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麟+周瑛琦:来一场幽默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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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麟:全民幽默启蒙课
  
  毕竟是杨锦麟,博学多才,能言善辩,“幽默启蒙课”的主讲非他莫属,而在这一场笑声不断对话当中,杨先生还给我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个人幽默体验。
  
  幽默需条件,当下尚欠缺
  我记得看过一本书,书中前苏联导演在考察中国的电影时就觉得很纳闷,中国人在私底下聊天的笑话是信手拈来,但是为什么银幕中的演员全部都是一本正经、不幽默呢,我们为什么不把幽默转化为文艺作品呢?所以我想首先在宏观上强调:第一,中国人或者说东方民族具有幽默的基因、幽默的情结:第二,中国人本身在常态下就很幽默,无论是南方、北方、中部还是西部,都很幽默。
  当然,要幽默一定要先有温饱,要想得开。当衣民,没有饭吃也很幽默,就读读诗,或者说说麻婆豆腐怎么做,红烧肉怎么做,说得大家垂涎三尺,你说这叫幽默吗?这叫痛苦的饥饿的幽默。1968年苏联进攻捷克斯洛伐克时,捷民手无寸铁,在1968年一1978年之间,捷克却有大量政治幽默产生。幽默有可能是高压下另一种情绪的宣泄吧。
  我今天读报的时候谈到中国有三千万青少年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障碍疾病,为什么?青少年功课压力大,每天有那么多的作业要做,回家没办法睡觉,正常的学业过后还要弹钢琴、练毛笔字、参加竞赛,你说孩子怎么会幽默得起来。这些孩子都需要幽默排遣压力。我看到一个地方累不累的指数,就是看走路的速度,上海浦东在改革,上海在迈步前进的画面,只是两个走得很慢的工人,这个迈步前进的表现在香港就是疾走,我看到在香港上班的女孩子,走在电梯口时,这边打电话,那边在补妆,这么紧张的生活更需要幽默。现在到处都有幸福指数、安定指数,其实也应该搞一个衡量幽默的指数,可以在你们《凤凰周刊·生活》开始,每个季度、每年定期评出各个城市幽默指数的差异。
  当一个社会是健康的,让每 个人能畅所欲言,包括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幽默就成为一个调剂,而不是一个话语表达的方式。幽默受到各种外部条件的制约,但是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是让人们畅所欲言的,否则就是有精神病态的社会。
  
  幽默是高质生活之必需
  从一个社会到团队,在运作的过程中,经常地要面对很多的挑战,经常要调剂情绪,最好的工具就是幽默。我们的节目是没有文字稿的,说来就来,只是过过稿,报纸资料看一下说来就来,比较不容易,幸好凤凰台没有太多的拘谨,如果NG一下,因机器的原因,讲话又不一样,就是另一个版本了。所以拥有幽默技能就可以随时应变。
  幽默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我曾经遇到一件事,当时还上了一家内地的小报:司机闯红灯,交警罚款他心痛,然后慢悠悠地迟迟不肯开车,整车的人都很气愤,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宣泄,然后我就拍拍他的肩膀说:“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踩油门吧!”听罢他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了,于是踩着油门奔驰了。我想如果我们吆喝他:“我们等不急,快开!”他肯定会跟你吵起来。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磕磕碰碰需要幽默来调剂。
  幽默也是一种婉转的参政议政的方式,人与人的交往有幽默就不会感到紧张,可以化解一场尴尬,而幽默在和谐社会很必需,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我们的节奏太紧张,人与人的竞争关系或者政治因素而相互猜忌和怀疑,这些隔膜使咝默没有得到淋漓尽致的表达。
  我还觉得幽默是一种光荣。在中西方作品中就有很多的幽默,例如莎士比亚的戏剧、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写的作品也都有幽默。人类社会经历过工业时代、衣耕时代,衣耕时代有更多的时间提供给人幽默,比如东北的二人转,没有办法,冬天大雪封山,没有办法出去,大家就堆在热炕头上,就产生了衣耕时代的幽默,互相娱乐。
  
  幽默讲语境,学问匪浅
  幽默不是一种做作,不是要刻意让你笑出来。幽默是种跟阅历与情绪有关的、一个人底蕴的自然绽放,不能杜撰,所以幽默是一门学问。
  幽默可以分为好几个种类,比如黑色幽默,为什么会有黑色幽默呢?这也是特殊的政治语境下的一种表达方式:还有一种黄色幽默,现在有很多的黄色段子,通过现代的短信手段传播,当然这也是一种创意,但这种创意是不是一种社会转型时期的正常现象呢?
  北京去年的离婚率据说是14%,35岁以下的离婚人士众多,有人结婚两天就离婚了!这可能是他们用独特的人生观体现他们两个人的幽默,第一天结婚,第二天离婚,这绝然是一种幽默方式。我觉得这是一种带泪的幽默或者引人发省的幽默。
  东方民族的幽默和西方的幽默是不一样的,中国水道文化和游牧文化的幽默表达也不一样。水道文化的幽默的表达形式会复杂一点。南方水乡地区的方言,例如广东、福建的发音很复杂(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会正确),因为他们不仅要放牧、插秧、割水稻,还要上山打猎,还有很复杂的些衣作物的程序,他们的发音、音节的定型,还有人的交往都要复杂一些。北方民族吆喝牲口“哎呀呵”四声阴阳上渐就够了,所以不复杂。幽默的表达同样也跟生活的环境有关。
  要互相理解彼此的幽默,除了上述类型差异,还有一点就是你首先要有能力去驾驭表达幽默的那种语言,你才知道它的情感。90年代初,许冠文在人民大会堂向北方的观众表演了一场香港的栋笃笑,他在台上说得满头大汗,几乎要虚脱了,台下却没有笑声,因为不知道他说什么。他用很蹩脚的国语来表达粤语的单人相声,北方的观众怎么笑得出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比较欣赏林语堂先生的原因,他非常的熟悉中、英文,讲中文笑话老外明白,把英文幽默引进中国来,中国人也乐不可支,这种人不多。我们外交官理论上讲应该是比较厉害的,但是你看他们脸上没有一个不绷得紧紧的,当然外交需要体现大国的尊严,但是相信私底下也应懂得幽默的。瑛琦接受西方教育成长,然后到亚洲地区来工作,还建立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最让我吃惊的一点,是她对中华文化恶补之后的大长进。她是很西化的人,但是她处理事业家庭的方式、人生态度其实都是很中国的,所以我说她具有林语堂的素质,有条件当亲善大使。
  
  幽默有层次,最高境界是自嘲
  真正的幽默不是表层文化的宣泄,生命力最悠久最顽强的永垂不朽的幽默,实际上是很久很久以后在某次上车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或者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曾经的那个笑话,让你哈哈地狂笑而不能制止。像手机的黄段子笑过之后就没有了,这就没到幽默那个层次。
  我觉得有抑郁症倾向的人、对前途不乐观的人不可能有幽默,不可能用幽默来调节自己,所以学习幽默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
  自嘲是幽默的一个境界。当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张时,比如在场隆重的商业谈判、或者政治讲座中,很多人用自嘲来来化解僵局。敢于嘲弄自己的人其实是最自信的人,他不担心自嘲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整天愁眉苦脸的人没有资格享受幽默的过程,享受幽默带来的快感。所以幸好人类懂得幽默,可以苦中作乐。其实动物也有简单的幽默形式,比如跟人亲近的狗、猫,你感觉不到吗,它也有一种启发人类的幽默。
  幽默要看场合、对象和气氛,如果是两会期间温家宝做政府报告,你在底下幽默一下,很可能会被抓起来,所以幽默也要得体。幽默要把握一个“度”。一句玩笑就可能出一条人命。在内地有很多这样的命案,夫妻闺房中一句很偶然的玩笑,老公受不 了了,这样的例子真的很多。幽默要有层次有涵养,否则幽默一过火就会得罪人。
  
  幽默女开始挑战幽默男
  男性跟女性的幽默是不一样的,中国女性不可能有男性那么放肆,因为东方民族对女性礼教的束缚力比较大。不过女性或许在公众场合会表现得比较矜持,私下也能开些玩笑。
  女性地位在提升的时候,他们的幽默表达方式也会拿男性消遣,我认为这是进步的,你说封建时代有谁敢这样对男性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现在亚洲地区很多女性当总统、当总理、当领导人,但实际上在男权比较盛行的时代,这是个别现象,她们都是有特殊的背景推出来的,比如她们丈夫死掉、父亲死掉后才出来,后面支持她的还是男性。社会现实使得女性幽默表达会受到一些压抑,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短期内很难改变。
  
  周瑛琦:用幽默实现自我保养
  
  被认为有做另一个林语堂潜质的周瑛琦,因为彼此对幽罽的认度相当高,他毅色力荐心目中的“幽默家”杨锦麟先生担当起幽默启蒙课的主讲,而她则以个人东西方生活经历为例子并从女女性的角度,提出“用幽默实现自我保养”的观点,俨然现代养生的一个新主张。
  
  理解幽默比表达幽默更重要
  我一直在追求生活的境界,追求境界的同时,幽默是一个指数,它会告诉你你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了。我本人感觉自己的幽默感不是特别高,但至少我可以欣赏幽默,可以享受这个过程,而且基本上可以理解各个不同文化差别的幽默。这得益于我成长的语言环境。其实幽默要跨文化、跨语言常常是很难的,你把中国笑话转化成外国笑话,可能一点也不好笑,还可能这种幽默会得罪人,所以要理解幽默,就必须了解不同的地方文化。像香港流行文化里也有很多幽默,例如周星驰的电影总是让人抱腹大笑,但他本人是很沉默的,他很用心地去思考,用幽默去包装他想表达的内容,这是表达层面上的幽默,属于“传”的一方,千方百计,目的也是让“受”的一方理解到。
  我曾经做过一个大型的晚会,突然发生了一个问题,节目不能进行,全场冷场,此时有一个来自英国的老先生,幽默巨星级人物,他希望打破这个冷场,开始用默剧的方式在舞台上假装来打扫现场,意思是说咱们该收工了,我了解他的用意,就跟他互动,变成了一个二人秀,这个二人秀始终要用语言来表达,这样就一定要明白中国文化与英国文化的差距和奥妙在哪里。其实要把两种幽默融合在一起,让中、西方人都笑成一团的话实在是件很难的事,那需要相当的功力。所以能理解彼此之间的幽默,也不错了吧。
  
  幽默是照顾他人情绪的一种方式
  杨老师每天都有节目,是时间安排最紧张的人之一,从早上4点钟起床后节奏就在不停地转,但是他的节目还是一定会带有幽默的色彩。而且那些幽默都是没有经过策划的,他的精神就像火山一样压、压、压到最后嘣的一下,幽默还是出来了,因为那已经是他性格里的一个构成。
  在工作时间,杨老师常常会跟别人讲一讲自己的事情,他会讲自己的苦,苦中作乐,他不是说你,是说自己,其实这是在照顾你,让你感觉亲近,又让你感觉到正确乐观的看待人生,是一种境界。所以我说幽默有时是照顾他人情绪的一种方式,而不是单方面的表达自己的内涵。
  
  中、西幽默方式不同,但目的一致
  幽默是现场主持人应该具备的技能,有把任一个东西转化成幽默的能力才可随机应变。西方主持人一上台,不管多严肃的场面,都会先幽默一下来破冰,让大家全身心得到放松,然后大家才可以兴致勃勃地接受到他说的东西。
  西方人,很多时候他们不是在跟你谈正经的事情,而用轻松的幽默的方式与你互动,这种情形我们台湾朋友叫“哈啦”,跟你“哈啦”一段时间就笑起来,可能两人分开后彼此都不记得对方,但是下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有一种默契感。所以我觉得分享一个笑话,用幽默的态度看待一件事情,这是很好的建立感情的方式。我在国外呆那么长时间,现在也会碰到一些国际的友人,发现他们平时经常嘻嘻哈哈,但是工作效率也够高,该做到的事情也都做了,但是平时讲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严肃。
  中国人与西方人不同,中国人有时候会觉得幽默是一种轻浮,其实我觉得最有智慧阅历最广的人才懂得幽默,我觉得杨老师就是一个代表。
  在西方世界,男性与女性的幽默程度是基本一样的,但是在东方文化里面女性的幽默度稍微弱,因为她们有人文的压抑。你到阿富汗去,那些妇女能幽默吗?带着厚厚的黑衣物走路都找不到北,她怎么幽默得起来?但是在中国就不同,很多女性的幽默是来自男性的幽默。
  
  来一场幽默运动吧!
  或许我们该发起一个幽默大运动!因为幽默是实现自我保养的一种很好的方式。
  我们设定个标准的幽默度、幽默指数,用来衡量我们的生活与人生计划需不需要改变。例如成都人看香港人,自己要感觉轻松很多,因为成都是一个很悠闲的城市,香港的节奏就比较快。如果看同一件事情,成都人会花二十分钟去谈、去分享,而香港人用两秒钟就OK,还有可能没有发现当中的乐趣就接着继续忙他的其它事情了,这样的对比是不是说明香港人的幽默度有问题?如果你很长时间没有笑了,那你的人生是不是该转换一个方向?
  幽默是一种境界,是一种人生态度,如果一场幽默运动能让大家都审视自己的幽默度,追求幽默的生活,那何尝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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