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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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后诗人”是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出生的诗人的称谓,“80后诗群”大约是在本世纪初形成。本世纪初期,“80后诗人”层出不穷,佳作不断涌现,使“80后诗群”这个群体愈来愈壮观,在中国诗坛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成了新世纪文坛不可忽视的一个文学存在现象。“80后诗人”的写作,也是一次与“第三代诗歌”的有力接轨——承续并再造诗歌前行的运动。
  陕西“80后诗人”在中国诗歌界非常活跃,很多的刊物相继推出了“陕西80后诗歌”专辑,陕西“80后诗人”群成为中国诗歌不可忽视的一个团体。他们作品风格迥异,令人赏心悦目,先后有李傻傻、西毒何殇、叠水、艾蒿、李异、亡蛹、非击、王彦明、子村、黑河、秦客、胡桑、胡三、张进步、胜平、黄火冰、艾痖、张紧、灰石、陌上、木子、刘天雨、怪年、惠诗钦、漠风等人涌现,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生力军。这批“80后”诗人,拥有出色的直觉和才气,比较大胆地试图发现自己的生活,他们的作品富有极大的潜力和活力。陕西“80后诗群”正是踏着前行者的道路并变换着不同的步伐而前行。这种客观、细节、人性、日常、真实、恢复、尊重性的写作再度与当下诗坛接轨——被认知——被延续,对于事实,没有比真实更能证明它到来的意义。
  ——编者
  
  艾蒿诗歌作品 □艾蒿
  
  他们都不说话
  养一只乌龟它寂寞
  养两只乌龟我寂寞
  爱情植物人
  在另一个时空
  做着关于
  另一个我
  的梦
  一秒钟那么
  长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
  醒了
  亲爱的
  你会不会觉得陌生
  星星永远都是那么
  明亮
  虽然我们看的不是
  同一颗
  烧鱼头
  你正吃到
  很香的时候
  突然咬上
  一小排
  鱼的牙齿
  某种特殊的
  吻合
  让你惊慌之余
  忍不住
  与之较劲
  然后感觉出
  谁也不输给谁的
  硬
  爸爸
  爸爸对我说
  对女人不要太好
  不要让她骑在你的头上
  但就算这样
  他们还是在50岁的年头
  用怨恨在法院领上一张离婚的
  白纸
  妹妹哭得很伤心
  爸爸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
  没用的爸爸
  老了
  开始问我
  很多他拿不定主意的小事
  让我觉得我们的身份
  开始调换
  让我感到悲凉
  很多时候我想让爸爸打我一顿
  就像在他十多年前那样
  暴躁如雷
  我想还给爸爸一点
  我认为的尊严
  虚构
  模特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
  站在商店门前
  让人们看
  有一天她实在站不稳了
  就摔了下来
  首先摔断了头
  然后是一只胳膊和
  一条腿
  老板去隔壁打牌了
  没有看见
  另一具虚构的模特
  跑过来抱着她
  断掉的头
  大哭了一场
  鬼节
  对于我们
  烧纸
  并不算太难
  对于鬼
  他们懂得人情世故
  确在另一个世界
  盯着我们
  你把这些纸烧给那些
  没有出息的人
  我正担心的是
  死亡
  和
  另外一个世界是不是
  会有这一天
  疯狂的争抢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艾蒿,原名李小军,1982年出生于陕西汉中,现居西安。诗歌散见于《美国新大陆诗刊》《诗选刊》等刊物,部分作品入选《被遗忘的经典诗歌》《葵》《80后诗歌档案》等诗歌选本。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李勋阳,生于1980年,陕西丹凤人。毕业于西安外国语学院,现居云南。有文字见诸于《海峡》《北京文学》《青春诗刊》《青年文学》《萌动》等,诗歌入选《被遗忘的经典诗歌》(太白文艺出版社),在台湾出版长篇小说《别摇了,滚吧》。
  
  李勋阳诗歌作品 □李勋阳
  
  日子越过越深
  我还躲在被窝下
  不愿意起来
  外面
  已被阳光
  搞得支离破碎
  闪烁其辞
  喧嚣 浮华
  尘土飞扬
  衣服散乱在地上
  酒瓶还挺着肚子
  空了
  而一只鞋
  还套在脚上
  随着我的腿放在床上
  昨晚我对自己
  充气
  就像一个
  充气娃娃
  而现在已经
  泄了气
  远方的天气很好
  而这却叫我沮丧
  我还需要
  动用脚指头
  好好 想想
  想想
  云的南方
  白云飘过南方
  在水一方
  细雨绵绵
  青苔已经发出了霉味
  呛着了人的鼻子
  一缕头发凫出水面
  警察
  将其打捞出来
  五官已有些融化
  更多的人围观
  指指点点
  那已经发脬
  的胴体
  阴毛脱落
  乳房也像奶油
  化作一滩
  有人认出了她
  我曾经带过的学生
  曾经大胆地
  给我写过一封情书
  作为老师
  我不理不问
  淡然处之
  心里总有过一阵虚荣
  很快她和另一个
  男孩走在一起
  我也看在眼里
  倒也希望
  她们青春了无痕
  两年不曾见过
  眼前
  她却像一只奶油
  蛋糕
  慢慢融化
  我看到一双湿淋淋
  的眼睛
  紧咬着一阵虚荣
  要将我从那副
  皮囊里
  抽走
  李白在磕药
  在时下的语境里
  我说玉米
  你肯定知道具体
  是什么意思
  我说钢丝
  肯定不用多说
  你也知道什么意思
  更不必讳言
  我虽然不喜欢
  这些乌泱乌泱的盲流
  却不得不赞叹
  他们的语言系统
  让我一个无比热爱
  诗歌并以此为耀
  的诗人
  就此变成
  一枚白粉
  我把自个磕进
  嗓子眼
  身体上飘
  灵魂下沉
  
  半生
  我今年已二十二
  也老大不小了
  准备大学毕业后去教书
  就是后半辈子
  原来我
  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名字就叫香格里拉
  后来听到
  许多
  于是想做个浪荡子
  从丹凤我的故乡出发
  走过地球很多地方
  最后来到香格里拉
  开一个酒吧
  也叫香格里拉
  每晚有十八个酒鬼
  三十六个姑娘
  喝着香格里拉粗野地
  讲着黄色笑话
  那时我牙已脱落
  一起浪笑
  口垂长涎
  八十一啦
  也许第二天就死啦
  猪脸也在季节中盛开
  她们在遮阳伞下盛开
  她们在裹着的衣裙里盛开
  她们在内衣里盛开
  她们盛开出一条条纤细的手臂
  她们盛开出一段段珠圆玉润的美腿
  她们盛开出一片片光洁的脊背
  
  盛开着 盛开着
  好下水!好下水!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黑河,原名王军平,生于1980年1月10日,陕西商洛人。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飞机设计专业,现居汉中,供职于某航空工业公司。
  
  黑河诗歌作品 □黑河
  
  过大年
  一年比一年好
  这说的是
  人民的生活水平
  
  一年比一年热闹
  这说的是
  人民的生活质量
  
  一年比一年早
  这说的是
  老人越来越老
  
  新年新气象啊
  人们总是这么叫
  感冒了
  你说有多难
  时至今日
  我终于感冒
  发高烧
  流鼻涕
  总之,感冒的
  一切症状
  都给摊上了——
  这是实际情况
  由寒而起
  由药而终
  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
  借此机会
  我向感冒低头
  也向你低头
  我向你说:
  对你
  我开始感冒
  同病相怜
  每天下班
  都会碰上的
  那个出来溜狗的
  残了腿的
  老太太
  有朝一日
  会对我说
  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就是在
  拣垃圾的时候
  意外地拣到
  整日跟她
  形影不离的那只
  残了腿的
  小狗,她说
  她拣它的时候
  天下着雪
  她饥寒交迫
  它奄奄一息
  苦 井
  井水是苦的
  苦得让你难以下咽
  若是逢上天旱
  更是苦胜黄连
  多年以来
  人们对那个苦啊
  怨声载道——
  一汪井水
  可苦了他们祖祖辈辈
  一汪井水
  方圆十里的人们
  一次次把它喝个底儿朝天
  一代代延续
  “井那个苦啊”
  垃圾也有生命
  在你生活着的地方
  垃圾避过你的视线
  偷偷生长
  当你发现它们的时候
  它们已经成精——
  你讨厌它们
  你恨它们
  你想消灭它们
  垃圾
  也有生命
  在它们没有出生之前
  你可以
  采取某种手段
  不让它们出现
  而今,它们
  长大成精
  你也不得不
  尊重它们的生命
  你把它们
  放进垃圾袋里
  你把它们
  放进垃圾桶内
  然后,由
  环卫工人把他们
  送去焚烧……
  垃圾也有生命
  它有它或长或短的一生
  你得默许它们的存在
  你得安排它们的一生
  身体之秋
  如果有一天
  你感觉
  风有点儿凉了
  我说
  那是秋天快到了
  如果有一天
  你看见
  枯叶满天飘舞了
  我说
  那是秋天来到了
  
  如果,如果
  真有那么一天
  你突然经不起那风的凉
  望着飘舞的枯叶
  落泪了
  我说
  你的身体之秋
  到——了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黄兵,笔名西子,1985年生,四川绵阳三台人,陕西理工学院毕业,现供职于汉中市灌溉试验站。有文字在《作家报》《读者(原创版)》《青年文学》《星星》《诗选刊》《诗潮》《散文诗》《大学时代》等刊物发表,另有作品入选《2006年中国散文诗精选》等选本。
  
  黄兵诗歌作品 □黄兵
  
  刀子
  灯光下
  我想要一把刀子
  割开窗帘、玻璃
  和厚的铁板门
  切开光滑红润的苹果
  露出核仁。好的
  烂了的果肉,还有
  甜的汁液,香的气味
  与木案的碰撞
  清脆,干净,麻利
  没有火花。留下水印
  新掘的河流。有人
  在秋天里念起侠客
  伤口太浅,菜刀太短
  路灯太亮。西北风
  吹不灭青草和厨房的灯
  父亲
  该以一种怎样的姿势
  思念父亲,和他手中
  那把锋利的镰刀
  光芒闪过眼睛
  无法拒绝,或是
  阻挡。风高的夜里
  没有蜡烛
  我不愿关上灯
  铁
  沉默,在辞藻和语言泛滥的尘世
  独自打磨,狠狠地锤击
  生命的重量,以及那些轻浮的细节
  都熔到火力,化进水里
  不要虚伪的感情,做作的流露
  逃避或徘徊,懦夫和狂人的伎俩
  插入,才是最真实,不变的信仰
  直直地,深深地,慢慢地,进入
  从平静的水面或开满鲜花的地上
  到更深更远的黑和内部。刀
  或者剑,犁或是锄头。一样
  挡不住光芒和锋利。穿破坚硬
  穿破柔软。伤口细小微薄
  血还会流出,不少一滴
  谁说的,锈和泥土和血液
  和生命中那些杂质
  不是那么容易
  分得清楚
  伤
  不是有意,看见蚯蚓拱破的土壤
  零碎,散乱。远处的蝉声
  透彻,响亮。孤寂无边
  拨不动心弦,生活平淡
  妄想静止,河面湖面,甚至
  身体内部的水,都处处波澜
  耳朵的老茧,是否宽厚肥大
  听不见大动静,撕扯线头
  和生活的边缘。有风的午后
  就该放飞了,那只早做好的风筝
  停滞,像一只笼中鸟
  叫人看出可怜。天空
  是陆地的伤口,那些鸟
  那些风筝的家园,不是我的
  我的伤口在陆地,家
  也在陆地
  比喻
  清晨,想离月再远一些
  像朵花儿,朝着太阳开放
  寻找更远的距离
  停止腐朽和凋落
  藏住身体和无止尽的欲望
  不惧怕蛇蝎,不憎恶蚓虫
  有一张床,足够宽大
  温暖,就好似此刻的我
  弯下腰,与泥土接近
  就能安然睡去,做那些
  曾经有过和没有过的,我
  喜欢的梦
  雪夜遐想
  下雪的夜晚,日光灯和电热毯
  火与热都带不进梦中,要一根火柴
  和它摩擦的动作。燃烧的温度
  一束光与一团火的结合,点起
  干枯的树枝,在灶炉里燃烧
  烟雾重新搭成通向远方的路
  白雪盖住的路。湿了的鞋袜
  和衣服,灰烬来烘干。火光
  烫热被褥和地板,烫热墙面
  烫热墙内墙外那一瓣瓣,枯枝上
  和泥土里的曾经的满树的
  红艳艳的桃花,让那些落地
  和没落地的雪片
  都羞红脸
  冬天的鱼
  沿江行走,巨大的游动
  风从上游吹来,在雾里
  江面平静。上升的水汽
  运走内部的温度。不见鱼
  岸边的老树又苍老了许多
  干枯的枝条和我的十指
  触不到,水草和季节
  生长的高度。冬天
  雪下进水里,白色
  不全都是温暖的被褥
  绿色和褐色的水草
  藏不住鳞片鳍脚。冰
  冻结河面,鳃的呼吸
  紧张急促。泥土里的氧气
  种子发芽,还没长出
  绿色的叶子。冬天的我
  想念鱼,没有关掉冰箱
  远古的遗迹
  森林的废墟上
  捡不到一根木柴
  半块石头,和钻木取出的火种
  石器时代遥远,今天唱出的歌曲
  委婉,与祭祀无关
  与纤夫无关,与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无关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高兴涛,生于1983年12月,西安人,现居延安。
  
  高兴涛诗歌作品 □高兴涛
  
  内心的深处
  想起理想,倒在现实的利斧下
  我还能说什么
  
  你看我眼里的茫然
  有多少水就有多少云雾
  你在一天读完我的诗
  像月亮那样安静
  我不如一死了之
  
  哪里有那么纯粹啊
  一个人一生不能说两次假话
  我喜欢的是一腔怒血
  干掉诗人
  干掉他们的矫情与脆弱
  像这个拖了太久的秋天引爆自己
  荒原
  在黑夜呆上一宿
  把全部的黑看透
  看到两眼出血为止
  
  没有星星就是这样
  要眼睁睁地看着
  直到把梦看黑
  把天看白
  你我都是一样
  生活在别处
  荒草一片
  灯火凄凄
  农民的儿子
  我没有国家的意识
  我还不能代表国家的一部分
  我的父母生在这个国家
  样子很像
  我远离他们
  我想带着浪漫的口吻去说
  今天,天气很好
  当我说
  你吃了吗
  月亮已啃光了所有庄稼
  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现在由生走到死
  不觉得非得要长大
  非得要娶妻生子,将爱做得欢心
  我不曾含苞怒放过
  不知道争艳、幸福或者簇成一团
  我只想用真正的忧郁
  轻松的弹起太阳
  照亮孤独
  蓝天下
  要偷偷的仰望
  小心的说出:蓝
  这里,今天的好或者明天的坏
  要尽量说得有根有据
  多少人都在这里活了下去
  多少人没有幻想,没有一支笔、一张纸
  也没有哭过
  在那里
  在那里,我放弃抵抗
  想多看几眼。我把铅笔头断在那里
  爱情的眼睛。沉默是永久的沉默
  我说,毛发、脚印以及孱弱
  带来的叹息。在那里
  有时,我不取悦别人
  只是把果子坏在树上
  就睡着了
  蓝天
  这片蓝,是从枪管子里出来的政权
  这片蓝,在黄土地上,饮鸩止渴
  这片蓝,望着,古老的眼睛
  要么吞没云朵
  要么淹没羊群
  这片蓝,不再谈及国家
  几十年了
  
  这片蓝,遇上了我
  就像苹果,吃到了甜
  夜深了
  天黑了,这就是命令
  我们都要在这个时候
  把自己哄睡
  盖上被子
  我们将一天的忧伤咽下
  没有月亮、爱情或一个温柔的抵抗
  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在梦里 消化
  我们说会话吧
  我们不认识
  我们没有爱与恨
  我们邂逅,只是为了证明
  今夜,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孤独
  挂在树上的雨水
  轻轻一碰
  就大过了泪水
  这个世界是多么夸张啊
  底层
  在某些偏僻的字上
  我想,用心躺下
  作为它们的一部分
  一笔一画地
  写出,来这里的缘由
  对现实的顾虑与逃避
  可我无法找到一个声调
  使内心,脱口而出
  作为一个异乡人
  我还不知道,如何热爱这里
  曾经的磨难
  在这方黄土地上
  有着原始的意义
  苦命的人啊
  他们总是
  坐在下面
  一声不吭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子村,原名王国元,1983年生,陕西合阳人。2006年毕业于西北政法大学。诗作先后刊载于《2005年中国诗歌年鉴》《中西诗歌》《被遗忘的经典诗歌》等。2006年与友人有诗合集《虚构的往事》(自印),并兼任《橄榄树文学》编辑。现执业于陕西永嘉信律师事务所。
  
  子村诗歌作品 □子村
  
  孤蝉颂
  在夏之末梢
  我仍自大万物皆知
  被他们嘲笑
  
  不!我的同伴们早已仙逝
  我又知了什么?
  竟没一个知心的友人
  热!你们都在午后乘凉
  这世界却密不透风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狂妄
  却从树上掉了下来
  孑然而去
  
  但我死不悔改
  但你们不要给我唱赞歌
  但从此再也没人知道我的故事
  今年秋来得那样晚!
  虚构的往事
  于是你迈着轻盈的步伐
  于是轻盈却把我深深伤害
  于是他在轻盈中老了
  我们一起在雪中诵诗
  想当初谁也不认识谁
  那该多好?
  戊子岁暮秋曲江池戏鸭有怀
  那一群鸭
  结伴而行
  可是唐时鸭?
  
  白鸭灰鸭
  俯首戏水
  竟不染丝毫?
  
  我隐于芦苇丛
  衰柳下
  堤上谁牵了青骢马?
  
  凉风吹过
  一池秋水
  可泛起唐时烟波?
  
  我心中有万般惆怅
  不能释怀
  我能否不骑马就回故乡
  我能否将纯洁的内心和身体给你,亲爱的?
  我能否在今夜与你共眠,亲爱的?
  我能否不骑马就回故乡,亲爱的?
  我能否接近隐隐山水,
  我能否驰骋迢迢平原,
  亲爱的?
  为什么你们都在阔谈?
  为什么没有清宜的生活?
  为什么找不到她隐秘的一面?
  
  生命无常
  死无对证的,根本不是他们。
  
  我把笔墨涂在什么地方,
  就把故乡留在什么地方。
  你的铁器,我的刀
  我们拥有铁器
  用来划破柔软的生活
  
  我们建造厕所
  用来清理我们的思想
  
  我们揣着病历
  等着疾病降临
  
  我们需要麻醉
  以便你为所欲为
  
  我们学会偷窥
  看见你用铁器,打成我的刀
  衣服
  那些陈旧的东西早已潮湿
  那些衣服将被如何清洗?
  
  只剩一点光
  照耀我们委屈的灵魂?
  
  不是因为悲伤
  也不是因为荒凉
  
  妈妈,我已无力离开此地
  我害怕见到我的姊姊
  丙戍年寒露于两寺渡
  我们的粮食呢?
  还有我们的雨水呢?
  
  年年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
  不去田野
  谁曾把我们从梦中惊醒?
  
  在那些不知所措的日子里
  纵容美誉
  往事会令你忐忑不安
  
  像无名的书
  悬挂于内心深处
  
  一路上我啜泣不止
  眼泪便成了金色的太阳
  假如我的帝都就是巴黎(Paris)
  假如我的帝都就是巴黎
  这雨该怎样把那些文字打湿
  好让青葱岁月不留痕迹?
  
  三号桥有风,但没有名字
  她们都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巴黎?
  
  那些隔岸的灯火
  无言地古老
  不知还能否温暖我的忧郁?
  
  假如我的帝都就是巴黎
  我的梦又该怎样逝去?
  
  呵,一转身,便相逢从前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贾勤,1980年生于延安。2000年以后,开始跨文体写作。2007年,通过东芝SD卡发行全球首部电子小说《五卷书》。
  
  贾勤诗歌作品 □贾勤
  
  最好不要直接说
  不要说希望
  要说一道模糊不清的光生自摇篮(雨果)
  不要说愤怒
  要说身体如果透明就能看见里面的火焰(雨
  果)
  不要说命运
  要说海和命运随着同样的微风波动(雨果)
  
  不要说智慧
  要说衰老才看到智慧年纪青青相爱更显得我
  们无知(叶芝)
  不要说爱情
  要说在一个又一个的吻中消失的东西(叶芝)
  不要说眼泪
  要说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了你不懂(叶芝)
  不要说音乐
  要说娴熟的手指开始演奏(叶芝)
  不要说遗憾
  要说她喊着我的名字奔向远方(叶芝)
  不要说完美
  要说我凝视这光彩夺目的天鹅心中涌起悲痛
  (叶芝)
  不要说艺术
  要说我们怎样区分舞蹈与跳舞的人(叶芝)
  
  不要说永恒
  要说几乎是在永恒的枝上她寻找别的东西
  (洛尔迦)
  不要说死亡
  要说裸体的夜在三月的桥上歌唱(洛尔迦)
  
  不要说幸福
  要说新娘温柔地走近那命定要发生的事情
  (里尔克)
  不要说处女
  要说像没有被弹奏过的旋律安眠在竖琴中
  (里尔克)
  不要说荣誉
  要说不过是一个新名字四周发生的误会的总
  和(里尔克)
  
  不要说爱情
  要说追踪它们女性的影子直到天边(果尔蒙)
  不要说圣洁
  要说我将想到那些接触过圣经的手(果尔蒙)
  不要说思念
  要说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果尔蒙)
  
  不要说冒险
  要说人类的自信要从不可能的事件中找回
  (茨威格)
  不要说天才
  要说一个人的天才同时就是他的心灵危机
  (茨威格)
  不要说伟大
  要说陷入高尚的绝望无关乎人关乎命运(茨威
  格)
  门内端居之人为何是王
  起初我不知道它的深意
  千字文中有一句闰馀成岁
  我惊异于那个馀字的来历
  时间在时间中成就了自己
  王呵时间的承担者(这令人恐惧)
  并且拥有了多余的时间
  这令人恐惧
  在多余的时间中死亡终于隐遁
  给人留下了喘息之机
  不用问为什么
  不用问多余的时间从何而来
  (属于自己的时间就是多余的时间)
  不用怀疑
  心灵总是能够在时间中创造奇迹
  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
  在旁人看来
  那正好是他们失去的过去
  也就是我此刻发现的多余
  心灵开闭之际
  时间随之增减
  我不知道你是谁
  可是你却要走了
  戴着帽子与我在风中告别
  
  还是在童年的时候你就离开了我
  走的时候几乎带着所有的东西
  (你不放弃任何东西)
  于烟波浩渺之际仍然载着无限的祝福
  不管怎么说感谢你能和我告别
  于纷繁的人间抛开人类的喧哗
  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爱
  我毫无保留的在爱的前面加了也字
  但是因为惭愧我马上去掉了也
  我重新说出了那一个字爱
  这一回却是你抱着我
  我身轻如羽飘向你落在你胸前
  我听不到彼此的心跳
  我们的离别在人世之外
  既然人生是大大的缺憾
  你又为何留下完美的答卷
  
  是的人类一次又一次在新的起点回到当初
  在词语的密林中你还有一次机会离开我
  我曾随你至高山之巅
  一路撒下的糖果引诱着我
  你的身影总是若有若无
  只有在峰回路转的时候
  又才望见你微茫的身影
  上山的路多不好走
  但是只要有你带头(哪怕没有糖果)
  哪怕仅仅是好奇心使然
  我也要追随到底
  而山顶之上却空空如也
  找不到你驻足的根据
  微风吹动顶峰的小草
  我一个人站在暮色苍苍的路上
  既不失落也无悲喜
  而含在口中的糖却还没有完全溶化
  它提示我回去的路也不会太久
  但是下山的路却要难走得多
  我不同于你的地方正在这里
  你只管上升
  人类却还须回去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破破:原名赵雄,出生于陕北农村,在沙漠中长大。现就读于吉林大学法学院。著有诗集《就是那一只青蛙》、《火柴盒》。
  
  破破诗歌作品□破破
  
  写给马雅可夫斯基
  星星从一家破败的旅馆
  起床。他们睡着光明
  脱下裤子的云,再也穿不上
  一只火焰,咬住
  走出镜子的女人
  渴死在别人的眼睛
  拥抱不能宽恕的温暖
  二十二,一样的年华
  我的天空只有每次撕碎
  以及大雪点燃的心
  带着病痛爬上楼梯
  我在一本诗集中
  ——过夜
  你从前掉进的乳房
  爬满的蓝闪电
  狠狠鞭打
  这些空白纸张
  献诗:天才十四行
  而时辰已到
  前生失散多年的兄弟
  此刻,不是死,是爱,是你的胸膛
  渐渐靠近故乡
  
  不期而遇的虚弱的天才
  诗行开启的火车四处漂泊
  历经风霜,你痛苦的温柔何以慰藉
  
  岁月的黄金流尽
  情无所归空无所有的人们
  跑完钟表的记忆留下你悲伤
  
  围绕头颅跳舞的姑娘
  是谁想念你裸体照亮的脸
  逃亡太阳黑色的光焰是土地的赞唱
  需要偿还——
  病中作品
  穿上裸体的河流
  还剩几块悲伤
  顺水摸下去的孩子
  得到破碎
  两颗心在一起
  “我在绝望中爱着你,就像
  应该爱的那样”
  谁的一生困顿,也
  不再有倾诉的地址
  觉醒的风暴渐渐
  长出羽毛
  他躺着,喝水。隔窗
  听铲雪的声音
  整个下午一根骨头
  喂养回忆
  故事迄今未写至新约
  词语
  高一声
  低一声
  总有些麻雀
  占领住耳朵
  我在窗下
  写着分行文字
  时不时
  吃个苹果
  偶尔遇上
  空洞,小心
  和蛀虫
  想这是它们
  需要的
  (唧唧喳喳——)
  再到抬头
  一串——枝头
  停息的宝石
  照亮我的眼睛
  一棵冬日的果树
  渐渐张开
  羽翅
  今天上午我在图书馆四楼,下午也是
  早九点的图书馆
  人还没多起来
  我找好座位
  四处望望
  注意到
  我右边不远的女生
  好像颇有姿色
  很想看清她的脸
  但这位女生很长时间
  只埋头苦读
  后来她捧起书
  我看清书名和作者
  《医治灵魂的人》
  冯用 著
  图书馆如果有
  这本书我一定会
  读一读
  当我这样想
  她身旁的那小袋芒果
  又一次发出香味
  草垛
  要出去走走
  阳光多好
  仿佛你来过
  带瓶果啤
  还有诗集
  我要找着草垛
  晒晒太阳
  亲爱的
  谁说过
  夜空是块绣满
  星星的地毯
  我们什么没有
  那些词语的种子
  传播在我心里
  我们都在
  鸡鸣闻三省的地方
  马尾纠缠木头的地方
  时间都在现在
  我想过从前
  火光羞涩
  陷进黑暗的肉体
  裸露出草垛
  高高
  披覆风暴的长发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姚祺,笔名陌上,1984年生汉阴县。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喜欢感知心底最温柔的触碰。现居深圳。
  
  姚祺诗歌作品 □姚祺
  
  愿望
  我一直打喷嚏
  就这样
  在太阳底下
  对着发白的光晕
  喊出我今世
  永别黑暗的愿望
  写诗的时候我不用哭
  写诗的时候我不用笑
  写诗的时候
  我冷若冰霜
  在心里擎一把火炬
  默默燃烧
  疼痛是一种生理感觉
  我说我想你
  却没有要见你的意思
  我说我想你的时候
  心跳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我能拥有爱情
  什么时候我能拥有爱情
  纯净的爱情
  没有海枯石烂
  没有山崩地裂
  没有欲望与孤独
  没有吃穿住用行
  只有我和他
  永不会失去彼此的爱情
  颜色
  阴天
  黄昏柔软
  像沐浴在
  稀释的巧克力里
  天堂高远
  爱情
  正浓
  爱情的温度
  太阳很大
  我很想你
  他打电话过来说
  
  我们说太阳很大
  其实是在说
  天气很暖和
  日常生活
  冬天的太阳
  不是很暖和
  照在身上
  却让人想到春天
  杂记
  春天
  皮肤上有小块的
  鳞片
  掉下来
  越掉越多
  直到我的手背上
  爬满皱纹
  它就再也不会骚扰我了
  染色
  一个
  两个
  三个
  黄色的花苞渐次开放
  春天
  就是黄色的了
  1983年的诗刊
  我的书柜里
  有一本
  1983年的
  《诗刊》
  1983年
  我还没有
  出生
  而它
  竟能在历次搬家中
  幸免于难
  我开始佩服起
  我那数学系毕业的父亲
  虽然他
  怎么看都不像个诗人
  村庄
  泥土之于村庄
  麦子之于村庄
  狗吠之于村庄
  闲适之于村庄
  沉睡之于村庄
  非
  坐在大或小的钟前
  把名字涂在时间上
  这样
  时间就可以带着我飞奔
  这样我才觉得安心
  才感到充实
  写诗的女人
  写诗的女人
  少有几个长得美丽
  至少
  在中国人眼里
  没有细腻的皮肤
  樱桃的小嘴
  纤细的腰肢
  审美不会发生位移
  可是
  写诗的女人
  能在指头上开出花儿
  在心里
  妩媚成转世黛玉
  
  陕西“80后”十诗人作品展
  惠诗钦,陕北清涧人。有诗文发表于《诗刊》《绿风诗刊》《中国诗人》《特区文学》《少年月刊》《中学生学习报》《梅园文学》(卢森堡)等,有作品入选《2006中国最佳诗歌》(辽宁人民出版社)《2005-2006华语诗人女子诗歌大展专号》等,现就读于陕西科技大学。
  
  惠诗钦诗歌作品□惠诗钦
  
  我的童话破碎了
  在一个冬至未至的夜晚
  迷梦中
  我听见婴儿在天堂
  哭泣
  然后有人指引我
  开始新的轮回
  排斥
  黄的白的
  我分不清
  眼前的球队
  谁是谁
  
  听朋友说
  白的好些
  邓肯帕克吉诺比利
  是他平起平坐的
  三个追逐
  
  新蜂王保罗
  前天看完NBA制造
  喜欢上的男子
  他的肤色
  从记忆里的白
  变成现实中的黑
  这是我的不幸
  更是他的
  
  一场种族间
  纷纷扬扬的
  排斥
  装在套子里的人
  装在套子里的人
  用盛开在谷底的冷漠装点自己
  那竖立在两腮面庞边的衣领
  为了拒世人的关怀与奚落于千里之外
  这无疑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更多的却带来了烦恼
  涟漪
  雪地里的孩子
  在银白的宇宙间徜徉
  将一片广阔
  从地平线拉起
  
  天空
  悠悠的
  变成了风筝
  飘落的雪片
  是湖面荡起的涟漪
  也许
  也许你并没有走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与我沟通
  此时的你
  躲在柳叶细小的缝隙里
  仅凭一只眼睛
  窥视你熟悉的生活
  
  也许你并没有走
  只是更改了一个名字
  在众人的观察里
  过着所谓的
  隐居生活
  
  而事实上
  你已远离
  带着一篓筐的风
  和一麻袋的雨
  慢慢地淡出了
  你的世界
  涩
  你的心
  是整座城市的投影
  包融着一切
  善良和险恶
  
  而我
  像果子一样涩得
  无怨无悔
  
  发现字典的页码里
  缺少了“恨”这个字
  
  只想用炫目天空的
  烟火来报答
  哪知瞬间的美丽
  却开不在你心里
  弃婴
  蜷缩在马路边的襁褓里
  用小眼睛观察着
  穿行的人流
  
  学会哭
  学会蹬被子
  学会抓破脸
  学会思想复杂
  
  盼着天黑
  那时
  他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
  
  在诗作中
  幻想自己的灵魂
  被身体?再遗弃一次
  不埋怨
  如果爱
  我愿做一朵开在荒原上的
  小花
  
  静静经历一切
  阳光和雨露
  不抬头
  也不低头
  
  直至有一天
  我的叶片枯萎
  也不会后悔
  不会埋怨
  我爱过的土地
其他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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