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命运水晶球里,我是提线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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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绿萝要来北京了。
  吃着晚饭,陈非刚刚舀起一勺豆腐脑儿,青萝放下热热的青菜盘子,顺嘴来了一句。
  翡翠一样的汤匙里。软软的,嫩嫩的,细细的豆腐脑儿,颠巍巍地吞到嘴里去。柔滑的感觉,一下子从舌尖上弥漫开来。
  多像那一个吻。
  那个藏在黑夜里炽热窒息的吻。
  陈非心摇神荡,却只是浅浅地“哦”了一句。
  青梅竹马,三小无猜。他们三个,都是在水乡的青石板上赤脚跑过的孩子。青萝又要说那些年少的旧事。
  陈非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迅速地扒拉掉碗里仅剩的米饭,躲到电脑前。
  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五年来,绿萝刻意避嫌,除了电话,他的生活中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对青萝好,一定。否则,我也将当你是陌路人。
  五年前的黑夜里,小镇上开满蔷薇的花墙下,他在深情的一吻中刚刚苏醒来,绿萝,郑重的眼神。便啪地跳到眼前来。
  陈非的眼睛有点湿。五年来,他没有辜负绿萝的期望。
  已经买了房子,马上就要娶她。青萝,是身边所有女孩中,最被羡慕的那一个。
  只是,绿萝,绿萝
  陈非慢慢将头放到自己的臂弯里去。明天,她就要来了。
  
  二
  
  早晨七点钟,青萝就开始在衣橱里翻衣服。
  小丫头五年不见,不知越发出落成什么样子。陈非,你说我是穿这件白色的莲蓬裙,还是穿这件粉色的吊带衫?你帮我好好选一下,否则她见面又要骂我乱穿衣服了。
  陈非半卧在床上,阳光透过窗子打在青萝纤细的身体上。瘦瘦的乳,白皙的颈,长长的腿,精致的五官,百分之百的美女。所有见过青萝的哥们,都羡慕地狠拍自己的肩膀。
  陈非将头使劲拱到柔软的枕头底下。这样的美,也曾是他多年前神魂颠倒的迷恋。但上帝对任何女人都是公平的,没有人知道,在这具完美的裸体下,是那冷淡的让人绝望的性。
  只有他知道。
  青萝是没有长大的小女生,含羞地躲闪在花蕊里的小小的蜂。有些深夜,他安慰自己,也许慢慢就会好的。
  可是,五年过去了,那只蜂,还是紧紧地自闭在花蕊里。
  陈非怅然地吞下一声叹息。帮青萝挑好衣服,然后起床、洗漱。载青萝去机场。
  
  三
  
  拥挤的向外走的人群里,陈非一眼便看见了绿萝。
  栗色长发。巧克力一样的甜蜜眼神,这个肤色偏暗的高挑女子,总是不自觉就有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
  来不及招呼,那两个蜜糖一样的姐妹先自拥抱在了一起。
  车子驶入市区。反光镜里,陈非深深地看着绿萝。她兴高采烈地抓着青萝说东说西,除了对他点头轻笑之外,再无任何表示。
  家里,青萝早已收拾好客房。绿萝却制止青萝打开她的行李箱。
  公司在外面已经给我找了房子,我在这陪你一晚,明天就过去那边住。
  青萝依然不依不饶,但绿萝,只是静静地拥抱她。陈非在她们背后坐着,正好接住绿萝的眼神,那信任托付而又歉意的眼神。
  为了给绿萝接风,青萝简直使出了十八般的武艺,她将绿萝摁到沙发上,命令陈非陪好她,然后,一个人钻到厨房里去,煎炒烹炸。
  见到你来,青萝高兴得像个孩子。
  一下子剩下两个人在场,陈非有点局促。
  绿萝含笑地望着厨房,
  青萝很幸福,我终于放心。
  绿萝,我……
  陈非一时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非,谢谢你,谢谢你照顾青萝这样好。姑姑死去之后,这个世界,青萝是我最亲的人。看到她幸福,我由衷地感激你。
  绿萝的眼神深深地落到陈非身上。
  这样深情的眼神,在当年得知青萝对自己示爱的那一刻,也曾经有过。
  五年了。绿萝的容颜有了改变,但她对青萝的爱,没有丝毫更改。
  
  四
  
  绿萝在北京的新工作,是发模。
  一个月后,陈非公司附近的大型户外广告,开始换成绿萝俏笑顾盼的玲珑身影。
  天天见到这样的笑,陈非有点欲罢不能。
  绿萝,我爱的是你,陈非一抹倦倦的眼神从绿萝的身上飘过。
  但是,陈非,我已经不再爱你。
  车子泊在郊外的旷野,陈非落下泪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在青萝华丽外表之下,那些隐蔽在深夜里的冷淡。
  如果因为我来,那么,我会再次走开。
  不,不许你走。绿萝,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青萝她……她是含苞未放的花,永远也展不开。
  陈非鼓足勇气说完,不敢抬头看绿萝。
  长久的沉默。绿萝的手,慢慢伸过来,柔软的手指穿过陈非的身体。喋喋的炽热气息,一个又一个的吻,好像花儿一样盛开在这旷野的黑夜里。
  五年了,陈非再次进入绿萝的身体,欲望排山倒海,和第一次一样的好。
  陈非忘情地和热辣的绿萝纠缠在一起。这样销魂的美。绿萝。长发荡漾如水藻,她尽力迎合这个一直不能忘怀的男子。今天这样的交融,除了爱和欲望,还有她终于下定的一个决心。
  情欲的波涛汹涌而过,绿萝蜷伏在陈非的怀里呢喃。
  非,你还一直爱着我吗?
  狂热的吻落在胸前。
  但是,她是青萝,我必须……绿萝把脸埋在陈非的胸膛上。
  
  五
  
  还有三个月,就是婚期。
  绿萝有时间便陪着青萝去shoppinq,有时候,陈非看着这对蜜糖一样粘在一起的姐妹,会怀疑,怀疑每两周一次的欢爱中,妖娆的绿萝,真实的内心。
  她对他是爱,还是,补偿或者报恩?
  而陈非,陷身在那样妖媚的不可遏止的欲望里,渐渐无法自拔。他和青萝的性,更加稀薄。
  越来越多的深夜,陈非看一眼裹在白色睡裙里蚕宝宝一样的青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一个人趴到电脑前。
  有时候,无法排遣那刻骨的相思,陈非会忍不住给绿萝打电话。已经子夜时分的绿萝,从来不在睡梦里。有时候是酒吧,有时候是KTV,听着听筒嘈杂的喧嚣,陈非怅然若失。他这厢枯守寂寞,她那厢,却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他感觉得到,绿萝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子。
  对彼此身体的娴熟,还有那些让人销魂的技巧。陈非在欲仙欲死的瞬间里会想到,这个狐样魅惑的女子,可能已经万水千山走过。
  绿萝不允许他过问自己的生活。五年的光阴,这个曾经熟悉的女子,除了还有着陈非熟悉的面孔以外,再无任何往日的痕迹。
  不能确定绿萝是否爱,陈非却可以确定,自己在深深地爱。
  众多寂寞的夜,他蹑手蹑脚下床,关紧书房的门,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绿萝阳光下大笑的照片。闭着眼,想象那个鱼一样柔滑的身子就在怀里,呻吟,颤栗,在欲望喷薄而出的那一刻,他落下泪来。是不是一生都要隐蔽在这黑暗的海里沉溺而死?
  他不甘心。
  
  六
  
  两个月后,青萝兴奋地和绿萝报喜说,她怀孕了。
  绿萝忽地跳开去,不能,你不能要这个孩子。
  青萝却置若罔闻,她的脸上满是梦幻一样的幸福。我要生下来,绿萝,这是上帝恩赐的礼 物,无论多么难,我都要生下来。
  面对突然闯进办公室来兴师问罪的绿萝,陈非内心一紧,面上却镇静异常。
  是的,我也要求青萝打掉这个孩子,我知道,怀孕对于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来说,有多么危险。但是,但是,青萝好像着了魔。
  绿萝唰地拍掉陈非伸过来的胳膊。
  别告诉我一切都是偶然。陈非,青萝必须做掉这个孩子,现在任何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只有你。我希望,希望你完成自己的诺言,让青萝幸福。
  看着绿萝拂袖而去的背影,陈非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他也没想到,两个月前避孕套上的小小手脚,竟然,竟然真的能够令青萝怀孕。一闪念的恶,真的有了结果。陈非却犹豫了。
  青萝兴奋到不顾生命危险要留下的这个小生命,是他的儿子。青萝义无返顾的勇气,令陈非已经产生厌倦的心,受到了震撼。
  我要生下他来。非,你知道,我们有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无论多危险,我也要把他生下来。
  陈非无计可施。
  绿萝在几次兴师问罪之后,突然缄默了。
  固定的约会日子,陈非忐忑地打过电话去,听筒里淡淡的声音,她说,今天晚上有时间。
  也许,也许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敲门的时候,陈非的眼前,又浮现出青萝痴情信任的眼神。他突然有点被惊醒,青萝在孩子这个事情上的坚持,令他愧疚。
  见陈非进门,绿萝挂掉电话,她坐在沙发上,长久地盯着陈非看,直到有泪落下来。
  抱我去洗澡吧。她一甩长发,闭紧眼睛,整个人无力地缩到陈非怀里去。
  热热的水从莲蓬头喷下来,黑色蕾丝睡衣里的绿萝,扭动呻吟着咬吻陈非的胸。湿漉漉的长头发海藻一样粘在陈非的脸上。狭小的局促的浴室里,陈非听得到,身体里的情欲像肥皂泡一样粲然爆裂。绿萝不让他进入,湿淋淋的她,将陈非挤到墙上去,从脚指头开始吻起。陈非大声地呻吟起来。前所未有的漫长前戏,将他撩拨得四肢乏力。
  抱我到床上去。绿萝软软的仿佛马上就要融化成一块糖,柔柔地贴到他胸前来。
  咬住她的颈,陈非恨不得一口吞下这个活色生香的女人。打开浴室的门,他却一下子呆住了。
  客厅里,站着苍白如纸的青萝。
  
  七
  
  青萝走了。
  绿萝亦失踪。
  陈非去绿萝公司追问,却拿到一封信,绿萝留给他的最后的文字。
  其实,我早已不再爱你,那些夜晚的陪伴,只是因为青萝。渐渐的,我感到你的厌倦越来越深。这样的时候。我知道,青萝的幸福不会在你身上。但她执迷不悟,而你,竟然令她怀孕。我知道最快的方式,就是揭开真相。青萝见到一切,她终于清醒。我会带她去万水千山之外,这个世界,有我爱她已经足够。
  三年后,陈非带新婚妻子去巴黎度蜜月。
  艾非尔铁塔前合影时,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青萝,陈非失声叫出来。那个纤细的中国女人却没有听到召唤,她一蹦一跳地跑下台阶,扑到另外一个女子的怀里去。
  人群里欢声笑着拥抱她的那个长发女子,巧克力样甜美的面孔上,满是贴心贴肺的爱,绿萝。
  妻子拽拽他的胳膊:你认识她们?
  哦,不,我认错人了。陈非揩掉眼角的一滴泪。挽起妻子的胳膊,向酒店走去。
  
  (责编 林溪 linxizhi1979@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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