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战士朱道南在海陆丰战斗的日子

来源 :源流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aoxuslx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928年2月初,红四师经过连日奋战,攻克了地主民团、县保安队驻守的普宁县果陇。战斗结束后,转战千里的红军战士朱道南患了重病,谢拙民同志将他送往后方山坑医治。自此,朱道南踏上了在海陆丰艰苦难忘的战斗历程。
  死里逃生
  海陆丰军事斗争形势越来越严峻,广东军阀李济深部队从四面八方包围根据地,红军活动区域越来越小,生存越来越困难。疯狂的敌人对撤退到山区的红军实行全面围剿,村村封锁,路路设岗,天天烧山搜山,实行“三光”政策,妄图困死山里的红军。老百姓无法给山里的红军送粮食。红军的弹药、粮食、盐巴得不到补给。
  七月,非常炎热。陆丰西北深山简易茅寮搭建的红军医院,缺医少药,生活非常艰苦。但住有17个红军战士,个个重伤重病。
  一天,白军血洗红军医院。除外出挖地瓜的朱道南和采药的卫生员小宣幸免于难,杨如宽等15名伤病员全部壮烈牺牲。
  朱道南和小宣一块在山里寻找部队。小宣爬上一棵大树侦察,不幸中弹。朱道南被十几个白狗子端着枪紧追不舍。敌人不停地放枪,子弹打在他两旁噗噗响,情况非常危急!前面是湍流的小河,朱道南“噗通”跳进河水,奋力游至对岸。上岸紧跑了十几步,身后“噗通”“噗通”响了五六下。追兵实在太近了。
  敌人死命追,大声叫喊着:“捉活的,回去领赏金!”
  朱道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跑到山顶,眼看敌兵就要追上了。呀,前面是一条绝路。站在山崖往下一看,是深不见底的峭壁。
  朱道南咬着嘴巴顺着峭壁滑了下去。宁死不降!追上来的敌人骂着,埋怨着,向下砰砰连连放枪。
  一个瘦瘦的白狗子伸长脖子骂道:“这个赤匪真不要命,这么高的悬崖也敢跳。”
  倒在草丛的朱道南昏昏沉沉,浑身酸痛,发现白军已撤离。敌人肯定认为他必死无疑了。他嚼几片青草敷在左手伤口止血,深一脚浅一脚穿过了丛林,在一处山坑旱地里发现冒出几株地瓜苗叶,便用手从泥土里扒出几只地瓜,用溪水洗了洗,吃了充饥。当寻到小宣爬的大树,只见地上点点血迹,不见小宣踪影。
  茫茫群山,身处何处?红军在哪?医院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有责任将牺牲战友们的情况报告给组织。无论千难万难都要找到党,一定要重新拿起枪杆,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消灭反动派!
  革命母亲
  山下各村大多驻了白军、保安队、民团。凭着坚定的革命意志,朱道南继续在群山中寻找部队,过着野人般的生活。
  一天,朱道南又遇上了一伙搜山的敌人。逃掉的朱道南渴得要命,四处找水。在一座高入云霄的大山底下,看到一股清泉。他喜出望外,捧起泉水就喝,突然两眼发黑,肚子像刀绞一样痛得厉害,失去了知觉。这座高入云霄的大山,今属陆河县,在新田激石溪一带的深山里。
  朱道南醒来,看到漆黑的墙壁挂着一盏油灯,黄豆大的幽光。这间茅草和竹枝盖成的房子,屋脊岌岌欲坠。
  “咦!是谁救了我?”
  一位和蔼的老妈妈在床边用客家话说:
  “孩子,快把这药汤喝下,解毒了就会好的。”
  老妈妈笑着说:“这是‘治尿草’烧的湯,你喝泉水中毒啦。”又说,“孩子呀,这山里的毒泉是瘟神的尿,人喝了就昏倒,要用青铜钱沾醋刮肚子出毒气,再喝‘治尿草’药汤,才能散毒。” 老妈妈像慈母关心儿子似的照顾着他。
  病稍好,朱道南就急着找部队。老妈妈看着他瘦弱的身体说:“你多养几天吧。附近有个大村子,有很多赤卫队,我去找他们,你不要满山遍野乱跑。”
  朱道南高兴极了。
  第二天,老妈妈早早出去,傍晚时分才回来。她满脸笑容,不声不响从破篮底掏出十几只鸡蛋和一盒疥疮药,说:“这是乡亲们送给你的。”朱道南看到群众对红军这样热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和欣慰,更急着找红军。老妈妈说:“赤卫队走了几天了,你别急,往南面山区去,一定能找到。”
  老妈妈送他过了两个山头,在一株松树下告别,两人都流了泪。朱道南说:“妈妈,红军一定会打回来!”
  老妈妈也说:“你们一定能打回来!我们老百姓盼望着红军打胜仗!”
  老妈妈站在松树下面,大风吹拂着她的白发,她在向朱道南眺望,不断地向回过头的朱道南挥手。很多年后,朱道南眼前仍不断浮现老妈妈的身影,革命妈妈的身影。
  残酷战斗
  朱道南沿着老妈妈指点的方向翻山越岭,在朝面山、激石溪一带寻找部队。
  一天傍晚,他走到半山腰,树丛里突然传来霹雳一声,“站住!不准动!”
  朱道南身子一怔,感到一支枪口正指着他。呀,好熟悉的声音,夹带着山东峄县家乡的口音。这深山老林还能碰到山东老乡?朱道南慢慢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细细一瞧,哈,真是同学、战友谢拙民! 他叫了声“拙民!”就瘫痪着倒了下去。
  连党代表谢拙民带领20多人坚持游击战,前一阵撤退到红军医院,只看到烧塌的茅寮和残留的炭灰,没找到朱道南尸体,不知其死活,谁曾想在荒山野岭见到日夜思念的战友,惊呼,“呀!道南,你小子真命大,想不到你还活着!”一把扶起朱道南,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劫后相逢,两人含泪相看,激动得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在高山一处背风的山窝里,红军战士用双手搭建简易“人”字茅寮,坚持与清剿的白军展开拉锯战。
  一天夜里,王学九带领朱道南等,走了十多里山路,突袭敌人占据的小村子。村子大多数房子烧的烧,塌的塌,鸦雀无声。借着月色,他们踏上青石小路,轻步绕到村后一户人家,按照红军的习惯,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一会,里面响起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老总,夜深啦,都睡啦。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王学九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木门呀地一声打开,朦胧的月光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惊恐将头伸出门看,见是王学九,连忙招呼快进去。屋里没有灯,待红军进门,老婆婆就压低声音对王学九说:“老头子上山了,送粮给你们了,没遇上?”老婆婆又说:“老头子给你们报信去啦,敌人明早就要搜山。你们真危险啊,村里住着几百号白军呢!”老妈妈生怕王学九听不懂,焦急用手比划着。   老头子是红军找的联络员。王学九告别老妈妈立即派了一名战士回山报告,一边带领朱道南等去执行搞掉“地头蛇”的任务。
  借着夜幕,他们悄悄来到村中心一座高大青砖瓦房前,这就是“地头蛇”的住宅。见门前站着两个敌兵,估计里面一定驻有白军,便绕道后门口。门闩着,王学九拔出刺刀将门栓一点一点撬开。
  王学九等紧贴着墙进了大厅旁的走道,向里张望,厅屋里摆着一席酒菜,杯盘狼藉,几名白军已醉倒,一个四十上下的瘦长个子,仍在举杯狂饮,不知死期将至。陪坐的是一个十分妖艳的女人。
  他们紧贴在大厅出口处的墙上,看见院子里全是睡得像猪一样的敌人,打着呼噜。王学九对着朱道南耳朵低声说:“等他们回去睡觉,你用上衣包住那女妖精的头,不能让她叫。我来对付‘地头蛇’。”
  这时,有一家伙踉踉跄跄走来。朱道南迅速将衣服向来人头上蒙去。谁知蒙错了人,蒙在“地头蛇”头上。王学九一听声音不对,顺手将小匕首连连戳了几下“地头蛇”心口,血喷涌。那女人惊呆了没命地喊叫:“杀人了!”王学九也随手给了她一刀,迅速将两颗已揭开盖的手榴弹拉了线,向院子里被惊醒的敌人扔去。手榴弹在院子里开了花,敌人狂叫着:“不好了!红军打进来了”,不停地乱放枪,乱吹号。
  红军战士迅速撤出村子。
  第二天下午,朱道南和王學九去找小宣。原来那天小宣大腿中了枪,摔挂在树枝上,敌人匆忙追击朱道南,没有发现树上藏着人。小宣在山野爬了一个多月才找到地方党组织,被安置在一个可靠的群众家里养伤。
  朱道南正为小宣高兴着,却冷不防在山路转弯处遭遇一队白军。战斗中,受伤的王学九为掩护朱道南牺牲了。
  朱道南返回到满身是血的王学九的遗体旁,他的前面留下了八九具敌尸,他抱起王学九,心如刀绞,欲哭无泪。他用刺刀挖了个坑,掩埋了王学九的遗体。
  半夜,朱道南赶到了连队驻扎的山头,营地已被烧焦,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和连队又失去了联系。
  太阳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朱道南在茫茫群山里找不到部队。
  第三天下午,走累的朱道南坐在岩石上休息,突然,冒出一群白军,向他凶猛扑来。他连忙滚向山沟,还没站直,几把闪亮的刺刀已指向胸膛,动弹不得。
  朱道南被五花大绑,押进了地主民团看守的“监狱”—参城一处祠堂,是敌人改建的“集中营”。 这个所谓“监狱”非常窄小,已关押了30多人,都是最近敌人大规模清剿中被捕的。在这里,小宣被民团杀害。
  几天后,民团为领赏金将朱道南押到陆丰县衙旁边的监牢。
  监牢关着十七个人,大都是红四师、红二师、赤卫队队员和地方干部,这些革命者脚上带着重镣,身上满是血迹伤痕,在敌人的酷刑下宁死不屈。监牢里,他们成立了党支部,并谋划越狱。
  一天深夜,他们乘机掐死了牢头和哨兵,从大厅取来了大铁钩和大铁锤卸掉了脚铁镣。朱道南等穿过了迎仙桥,顺着河边迅速往外跑。
  越狱之后,这支十几个人的红军小队伍由两支枪发展到11支枪,人数也增加到32人。到1929年初夏,找到红军49团。
  抗日战争爆发后,朱道南还领导了“邹坞暴动”,建立起一支百人的鲁南抗日自卫团,后任八路军运河支队政委,一直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很多年后,朱道南仍心系海陆丰,念念不忘那段峥嵘岁月,海陆丰群众真心支持红军,让他说不出的感激。
  新中国成立后,朱道南先后担任山东省干部学校党委书记、上海市房地产管理局党委书记等职。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撰写了革命回忆录《在大革命的洪流中》一书,1962年改编成电影剧本,拍成电影《大浪淘沙》。1985年,在上海逝世。
其他文献
海丰的夏夜,街道分外璀璨。红的海洋蜿蜒数里,热烈喜气的中国红代表红色政权,金黄色则象征吉祥丰收,整条文化街与彭湃烈士设计的红黄相间的红场大门相为呼应、融为一体,衬托出红宫红场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  红宫原为建于明代的海丰学宫,1927年11月18日至21日在这里召开县工农兵苏维埃代表大会,成立海丰苏维埃政府。会场四周和街道墙壁都刷成红色,会场内用红布覆盖墙壁,因此把学宫改称“红宫”。此后,革命政权
期刊
7月12日上午,由广东省老区建设促进会、广东省出版集团主办的广东省革命老区县发展史丛书首发式暨赠书仪式在广州举行。广东省省委常委叶贞琴,省老区建设促进会会长陈开枝,省出版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谭君铁出席首发式并讲话。省委宣传部、党史研究室,省发展改革委、教育厅、民政厅、财政厅、农业农村厅、文化和旅游厅与省、市老促会,部分地市党史文献研究室、农业农村局,以及丛书编撰单位、出版单位、受赠单位有关方面负责
期刊
走进赤山村,美丽乡村气息扑面而来。道路宽敞,广场宽阔,红色建筑与民居错落有致,革命遗址保护得宜,各种农作物连片种植,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赤山村位于海丰县城东镇东南方部,东临黄江,西与龙山村相邻,北面是县城三环路。村区域面积3.1平方公里,现辖有12个自然村、13个村民小组,共有741户、3829人,耕地面积2300亩。村民主要经济收入农业种植和外出务工、务商,主要种植水稻、蔬菜、番薯、芭乐等。
期刊
英德地处广东省中北部,北江中游,是广东省面积最大的縣级行政区。旧京汉铁路沿北江东岸抵达广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1924年9月至1925年12月,国民党中央党部农民部特派员、共产党员侯凤墀、王蔚垣先后到英德建立党组织。1926年9月,省农民协会、中共广东区委调派共产党员刘裕光从梅县回到家乡英德,加强党组织领导并开展农民运动。以刘裕光为首的英德县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成立,各乡农民运动蓬勃发展。到1
期刊
20世纪20年代,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彭湃等的引领下,伴随着革命洪流而开始觉醒的海陆丰妇女,努力挣脱封建束缚,走出家门,走进学堂,解放思想,自立自强,参加农会,参加妇女武装。她们不畏生死,信念坚定,用生命阐释了“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在海陆丰革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1925年6月,海丰县妇女解放协会正式成立,彭铿为会长,章行、高云、张威、陈新、敖琼、庄启芳
期刊
南粤春来早。  3月的清远,街头处处弥漫着春的气息,葱茏的绿意扑面而来。  这是总书记走过的大地,总书记的殷殷嘱托在这里落地生根。  我们要沿着总书记指引的方向奋勇前行,让老区精神永远传承。  携手共进 全力以赴做好新时代老区宣传  3月29日至4月1日,全省老区宣传通讯员培训班(第三期)在清远市举行,来自广州、佛山、韶关、河源、惠州、肇庆、清远等市、县级老促会以及相关部门负责宣传的人员、通讯员、
期刊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难忘的一年,是在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中实现打赢脱贫攻坚战、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收官之年。我们牢记使命,不畏艰难,主动担当,坚定不移地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老区苏区工作重要论述和重要指示精神,紧紧围绕省委省政府《关于进一步推动我省革命老区和原中央苏区振兴发展的意见》目标,在省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积极做好各项工作,为促进老区苏区振兴发展作出了新的贡献。  为了促进老区苏区的
期刊
董朗(1894—1932),原名董嘉智,号仲明。四川省简阳县(今属成都市)平安乡董家河村人。1919年到上海,入大中华纱厂做工,并积极参加工人运动。1924年在黄埔军校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国工农红军早期领导人之一。  1924年3月,董朗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留校,在教导团任排长。1925年参加讨伐军阀陈炯明的两次东征,以及平定军阀 杨希闵、刘镇寰叛乱的作战。11月调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后通
期刊
“去来庐”,是陆丰市大安镇翰田村委艳墩村一座民居,杉木瓦盖楼房,“上三下三”,中间一天井,占地面积约200平方米,1915年由归国侨商姜文生所建。门匾“去来庐”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为姜文生长子、时读广州国立大学的姜英毅亲手书写,意取“过去与未来”,不忘先辈创业艰辛,矢志开拓美好未来。这座屹立在偏僻山庄的去来庐,以及相邻的同时兴建的“天水流芳”祠堂,是姜家当年家境殷实的佐证。  去来庐,走出姜文生、姜
期刊
南方电网调峰调频公司清远抽水蓄能电站(2016年全面投产)属国家重点工程、广东省重大能源保障项目,项目工程总投资48.78亿元,总装机容量128万千瓦,共安装4台32万千瓦可逆式水轮发电机组,在系统中承担调峰、填谷、调频、调相和事故备用的任务。电站坐落在革命老区小秦村,老区人民为支持电站建设实行了整村搬迁。  电站投产后,每年减少因燃煤发电排放的温室气体约1801.09噸,减少对环境的污染物粉尘、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