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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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全明星赛,约翰·沃尔是东部替补全明星,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四个赛季入选全明星阵容了。
  听上去还不错,但你要知道,在沃尔的四次全明星之旅中,有三次是作为替补。作为奇才的头牌,沃尔却总是被无视。是他的表现还不够好吗?显然不是这样,他正打出职业生涯最好的一个赛季,在他的率领下,目前奇才已取得34胜21负的战绩,位居东部第三。不出意外的话,奇才稳稳能拿到一张季后赛门票。
  现在,是世界重新给予约翰·沃尔尊重的时候了。
  远离风暴
  约翰·沃尔在服完止痛药后,正努力保持清醒。他可以步行去洗手间,但要走得更远点,就得靠轮椅了。他刚刚做完骨刺移除手术,左膝缠着绷带,右膝看上去也不太灵便。
  去年五月,在东区半决赛G2骑士迎战老鹰时,沃尔出人意料地坐在场边观战,亲眼目睹了克利夫兰人以25分的巨大优势血洗对手。然而,这并非是一个快乐之旅。次日清晨,沃尔到医院检查,然后通过电话通报了他的伤情。
  “你们需要支持我,这很重要。”他用温和的口吻对球迷们如是说。
  不久之后,理查德·帕克博士主刀为他做了双膝手术。除了对沃尔的右膝进行简单处置,主要是对左膝实施骨刺移除手术,那里是他多年的伤病积患。
  此刻,他的教练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两人以前从未见过面。在沃尔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斯科特·布鲁克斯就来病房探视。
  “约翰,假设比赛还剩37秒结束,我们领先两分,你又持球在手,会怎么做?”他问道。
  “教练,你是认真的吗?”沃尔半睁着眼睛问道。
  “在病房里和你的球员第一次见面,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更不用说他还是一位全明星控卫,双膝刚做完手术。但就是我们的交流方式,重要的是要了解彼此。”布鲁克斯后来回忆说。去年春天,在刚刚被任命为奇才主帅后的几天后,他就急匆匆地赶到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看望沃尔。
  当两人交谈时,窗外欧几里得大道的丛林已开始洋溢出春意,临近的花店和咖啡馆到处张贴着“AllIn”的骑士季后赛战斗口号。沃尔正处在NBA总决赛的风暴眼中心,当时克利夫兰人接近被勇士淘汰的边缘。
  但是,他又距离这一切如此遥远。
  厄运来袭
  沃尔是2010年NBA状元秀,奇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乔丹最后的回归只是制造了球队的虚假繁荣,阿里纳斯时代也随着“持枪门”事件而草草收场。
  当时的奇才主教练菲利普·桑德斯,把沃尔这位肯塔基大学出品的球星称为“天赐的控卫”;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市长把他莅临首都的那一天永久定为“约翰·沃尔日”;锐步也用一纸五年2500万美元的球鞋赞助合同——这个价格要高出耐克,但在今天看来,这些钱还是少了些——在他身上进行豪赌,同时承诺生产签名鞋。
  看起来沃尔已经为自己设定了一个完美的巨星成长剧本,但实际上,他的职业生涯一直走走停停。由于糟糕的球队环境、意外事件和坏运气,他在上升期没少走弯路。沃尔赢得了不少的赞誉和金钱,但距离心理预期仍有差距,尤其面对质疑声,他有时会显得喜怒无常。
  “当事情不能如你所愿时,”沃尔说,“你回家会想砸东西,用拳头捶墙,但身边的家人朋友会让你冷静下来。”


  从一开始,沃尔就打出了炫目的数据,他持球时的速度和爆发力尤其引人注目,但他也因疲软的跳投和防守而饱受质疑。而且在他身边尽是像安德雷·布拉切、贾维尔·麦基和尼克·杨这样的年轻球员,换句话说,这并非理想的冲冠阵容配置。
  在沃尔的第二个赛季,奇才只打出了2胜15负的惨淡开局,主教练桑德斯随之被解雇。结论很明显,他并非球队的救世主。
  第三个赛季开始时,沃尔被诊断患有左膝应激损伤,并因此缺阵了赛季的前33场比赛,在此期间奇才输掉了其中的28场。与此同时,锐步也终止了和他的合作。但这也无妨——锐步鞋常会让沃尔的脚感觉不舒服。沃尔随后和阿迪达斯签约,但他也因此失去了足够的曝光率和市场号召力。
  尽管如此,当沃尔伤愈回归后,表现依然令人眼前一亮。在49场比赛中,他场均能得18.5分和7.6次助攻。2013年7月,奇才迅速提出了五年8000万美元的续约合同报价。这是双方的最终签约金额,也造成了沃尔的不幸,他的薪水在自由市场的顶薪球员中几乎垫底——自从2011年NBA停摆以来,球员收入连续几年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了下滑。
  签约后,沃尔在随后的2013-14赛季中82场全勤,不但首次入选全明星,并且率领奇才重返季后赛。他极大改善了自己的投籃水准,三分命中率达到职业生涯最高的35.1%(2015-16赛季他同样做到这一点),防守功力也取得巨大飞跃。
  2014-15赛季,奇才最终引来了全美主流媒体的关注,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们和大牌自由球员皮尔斯签约。在一场全美直播的圣诞大战中,沃尔在纽约麦迪逊花园拿到24分和11次助攻,并帮助奇才赢球。几周后,沃尔被选入全明星首发,他似乎又重回联盟超巨之列。
  季后赛首轮,沃尔完爆和他对位的洛里,奇才也横扫猛龙。东区半决赛G1,奇才在客场取胜,势头一度非常迅猛。
  但是在比赛临近结束前,沃尔从空中落下时左手腕撑地,造成了五处轻微骨折,他因此错过了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最后两场系列战,虽然沃尔注射麻药火线复出,但最终奇才还是在六场系列战中被淘汰出局。
  一切都退回到原点。
  “如果我不受伤,我们会有很大机会淘汰老鹰。”沃尔说。“亚特兰大人当时已经感到紧张恐惧了。如果我们能杀进分区决赛,可能会改写历史。那样的话,自由球员会蜂拥而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完全不同。”
  结局的确变得完全不同。输球让皮尔斯选择了离开,而奇才一时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更麻烦的是,那个夏天沃尔的球鞋合同也已到期,阿迪达斯一直想招揽一名联盟当红巨星以扩大市场号召力,因此他们不惜斥资两亿美元,从耐克手中抢下詹姆斯·哈登。   与此同时,沃尔的球鞋新合同谈判破裂,他也成为联盟中最受瞩目的没有球鞋可穿的球员,而像库里、利拉德和凯里·欧文这些几乎和沃尔同时期进入联盟的超级控卫,则先后和安德玛、阿迪达斯和耐克续约。
  目前,NBA球员的工资正在暴涨。沃尔虽然在联盟的球員薪资榜上排在第50位,却没有任何球鞋代言收入,这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缺失。
  “詹姆斯(哈登)拿到了丰厚的报酬,单是球鞋代言就有两亿美元进账。有人对我说,‘你难道不会为此感到抓狂吗?’不,我不会抓狂,这是詹姆斯应得的,他在正确的时间段打出了一个伟大的赛季,我只能说自己的运气不够好。”
  由于皮尔斯的离开和沃尔的队友布拉德利·比尔因伤缺阵,致使奇才在2015-16赛季的表现令人失望。沃尔发现他无法在比赛中发挥自如,有时他不得不花费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放松肌肉。随着身体健康的不断恶化,他在比赛中的负担也在加重,双膝都开始出现问题。
  “有时我走路都费劲。”沃尔说。“过去几年我的左腿甚至无法跳过电话号码簿那么高的距离。如果你看我的比赛回放,会发现我更多是靠右腿发力。我知道如何打出高效率的比赛,但身体却愈发力不从心。”
  在常规赛结束前的最后几周,情形恶化到极点。在征战五连客时,尤其是在输给快艇后,沃尔的左腿几乎废掉。当时奇才正努力争抢一个季后赛席位,但沃尔意识到如果自己坚持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他缺席了最后五场常规赛,奇才最终拿到41胜41负,以两个胜场之差无缘季后赛。
  随后,主教练兰迪·惠特曼被解雇,球队吸引杜兰特回家乡打球的吸引力也迅速褪色。
  重装上阵
  在进入联盟的第二年,沃尔曾向《华盛顿邮报》记者展示了他的食品箱,那里有薯条、谷类食品、燕麦片奶油馅饼和其他含糖食物。
  “这是我所有的零食。”沃尔说,他还承认在母亲从老家北卡的罗利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前,自己只吃蔬菜。
  过去几个赛季,沃尔有些超重。他想增加肌肉,但在保持体重方面做得并不够好。沃尔很清楚,这会给膝盖造成负担,有时他都能感觉得到这一点。
  上赛季之后,奇才聘请杰西·菲利普斯担任球队的物理治疗师。菲利普斯过去曾和沃尔合作过,沃尔非常信任他。菲利普斯希望能把沃尔的体重减到215磅,这意味着他得减重15磅,包括在一个小时内完成350个俯卧撑。
  沃尔已经不再吃牛羊肉,而是尽可能多地摄入鱼类和蔬菜等营养。几周后,沃尔的减重效果明显,但距离目标还有2.5磅的差距。所有,他得趴到地板上加练俯卧撑。
  “他严格地执行瘦身计划。我仔细查过了,真的有350次。”沃尔说,“有时我得主动提醒他是否能休息一会儿。”
  但这只是沃尔术后康复计划的一部分。夏天时,他每天要花掉九个小时的时间修复麻烦的左膝,做大量的蹲坐练习,并辅以阻力带进行训练,这些令他苦不堪言。
  他还做出了其他改变。最近,沃尔更换了经纪人。他希望更多专注于比赛,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暂不考虑球鞋合同的问题。
  在季前训练营开始前,1.93米的沃尔甚至不能扣篮。而到了去年秋天奇才在弗吉尼亚联邦大学公开训练时,他已经能够跳跃自如和扣篮了。肾上腺素的激增,成就了一个状态最好的沃尔,12月时,他在一场输给魔术的比赛中独得52分。
  从那之后,沃尔的体重又掉了几磅。按照球探们的说法,现在的沃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我几乎不能相信,以他那样的身材,速度会如此之快。”一位东部球队GM说。
  “快速移动是他的长项,现在他又学会了如何在行进间变速。”一位球探说。“我不确定这是因为身体的康健、比赛经验的丰富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因素,但高速度的确让他更难以防守了。”
  “我注意到,约翰总是能在移动中做出正确的决定。”布鲁克斯说。“他清楚地知道场上其他九名球员的位置,他解读比赛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上赛季,沃尔拖着一条残腿打球,他在油漆区内的投篮命中率只能在联盟排到第54位。而今,根据Synergy体育提供的数据统计,沃尔已将这一数据提高至接近55%,排名也挤进前15名。
  然而奇才本赛季迎来了新任主教练,球队阵容也是全新的——在休赛期,奇才GM厄尼·格伦菲尔德重建了球队的板凳火力——赛季开始阶段,他们仅仅打出2胜8负的战绩。
  打出如此惨淡的赛季开局,致使奇才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全美直播场次(五场)又被削减了一场——原定今年1月11日奇才做客波士顿的直播比赛被取消,而当时正值全明星投票的关键时刻。
  “除非你能在LeaguePass或是体育中心看球,否则你很难看到约翰·沃尔的比赛。”他说。“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一直都很糟糕。我很清楚,除非你能在这个联盟不断赢球,否则真的很难得到尊重。这没有问题,但有时你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看看有些球员,他们明明在不断输球,曝光率却很高。”
  当去年12月NBA全明星第一轮票选结果公布后,沃尔的得票数在东部后卫中只排在第七位。尽管教练们将他连续第四年选入全明星阵容,但熟悉的被轻视感依然在沃尔内心蔓延。
  不屈斗士
  对每支东部强队来说,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勒布朗·詹姆斯和骑士发起挑战。这是奇才熟悉的角色,在2006到2008年间,他们曾连续三年和骑士在季后赛中遭遇,其中有两次打到第六场系列战才分出胜负。至今,那些到威瑞森中心球场观战的奇才死忠球迷,依然会对2006年系列赛抱怨不已。
  沃尔正迎来职业生涯最美妙的一个赛季,目前他在场均得分(22.8)、场均助攻(10.6)和投篮命中率(45.2%)等数据上,均创下职业生涯新高,而他的场均2.1次抢断更是领跑全联盟。他成为了去年12月的东部最佳球员,在所有控卫中,他的场上真实正负值高居第五位。尽管如此,沃尔依然没有一双属于自己的专属签名鞋……然而,他的比赛的确越来越受关注了。


  自去年12月以来,随着骑士和猛龙的战绩在不同程度上出现波动,奇才拿到28胜10负的战绩,成为东部表现最好的球队。在过去21场比赛中,他们赢下了其中的17场。而在2月7日以五分之差输给骑士之前,他们一度保持了主场17连胜。值得一提的是,那场焦点战临时被TNT加入到全美直播计划中。
  尽管得到足够的曝光率是他应得的,但沃爾不再关注这些,而是更看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和球队的前程。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两件事往往不能总是遂人心愿。
  去年11月时,沃尔在三天内的两场比赛中遭驱逐。他先是在对火箭的比赛中因“与裁判有不正当身体接触及被罚出场后没有及时离场”,而被罚款25000美元。随后,他又因抱摔凯尔特人后卫马库斯·斯玛特吃到二级恶意犯规,直接被驱逐出场。两周后,沃尔因对凯尔特人前锋杰·克劳德做出威胁手势而被罚款15000美元。
  “他们需要尊重我。”在第二次被驱逐后,沃尔说。
  2月2日,奇才主场威瑞森中心球场到处都是支持湖人的球迷,这让沃尔感到震怒。在命中一个锁定胜局的三分后,他冲着人群怒吼“这是我的城市”。上赛季,当湖人做客华盛顿,迎来科比的退役巡回庆典时,沃尔在离开球场时曾激烈地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不过在去年秋天,他也曾身穿达拉斯牛仔的球衣出现在达拉斯牛仔击败华盛顿红人队的比赛现场,因此引来诸多争议。
  那些了解沃尔的人会告诉你,他有时晚上的情绪会非常亢奋,一点小事都会搅得他心烦意乱,这是因为他有极强的竞争心,无论篮球、球鞋合同还是奇才全美直播场次,都是如此。而随着他的膝盖恢复健康,他对于篮球比赛本身更为关注。
  “我正努力找回真正的自己。”沃尔说。“很多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必须学会正确地掌控一切。当每天夜幕降临时,你要清楚地知道你到底是谁。”
  沃尔确信他是那个可以笑到最后的人,薪水、球鞋合同和那些质疑声,都不是问题,本赛季他出色的表演也验证了这一点。在度过过山车式的前半个职业生涯后,他对自己的未来不再犹疑。
  “你必须知道的是,约翰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刚刚被交易到鹈鹕的考辛斯说,他是沃尔的密友,两人曾在肯塔基大学作为队友并肩作战过。“你知道,约翰的表现非常棒。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而已。我真的相信,一些伟大的事情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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