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若迪基 用诗歌让世界知道普米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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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们谈到民族文学时,经常会听到对少数民族诗人的夸赞。从遥远的《江格尔》《格萨尔王》《玛拉斯》等民族史诗走到今天的诗歌吟唱,少数民族的诗人们显然带着与生俱来的诗性。云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丽江市文联党组书记、著名诗人鲁若迪基,就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守护者,一位少数民族诗人。
  鲁若迪基,这个名字本身就盈溢着浓浓的诗意。他从峻岭千里群山绵绵的小凉山走来,他从弥漫着远古静谧而充满神秘魅惑的泸沽湖走来,高大黑俊,笑容谦和,眼睛里闪烁着真诚与友善。他来自于一个只有3万多人的少数民族——普米族。他用他的诗作,诉说着对自己民族的热爱,对文学的热爱,以及自己肩上承担的文化重任。
  “民族文化,包括普米族文化并非凝固不变,它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丰富。在文学中坚守的‘民族性’,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或‘地方主义’,而是以世界的眼光、时代的眼光不断发掘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只有认识到这个层次,我们才会感到自己肩上的文化重任,才会有更多的人尊重少数民族文学事业。我的终极目标就是用自己的诗歌为人类文明留住一份由3万多普米人共同创造的、如今依然在中国西南的丛山峻岭中鲜活存在着的普米族文化。”鲁若迪基说。
  普米族孕育出诗歌的梦
  1967年12月3日,鲁若迪基出生于云南省宁蒗县翠玉乡,在小凉山区的一处山谷中,荒凉的山包上蹲着一个小村子。如果将林立其间的花椒树、梨树、桃园、蜂窝、鹰巢、雾、春天的花等等忽略不计,这村庄可谓简陋,看不见一个汉字,人们也不说汉语,说普米语和彝语。
  说起鲁若迪基,总不免同时想到他的民族。
  普米族是一个与中国古代氐羌族系有着渊源关系的族群,根据本民族的传说和历史文献记载,普米族的先民原先是居住在青海、甘肃和四川交会地带的游牧部落,后来逐渐南移,公元13世纪中叶,一部分人被征召入元军,随忽必烈远征云南,而后留在了那块温暖的地方。鲁若迪基的祖先正是这样来到了云南,与分布在云南的兰坪、丽江、维西、永胜、宁蒗等地的同胞一起,跟纳西、白、彝、藏、汉等多民族世代相处。曾经长达1000多年的迁徙历程,使普米人创造了很多想象丰富的民间歌谣,通过一代代普米族人的口传身授流传至今,如早在东汉时期就已开始流行的《白狼歌》,讲述普米起源的神话《直呆喃木》,借以东巴文藏文记录下来关于宗教历史的《古利歌》,还有叙述天地形成和人类起源的古歌、原始宗教祭祀活动中的仪式歌、婚俗歌、丧葬歌、苦歌、劳动歌、情歌等生活歌谣。


  从鲁若迪基的诗里,能读到祖先留给他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迁徙而来的祖先,因为对这块土地的挚爱而作出的选择,传给了鲁若迪基,他参透了祖先的暗示,让他将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这片土地:“河流太多了/我只选择无名的那条/茫茫人海里,我只选择一个叫阿争五斤的男人/做我的父亲/一个叫车尔拉姆的女人/做我的母亲/无论走在哪里/我只背靠一座叫斯布炯的神山/我怀里/只揣着一个叫果流的村庄”(《选择》)。这片土地生长万物,其中包括诗人和诗。简朴天然,温暖美丽,鲁若迪基的诗,俨然是那片土地上自然生长的另一种作物,有洋芋的甜、荞麦的苦,还有不为人道的一丝神秘,那或许就是祖先留下的声音。
  他的诗比他的脚步更快地走出了那片山地。
  鲁若迪基10岁开始学习汉字,10年后,他取了个汉名曹文彬去外地上大学,离开了他的家乡,这故乡足够成就一位诗人,只是等着发表了。对于自己的写作经历,鲁若迪基说如今算起来也有20多年的诗龄了:“我写诗是在上中学的时候,那是上世纪80年代,一个诗歌的狂热年代。在读了一些课本上的诗之后,我又翻阅了一些报刊上的诗,还看了流沙河先生的《写诗十二课》,非常喜欢这种表达方式,自己也有种想表达的冲动,于是,开始写诗。我发表第一首诗是在1988年第一期的《原野》,我在上面发表了平生第一首诗《诗梦》,写我在梦里写诗。”而被问及他开始写诗的原因,他笑谈是因为要引起班上一位女生的注意。
  在鲁若迪基之后的大量作品中,故乡与爱情,是他诗歌的两大根基。“我以为有怎样的土地就有怎样的庄稼,有怎样的生活就有怎样的诗歌。我诗歌汲取了民间的滋养。云南西北绵延着千里小凉山,还深藏着梦幻般的泸沽湖。神秘的斯布炯神山下,有个美丽的村庄叫果流,我就诞生在那里。童年的记忆里,山村里没有电,更没有电视,一切现代文明的成果都离我们很远。生活应该说是清贫的。可是,我们离神话很近,离民歌很近,离诗歌很近。我们经常在火塘边听我母亲唱民歌,听我父亲讲故事。我认为高明的诗人应该就是把一个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而不是把一个简单的东西复杂化。我的诗歌最感动人的那部分都是写故土的。因为我的根在那里。因为我深深地爱着那片土地和那里的人们。那是需要我用一生去爱和表达的。”
  中国56个民族中,人口在10万以下的民族被称为“人口较少民族”,普米族就是其中之一。可是,长期以来由于各种原因,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民族,更不知道她的文化。“所以,我希望用我的诗歌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个民族存在。”鲁若迪基说。
  一颗独一无二的心灵
  一位优秀的诗人,必定怀有一颗独一无二的心灵。当鲁若迪基讲起普米族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带着对普米人以及普米人所处山水的深情,每个故事里都有对祖辈的无比敬重,显然是普米族所处那块天地的灵性也附在了他的灵魂中。从鲁若迪基对小凉山的吟唱、对生活的思考、对人民和民族命运的关切和对爱的倾诉中,人们能够读到他身上蕴涵着的一种好诗人所应有的、被称为“神的火花的东西”,一种“美的感觉”,一种“视觉和听觉的灵敏性”,特别是一颗“美好的沉思的心灵”。
  诗的普米族诗人。汉语意味着我融入这个社会的一个通道,意味着我的工作,包括我的写作。可是,我的母语却面临着流失,这种痛苦别人是无法感受到的。”然而,从一些杰出的少数民族作家,如老舍、沈从文、阿来、吉狄马加、扎西达娃、叶梅等等看,“非母语”写作非但没有影响他们的作品,相反成就了他们。“这也给了我用汉语写诗的信心。汉字毕竟经过几千年的发展,非常丰富,它足以表达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在我这里,汉语是祖国的语言,我是把它当作母语用的。”   在《没有比泪水更干净的水》的自序里,鲁若迪基说:“我的诗要证明的是,在这个伟大的国度,每个民族都拥有希望。我的诗就是这个民族希望的证明。我的诗就是这个民族希望的一部分。”鲁若迪基原先是小凉山的一个放羊娃,通过写作,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诗人,其作品曾两度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鲁若迪基用他的诗为自己的民族作了代言,他让普米族这个民族的名字更加响亮,也使得四面八方的人们更多地领会到这个名字所蕴涵的丰富。无论去没去过泸沽湖的人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多情的地方,常年生活在泸沽湖边的鲁若迪基用他的诗展示了那里的爱有多深,情有多真,让我们感受到多民族文化的绚丽动人。也许这里无法一一列举他那些炽热昂扬又情趣幽默并举的诗句,只想说,谁如果还没去过泸沽湖,那么不妨读一读鲁若迪基的诗,而如果已经去过泸沽湖,那更要读一读鲁若迪基的诗,他会让你真正懂得那片土地。更重要的是,如果要了解普米族,就一定要读一读鲁若迪基的诗。
  聊起目前的状态,鲁若迪基说他近两年主要编了几本书,如与和文平、和建全两位普米族作家编选了《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普米族卷》,与丽江普米文化研究会会长胡革山一起编选了《当代普米族诗人诗选》等等,写的诗比较少。“我觉得自己的创作在徘徊,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但还没有找到。我有时真想沿着祖先的迁徙路线步行一趟,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游走,把我的同胞们生活的地方完整地走一遍。但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有实现。我想,等我走遍了普米族的村村寨寨、山山水水,我的诗可能会有个大的突破。”
  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守护者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而文化是有差异的,这种差异应该是值得倡导和尊重的。鲁若迪基说他希望用诗歌维护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因为我是个诗人,我只有诗歌这种方式,维护一个静态的东西是容易的,维护一个动态的东西则很难。文化作为一个多种形态的东西,你去维护更是难上加难。我说的‘维护’,无外乎就是在诗里多些本民族的元素,让更多的人通过我的诗歌知道 我的民族,知道我民族的文化。因为别人的‘知道’,这种文化可能存活得广和久远。”
  全球化时代,少数族裔的写作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一大亮点。放眼世界来看,很多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还是少数族裔。如果把全球化比作大海,主流文化就是大江大河,少数者就像小溪。“我们要走的是这样的路:一条溪流(各个少数民族)在汇入长江黄河(世界上任何其他民族)后,依然保持自己的鲜活个性,最终流入宽广的大海,为中华文明与人类文明的和谐与繁荣作出独特的贡献。这是一个长期艰难的过程,但值得我们为之付出。”鲁若迪基说。
  作为少数民族诗人,除了要面临着一般人面临的问题外,还要面临其他诸如失去语言、习俗、文化、宗教甚至故乡的危险。“某一天,当你说某某是某民族的诗人时,他可能只是一个符号了,并不能够代表什么了。所以,在现有的条件下,诗歌的民族性主要就是用诗歌这一文学样式,更好地去表现这个民族在这个时代的境遇和心灵印记,把这个民族特有的具有世界特质的优秀文化挖掘和传递出去。”
  鲁若迪基自小受佛教和普米韩规教的影响,对“万物有灵”深信不疑,这使得他的诗里连木头也会喊疼。“我希望通过一个普米诗人的眼光,融入普米的历史文化,站在时代的前沿,敞开心扉,发出对这个世界的独特声音。这是我的梦想。但我觉得还没有做好,有待将来努力的地方。”
  在今天这个全球化的时代里,少数民族文学的意义更加重要。少数民族文学最重要的特性是它的民族性。民族性不仅是民风民俗、民族服饰,还是一种内在的精神。“我们少数民族作者就是应该去书写这种最内在的、只属于这一民族的东西。正是从这一角度来说,少数民族文学的价值不仅仅因为它的‘文学样式’,更因为它在人类文化史上独一无二的‘文明形态’。从这个角度来说,少数民族作家是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守护者。”鲁若迪基时刻提醒自己作为民族作家的责任。
  事实上,普米族人已不乏各级作家协会会员,也正是在鲁若迪基的带动下,宁蒗涌现出“小凉山诗人群”,并多次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引起了全省乃至全国文学艺术界的普遍关注。作为“小凉山诗人群”的一员,鲁若迪基非常谦虚,他说:“我不敢说自己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作为一个群体,应该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惟有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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