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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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明两暗的三间房,不知哪天被一扇木板墙一分为二了。隔墙的二伯家与我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可是,毕竟同院住着,每次见面,我常常响亮地招呼:“二伯”,而他只是哼哼。他和他家的闺女大喜儿、两个儿子都是冷漠的人,时间长了,我也不愿与他们搭话了。
  大喜儿和她的对象都是棉纺厂工人。据说下乡时就搞上了,算起来也有不少年了,可没结婚。先前是没房子,后来男方单位给了房子,还是没能结婚,这次是二伯的阻止。照理早应该办了,大喜儿的两个弟弟都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娶媳妇先要搞对象,搞对象成熟了就要结婚,结婚就得有房子。可房子哪儿去弄呢?只能指望二伯單位。如果大喜儿不结婚,要房理由充足。所以一等又是两年,好在大喜儿很懂事:弟弟娶媳妇不是小事。于是她就这样等着。
  大喜儿是细高个,长相不错,只是这半年老了许多。
  二伯所在工厂的建房竣工了,正研究怎么分。我是从张团那儿得知的。张团的爸爸是二伯厂的厂长。张团快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传出后,隔墙二伯家也不同寻常了。每晚说个不停。
  一天晚上,那屋的关门声惊醒了我。
  “爸,头榜出来了吗?”像他家二儿子的声音。
  “出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二伯的回答。
  “有咱的吗?”
  没回声。
  “没有?”
  “你唠叨什么?睡觉!”二伯有点儿火了。
  第二天晚上。
  “我看咱们该送点儿礼。”二儿子的口气挺缓和。
  “给张王八送礼?”
  沉默了一会儿。
  “不送,就在这小窝里挤吧!”二儿子没好气地说。
  “混蛋!”二伯喊起来。
  “得了,就不会好好说,大半夜的。”二婶的声音。
  第四天傍晚,我在张团家遇上二伯提了一大包东西,面带羞色,像办错了什么事,我怕他难为情,就退了出来。
  第五天晚上,我看电影回来,在胡同口,有两个黑影紧紧地拥抱着接吻。胡同口的灯泡坏了,看不清是谁。女的是瘦高个儿,像大喜儿。就是那天夜里,我被隔墙嘤嘤的哭声惊醒,是大喜儿在哭。
  第二榜出来了。二伯果然在榜,墙那边又有了新变化。
  “爸,妈,我有话要说。”大喜儿怯生生地说。
  “说吧。”二婶的声音。
  “我——准备——结婚。”
  “是啊,这回房子一下来就给你办。”
  “不,我准备近几天就办。”
  “几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天等不了?”二婶说。
  “妈,我……我有了。”
  “什么?是真的?”
  “你真不要脸,我说那小子就不是好东西!”二伯又火了。
  “孩子他爸,你别喊!大喜儿,这事有多少日子了?”
  “三个多月了。”大喜儿呜呜地哭出了声。
  估摸十点多钟,又传来了二儿子的声音。
  “三榜还没出,她这一结婚,人家还给咱房子?给个屁!这房咱们不要了,要个蛋……”
  没有人搭腔,只有大喜儿悄悄地哭。
  外出一周回来刚一进门,妈小声对我说,大喜儿死了。
  我惊愕了好一阵……
  她喝了两瓶农药,三十岁的人轻易地了却了一生。
  在大喜儿死后的当天深夜,二伯一家就悄无声息地把人送了火葬场。奇怪的是人死了,墙那边无半点儿哭声。赶巧,张团那天结婚。
  晚上睡不着,忽听那屋二婶不紧不慢说了一声:“盼了六年了,总算有了房子,大喜儿回来了吗?”这声音同往常一样。
  这问声吓了我一跳。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像炸了一样哭起来……
  作者简介:孙奎建 ,吉林前郭人。新闻媒体编辑、记者,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星星诗刊》《诗林》《绿风》《散文诗》《文艺报》《文学界》《吉林日报》《城市晚报》《天池小小说》《今天》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作品。作品入选多种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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