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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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站在远处琢磨着,要不要像那些没教养的阿巴桑一样冲上去,抽她个大嘴巴子,
  
  男人心,是万里长天,动辄无云
  
  董事长潘健来自台湾,五短身材,有一颗硕大的、一毛不生的头颅。
  董事长和夫人柳黛都出生在眷村,就是台湾的部队大院。他们的父亲当年被国民党抓了当壮丁,1949年从大陆退到台湾,被叫做“外省人”。
  外省人在过去,就是“难民”的别称。在住满了外省人的眷村,有五湖四海的口音,有大陆各地的小吃,出了很多后来影响台湾的名人,他们是一群没有根的人。因为已经一无所有,做父母的,就把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投到了下一代的身上,在眷村长大的龙应台说,“只有教育,是一条垂到井底的绳,下面的人可以攀着绳子爬出井来。”
  然而潘健和柳黛都不是学习的料,他们从很小很小就跑出来混社会。柳黛的经历有点儿像眷村长大的邓丽君,为贴补家用,中学毕业就在酒吧里打工,潘健甚至还参加过帮会。
  他们是患难中的恋人,有深情,更有岁月的沧桑。
  终于,做出了一份自己的产业。也终于,回到了他们的父母朝思暮想、至死也没能回去的大陆。
  俩人都快到花甲之年了,他们在外人看起来老鸳鸯一样的婚姻,突然就遇到了麻烦,就像所有被遮掩了问题的婚姻一样,解体起来会格外地冷酷无情,就像一个从来不发牢骚的员工,跳楼的可能远远高于单位的怨妇。
  30年的婚姻下来,这个关系成了她一个人的单口相声。他们已经没有了艰难岁月里的互相支撑,没有了从前的相互依恋,他们从过去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睡,互相拥抱着睡,到生下孩子,到有了宽大的床可以把胳膊、腿都伸开,到有了各自的床,有了各自的房间。她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妇人,到后来,她需要的,只是一双大容量的耳朵,不是一颗善感的心。
  她不懂,女人心,是千江活水,月明常在。而男人心,却是万里长天,动辄无云。
  柳黛其实并不明白。没有了玲珑的曲线
  柳黛一过了50岁,最怕见到比自己高、帅、年轻的男人了。因为染过的头发会泛出一茬白色的发根。
  有一次酒会,董事长手下的员工讨好她说:我就喜欢银发美女,多么高贵,多么有气质!柳黛听了气得不行。
  回到家里她就发脾气,说谁谁在骂她。董事长听了缘由之后说人家是在夸你呀老婆,何尝是在骂人呢?柳黛说:他哪里知道银发是个啥?那种能在阳光和灯光下泛出光泽的银发,像洋人的那种,哪里是老出来的。就好像老年斑和美人痣不是一种类型的东西啊!白发是灰的、黯淡的、枯草一样的、永远也梳理不顺的一头乱麻呀!
  还说鹤发童颜。我呸!长了白发的那张脸,干得连粉都扑不上呀!
  董事长皱着眉头把柳黛好一通哄。柳黛才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让老公帮忙解开塑身衣后面的搭扣,像是一个卸了盔甲的战士一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拿掉了盔甲的身体,转眼间没有了玲珑的曲线,白板一样的厚背横在了董事长的眼前,柳黛立马成了梳妆凳上的一座肉塔。还没等男人说什么,柳黛自己就心灰意冷地哭了起来。
  董事长心里暗自叫苦,嘴里却不停地说不胖,你这哪叫胖啊。柳黛把化妆棉摔到董事长脸上,极崩溃:还要怎么胖啊!没有真正的口误
  柳黛的大部分时间在台湾,她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宠坏了的、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电脑的小儿子。
  董事长有一次参加大陆的一个扶持年轻人微创业的活动,他的企业是这个活动的赞助商,在这个活动中他第一次见到了沙小小。
  沙小小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有林志玲一样超级修长的腿,穿黑丝袜,四分小高跟鞋,黑色的百褶裙刚好盖上微微翘起的臀部。
  活动刚开始的时候拍合影,因为领导只能做5分钟的讲话就要赶下一个场子。主办方将沙小小安排到了董事长身边,其实潘健不太乐意,因为沙小小个子太高了,他多多少少有点儿别扭。
  可是还没等到他有所表示,沙小小就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而且就像会缩骨术一样收了收肩膀,立马矮下去好一大截,比董事长还矮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董事长轻声问了小小的年龄,也是90后,比自己家的那个儿子不知强了几百倍!——咳,没法儿比呀!
  活动现场为一个刚刚创牌子的牛仔裤做策划,需要一句广告语,沙小小哪里有这份天赋,于是四下里乱抛飞眼,等待救兵。
  董事长看了觉得好可爱。就像一些老男人禁不住小女生发嗲一样,潘健也特别禁不住小女生受窘。他悄悄地给沙小小递了一个小纸条,小小一看脸就红了——就是这一红脸,让董事长心动不已啊。
  但是随后,董事长就觉得自己造次了,心想怎么就没管住自己呢!正想着,小小竟然、竟然亮出了那条广告语一“再大的鸟都装得下!”
  全场哗然。
  效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这样的广告语当然不可能获奖。但是厂家非常感兴趣,超出了对获奖作品兴趣的好几倍。后来小小去了台湾,才知道这是台湾一个品牌裤子的广告。那条裤子的照片有四层楼高,在拉链的部分就有一行这样的广告语,你说它不正经吧,可还真传神呢,台湾人都知道。
  可是,那一夜——董事长会想到这句话(牛仔裤的广告多了去了),并且会写给沙小小,而沙小小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有种把这么啥啥的广告语说出口——弗洛伊德是怎么说的,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口误,口误就是潜意识的自然流露,而潜意识就是内心愿望的真实反映。
  活动结束时下起了暴雨。董事长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了车,有意无意地绕到了宾馆的大门口,心里怀着一份期待。而沙小小正立在门口招呼出租车,像被雨水打湿了的一只黑色的大鸟,亭亭玉立。
  后来,沙小小上了董事长的车。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暗香浮动。
  然后,沙小小成了小三。
  
  哪里有没问题的婚姻呢
  
  小小成了小三之后,就努力干掉大婆。范冰冰说,小三是极富有牺牲精神的一种生物。范爷没说出另一句话:小三也是极希望转正上岗的一种生物啊。
  沙小小翻弄董事长的手机时查到了柳黛的手机号,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柳黛发短信,意思无外乎是:小三来了,你怎么地吧!
  柳黛收到短信之后,两眼一阵乌黑,是15秒钟的空白、失忆。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她一生勤勤恳恳相夫教子,风里来雨里去帮助丈夫起事业,也架不住红颜老去、小三凌厉。
  柳黛想来想去觉得输在了年龄上,一个小三,会煲潘健喜欢喝的明火白粥么?会在潘健胃疼的时候给他煮黑糖桂圆茶祛寒么?她不能够啊!
  她给远在美国的大儿子打越洋电话,说我和你爸的婚姻出状况了,儿子说:“你不是要我为你出头吧老妈?”柳黛还能说什么呢。儿子似乎也觉得有点儿缺心少肺,顿了一下说:“是大陆妹吧?”柳黛问你怎么知道?儿子说:“你太骄傲了老妈?”“不会吧!”“你从来没想过去陪老爸吧?”“可是我也有我的事情做呀!”
  儿子说是呀,可是人家可以把陪老 爸当成事业做哪!
  儿子这么不给力,是她事先预料到的。儿子最后对她说:你不会上演苦情戏吧老妈。她咬咬牙说,不会。
  接着她又找婚姻问题专家,专家劝她换一个角度想这个问题,特别对她说:没有没有问题的婚姻啊。如果你认为你们的婚姻已经成为或快成为了传奇,只能证明你们虚伪呀!
  “你得好好想想你丈夫为什么对明火白粥、黑糖桂圆茶厌倦了”。
  柳黛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为自己委屈、不值的一点儿是,当年追求自己的人也是一个巴掌数不过来的哪!当年潘健也用“才华容德”称赞过自己并且对朋友津津乐道的呢!
  柳黛揣着卡,去了韩国。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她从韩国入境的时候,除了一个名字还叫柳黛,其它一切都变了,海关不认可护照上的那个人是她。“什么呀!太扯了!”
  然后找长官来看,“不是啊!”从各个角度看都不是她。
  柳黛只得打电话叫董事长救驾。
  董事长就像见了鬼一样:“上帝啊!”大叫。
  柳黛整容了。
  
  没有做投粪手
  
  整容也没保住婚姻。小三太厉害了!
  也是因为闹到后来,柳黛认为不值了。
  她曾经找到了大陆的私家侦探,不到1万块钱就找到了沙小小。她还站在远处琢磨着,要不要像那些没教养的阿巴桑一样冲上去,抽她个大嘴巴子。
  她也想过拖死他,去公司打他。去他的朋友圈、去孩子面前,把他搞臭、搞臭、搞臭!可是她真的看够了小报上登的、电视里放的那些怨妇们的老旧套路,无非做一个资深投粪手,可是赠人大便,手有余臭,把人搞臭是没有用的。时间一长,同情票几乎都投给了男人。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啊!
  柳黛办了离婚。小儿子愿意跟着爸爸,因为受不了妈妈的唠叨。
  人人都认为柳黛会崩溃了。人人都认为小儿子混,不是个东西。
  柳黛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意味的一笑。看到她还能笑,人们也就放心些了。
  柳黛做了义工,就是我们说的志愿者。做了一份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功德。
  之前,她去了一趟中台禅寺,先是坐在寺庙前的一潭清水边看了许久的睡莲,然后赤了足,走进巍峨宝相的大殿。出来的时候,心里平静了许多。
  她认真地想了想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没有了他自己就活不下去,她想她是爱他的,但是这份爱是不是到了除了他以外一切都是不值得的:生活不值得生活,花香不值得花香,舞会不值得舞会,游记不值得游记。她当然爱他,不过也没爱到这个地步吧?
  然后她又认真地想了想这个男人,突然就想到了他的好多毛病,而那一刻她再也不想忍受下去。她觉得这是一个离开的机会,不能再等了,关键是不能给自己黏糊下去的机会。
  在那一刻她还想到了一个女人的尊严,她不想在她遇到下一个男人的时候让人家觉得她那么无足轻重,那么腻歪。她至少要在她的大儿子面前,活得像个长辈一样。
  柳黛决定放弃。世界这么大,既然到处是鸟,总有一处能安家吧!在绿岛
  小三正式上位。
  先是在大陆办了婚礼,沙小小一定要风光大嫁,摆了100桌的酒席。
  晚宴时水晶灯照在董事长秃了的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贼亮。
  小小一家人都没想到那个大头在灯光下那么聚光,那么亮。早知道换个中国宫灯的宴会厅,忘了彩排一下了,一家人都很后悔。
  小小在化妆间补妆的时候,非常难过地问母亲:妈妈,你看到他的头了吗?母亲说怎么能看不到,你平常刷的盘子都赶不上他的那个头亮啊!
  小小咧咧嘴就要哭出声来了,母亲忙用手勒住了她的眼额,说不许哭不许哭哈,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呀!心里想着那个大头,想到他们年龄的差距,这可如何是好呢?
  以后的日子果然不易,头一个就是小儿子太能花钱了,太混了,这可怎么整呢?
  董事长带着新婚的娇妻做环岛旅游的时候,坐50分钟的船就到了绿岛,告诉她,这就是那个《绿岛小夜曲》的绿岛,以前是关押政治犯的地方,柏杨、李敖都关到这里过,现在是旅游地了。
  沙小小不是个喜欢读书的姑娘,她听了,嘴巴张得好大好大,不能相信地说:那个“绿岛小夜曲”是情歌耶老公,有没有搞错啊!就是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的地方呀。咦!怎么槟榔哥哥变成柏杨叔叔了……
  董事长望着沙小小,不知道应该夸奖她呢,还是该——转眼一想,干吗要苛求她哪!
  沙小小哪里只是可爱。她看到绿岛的一条新业务,交2800台币,就可以把不听话的孩子在这里关上一宿,体验失去自由的滋味。一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立马笑出了声。
  小小大胆进言,小儿子就住进了绿岛。跟真正的犯人没啥两样,穿囚服,住牢房,进出都得打报告。回家之后果然听话了许多。
  董事长觉得小小真有办法。岁月弄人啊
  小小把家具全部换成新的,一概换成奢华版的。她还重新装修了房子,说丈夫不是原装的,家就必须换成原装的,否则,太对不起自己的青春韶华了。
  她还打算和董事长生个孩子。不能让前窝的两个儿子占尽了便宜,至少得给这个家掺掺沙子,以后,分得更多的家产。
  可是,金融危机一来,董事长的企业没了订单,现金流马上出了问题,更有一家日资公司起诉他们侵权,董事长在这个节骨眼上中了风。
  秘书通知了大儿子,通知了柳黛。
  没想到的一幕是,老头子一见到柳黛就哭了起来,嘴里呜噜呜噜地说,“妈妈!妈妈!”
  沙小小像让人闷了一拳:他妈的,怎么又成了妈妈了!
  柳黛眼窝一红,伸出双臂就把老头子揽到怀里,那个老东西突然就变得像个孩子一样了。柳黛向孩子招招手,两个儿子凑上前来,一家人紧紧地搂到了一块儿。
  然后,大儿子当着小小的面就对柳黛说:“干得好,老妈!”
  人家才是亲人啊!岁月啊岁月!你看见了吧,岁月这东西弄人啊!
  董事长出院之后,柳黛就跟着搬进了家,日日夜夜地照顾着老头子,帮助他恢复。在台湾,这箅不得多么奇怪的事儿,如果董事长愿意,别人又能如何?小小只得绿着一张小脸,孤军奋战。
  这样一来,柳黛就成了小三,位置一变,乐趣徒生,智慧顿现。
  大儿子对目前的状况非常满意,他看到疼痛的经验、成长的蜕痛,让老妈成熟了,他常常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柳黛,十分给力。
  柳黛真庆幸当初没抽沙小小一个大嘴巴子,保持了风度和优雅,在老头子和儿子的心目中刻下了高贵、大度的印象;柳黛巨庆幸当初整了容,现在已经完全恢复,风华依旧。现在,有智有勇,有人脉(两个儿子),有靠山,有良好的心理素质,终于可以跟小的PK了。
  大翻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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