅地拨了下额头前垂下的黑发,然后,他说出了让结罗期待已久的答案,“我刚才发现,我身上没带现金,而这种小吃店,似乎不接受刷卡消费。”嗖!一阵寒风吹过结罗的头顶,她觉得,自己一开始没拿皮包问候这小子的脸实在是一个错误!
  她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她发誓!她以自己的姓名发誓!如果自己再被这小子蛊惑,她的姓就倒过来写!
  站在自家门前,瞪着楼下施施然离开的米白色身影,她跳脚发誓。
  
  “……”为什么,许程总是喜欢挑战她的誓言?
  顶着蓬松的头发,嘴里含着牙刷,穿着凯蒂猫睡衣的结罗瞪着面前在早上七点就扰人清梦的男人——重点是,这是宝贵的周六休息日的早上七点啊!
  打扰她睡眠者便是罪无可恕,合该千刀万剐!
  最可恶的是,明明应该比她早起,怎么许程看上去就这么神清气爽,像是压根就不需要睡眠似的?
  转身,先把牙刷放下,她双手环胸,单脚在地上踏着拍子,脸色不善,“你来做什么?”
  许程一笑,墨黑色的眼睛在镜片后轻轻一个眼神,味道十足,直接打击她一早上起来不经事的心脏。
  姓倒过来写姓倒过来写姓倒过来写姓倒过来写……在心里把自己昨天的誓言又念了几遍,勉强站稳立场抵御了第一波攻击,结罗武装出凶悍的眼神,“一大早过来做什么?讨债的现在也没起床呢!”是吃定了她早上起来血压低加智能不足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是吗?我觉得这实在是个真理。”他越发温和地微笑,清淡如风,却偏生醇厚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呜!好亮眼!面对这样的笑容,结罗只想落荒而逃,却被男人抓住了肩膀,触手之处火烧火燎地滚烫起来。
  要吃虫的话,外面大树上一把一把的,何必招惹她这个人?
  把她轻松抓到面前,许程笑得云淡风轻,结罗却看得地动天惊。
  “为了弥补昨天的遗憾,我想请你吃早餐,如何?”
  “和你出去吃早餐?别做梦了!我才不想再见到你呢!”以上回答只存在于结罗的想像,被许程一手抓着肩膀,一手抓着领子,想逃进屋里的结罗伸出爪子绝望地对着房门挠了挠,就被许程从后方轻轻地吻上了头发,“结罗,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如此真诚的道歉吧?”
  不,她真的很想拒绝。回头,看着那张离自己很近,笑得温柔无害的男人的脸,无端从骨子里朝外恶寒,结罗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结罗,去换衣服吧。”墨黑色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许程放开她,绅士地站在门外,不踏入她的闺房一步。
  结罗就像是被他下了蛊,乖乖回房换衣服,十五分钟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镶了铜钉的香奈儿皮包;当然,这个包最后没去问候许程的脸,而是落在了男人的手里。
  算了算了,把她的姓倒过来写就倒过来写吧,反正她姓田,怎么写都一样。
  被许程打包到车里,在他临关上车门的瞬间,她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他,“许程,你带钱了没有?”
  许程沉默,手伸到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他回她一个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笑容,“结罗,我们去一家可以刷卡的饭店吃饭如何?”
  “……”她就知道!
  
  许程就这么溶入了结罗的生活,非常自然的,仿佛从很早很早之前就这么开始了。
  许程早上偶尔会接她去吃早餐,只要有时间就会接她去吃晚饭,要是没时间,夜宵的大排档也是一定要去的,实在是连去大排档的时间都没有的话,一通临睡觉之前的电话也必然会在她睡着之前打过来。
  许程的声音低沉温柔,听着听着,就能让她有了睡意,那一夜必然好眠。
  看不出来的温柔和不仔细着眼就无法发现的体贴,许程不张扬不多话,只是一点点地攻陷她,不慌不忙。
  这些日子,公司里人人说她变得美貌,她也暗自里很是自鸣得意。
  至少,对她而言,她被总是不带现金的许程锻炼出无论如何都要携带现金的好处,现在总算不会再出现她被抵押在大排档,他千里迢迢跑去提款的糗样了。
  这天,和下属在午休时间到公司楼下喝咖啡,坐在靠窗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众生行色匆匆,结罗支起下巴,悠闲自得。
  刚毕业的小女生崇拜地看着自己上司,眼神里尽是膜拜女神雅典娜的神色,“老大,你BF……听说很帅哦。”
  “不是听说很帅,而是真的很帅!”结罗长笑仰天,女王式三段笑声回荡在咖啡厅原木色的天顶下。
  小女生崇拜得更加利害,“老大,你是怎么把优质男泡到手的?”
  “自然是依靠我天生的女性魅力、后天的优雅举止、综合性的温柔善良啦!”笑得更加花枝乱颤,结罗满面掩不住的得色。
  才刚被分配到结罗手下,还不知道以上词语根本和自己的上司无关,小女孩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哗!俊男美女!可真是绝配良缘!”
  “那是自然!”心情甚好的结罗正打算跟小女孩再炫耀炫耀时,手机响了起来,结罗接起电话,满面掩不住的喜色,“程吗?”
  电话那端男音清雅柔和,“是我。”
  知道是结罗BF打来的,小女生竖起耳朵贴了过去,只盼把传说中的帅哥声音听个彻底。
  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敲键盘的声音,结罗拧眉,“午休时间也这么忙吗?”
  “是啊……”说完,对面沉默了一下,似乎去接一个电话,过了一会,许程回来,“对不起,刚才有电话进来。”
  “嗯,没关系,有事?”
  “有事,明天我们不是约好去郊外玩吗?对不起,要改约了。”
  “加班吗?没关系的,真的。”她不是那种会死粘着男人不放的女人,自己就是公司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自然晓得该以工作为重。
  “不是加班。”许程口气平常得像是在说天气如何如何,“我明天要去相亲,抱歉了,不能陪你去郊外。”
  静默……
  笑容依旧挂在结罗脸上,她温柔地回答:“是吗?没关系,去吧,只是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去郊外的时间了。”说完,以和脸上的笑容完全不搭调的力气关掉了手机,新款MOTOV501款的小巧手机差点被她捏成碎片。
  如果那个男人现在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一杯热咖啡泼过去——不、不,十块一杯的咖啡泼他太浪费了,她决定以后随身携带硫酸,便宜又效果好。
  她抬头,对满脸期待的小女生笑道 :“不,你刚才说错了,那不是什么良缘,而是孽缘。”而从现在开始,她决定把这段孽缘斩得干净,再不留一丝痕迹。
  把小女生打发到楼上,她掏出差点捏变形的手机,拨通最喜欢给人介绍对象的姨妈,“姨妈,帮我安排相亲,越快越好。”
  姨妈平日里总是扼腕外甥女的“第一次(相亲)”不是毁在自己手里,后来又抓不住她这个比泥鳅还滑的外甥女,这次她主动送上门,岂有放过的道理!
  立刻,姨妈在电话那边把胸脯拍得山响,“那是自然!姨妈肯定把全城最好的男人打包到你面前,品种优秀,品质优良,免费调试,包退包换!”
  应付几句,结罗按下挂断,只对着手机笑;再好的男人好得过许程?一想到他,秀丽面容上的笑容就变了狞笑,纤纤五指收拢,手机隐隐惨叫,路过的服务生侧目,结罗一径笑得凶残,让人以为她即将提起菜刀去PK。
  “许程许程,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这一个男人!”她决定了,明日相亲的那男人要是条件尚可,就立刻把自己嫁掉,二话不说,倒贴也成!
  
  三宅一生的套装、香奈儿的香水、LV的限量皮包,Moschino的最新款鞋子,把自己所有最值钱的东西披挂了一身,结罗站在镜子前左右四顾,确定自己比去见许程的那一次还要美丽,她才满意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趾高气扬地走人。
  风潇潇兮易水寒,美人一去兮不复还——这次去相亲,九死一生,她不想回头。
  到了丽晶门口,她刚迈出步子,就看到一抹米白色的身影飘进了视线,心下一凛,眼神不由自主地追着看过去,却是一个扑到男友怀里的修长女子。松口气,她笑自己实在神经,便从新打点了精神,走了进去,誓要把相亲的男人一下子电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再度迈动脚步,刚踏出一步,一个男人忽然从大厅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施施然然,一派悠闲。墨黑色的眼睛,纤细的发丝——许程!
  至少在三秒钟这样长的时间里,她抬起的左脚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去,她只能呆呆地看着那男人向自己缓缓而来。
  算不算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或者该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就不知,去敲地狱门的是自己还是许程了。
  好不容易放下脚,结罗正打算装不认识转身走开的时候,许程已到了面前,笑得清清雅雅人畜无害,“结罗,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不巧!一点儿都不巧!如果今天这家酒店发生喋血命案,都是上帝的错!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自我催眠,结罗逮着一个空子,顺溜地从他身边滑过,径自向自己定的包厢而去。
  许程也不拦她,只是悠闲自在地跟在她身后,也向里走去,“我今天在这里相亲,结罗,你到这里做什么?”
  脚步猛地刹住,结罗回头,眼睛里一片沸腾的火焰,她龇牙,雪白牙齿在灯光下一闪,犹如饿狼的犬齿,“真好,我‘也’相亲。”她一字一顿。
  许程笑得自然优雅,“真的好巧,我们一起去好了。”
  不知道现在买凶杀人容不容易被逮到……心里转着血腥的念头,结罗把脚下大理石地板当许程的头来踏,一路气势汹汹地飙到包厢门前,推门进去,姨妈立刻迎了上来,“你来得早,男方过一会才来。”
  她没答话,回头,看着许程双手插在口袋里,已经慢慢走过来,样子轻松得像是逛街。哼,他当然轻松了,样子俊俏又懂得讨好女人,工作好能力强,什么样的女人不想套牢他?想着想着心里就酸溜溜的不好受,结罗看他已在身旁,便把身子缩到门里,打算狠狠地关门。却没想到他却先一手扶住了门框。
  “我在这里相亲!”她瞪他,只瞪他的衣服上第一颗扣子,上面那张脸杀伤力太强,她承受不起。“我也在这里相亲。”他说得慢吞吞的。
  结罗眼睛立刻瞪大,不信任地看他,许程却回他一个微笑,对着门里的姨妈一个清爽笑容,“我来了。”
  快把他当走错门的混蛋赶出去!结罗在心里怒吼,姨妈却无情地打碎了她的祈祷,一看到许程,老脸就笑成了一朵菊花,毫不留情地把她拽到一边,顺带还暗拧了一把,“阿许,赶紧进来,我家外甥女不懂事,你要多担待。”
  只用眼尾扫了她一下,许程优雅从她身边走过,入座的时候,抛给她一个轻笑,样子迷人。
  那一瞬间,结罗忽然了悟,这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原来一切早有预谋,他不慌不忙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引诱她走入陷阱。
  看着那悠闲落座的男人,结罗也露出风情万种的微笑。
  相亲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坏一坏,一死一伤;好一好,两败俱伤。
  而现在她面临的这场战争许胜不许败,不然就当真是兵败如山倒,再无翻牌的机会。
  结罗暗地里下了决心,一抬眼,略长黑发后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却正凝视着她,两人视线一对,那形状端正的嘴唇就微微勾起,一笑,却生生勾魂。
  结罗立刻不争气地低头,暗自盘算。
  那个……打败那男人实在太高难了……或许,两败俱伤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顿相亲饭吃下来,姨妈告辞,包厢里先是一阵静默,接着就是女人愤怒的咆哮以及什么东西敲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害服务生来回走了好几次,就怕里面出人命。
  晚上十一点,包厢里的男女总算是出来了,只见前面的女子笑得灿烂如花,小鸟依人,后面的男人头发湿漉漉地朝下滴红酒,白皙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却也笑得怡然自得。
  自然担负起送结罗回家的责任,到了结罗楼下,他微笑,先下车,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结罗弯腰出来,斜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早有安排?”
  “欲擒故纵才是兵法里的上乘。”
  “要是姨妈没有安排你和我相亲呢?”
  他耸肩,“那我只好效法王老虎了。抢亲虽不擅长,但是偶尔做做也似乎不错。”
  “不怕有意外发生?”
  “我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把握。”
  “难道一点意外也不可能发生?”
  “为了追求你,暗地里所有功课都做到了,你身边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和我通风报信,自是防范周全,毫无疏漏。”
   这男人,该说是自信好还是自负好?或许情报部门应该考虑来挖角。
  她轻松一笑,在他红肿的巴掌印上一吻。
  一吻过后,结罗翩然而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那双墨黑色的眸子在碎钻似的星光下熠熠生辉,像是一把火。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天雷勾动地火?结罗心里紧张,却也期待。
  许程凝视她半晌,才开口,声音低醇,直叫人醉到心里。
  “结罗,我忘记带现金,你先付了车费如何?”
  这一刻,结罗只觉得自己的巴掌果然只甩一个是不够的。
  
  结罗忽然发现,许程非常熟悉她的作息习惯,并且配合良好。
  可是,他怎么会习惯呢?在第一次相亲之前,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疑问是突然产生的,结罗又是刨根问底的性子,便揪住许程的领带,问他:“许,我发现你似乎很了解我。”
  他一笑,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女子,从身旁果框里拿了一挂荔枝,细细剥好,塞到她口中,“你的事,我自是知道得清楚,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啊,你怎么这么了解我?连我家在哪里都知道。”现在回想,当初那一连串事件,分明就是掌握了她的性子才精心设计出来的,一个套再接一个套,套死了她。
  “经年累月地放在心上,自然了如指掌。”他继续微笑,继续剥荔枝。
  经年累月?这男人究竟已经算计她多久?
  看着他笑得毫无害处,结罗沉默了片刻,直觉地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深入的好。她决定换个话题,放弃去问他有多久这样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安排这两次相亲的?”这个她也很好奇。
  他又笑,容貌里却带了腥风血雨的味道,“对介绍人,自然是毛遂自荐加无所不用其极,至于那些对你有想法的男人……”他不再说下去,笑容却加深,让结罗浑身恶寒。
  那是只有踏过无数尸骨走过的人才会有的笑容。
  忽然在这一刻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是对手,不再问什么,结罗躺在他胸口,享受荔枝喂食。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比较好。
  她正在恋爱,头脑很笨,只需要知道,这男人爱着自己就好。
  许程温柔地搂着她,在她耳边细细教唆:“餐桌上的战争,一生一次就好,要持续抗战,贵精不贵多。”
  她忽然有了玩笑的心思,半撑起身子,眼神妩媚地看着他,“那你且说说,这场战争到底是谁负谁胜?”
  他失笑,墨黑色的眼睛温柔静谧,看得她直想溺毙其中,“我早就爱了你,所以,老早我就是个输家,那场战争,我从未赢过。”
  结罗笑颜盈盈,“真好,我也是输家。”
  餐桌上的战争,最最要紧的,便是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然后,两败俱伤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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