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流逝的事物(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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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在旧历的时光中行走
  立春的风声掠过村庄
  地气暖,柳树获得了感应
  犁铧柔软,它要解除田野的禁令
  给大地留下甜蜜的疼痛
  我和父亲一起穿过谷雨、春分
  抵达清明
  ——清明前后,栽瓜种豆
  我们比昆虫还要忙
  一种比土地还要辽阔的期冀
  驱赶着我们,在通向春天的路上奔波
  那时的太阳比现在明亮些
  光线也要柔和些纯净些
  照耀得母亲和父亲都很年轻
  世上没有贫寒的地方
  颓壁残垣也蓄满黄金
  一株草,它按照风的形状描述自己
  高大的槐树榆树,在斑鸠和杜鹃的口里说出
  温暖的巢窠
  世界很大,一道河流挣脱山沟
  春天,也拦不住它
  流着流着,它流走了多少年
  流走了父亲、母亲和村庄的宁静
  只剩下我,在河边
  已经老了,河水继续淘空我
  初春:纪游
  那些树,总是比我先抵达春天
  她蜷曲的手指已经舒展
  她竭力掩饰的笑意
  从树枝边缘上升,融入头顶的晴空
  在没有因由的风吹中,化为一片沙沙声
  简约的石子路,把明净
  从公园一直铺向心头
  回头间,路面已用宽阔的利刃
  把人从往事与历史中割断
  想起上次出游,意气风发
  目光被女色掠夺,行踪被窈窕劫持
  一颗动荡的心顿然平息
  引起隔世之感、身世之感
  人们不停地制造画面,他们的手指
  让某一朵花比别的花更醒目些
  让一块怪石从走神中苏醒
  我也指着某处,让一个风景挣脱一片风景
  借此,使我也脱身而出
  在人群中与众不同
  春天的废墟
  暖意向内心渐渐逼近
  一棵梨树猛然醒来
  看到咫尺之外的桃林已被攻陷
  火勢蔓延,烧红了人家和野桥
  人迹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也被柔软的手指抚摸过了
  山河满目沧桑
  抱着旧年的月光和草木的残梗
  但它的梦里有美人的车辇碾过
  它的梦境飘荡尘烟
  落日的浅吻
  使它在一瞬间变成酡颜了
  越过断壁颓垣,野外正辽阔地展开
  风声把秘密告诉了树枝和雀巢
  小小的人儿,是因为你又大了一岁吗
  摘下一朵花,又摘下一朵花
  路还漫长,走着走着
  就望见春天的城堡了,打马进城
  我要拍桌道:拿出店里
  上等的好酒
  流逝
  春光走得急,桃花开、柳色青
  该怎样安排——
  先从冰里抽出水,从草里抽出花
  然后,把一簇山丹丹安置在山崖
  让叶子走出闺房、再走出些
  成为风中出嫁的新娘
  阳光下,我钟爱着她们芳香的背影
  有意向晴空抛出一只鸟儿
  破坏原野和群山的寂静
  有时候,策划不安分的风
  在空旷处扬起埃尘
  让一些年轻的心变得迷茫
  让杨花飞,无心、方向不明
  有人遂在春天里老了
  心事苍茫、飘零
  唤起蛰居的昆虫
  惊动兔子和各种飞禽
  把山上草都弄乱,抹去
  背阴处的雪痕
  ——如果还不够乱,再添一道溪水
  用雨水怂恿它
  溪水变成了山洪,占山为王
  ——它那么浑浊和蛮横
  肯定落下了什么
  ——我站在背风的地方
  孤单、茕孑
  葡萄藤下
  那是黑白照片里的景象:
  院落空阔,围墙
  紧束了风景
  屋角上翘,暗示着头顶的天空
  屋檐下垂,和沉重的芭蕉叶的下垂
  形成对称
  而屋顶是开阔的,瓦片鳞鳞
  没有破坏视觉的重心
  这时,葡萄藤在院落一角涌现
  它柔和的藤的曲线是女性的
  它墨黑的颜色
  是少女的发髻的颜色
  盛夏的烈日在它上面盘桓
  它静止,时光多么漫长
  午憩的女人修饰着凉榻
  它流动,一匹巨大的瀑布
  一只鸟翼把头顶遮尽
  它披散下来
  一双饮茶的人儿,一个孩童
  一只小狗匍匐在藤下
  它继续爬满藤架
  日子就变得永恒,往事
  爱一样长久、坚定
  盘子里的苹果
  想起
  在缭乱而荒唐的三月
  和万千姐妹走上绣楼
  冒失莽撞的风推搡着她们
  慌乱中她将花朵向谁抛下——
  苹果的面容就红了
  饱含着爱情的头颅,深深埋下
  清晨我在盘子里遇见她
  脸上还缀满处女的红霞,嘴唇
  深深抿起,客厅里弥满幸福的
  甜蜜和惶恐
  就像梵高遇见了向日葵
  米勒捡拾大地之上的黄金麦穗
  我需要弯下腰去、弯得
  更深些,才能抵达她们
  抵达一个苹果所能拥有的
  喜悦和悲伤
  才能在无比寂静的时刻,想起一些人
  他们无以名状的隐秘快乐,还有
  不为人知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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