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乡下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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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一想,怎么就十年了呢?而十年流光从指缝中溜走时,我怎么还屡屡想起那泻满一地清辉的月亮呢?
  子夜,下弦月,月光中的院落一字儿排开,这是一所乡镇高中,简陋而寒伧。本科毕业的我分配在这里教语文,自然很有些怀才不遇。那一夜,可能是吃了食堂里又冷又硬的饭,胃病犯了,疼痛辐射开来压迫着我,引起一阵阵痉挛,从未那么孤独无依过。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我支撑着下了床。周末,单身宿舍里的绝大多数教师都回家了,走廊尽头还有一间亮着灯。我强忍着疼痛敲门。据留守在这里的他们后来交待,正在打牌,赌注下得很大,听到敲门声,以
  为是派出所里的人来抓赌,吓得直哆嗦。开门之后见到脸色煞白的我,七手八脚把我送进乡镇卫生所。
  这是和他们第一次正面接触。在此之前,他们对我的印象基本上是,一个瘦瘦的教语文的女孩子,对人淡淡的。不大爱说话。他们惊疑地问我:你每天大把的时间在做什么?
  是的,在做什么呢?乡居岁月,我一门心思只想走出去,很多时候内心依然充斥着无聊的感觉。宿舍是旧教室改成的,我的一间墙壁上有黑板,每天夜里我写粉笔字打发时间,常常是一丝不苟地写满一黑板,抄课本上的文言文,《荆轲刺秦王》、《滕王阁序》……反反复复,数一数,横排四十二个字,擦掉,重写,仍然是四十二个,我偏着头,欣赏着自己日臻圆熟道劲的粉笔字。在我告别教书的更长的日子里,这些文章我依然烂熟于心,可以毫不停顿一字不落地背下去。
  乡村中学经常停电,住读生在校上晚自习,停电的时候,她们喜欢这样的时刻,总要叽叽喳喳讲上老半天话。跃动的烛光下,看着她们温润的眉眼,恍然不知自已最好的时光都躲到哪里去了。忽然,她们爆发出一阵笑声,走过去,一个女生鼓足勇气问我:“老师,她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吗?”她的脸已经红了。上次一个同学来玩,我们一起骑车出去,被她们看见了。乡镇的孩子,腼腆而质朴。
  学校毗邻汉江,我经常到汉江大堤散步。每到秋天,大堤的周围开满白色的芒花,大片大片地开在散去的雾气中,有《蒹葭》中的湿气和诗意。有一次是带学生出去,傍晚回来的时候,狗尾巴草在落日下像银狐的尾巴,风中的芦苇引向寂静。这使我想起《侍坐》中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几千年前的先贤也是这样边走边唱寓教于乐的吗?
  几乎每个周末,总有笛声间间歇歇响起,后来发现在男生宿舍走廊上,淡淡的日影斜映着一个略瘦的影子。不知道是家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学生周末总呆在学校。笛声嘹亮,清远,有时候我怔怔地听得入了神。一曲终了,在浅浅的冬阳里。一种模糊的怅惘随着笛声渐行渐远。高考结束后打听到这个吹笛子的学生考上东北林学院走了。
  岁末,学校给每个老师分了十斤鱼。当时,我和另外的单身汉们都相当熟悉了,每天我们做一大盆水煮鱼,放上鲜红的剁椒,把花椒辗碎了放进去,真正地麻辣烫,够味。放寒假回家时我带着嘴角一大燎泡回家。以后,再没有吃过那种味道的水煮鱼了。
  年前,我去了一趟武汉,摩肩接踵的人潮,向我涌来,我有一种类似于晕车的感觉。在街道口英文书店,我惶然地站在那里,穿着化纤质地的衣服,背着学生时候的书包,像个土老冒,等待着我的好朋友。我听得见内心不屈服的声音:“你要过你想过的生活。”朋友在武汉大学读研究生,匆匆赶来请我吃快餐,在麦当劳明亮的餐厅里,她告诉我用薯条蘸蕃茄酱。我沮丧地回来了,心中对生活的一种舒缓悠然的信念一夜之间坍塌,我必须做好另一种选择。
  “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你说/它在一个小站上/注视着周围的荒草/让列车静静驶过/带走温和的记忆。”当我回头凝视这段时光,它的信心、纯洁、悠闲,已经远离我的生活了。我才知道我怀念操场,怀念冬天清晨的寒霜和白气,怀念那床前的一方明月光,怀念窗子泛白时麻雀的啁啾声把天地唤醒,怀念那些心无旁鹜读书的日子,怀念那种寂寞中的振作。
  那盏灯,藏在哪里了呢?揭开月光的帷幕,它还在那儿吗?
  
  湖北省潜江市文昌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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