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城

来源 :躬耕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ecan62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山城很远,然亦很近。说远,是地理概念,离我居住的城市千里之遥;说近,是心理含义,几次抵达神游的记忆,编织成一根细细长长的系线,想起她来,轻轻一拉,那如梦如幻的妙曼丽姿便趋至眸前,任你饱览观赏,遂将旧梦重温。山城的名字叫什么?重庆是也。
  重庆简称巴、渝,别名山城、水城、雾都、桥都,古称巴国、巴都、江州、渝州、巴州、巴郡等等。北宋崇宁元年(1102年),改渝州为恭州。南宋淳熙16年(1189年)正月,孝宗之子赵惇先封恭王,二月即帝位为宋光宗皇帝,称为“双重喜庆”,遂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由此而得名。之后八百年来,此名一直沿用至今。
  我为什么如此喜爱重庆?因为她与其他城市相比,风格迥异卓尔不群。别的城市俱建于平地大川,而重庆则建于山岭之间,幢幢直插云天的高楼,随着山峦走势,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起伏连绵,特有层次感与立体感。尤其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次点亮,整个山城顿时如天河一般,星罗棋布,璀璨闪烁,层层叠叠,光耀人间。置身此景之中,无酒亦醉。
  曾数次站立于山城中心地带,仰望前后左右依山势连绵起伏的城市,不由产生这样的疑问:本人所居住的那座城市,历史亦像重庆一样悠久,而且地处盆地之中,交通四通八达,东汉时曾为仅次于国都洛阳的全国第二大都市,然而历经千年战火毁损,时光洗涤,如今竟然沦为一座不起眼的三线小城。此是为何?而重庆则地处山峦之间,疏离中原,天偏地远,虽也饱受战火损毁洗涤,但仍能一如既往地坚韧发展,逐渐成为全国名列前茅、大西南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一声汽笛鸣唱,将我从遐想里唤醒,寻笛声搜寻,嘉陵江与长江交汇处码头横列,吊机林立,一队货轮正顺江而下,徐徐靠近码头卸货。不由从疑问中幡然醒悟:这一切的一切,俱是源于长江与嘉陵江这两条水运通道,是这两条黄金水道,为山城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之源啊!
  人择水而居。水是人的生命之泉。重庆依山而建是表象,因水而起而成而大,才是其不断发展壮大之内因。浩浩淼淼、丰沛之极的两江水,为此地居民提供了生存集居的必要条件;生活拓宽、交往、运输、防侵之需求,又为人们建立码头、酒馆、旅店、城埠等发展空间,提供了无限的可能。于是,山城就在漫长历史时空里,不可抑制地拓展了……
  2
  山城很近,然亦很远。说近,是空间概念,坐火车,十四个小时;乘飞机,两个小时即达,但看到的是其当下的容貌。说远,是时间长度。重庆地区有人类出现,已有200万年;有文字出现,已有两三万年;形成城市规模,已有两千多年历史。那时候的重庆,是什么样子?当你走进三峡博物馆,那里的悠远记载,会告诉你这一切。
  三峡博物馆是一条绵厚悠长的历史之河。你在这条淙淙流淌的历史河流里循序浏览,可以依次看见:200万年前旧石器早期,重庆地区已有中国最早人类——巫山人的身影出现;两三万年前旧石器晚期,已有“铜梁文化”遗迹存世;夏商时期,重庆地区为主要盐产地,盐的生产与易货,催生早期的部落文明,并逐渐兼并聚合,形成统属之巴国;先秦时期,巴国先后在枳(涪陵)、江州(渝中)、垫江(合川)建都。整个春秋战国,巴国与入侵的楚国战争不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抗争不止,顽强不屈;直至秦将张仪率军灭巴,屯兵江州,筑巴郡城。此为重庆建城之始。秦分天下三十六郡,巴郡与我的家乡南阳郡,均为其一。
  汉朝,巴郡谓江州,属益州管。三国时期,刘备、诸葛亮平定益州,李严筑江州城。晋朝改为巴都郡。南朝宋齐复为巴郡。南朝梁元帝太清四年,武陵王萧纪置楚州;西魏文帝大统十七年改巴州,北周闵帝元年又改楚州;隋文帝开皇元年改渝州,治巴县。隋炀帝大業初年复巴郡。唐朝时期,先后复渝州,改南平郡,又复渝州,属剑南道。宋代改恭州,后为重庆。元明清一直延续其名。
  抗日战争时期,山城作为民国政府战时首都。
  新中国成立,重庆列为直辖市。后虽降级,但终又恢复。此为其快猛发展插上了翅膀,于是,山城展翅而飞,扶摇直上,迅速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享有盛名的特大城市。
  大凡来过重庆的人,大概都会被其高楼林立的商圈,左旋右转的街巷,迷宫一般数层叠压、令人眼花缭乱的立交,横贯两江的多用途大桥和空中索道,宽展无垠的中央公园,大气磅礴的会展中心,忽上忽下、钻楼入地的轻轨列车,气势磅礴满载来回的渝欧班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差点掉了下巴。沧桑古老的巴渝山城,早已旧貌换新颜!
  3
  山城亦称雾都。相信每一位去重庆游历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来到山城,一早走上街头,想立马目睹其瑰丽容颜,然却难以立时如愿。因为每天清晨,山城上空都会罩满两江之水蒸腾的水雾。只有太阳攀上半天,将水雾驱除,你才能看清山城的真容。
  现在,我就已经来到重庆,早早起来看山城风景,她却朦胧在一片浑天扯地的雾里。只能朦朦胧胧,云遮雾掩之中,影影绰绰窥见栋栋魔剑般的高楼竖刺苍穹。路边行走的游人,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一个个倩影,魂灵一般蹿蹿跳跳。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不能开快,亦不鸣笛,只是不停闪着鬼眼般的雾灯,不声不响地徐徐而行,觉得还没有步行快捷。于茫茫雾幔里行走,超越一辆辆乌龟样爬行的车辆,溅荡起的汽雾碎片儿上下翻飞,亲吻到脸上眉目之间,感觉一种凉凉润润的甜腻,让人酥痒难耐,欲罢不能。
  终于等到太阳公公高挂半空,用热情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去披于雾都身上的妙曼轻纱,向游人展露出其独有的卓尔不群、峭拔瑰丽的姿容。从虚幻世界的茫茫晨雾,莅临真实的山城丽容,感觉雾都那山那水那桥那楼,真的如刚被清水洗濯过一般清新悦人。于是,乘两江索道,观长江、嘉陵江水浪翻涌,喧嚣奔腾;跨两江之桥,览两岸高厦剑竖,楼群层立;行迷幻立交,晕数层路桥凌架,车辆头顶脚下旋飞;走江边长廊,醉廊下江边风光绮丽,廊上游人如辫如织;坐飞驰轻轨,享列车云端地表下行进,上天入地,穿楼过户;临皇冠大扶梯,由两路口至菜园坝,飘飘欲仙,玩一把心跳;上洪崖洞吊壁商城,观面前山水画卷,览山城独特风情;站朝天门码头,赏两江之上船队来往,汽笛鸣唱;立重庆歌剧院前,赞造型之奇葩,听天乐之华美;游老街磁器口,品山城悠古风情,尝地方特色小吃;串弹子石洋人街,体验法欧建筑风韵,玩味江边人间乐园;攀鹅岭枇杷山,揽重庆远山近峦,翠青连绵,翡蓝一色;登南山“一棵树”,瞰雾都缥缈山水,如梦如幻,天上人间……   山城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初始观景雾朦胧,如梦如幻看不清;待到日升雾散时,山城风景更清新。在瑰丽山城美景中行走,高可钻天入云,低可遁形入地,上即层叠高楼,下即山水辉映。让人身居其间,不知是在山境,还是游于水乡;不知玩在天街,抑或耍在凡世!此为雾都之与天下诸城,其独领风骚、鹤立鸡群的妙处!
  4
  重庆是一座饱经烟火薰燎与泪水浸泡的城市。如果你来重庆游历,于绮丽峭拔的山城风景中流连忘返之时,相信也会遇到一些令人庄重肃穆、肃然起敬的地方。比如人民解放纪念碑、重庆大轰炸惨案遗址、渣滓洞白公馆集中营遗址等等。
  这些遭受苦难与创伤的记忆,在山城之形成与发展史中,还有很多。
  我们可以将古老的山城,想象为一只古色古香、古韵悠远的风筝。先将手里捏着的风筝线放至尽头,然后一寸寸拉近,你就会在特别时间节点上,看到山城遭遇的苦痛与创伤,看到巴蜀人为这些苦痛、创伤而留下的痛心、哀伤抑或激愤、激昂、激动的泪水。
  翻开重庆的漫长发展史,我们可知自先秦时期巴国建国,就与相邻的蜀国、楚国摩擦不断,尤其楚国,对其虎视眈眈,意欲吞并,不断对其发动战争,当然遭到巴国的顽强抵抗。巴楚之间的攻防之战,几乎贯穿整个巴国历史。直至秦国张仪、司马错为断楚国后路,攻占巴蜀设郡,巴楚之争才算终止。由于重庆居水运战略要道,后世各朝代争夺不止,数度易手。最沉痛的是宋末元初,元军攻破重庆,遭到顽强抵抗,破城后,元兵在城内大肆屠杀。残余宋军退守合川钓鱼城继续抵抗,坚守36年才被占领。之后明清以降,仍有战焚,唯抗战时期遭受的损毁最为严重。
  山城历史上屡遭兵火焚,屡毁屡建,曾有四次经历:春秋时期,初建巴都(渝中);秦国时期,张仪、司马错率军灭巴蜀,按秦都咸阳格局,筑巴郡城江州;汉末三国时代,蜀国守将李严将江州城扩建为大城;南宋时期,重庆知府彭大雅为御元军,再扩重庆城,新城为李严“大城”之两倍,为日后重庆城市规模奠定了基础。抗战时期的“战时首都”重庆,以及今天我们看到的重庆,俱是于彭大雅所建之城的基础上扩展而来。
  数千年拓展转换的烟火燎烤,锻造了山城人宁折不弯的倔强性格;漫长跌宕起伏中的屈痛泪水,凝聚了重庆人坚韧不屈的精神内核。山城历史上涌现有无数的英贤人物。最著名者为范目与巴蔓子。东晋常璩所著《华阳国志·巴志》中,对二人评价极高:“若蔓子之忠烈,范目之果毅,风淳俗厚,世挺名将,斯乃江、汉之含灵,山岳之精爽乎!”
  范目为巴人部落长。时反秦盟军攻破咸阳,项羽以盟主身份自封西楚霸王,并分封其他有功将领,刘邦被封关中王。范目视刘邦有帝王之相,遂向刘邦提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建议,并让其征用巴人为先锋,自为将军带领冲锋陷阵,出其不意占领战略要地,最后击败项羽,建立汉朝。刘邦封范目为建章乡侯、慈凫乡侯、渡沔县侯。范目坚辞不受,毅然回乡归隐,留下“灭秦范三侯”之历史佳话。
  巴蔓子是山城人最崇拜敬仰的英雄。巴蔓子为战国时期巴国将军,时国力羸弱,部落叛乱,朝廷无力平叛。巴蔓子使楚,许以三城为报,请楚发兵救巴。当时巴楚关系尚好,皇室常以通婚联姻,加之有三城的酬劳,楚王当即出兵,很快平息叛乱。事后,楚王要巴蔓子兑现诺言,割让三城。巴蔓子委婉、慷慨而答:“许诺,为大丈夫之言。然巴国疆土不可分,人臣岂能私下割城。吾宁可一死,以谢食言之罪。”言毕拔剑自刎,满座大惊。楚王唏嘘:“如得此忠臣,又何需几座城池。”遂以上卿礼,葬其头颅于荆门山之阳;巴举国悲痛,于国都厚葬巴蔓子将军无头之遗体。巴蔓子的事迹,常璩《华阳国志·巴志》以及《蜀中名胜志》《大明一统志》等,俱有详细记载。
  巴蔓子断头谢失言之罪,以保国土完整的行为,深得巴蜀人民崇佩敬仰,甚至深深刻印在巴蜀人的精神里。三国时期,巴郡守将严颜被张飞打败。张飞要严颜投降。严颜怒曰:“巴蜀自古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张飞被严颜宁死不屈的精神感动,于是义释严颜。严颜又被张飞不杀之恩感动,投奔刘备,为其占领巴蜀,建都成都,立下汗马功劳。
  抗战时期,巴蜀人民更是以“宁可断头,以保国土”的精神,不惧日军轰炸,不怕流血牺牲,众志成城,矢志抗战,先后有百万川军将士走向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为中国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功勋永纪彪炳青史。
  5
  重庆是一座充满哲学思辨意义的城市。山城本身的“山”字,就是一道哲学思辨命题:此城为山,此山为城。站于山上看城:会当凌山巅,一览众城低。万城之上独逍遥,众城仰视对我笑;立于山下看城:高楼水畔起,巨厦比山高。层层叠叠遮日月,峭拔孤傲凌云霄。
  雾都二字的“雾”字,亦是一道哲学命题之眼:此城雾都,梦幻之城。晨起雾里看山城,朦朦胧胧不见城,唯闻人声闹,不见人影踪,影影绰绰似梦境;待到日上半晌午,雾消霾散碧长空;城如出浴美少女,靓丽如炬羞日红。让人如梦方醒,癔癔症症,仿佛仍在梦中。
  山城起源于长江与嘉陵江的水上航运。两江交汇之处,是重庆形成之始点与中心。然而,有谁能够发现两江之水流,告诉我们的哲学之思呢?君不见两江之水,清浊不同吗?嘉陵江之水清而弱,长江之水浊而阔。两江水相交,江面浪涛翻滚,江底激流旋荡,剧烈碰撞,沉重交合。嘉陵江之清,想让长江水亦清,这当然行不通;长江水之浊,欲使嘉陵江亦浊,当然这也不可能。于是,二者各自妥协,后退半步天地宽,清者加点浊,浊者添点清,汇合为一种全新的半清半浑的新流体,朝前奔腾涌流而去……
  还有两江交汇处的朝天门。此为山城第一门,连接着两江第一大码头,为重庆运进输出的总通道,亦是山城最早最坚固的城门楼。遗憾的是这座老城门,却在近些年的扩城中被拆除了,只剩下一座码头和一个不大的广场,我现在提出的问题是:这座码头与城门,为什么叫朝天门?资料解释,此为地方迎接朝廷大员的礼仪之门,所以叫朝天门。我觉此说不妥。何也?因自古以来,上为天,下为地。朝廷大员坐船而来,由下而上;地方官员从上而迎,由上朝下。何谓“朝天”?谁在“朝天”?我意应摈弃“官场迎送”之说,回归“民以食为天”之意!山城建埠两千多年,朝天门一直是水运总码头与主城门,而且数年之前,尚無葛洲坝和三峡水库提水,两江水位很低,甚至冬季枯水季节,城门通往江边的石阶尽数显露,达数百上千级。每有江船卸货,站于朝天门上往下看,可见立陡无尽的石阶上,数不清的搬运工,蚂蚁一样背驼货物匍匐前行。他们负重而上,一步一叩,这不是在“朝天而拜”吗?朝拜何“天”?予子民果腹衣食之“天”!这里的“子民”,不仅指老百姓,那些皇帝、朝廷大员亦在其列。   当然,还有矗立于山城中心地带的人民解放纪念碑。该碑是纪念抗战胜利与解放战争胜利的标志性建筑,是山城乃至全中国人民面对外敌侵辱时坚贞不屈抗击到底的精神象征。碑高27.5米,是当年山城的最高建筑物。然而数十年过去,她已被四周的高楼包围淹没,远远看去,在前后左右剑竖云端的金融大厦掩映下,已显得小巧玲珑微不足道。当然,这种现象只是表象,山城和中国人民面对敌寇绝不屈服的精神,将永远存记于我们的内心,并将永久传承下去!
  6
  山城很远,然亦很近。说远,是历史概念,她有200万年的人类史,两三万年的文化史,两千多年的建埠史;说近,是空间概念,历史上的山城,我们只能遥望,却触摸不到,然而现实中的山城,却触手可及,顷刻间即到。
  今天的山城,已经完全没有了历史上烟火薰燎与战争蹂躏的痕迹,显现于我们面前的全然是一座国际大都市的现代与雄博。人民大礼堂与三峡博物馆庄严雄浑,相对而峙;纪念碑金融圈巨厦环立,傲视四邻;皇冠大扶梯凌空飞架,举世奇有;观音桥商圈高楼遮日,比肩争雄;迷宫式立交桥编织如花,立体错叠;全国独有轻轨列车钻天入地,穿楼越户;国际会展中心雄阔博大,形如蝴蝶,展翅欲飞;两江新区臂揽两江,雄心勃勃,吊机如林……
  现在,我立于山城的中心——渝中两江交汇之处的尖角地带,隔着长江,凝视着当年朝天门城楼的地方,那里正在进行规模宏大的建筑施工:八栋数十近百层的摩天大厦接近完工。前面两栋巍巍崛立,高矗入云;后边六栋略低前者,左右呼拥。而且后排中间四栋巨厦顶部,还横向连缀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楼顶平台。这些新建的超视距大厦,非传统楼厦的方棱四正,而是面向朝天门的方向,呈弧形前凸后凹,飘飘欲飞……
  此为什么建筑?忙查资料,原来是重庆投巨资新建的来福士地标建筑。
  这是什么创意?难道仅仅一个新的地标建筑这么简单?我百思不得其解。
  几艘巨大的货运驳船,鸣着汽笛,缓缓靠向江边。凝望驳船,不觉脑际一激灵:那些前凸后凹的摩天楼厦,是否很像船帆造型呢?确实,真的很像!既然是帆,就必然有船。然而船在哪儿呢?难道是把朝天门所处的山城中心半岛,创意为一艘巨船了吗?
  我为自己的想象莫名激动,不由再次凝视朝天门所处的渝中半岛地形地貌,她还真像是一艘巨船的形状!两江交汇形成的半岛尖角,是巨船的船首;半圆形的临江而矗的码头,是巨船的船身;码头之上的来福士广场,是巨船的甲板;用于迎宾送客的朝天门,是巨船的驾驶舱;而驾驶舱后面那八栋数十近百层前凸后凹的摩天大厦,不就是被风鼓满的巨船风帆吗?真不知道这个风帆大厦的设计,出于哪位设计师之手,真是太有才了。
  7
  山城很近,然亦很远。说近,是现时含义,因为我此刻就站于她的跟前,亲眼目睹着她作为现代大都市,正在发生着的迅猛巨变;说远,是未来概念,因为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现时发生的一切。那么未来呢?未来的重庆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儿呢?
  独自沉醉于触景的玄想,不觉赤兔业已归巢,晚霞也已逐渐散尽,雾都的水雾又开始慢慢地升腾。朦胧雾霭之中,作为重庆最好看的风景——夜晚灯火,开始次第点亮,霎时间整个山城一片璀璨橘红:山上是灯,山下是灯;天上是灯,地上是灯;城里是灯,江上是灯;近处是灯,远处是灯;前后左右尽是灯,目及之处皆是灯……
  纪念碑顶部的灯,射耀天宇;金融圈大厦上的灯,辉映夜空;跨江大桥上的灯,照亮两江;索道缆车上的灯,穿针引线;轻轨列车上的灯,飞霞流萤;大街上来往车辆的灯,织出耀眼夺目的绫罗锦;人民大礼堂楼顶的灯,闪若五彩石穿缀的宝石链;洪崖洞吊脚楼商铺的灯,烁如珍珠倒卷帘;旋转立交桥上的灯,缀成朵朵暖红的莲花瓣儿;两江游船上的灯,编成一道道绚丽晕眸的夜彩虹……
  山城满眸皆星汉,高低远近各不同。于满目皆是的璀璨星河里,山城两江交汇处,朝天门所处的渝中半岛的灯光显得格外的密,格外的稠,格外的炫,格外的靓,格外的层叠繁闹,格外的炫人眼眸。尤其来福士广场那八栋风帆模样的摩天大厦上的灯光,更是令人神往着迷,想象无限……蓦地,八栋摩天大厦上的灯光刷的一下,一齐闪烁出风帆的轮廓,灯光一明一暗,一闪一烁,映照得夜幕如同白晝……
  朝天门两边的两江之水,皆被风帆上闪烁的灯光照亮了。一片水光潋滟之中,我恍惚觉闻风帆飘动,汽笛齐鸣,渝中朝天门码头——这艘象征山城重庆的魔幻之船,正鼓满风帆,乘风破浪,驶向星汉灿烂、更为绚丽美好的梦幻世界!
其他文献
期刊
期刊
五月的杭州是多雨的。不到一周时间,竟有了三场雨,很让我惊慕她的多情与细腻。此时,街道上车辆很少,偶尔经过,便如潮浪般溅起细细的水花。路兩边是葱郁的树木,香樟、银杏、玉兰、雪松,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都是那样的葱绿,如同耸立的翡翠,只是,这翡翠是柔软的,在微雨中滴着绿,在微风中摇着翠。现在,人慢慢多起来,我就要去登上首班地铁,期待中一颗心竟自砰砰然跳着。  西湖,我们又要见面了。  这是从浙江传媒学
期刊
风娃娃路过核桃园,突然听到一阵伤心的哭泣声。“是谁在哭呀?”风娃娃关切地问。“是我。”小核桃回答,“一个有梦想的小核桃,一个面临着灭顶之灾的小核桃。”“哭也没有用,
城市的水泥地让雨滴找不到真正的归宿。  山涧驱不散的烧烤味,让山村久治不愈的咳嗽阵阵发作。  1  城市与乡村就一指宽的距离。表面上分不出城里人和乡下人,但每个人的心,能分得出来。城里人,人在乡下,心却在城里。这是因为城里有高楼林立和灯红酒绿。而乡下人,无论人在哪里,心永远在乡下。这是因为乡下有泥土芬芳和小鸟的天籁。也或许,抓一把泥土就会成为他们心灵归宿的驿站。  2  身体只是虚壳,心却能扎根,
期刊
一  秋风过境的夜晚,风不大,雨却倾盆。夜里,聆听了半夜雨鼙,久不入眠。窗外,一片漆黑;屋内,我习惯熄灯而眠。整个世界变得黑黢黢的,地球上仿佛除了雨声,再无别的声音。雨,敲着玻璃窗、屋顶、邻近果树,时而骤如万马奔腾,时而疾如赴敌之兵。这是一个奇怪的夜晚——孤独而不寂寞,冷清而并不凄凉。黑暗原有助于沉思,雨声更撩人坠入回忆的巨网,于是就着雨声,一串串的往事袭上心头,一幕幕“雨的联想”很清晰地映上脑版
期刊
王长征的诗歌中很少有议论、隐喻,甚至连形容词的运用他都惜墨如金.他就是如实记录着一个北漂诗人的日常生活,简单、随意,却又直指人心:“孤独的人最怕下班/最怕一个人回到空
期刊
材料准备:一次性纸杯.卡纸,颜料、画笔、双面胶,剪刀、白纸、彩绳。
期刊
一  平良跟我说,这几天想起李花忽然觉得很纠结。我说想起一个人有什么纠结的,有事无事的时候总能忽然想起很多人很多事。既然能记住,何必怕想起。何况你也不是今天才想起的,这些年你一直跟我提起她,提起她的频率高于提起任何人。他说不是的,我这几天特别想,特别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一起步行着去逛公园,她拉着我的胳膊,她的身子软绵绵的。  我说你是不是看到春天来了梨花开了就想起李花了吧,梨花不是李花,一个是
期刊
在我们将军寺村,我一直挺喜欢三妹的。怎么说呢,三妹是我的邻居,她年龄只比我小一岁,她上面有两个姐姐,在家排行老三,村里喊人就喜歡称“小”,后来叫着顺口就叫她小三了。其实她长得并不是特别好看,一笑小眼睛就眯缝起来,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则出现了。小三爹经常说:“如果这妮子的眼睛大点就好了,说不定将来能嫁个好婆家哩!”由于我们是门对门的邻居,我和她经常一起去上学,她吃饭早就来我家等着我,我吃饭早就去她家等着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