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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开东，全国著名语文教师、优秀班主任，首届全国“名师育名师”骨干班成员，“深度语文”开创者之一，《求学》杂志特约编委。出版专著《非常语文课堂》《教育：突破重围》《教育：谈何容易》等。
我把当前的教育概括成三个部分：学生很苦，老师很累，教育很危险。我常常想这个问题：面对这种情况，班主任应该何为？班主任是世界上最小的官，但却管着最大的事。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生命的成长，而班主任最直接地影响着孩子生命的成长。
我们能给世界带来变化
有这样一个故事。
客人们围坐在餐桌前，谈论着有关生活的话题。
一位公司首席执行官说道：“从一个认定他一生的最佳选择是当老师的人身上，孩子们能学到什么呢？有能力的，去做事；没能力的，去教书。”
为了强调他的观点，他对另外一位客人说：“玛丽，你是老师，又是班主任。请坦言，你能做些什么？”
为人一向诚实而坦率的玛丽回答道：“你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吗？”停顿了片刻，玛丽娓娓道来：
“嗯，我能让孩子们学得比他们想象的还努力。我能让一个得‘C ’的孩子感觉不比国会荣誉勋章获得者差。我能让孩子们坐在我的课堂里40分钟都不厌烦；而如果没有苹果牌MP3或游戏机，他们的父母连让他们安静地坐上5分钟都办不到。”
“我能启发孩子们的好奇心；我能引导他们问问题；我能让他们诚心诚意地道歉；我能让他们树立尊重之心，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教他们书写，并让他们去写。
“我教他们从头至尾一步一步地把每一道数学题演算出来。我鼓励他们用上帝赋予他们的大脑,而不是依赖人造的计算器。
“我帮助国外来的学生既学习用英语了解他们需要知道的一切，同时又保留住他们本国文化的独特性。
“我让我的教室成为所有学生都感到安全的地方。（一个班主任做得好不好，首先要看你的学生在班级里有没有一种生命的安全感。只要学生在教室里没有安全感，战战兢兢，教育就不可能发生。）
“我让我的学生站直，把手放在胸前，宣誓效忠美国国旗和国家，说我们是上帝庇佑下的国家，是不可分割的，所有人都享有自由与公正。
“最后，我让他们懂得，如果他们能够利用天赋，努力学习，听从心灵的召唤，他们就会拥有成功的人生。”
玛丽最后一次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我知道金钱绝非一切，所以，当有人试图通过我所挣的多少对我作出评价时，我会昂起头，对他们不予理睬，因为他们太无知了……你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能给世界带来变化！你呢，首席执行官先生？”
首席执行官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无以应答。
我深深地为我们是班主任感到自豪：我们能给世界带来变化！这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民主和爱心
大家都知道，做班主任没有民主和爱心就没法做。它既是班主任的必备素质，也是班主任的最高追求。
什么是民主？什么是爱心？现在很多老师的理解可能都有偏差。
在一个班集体中，你能让所有的学生都愿意说话，都敢说最真实的话，我觉得这就是民主。学生敢不敢对你说：“老师，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对。老师，我觉得你这堂课上得不好，应该怎么样上更好。”如果能让学生做到这一点，我觉得民主就已经基本实现了。
还有，要让所有的人都能无条件地获得尊重。让所有班级的所有学生都能无条件地获得尊重，这就是民主。而我们当前很多班主任把精力放在优秀学生上，对优秀的学生非常尊重，对弱势学生往往可能在教育方面时间花得多，其实心理上的关注是不够的。我开始做班主任时也犯过错误，对优秀学生给予更多关注，因为他们是学校的“生命线”，但后来发现，你忽视了弱势学生，其实优秀学生对你也是很反感的啊！
美国“9·11事件”中的一起坠机事件对我影响非常大。当时除了美国世贸大厦被撞外，还有一架飞机被恐怖分子控制，要撞白宫。飞机上的乘客知道了这个可怕的信息后开始投票，举手表决应该怎么做。进行民主的表决后，他们决定奋起抗争：“我们可以死，但不要那样去死！”在那种生命危急的时刻，他们还是实行民主。民主意识是深入到他们骨髓里的，而不是停留在口头上。我觉得民主意识一定要渗透到学生心灵里去。
我们当前对民主的误解存在哪些方面？
很多班主任认为，民主就是“平等地对待学生”，就是“我对学生一视同仁”，“我对所有的学生同等对待”。这样就民主了吗？我认为这恰恰不是民主。我们不能对学生一视同仁。举个例子来说，我是语文老师，有的学生学得很快，有的学生学得很慢，我对他们一视同仁行吗？打个比喻，都是挑担子，有的学生膀大腰圆，能一趟挑150斤，连着挑10趟都不累。但另一个学生，他只能挑50斤，挑5趟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你要对后者一视同仁，非要让他挑150斤并且连着挑10趟，他可能马上就会倒下，从此对自己失去信心。
我觉得有句话说得特别好：什么是民主？民主就是公平地给予植物阳光和雨水，而不是让它们长一样高、结一样的果。这个比喻多形象啊！你公平地给予所有的植物同样的阳光和雨水，至于这些植物长多高、结什么样的果，你不要去关注。老师对学生一视同仁容易出什么问题呢？举个例子，就像老师对一个学生说：“你为什么没有姚明长得高？”这对学生来说是不公平的。
教师只要对所有学生都出于善意，没有私心，尊重所有的学生，在规范面前人人平等，就完全可以对不同学生不同对待。我觉得这就是真的民主。
什么是爱心教育？我觉得可以这样讲：我爱你不是为了控制你，而是欣赏你，帮助你，发展你。现在很多老师是“我爱你，所以你要听我的”。
我在学校也管班主任工作。有一个班主任老师对我讲：“我把李镇西老师的书都看了。我按照李老师的方式去做，但学生并不买账。”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学生不买账？因为李老师爱学生是发自内心地欣赏学生，跟学生在一起他就觉得幸福。你怎么爱学生呢？”事实上，他常常对学生说：“我这么爱你，你就拿这样的成绩来报答我？”学生觉得你把他当成工具，你爱他是有条件的，一旦他发展得不好，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时你就露出了真面目，这时候学生怎么会接受你的爱心教育？爱心教育要做到尊重学生、理解学生、爱护学生、信任学生，还要向学生学习。
给学生积极的心理引导
美国有一年征兵征不到，请一位心理学家去。心理学家精心制作了一个广告，用的全是积极心理：“当兵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上前线，一种是不上前线。不上前线你怕什么？上前线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打仗，一种是不打仗。不打仗你怕什么？打仗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了伤，一种是没受伤。没受伤你怕什么？受伤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轻伤，一种是受重伤，受轻伤你怕什么？受重伤有两种情况，一种能治好，一种治不好。能治好你怕什么？治不好就死了，死了你怕什么？”美国人看了这个广告哈哈大笑，这一年应征报名的人数特别多。
班主任要给学生积极的心理引导。当学生考得很好时，老师们常说：“希望你继续努力，下次取得更大进步。”这样说不好，因为学生已经取得巨大进步了，已经获得了人生的幸福体验，他一定会努力的。你应该告诉他：“你获得这么好的成绩老师很欣慰，但是人不可能永远获得很好的成绩。你下一次有可能获得好成绩，但更多的可能是成绩有起伏。没关系，你的成绩有起伏是正常的。”你给他解除了心理负担后，学生会考得更好。他还会觉得你是一个尊重他、理解他的班主任。
2000年，我带第一届高三学生。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很煽情地和学生做了一个游戏。我做了一个特大的信封，让学生把自己的高考目标和人生愿望写下来，装到里面，然后我贴上封条，把信封放到教室里的电视机上面。我告诉学生：“等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拿到你们的成绩后，我们全班同学来开一个班会，打开这个信封，揭晓大家的人生目标。”等高考成绩揭晓，我把大信封的封条撕开，我看后吓了一跳。我发现，凡是认为自己行的学生全都行，凡是认为自己不行的学生真的就不行。我们班有一个全体老师都看好的学生，一个最优秀的学生，他认为自己不行，结果他真的就不行。（后来我和他做了长谈，第二年他改变了自己，考上了重庆大学。）而有两个学生，当时学校实验班的分数线是600分，他们一个考了392分，一个考了400分。这么差的成绩，但他们认为自己行，从我的语文课堂开始，后来又扩大到别的学科，他们每天要求自己回答一个问题，每天进步一点点，最后他们确实都行，都考上了二本。（在当时的农村学校这很不易。）
这件事让我非常震撼。从此，我就把学生“认为自己行”当成他们人生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凡是认为自己不行的学生我一定要引导他，让他慢慢认为自己行，否则教育就不可能成功。
教育，生命中美丽的烙印
老师们常常在一起感叹：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一旦走出校门，立马把老师忘得一干二净；而那些经常被老师批评责罚的学生，却常常记得老师，时时忏悔当年的年少轻狂。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对于所谓的好学生，老师都把他看成是手心里的宝，护着他，宠着他，惯着他，眼睛紧盯着他的成绩，何曾真正关心过他？一些老师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就像老太太喂老母鸡，目的只在乎大鸡蛋，何曾在乎过鸡生蛋时的心理和感受？对于优秀的学生，一些老师往往只教书，不育人！或者自以为给得很多，实质上却很少。但对于顽劣的学生，老师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我们找他们谈话，声色俱厉甚至动粗，我们的失望、焦虑、痛苦、挣扎，一览无余。尽管我们的处理方式可能欠妥甚至很不恰当。但是，我们是在教育，这里有态度，有爱憎，有情感的参与。我们为这些学生付出过，不管是眼泪、失败，还是焦灼、痛心甚至粗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个世界其实十分公平。
有个学生叫沈建峰，虽然当时成绩不太理想，但是，他真挚、诚恳，乐于助人，情感丰富。对于他成绩的暂时落后，我丝毫不觉得是我教育的失败；相反，我内心里充满着感恩，我觉得自己培养出了一个真正的人。
有一天，他给我们拟了一个口头作文题——伴奏。
当时我觉得这个题目不算特别好，但同学们说得都非常好。最后是沈建峰总结，他落落大方地说：“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三年来，我们一起走过每一次风、每一次雨……我们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在生命的这一段旅途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的伴奏。马上就要分手了，我很伤感，很伤感。真的，我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他在第一排，这时他转过身向全体学生鞠躬。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很多同学听到这里都流下了眼泪。
他顿了顿，接着总结：“还有，同学们，千万不要忘记，有时候我们还要给自己伴奏。当世界都遗忘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是自己的上帝。我们要给自己伴奏，给自己喝彩！”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让学生学会给自己伴奏，肯定自己的精神生命价值，肯定人之为人的尊严，难道不是我们教育的孜孜以求？
别以为那些破碎的知识有多大价值，别以为我们的每一堂课不可或缺，别以为我们所说的就是至理名言。问问毕业回来看望你的学生，你所教的那些解题密码无不烟消云散。学生记得的是你的口头禅，你的一次狼狈经历，还有他生病时你对他一句轻轻的问候，或者只是你说的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还有就是考试前你的一句无厘头的幽默：“不要怕，好大事啊，有腿还怕没裤子穿？”
爱因斯坦说，当你把学校教给你的一切都忘掉之后，剩下来的才是教育。
为什么？因为真正的教育，绝不是纯粹的知识堆积。知识是僵死的，需要时时更替，推陈出新。唯有精神品格和思想的亮色，才能永恒传递。是那些情感、理想、信念，还有正直、真诚、热情……烙入我们的心灵深处，拨动我们的心弦，让我们的生命鲜艳、温暖、美丽。
（本文由卢丽君根据王开东在第13期河南省班主任工作讲习班上的报告录音整理，内容有删减，题目系编者加）
（责 编 晓 月）
王开东，全国著名语文教师、优秀班主任，首届全国“名师育名师”骨干班成员，“深度语文”开创者之一，《求学》杂志特约编委。出版专著《非常语文课堂》《教育：突破重围》《教育：谈何容易》等。
我把当前的教育概括成三个部分：学生很苦，老师很累，教育很危险。我常常想这个问题：面对这种情况，班主任应该何为？班主任是世界上最小的官，但却管着最大的事。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生命的成长，而班主任最直接地影响着孩子生命的成长。
我们能给世界带来变化
有这样一个故事。
客人们围坐在餐桌前，谈论着有关生活的话题。
一位公司首席执行官说道：“从一个认定他一生的最佳选择是当老师的人身上，孩子们能学到什么呢？有能力的，去做事；没能力的，去教书。”
为了强调他的观点，他对另外一位客人说：“玛丽，你是老师，又是班主任。请坦言，你能做些什么？”
为人一向诚实而坦率的玛丽回答道：“你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吗？”停顿了片刻，玛丽娓娓道来：
“嗯，我能让孩子们学得比他们想象的还努力。我能让一个得‘C ’的孩子感觉不比国会荣誉勋章获得者差。我能让孩子们坐在我的课堂里40分钟都不厌烦；而如果没有苹果牌MP3或游戏机，他们的父母连让他们安静地坐上5分钟都办不到。”
“我能启发孩子们的好奇心；我能引导他们问问题；我能让他们诚心诚意地道歉；我能让他们树立尊重之心，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教他们书写，并让他们去写。
“我教他们从头至尾一步一步地把每一道数学题演算出来。我鼓励他们用上帝赋予他们的大脑,而不是依赖人造的计算器。
“我帮助国外来的学生既学习用英语了解他们需要知道的一切，同时又保留住他们本国文化的独特性。
“我让我的教室成为所有学生都感到安全的地方。（一个班主任做得好不好，首先要看你的学生在班级里有没有一种生命的安全感。只要学生在教室里没有安全感，战战兢兢，教育就不可能发生。）
“我让我的学生站直，把手放在胸前，宣誓效忠美国国旗和国家，说我们是上帝庇佑下的国家，是不可分割的，所有人都享有自由与公正。
“最后，我让他们懂得，如果他们能够利用天赋，努力学习，听从心灵的召唤，他们就会拥有成功的人生。”
玛丽最后一次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我知道金钱绝非一切，所以，当有人试图通过我所挣的多少对我作出评价时，我会昂起头，对他们不予理睬，因为他们太无知了……你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能给世界带来变化！你呢，首席执行官先生？”
首席执行官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无以应答。
我深深地为我们是班主任感到自豪：我们能给世界带来变化！这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民主和爱心
大家都知道，做班主任没有民主和爱心就没法做。它既是班主任的必备素质，也是班主任的最高追求。
什么是民主？什么是爱心？现在很多老师的理解可能都有偏差。
在一个班集体中，你能让所有的学生都愿意说话，都敢说最真实的话，我觉得这就是民主。学生敢不敢对你说：“老师，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对。老师，我觉得你这堂课上得不好，应该怎么样上更好。”如果能让学生做到这一点，我觉得民主就已经基本实现了。
还有，要让所有的人都能无条件地获得尊重。让所有班级的所有学生都能无条件地获得尊重，这就是民主。而我们当前很多班主任把精力放在优秀学生上，对优秀的学生非常尊重，对弱势学生往往可能在教育方面时间花得多，其实心理上的关注是不够的。我开始做班主任时也犯过错误，对优秀学生给予更多关注，因为他们是学校的“生命线”，但后来发现，你忽视了弱势学生，其实优秀学生对你也是很反感的啊！
美国“9·11事件”中的一起坠机事件对我影响非常大。当时除了美国世贸大厦被撞外，还有一架飞机被恐怖分子控制，要撞白宫。飞机上的乘客知道了这个可怕的信息后开始投票，举手表决应该怎么做。进行民主的表决后，他们决定奋起抗争：“我们可以死，但不要那样去死！”在那种生命危急的时刻，他们还是实行民主。民主意识是深入到他们骨髓里的，而不是停留在口头上。我觉得民主意识一定要渗透到学生心灵里去。
我们当前对民主的误解存在哪些方面？
很多班主任认为，民主就是“平等地对待学生”，就是“我对学生一视同仁”，“我对所有的学生同等对待”。这样就民主了吗？我认为这恰恰不是民主。我们不能对学生一视同仁。举个例子来说，我是语文老师，有的学生学得很快，有的学生学得很慢，我对他们一视同仁行吗？打个比喻，都是挑担子，有的学生膀大腰圆，能一趟挑150斤，连着挑10趟都不累。但另一个学生，他只能挑50斤，挑5趟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你要对后者一视同仁，非要让他挑150斤并且连着挑10趟，他可能马上就会倒下，从此对自己失去信心。
我觉得有句话说得特别好：什么是民主？民主就是公平地给予植物阳光和雨水，而不是让它们长一样高、结一样的果。这个比喻多形象啊！你公平地给予所有的植物同样的阳光和雨水，至于这些植物长多高、结什么样的果，你不要去关注。老师对学生一视同仁容易出什么问题呢？举个例子，就像老师对一个学生说：“你为什么没有姚明长得高？”这对学生来说是不公平的。
教师只要对所有学生都出于善意，没有私心，尊重所有的学生，在规范面前人人平等，就完全可以对不同学生不同对待。我觉得这就是真的民主。
什么是爱心教育？我觉得可以这样讲：我爱你不是为了控制你，而是欣赏你，帮助你，发展你。现在很多老师是“我爱你，所以你要听我的”。
我在学校也管班主任工作。有一个班主任老师对我讲：“我把李镇西老师的书都看了。我按照李老师的方式去做，但学生并不买账。”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学生不买账？因为李老师爱学生是发自内心地欣赏学生，跟学生在一起他就觉得幸福。你怎么爱学生呢？”事实上，他常常对学生说：“我这么爱你，你就拿这样的成绩来报答我？”学生觉得你把他当成工具，你爱他是有条件的，一旦他发展得不好，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时你就露出了真面目，这时候学生怎么会接受你的爱心教育？爱心教育要做到尊重学生、理解学生、爱护学生、信任学生，还要向学生学习。
给学生积极的心理引导
美国有一年征兵征不到，请一位心理学家去。心理学家精心制作了一个广告，用的全是积极心理：“当兵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上前线，一种是不上前线。不上前线你怕什么？上前线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打仗，一种是不打仗。不打仗你怕什么？打仗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了伤，一种是没受伤。没受伤你怕什么？受伤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轻伤，一种是受重伤，受轻伤你怕什么？受重伤有两种情况，一种能治好，一种治不好。能治好你怕什么？治不好就死了，死了你怕什么？”美国人看了这个广告哈哈大笑，这一年应征报名的人数特别多。
班主任要给学生积极的心理引导。当学生考得很好时，老师们常说：“希望你继续努力，下次取得更大进步。”这样说不好，因为学生已经取得巨大进步了，已经获得了人生的幸福体验，他一定会努力的。你应该告诉他：“你获得这么好的成绩老师很欣慰，但是人不可能永远获得很好的成绩。你下一次有可能获得好成绩，但更多的可能是成绩有起伏。没关系，你的成绩有起伏是正常的。”你给他解除了心理负担后，学生会考得更好。他还会觉得你是一个尊重他、理解他的班主任。
2000年，我带第一届高三学生。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很煽情地和学生做了一个游戏。我做了一个特大的信封，让学生把自己的高考目标和人生愿望写下来，装到里面，然后我贴上封条，把信封放到教室里的电视机上面。我告诉学生：“等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拿到你们的成绩后，我们全班同学来开一个班会，打开这个信封，揭晓大家的人生目标。”等高考成绩揭晓，我把大信封的封条撕开，我看后吓了一跳。我发现，凡是认为自己行的学生全都行，凡是认为自己不行的学生真的就不行。我们班有一个全体老师都看好的学生，一个最优秀的学生，他认为自己不行，结果他真的就不行。（后来我和他做了长谈，第二年他改变了自己，考上了重庆大学。）而有两个学生，当时学校实验班的分数线是600分，他们一个考了392分，一个考了400分。这么差的成绩，但他们认为自己行，从我的语文课堂开始，后来又扩大到别的学科，他们每天要求自己回答一个问题，每天进步一点点，最后他们确实都行，都考上了二本。（在当时的农村学校这很不易。）
这件事让我非常震撼。从此，我就把学生“认为自己行”当成他们人生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凡是认为自己不行的学生我一定要引导他，让他慢慢认为自己行，否则教育就不可能成功。
教育，生命中美丽的烙印
老师们常常在一起感叹：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一旦走出校门，立马把老师忘得一干二净；而那些经常被老师批评责罚的学生，却常常记得老师，时时忏悔当年的年少轻狂。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对于所谓的好学生，老师都把他看成是手心里的宝，护着他，宠着他，惯着他，眼睛紧盯着他的成绩，何曾真正关心过他？一些老师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就像老太太喂老母鸡，目的只在乎大鸡蛋，何曾在乎过鸡生蛋时的心理和感受？对于优秀的学生，一些老师往往只教书，不育人！或者自以为给得很多，实质上却很少。但对于顽劣的学生，老师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我们找他们谈话，声色俱厉甚至动粗，我们的失望、焦虑、痛苦、挣扎，一览无余。尽管我们的处理方式可能欠妥甚至很不恰当。但是，我们是在教育，这里有态度，有爱憎，有情感的参与。我们为这些学生付出过，不管是眼泪、失败，还是焦灼、痛心甚至粗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个世界其实十分公平。
有个学生叫沈建峰，虽然当时成绩不太理想，但是，他真挚、诚恳，乐于助人，情感丰富。对于他成绩的暂时落后，我丝毫不觉得是我教育的失败；相反，我内心里充满着感恩，我觉得自己培养出了一个真正的人。
有一天，他给我们拟了一个口头作文题——伴奏。
当时我觉得这个题目不算特别好，但同学们说得都非常好。最后是沈建峰总结，他落落大方地说：“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三年来，我们一起走过每一次风、每一次雨……我们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在生命的这一段旅途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的伴奏。马上就要分手了，我很伤感，很伤感。真的，我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他在第一排，这时他转过身向全体学生鞠躬。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很多同学听到这里都流下了眼泪。
他顿了顿，接着总结：“还有，同学们，千万不要忘记，有时候我们还要给自己伴奏。当世界都遗忘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是自己的上帝。我们要给自己伴奏，给自己喝彩！”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让学生学会给自己伴奏，肯定自己的精神生命价值，肯定人之为人的尊严，难道不是我们教育的孜孜以求？
别以为那些破碎的知识有多大价值，别以为我们的每一堂课不可或缺，别以为我们所说的就是至理名言。问问毕业回来看望你的学生，你所教的那些解题密码无不烟消云散。学生记得的是你的口头禅，你的一次狼狈经历，还有他生病时你对他一句轻轻的问候，或者只是你说的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还有就是考试前你的一句无厘头的幽默：“不要怕，好大事啊，有腿还怕没裤子穿？”
爱因斯坦说，当你把学校教给你的一切都忘掉之后，剩下来的才是教育。
为什么？因为真正的教育，绝不是纯粹的知识堆积。知识是僵死的，需要时时更替，推陈出新。唯有精神品格和思想的亮色，才能永恒传递。是那些情感、理想、信念，还有正直、真诚、热情……烙入我们的心灵深处，拨动我们的心弦，让我们的生命鲜艳、温暖、美丽。
（本文由卢丽君根据王开东在第13期河南省班主任工作讲习班上的报告录音整理，内容有删减，题目系编者加）
（责 编 晓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