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太深,而缘分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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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熟稔,像多年的朋友】
  他们是因为听戏熟识的。
  其实早就认识了,景少辉和公司一直有业务往来,陈飒是公司的财务总监,经常要处理双方的账目。景少辉的公司很小,业务量也小,没事便来公司找冯伟,简直是闲得慌,每每路过陈飒的办公室,便停下来,隔着玻璃墙向她挥手,仿佛和陈飒很熟似的。冯伟为他们做过介绍,双双点了头、握了手,仅此而已。
  陈飒的母亲是京剧团的演员,陈飒从小耳濡目染,对京剧虽然没有喜欢到如痴如狂的地步,但凡有演出,她总是会去看的。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看到景少辉,她不免多看了两眼。剧场里人迹寥寥,景少辉仿佛和她有心灵感应般,忽然转过头来。灯光很灰暗,但他还是看到了她,冲她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漆黑的眸子闪着光。
  散场时,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他和她一前一后出了剧场。是5月时节,空气里有着淡淡的香味,景少辉看着她,那么,我们一起吃个简餐吧?
  为了听戏,陈飒没来得及吃晚饭,此时胃里正发出渴望的信息。
  吃饭的时候,景少辉说没想到你喜欢京戏,倒真让我刮目相看了。陈飒喝了一大杯水,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都笑了,一时无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吃完饭,陈飒执意要付自己的那份钱,景少辉拗不过她,苦笑道,你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少见。
  【个中艰辛,冷暖自知】
  以前冯伟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他们才上大一,是众人之中的惊鸿一瞥,他开始跟着她一起上晚自习,借机搭讪,各种围追堵截,普通追女友的路数全用上了,陈飒就成了他的女朋友。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她不肯让他请,她说都是花父母的钱,还是各自付各自的安心。校园里很多女生都把男友当饭票,陈飒的特立独行让冯伟觉得可贵,他每每送她礼物,陈飒总是还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礼物。她是第一个不贪他钱的女朋友,所以毕业后,他拒绝了家里为他介绍的对象,不惜与父母翻脸,只身和她留在了南京。
  父母不认他,他逢年过节都不肯回家,陈飒劝了很多次,但冯伟说,他们不认你,我就不认他们。
  凭着自幼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的经验,冯伟开了自己的公司,启动资金是陈飒从父母那里拿的。
  从最初和人合租一个小店面做起,摸爬滚打了四五年,纵然经济不景气,但机遇是留给有准备并愿意付诸努力的人的,冯伟从身无分文的白丁也变成了拥有固定资产的人。虽然这些钱和他的父母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冯伟自己却很满足,因为有陪他一起吃苦的陈飒。
  这几年,他出去跑业务,她便替他管账,一个财务门外汉竟然生生考到了高级会计师的证书,个中艰辛,冷暖自知。后来,竟然有猎头公司时常打电话过来,高职厚薪地允诺她。冯伟有时开玩笑道,要不你就去外面的公司上班吧,至少可以为自己挣套房子。
  【她不问,他也不解释】
  景少辉来公司更勤了,有时谈业务,有时没事找事地泡在陈飒的办公室里不肯走。公司里的同事都觉得好笑,奇怪的是冯伟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追陈飒,不但不介意,反而给了景少辉更多的生意。
  景少辉本来是某个品牌的小代理商,靠着冯伟的提携,生意越做越好,代理业绩逐步上升,品牌财年考核时,因为业绩突出,他成了独家代理。
  景少辉很感激冯伟,每次去外地出差,总会带各色礼物给冯伟,当然也会带些好玩意儿给陈飒。那段陈飒正和冯伟闹别扭,因为冯伟的应酬越来越多,有时应酬到夜不归宿,以前回到家,他的手机总是随便朝沙发上一扔,现在总是把手机揣在怀里,时不时地掏出来看看,面上都是隐藏的喜悦之色。陈飒是个心细的人,冯伟的蛛丝马迹自然瞒不过她,她不问,他也不解释。两人之间的芥蒂像初春萌发的草芽,虽未破土而出,但芽已经在那里了,破土而出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况冯伟还一个劲儿地浇水施肥。
  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径直找到办公室来,嘴里说找冯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飒,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陈飒坐在那里,神色还算安然,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着。
  公司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旗子都是向她一边倒。她并没有如别人所想象的那样,将自己打扮成苦情女子,依然准时上班、准点下班,任由冯伟越来越不像话地胡闹。
  【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
  分手最终还是摆在了台面上,冯伟先是将自己的东西从家里拿了出来,然后将公司卖给了她和景少辉。
  冯伟说他累了,不想打拼了,只想把余生换成灯红酒绿的浮生,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游山玩水,做个闲人。他说陈飒,对不起,可是人生苦短,我真的累了。
  陈飒相信他的累,明显感觉到他精力不济,常常失眠,人也清瘦了许多。
  也知道他去意已决,只是,冯伟还算念旧情,给的价格比市面上都低,他只是象征性地拿了点钱。
  景少辉只占了两成股份,公司等于是她的了。
  冯伟走后,陈飒没有重装办公室,觉得有些痕迹既然抹不去,也没必要去掩饰。
  只是,坐在冯伟曾坐过的老板椅上,压在心底的泪终于喷薄而出。他们相识6年,相恋5年半,一起经历过吃馒头咽咸菜的日子,一起顶着烈日酷暑跑过业务……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本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原来他也是这么各就各就个俗人。
  【为自己,也为那个女子】
  冯伟走后,景少辉开始正式追求陈飒。
  30岁的人了,像个鲁莽的少年,各种死缠烂打纠缠不休。陈飒始终淡淡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景少辉就像一颗滚烫的糖炒栗子,而她是一块冰,他的热度碰到她,霎时就凉了。但他不气馁,日子就在纠缠与被纠缠之中过去了。
  那天下班后,她去逛街,买了新衣服,还去买了项链。以前冯伟送她首饰,她总是不肯戴,冯伟说她素净得不像个女人。也许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热烈奔放、浓妆华彩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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