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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童年的记忆,是生命的底色。我的老家在黑龙江省三江平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虽说有些偏僻,但富饶而又美丽。村前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湿地,村后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上世纪70年代,由于盲目垦荒造田,村前那片湿地早已不覆存在。但四季轮回,乡愁依旧。
春之绚丽
那个年代,村里人还没有湿地的概念,都把村前那片湿地称之为“南甸子”。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冰雪开始融化,草木开始萌发。到了四五月间,湿地一片草绿花红、绚丽多彩。密密匝匝的草丛里,开满了争奇斗艳的牵牛花,馨香典雅的水仙花,灿如云霞的报春花,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也竞相开放。花草之间,蝶舞蜂喧,仿佛给这花的世界、草的海洋,增添了更多的灵气。
“春江水暖鸭先知”。伴随着春天的旋律,成群结队的野鸭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要在这里筑巢安家、繁衍生息。这些野鸭虽然没有丹顶鹤般高挑的身材,但也憨态可掬,招人喜爱。它们时而高翔,时而低回,时而落在水面上徜徉。不仅给绿茵遍野的湿地带来了蓬勃生机,也给村里的孩子们带来了天真童趣。每天放学以后,湿地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撂下书包,我们便追逐着、喧闹着,到湿地里去捡野鸭蛋。听大人讲野鸭喜欢恋窝,只要窝里还有野鸭蛋,鸭妈妈就会飞回来孵鸭宝宝。所以,我们每次捡野鸭蛋时,总是小心翼翼地留下几枚。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多么希望那一枚枚翠绿色的野鸭蛋,能够变成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野鸭,明年飞回一群群更加美丽漂亮的大野鸭。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就是我们孩提时代一种朴素的生态意识吧!
夏之奔放
炎炎夏日,湿地由绚丽而奔放。一阵阵蝉鸣,似乎在与酷暑竞争越叫越响亮;一阵阵蛙声,似乎也不甘寂寞越叫越热闹。湿地里的一切都是热烈的、奔放的。一池池芦苇舒枝展叶正在拔节;一畦畦香蒲顶着太阳正在疯长;一墩墩塔头草在缠绵萦绕中相依相恋;一丛丛小叶樟在相互拥抱中卿卿我我。黑龙江人豪爽而又不乏细腻的性格,给这片湿地也输入了遗传基因。那情那景、那情景交融,真是甜了记忆,醉了心扉。
进入仲夏时节,湿地更加草肥水美、热烈奔放。每当青纱帐起的时候,也是水阔鱼跃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鱼在沼泽里穿梭游弋,翻波作浪。此时正是农闲“挂锄”的当口,村里的青年男女都带着各种网具去青纱帐里捞鱼。东北有一首著名的民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这民歌里的青纱帐演绎青年男女爱情故事,这湿地里的青纱帐展现青年男女别样情怀。湿地里的青纱帐密不透风、互不见人。谁要是首先发现一处游动的鱼群,便大声喊着“快来呀!这里有鱼”。在大家的互相帮助下,人人都能满载而归。回到村里,还要把鱼分给左邻右舍。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家家炖鱼、满村飘香。现在还清楚记得那舌尖上的美味,有鲇鱼炖茄子,泥鳅钻豆腐,油炸小河蟹,酸菜鲫鱼汤。我由衷地感叹: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山村,胜似江南鱼米乡!
秋之神韵
天高云淡,金秋送爽。村前村后呈现一幅天设地造般的美妙组合。村前那片湿地:芦苇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与世人对话;香蒲荡漾着绒棒俯仰自如,好似弹奏着悠扬的琴声;小叶樟出落得丰姿绰约,宛如天生丽质的仙女在轻歌曼舞;蓬蓬松松的塔头草,也由青翠稚嫩变得更加妩媚动人。村后那片山峦:大豆摇响了铜铃;谷穗压弯了枝头;高粱映红了半边天;玉米撒满了遍地金黄。没有矫揉,没有造作,一切都是那么神籁自韵,浑然天成。
“秋水共长天一色”。我们老家的深秋季节,正是扒炕抹墙苫房的好时光。
每到苫房的时候,村里的亲朋好友都来帮忙。所用的苫房草就是那冬保温夏纳凉的小叶樟。记得有一年,我们家苫房,来了二三十人。忽然间,有人在房顶大喊:“快去抓狍子”!父亲这一辈子从不杀生,在他的阻拦下,大家没有为之所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狍子钻进村前的草丛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是在这一年的秋天,我和两小无猜的她,从小学考入了县城第一中学。
那时农家子弟能够考入县城读书,不亚于现在考上一所名牌大学。除了简单的被褥以后,还有一样东西至今难以忘怀,那就是用香蒲编织而成的草垫子。开学的日子到了,那天风也轻轻、雨也绵绵,我们俩共同走进了全县最高学府。也许缘分早已注定。后来,秋水伊人,终成眷属!
冬之圣洁
黑龙江冬天是冰雪的世界,湿地到处一片银装素裹。雪是冰之媒,冰以雪为伴。下雪了,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结冰了,我们可以滑冰车,抽冰猴。小时候,我最爱玩的是滑冰车。所谓冰车,就是用木方和木板制作而成,可以用带钉子的木棒支撑在冰面上滑行的玩具。或坐在上面,或跪在上面,只要双手用力一撐,就飞快地滑向前方。凭着孩童仅有的一点点知识以及少年的无羁幻想,我们每个人都向小伙伴炫耀:自己这个冰车能滑向哪里?有的说能滑到乡里县里,有的说能滑到北京上海。但不管滑到哪里,都寄托着我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回忆小时候滑冰车的情景,还真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在童年的记忆里,还有雾凇常挂心间。如果头一天晚上浓雾笼罩,由于昼夜温差大,冷热空气交融,第二天早晨雾凇便神奇般地出现了。村里的杨树、柳树,枝枝条条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树挂”,就连湿地里的灌木丛也变成了海洋里的白珊瑚。
或极目远眺,或置身其中,仿佛把我们带进了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由得使人顿生“何处惹尘埃”的大彻大悟。雾凇是冰雪的结晶,是大自然的造物。我爱雾凇,更爱冰雪。爱它们洁白如银,纤尘不染;爱它们启迪哲思,明澈人生。那一年冬天,我披着家乡的雪,踏着家乡的冰,走进了绿色的军营。时至今日,圣洁与无私,依然是我从部队到地方常守一片净土的思想之源!
“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万物生”。但愿村前那片失去的湿地,能够唤起人们善待“地球之肾”的强烈愿望!但愿村前那片失去的湿地,能够早日得到修复!
春之绚丽
那个年代,村里人还没有湿地的概念,都把村前那片湿地称之为“南甸子”。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冰雪开始融化,草木开始萌发。到了四五月间,湿地一片草绿花红、绚丽多彩。密密匝匝的草丛里,开满了争奇斗艳的牵牛花,馨香典雅的水仙花,灿如云霞的报春花,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也竞相开放。花草之间,蝶舞蜂喧,仿佛给这花的世界、草的海洋,增添了更多的灵气。
“春江水暖鸭先知”。伴随着春天的旋律,成群结队的野鸭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要在这里筑巢安家、繁衍生息。这些野鸭虽然没有丹顶鹤般高挑的身材,但也憨态可掬,招人喜爱。它们时而高翔,时而低回,时而落在水面上徜徉。不仅给绿茵遍野的湿地带来了蓬勃生机,也给村里的孩子们带来了天真童趣。每天放学以后,湿地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撂下书包,我们便追逐着、喧闹着,到湿地里去捡野鸭蛋。听大人讲野鸭喜欢恋窝,只要窝里还有野鸭蛋,鸭妈妈就会飞回来孵鸭宝宝。所以,我们每次捡野鸭蛋时,总是小心翼翼地留下几枚。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多么希望那一枚枚翠绿色的野鸭蛋,能够变成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野鸭,明年飞回一群群更加美丽漂亮的大野鸭。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就是我们孩提时代一种朴素的生态意识吧!
夏之奔放
炎炎夏日,湿地由绚丽而奔放。一阵阵蝉鸣,似乎在与酷暑竞争越叫越响亮;一阵阵蛙声,似乎也不甘寂寞越叫越热闹。湿地里的一切都是热烈的、奔放的。一池池芦苇舒枝展叶正在拔节;一畦畦香蒲顶着太阳正在疯长;一墩墩塔头草在缠绵萦绕中相依相恋;一丛丛小叶樟在相互拥抱中卿卿我我。黑龙江人豪爽而又不乏细腻的性格,给这片湿地也输入了遗传基因。那情那景、那情景交融,真是甜了记忆,醉了心扉。
进入仲夏时节,湿地更加草肥水美、热烈奔放。每当青纱帐起的时候,也是水阔鱼跃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鱼在沼泽里穿梭游弋,翻波作浪。此时正是农闲“挂锄”的当口,村里的青年男女都带着各种网具去青纱帐里捞鱼。东北有一首著名的民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这民歌里的青纱帐演绎青年男女爱情故事,这湿地里的青纱帐展现青年男女别样情怀。湿地里的青纱帐密不透风、互不见人。谁要是首先发现一处游动的鱼群,便大声喊着“快来呀!这里有鱼”。在大家的互相帮助下,人人都能满载而归。回到村里,还要把鱼分给左邻右舍。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家家炖鱼、满村飘香。现在还清楚记得那舌尖上的美味,有鲇鱼炖茄子,泥鳅钻豆腐,油炸小河蟹,酸菜鲫鱼汤。我由衷地感叹: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山村,胜似江南鱼米乡!
秋之神韵
天高云淡,金秋送爽。村前村后呈现一幅天设地造般的美妙组合。村前那片湿地:芦苇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与世人对话;香蒲荡漾着绒棒俯仰自如,好似弹奏着悠扬的琴声;小叶樟出落得丰姿绰约,宛如天生丽质的仙女在轻歌曼舞;蓬蓬松松的塔头草,也由青翠稚嫩变得更加妩媚动人。村后那片山峦:大豆摇响了铜铃;谷穗压弯了枝头;高粱映红了半边天;玉米撒满了遍地金黄。没有矫揉,没有造作,一切都是那么神籁自韵,浑然天成。
“秋水共长天一色”。我们老家的深秋季节,正是扒炕抹墙苫房的好时光。
每到苫房的时候,村里的亲朋好友都来帮忙。所用的苫房草就是那冬保温夏纳凉的小叶樟。记得有一年,我们家苫房,来了二三十人。忽然间,有人在房顶大喊:“快去抓狍子”!父亲这一辈子从不杀生,在他的阻拦下,大家没有为之所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狍子钻进村前的草丛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是在这一年的秋天,我和两小无猜的她,从小学考入了县城第一中学。
那时农家子弟能够考入县城读书,不亚于现在考上一所名牌大学。除了简单的被褥以后,还有一样东西至今难以忘怀,那就是用香蒲编织而成的草垫子。开学的日子到了,那天风也轻轻、雨也绵绵,我们俩共同走进了全县最高学府。也许缘分早已注定。后来,秋水伊人,终成眷属!
冬之圣洁
黑龙江冬天是冰雪的世界,湿地到处一片银装素裹。雪是冰之媒,冰以雪为伴。下雪了,我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结冰了,我们可以滑冰车,抽冰猴。小时候,我最爱玩的是滑冰车。所谓冰车,就是用木方和木板制作而成,可以用带钉子的木棒支撑在冰面上滑行的玩具。或坐在上面,或跪在上面,只要双手用力一撐,就飞快地滑向前方。凭着孩童仅有的一点点知识以及少年的无羁幻想,我们每个人都向小伙伴炫耀:自己这个冰车能滑向哪里?有的说能滑到乡里县里,有的说能滑到北京上海。但不管滑到哪里,都寄托着我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回忆小时候滑冰车的情景,还真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在童年的记忆里,还有雾凇常挂心间。如果头一天晚上浓雾笼罩,由于昼夜温差大,冷热空气交融,第二天早晨雾凇便神奇般地出现了。村里的杨树、柳树,枝枝条条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树挂”,就连湿地里的灌木丛也变成了海洋里的白珊瑚。
或极目远眺,或置身其中,仿佛把我们带进了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由得使人顿生“何处惹尘埃”的大彻大悟。雾凇是冰雪的结晶,是大自然的造物。我爱雾凇,更爱冰雪。爱它们洁白如银,纤尘不染;爱它们启迪哲思,明澈人生。那一年冬天,我披着家乡的雪,踏着家乡的冰,走进了绿色的军营。时至今日,圣洁与无私,依然是我从部队到地方常守一片净土的思想之源!
“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万物生”。但愿村前那片失去的湿地,能够唤起人们善待“地球之肾”的强烈愿望!但愿村前那片失去的湿地,能够早日得到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