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好人傅彪光亮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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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傅彪辞世近半年,他的“自传”遗愿终于了却。2006年2月15日,由傅彪和其夫人合著的《印记》一书将全面上市。这是一部“大悲大喜的真情之作”,前半部分记述了傅彪一家三口曾经充满情趣的生活,有不少让人大笑的故事,其中有五千多字是傅彪在病中写就;在后半部分,张秋芳详细记录了傅彪发病前后的真相,是个大悲的感人故事。
  生命是有长短的,死亡是每个人都回避不了的事情,《印记》绝不是简单的“名人书”,如何认识生命、如何看待死亡?当我们所爱的人,甚至我们自己遭遇这样的问题时,又该如何面对?本刊从《印记》后半部分摘发的如下文章感人至深……
  
   “求求你们,先不要告诉他!”
  2004年8月16日彪子病发,到医院检查了两次都是“急性胆囊炎”。第二次检查经过放射科的时候,我们碰到了放射科主任由昆,她是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夫人,也是彪子父亲带的“兵”,看着彪子从小长大。
  “你可又胖了,肯定有脂肪肝,我给你做个CT吧,好好查一查。”由主任拍拍彪子的肚子。哪里知道,由主任一句无意的提醒竟是一场灾难的序曲。
  “没什么大问题。”由主任用手指着显示屏,“你看,胆囊里有块小石头。明天早上空腹打一支加强针,再做一次CT啊。”由主任不经意间甩出这么句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如约而至。
  “他从前得过肝炎吗?”由主任语气有些凝重。“得过。怎么啦?”我心里袭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大事儿,别太紧张啊。不过啊,咱们院这台机器比较陈旧,看不太清楚,我马上给你联系301医院,去做个核磁共振。”
  我和彪子在由主任的安排下,立刻赶往301医院。站在马林主任的身后,显示屏上一幅幅画面快速地切换,我暗自观察医生们的表情。突然,他们锁定了一屏影像,仔细看了又看。
  “太晚了,真可惜。”马主任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一片空白。“求求你们,先不要告诉他。”我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这刀口像不像一个奔驰车标?”
  彪子的身体正在每况愈下!2004年8月30日,彪子转入武警总医院。负责主治的沈教授笑着说:“从片子上看,确实是恶性肿瘤,可是病灶很多,我怕切不干净,考虑给您做肝移植……”沈教授小心翼翼地说出“肝移植”三个字。
  陪彪子回到病房后,我哭了。彪子走过来,递给我一叠纸巾:“芳芳别怕,我这个肝不听话了,咱就换个新的。肝移植一点都不可怕,只不过知道的人少,现在连肾移植都是常规手术了。”
  他开始连说带比划:麻醉、开刀、取肝、上新肝、缝合……一五一十地给我讲着,熟稔得像个专家。但我知道,那一刻他并没有考虑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为了支撑在他眼中一向脆弱的妻子,他萌生出无限的勇气。
  手术当天,彪子躺在平车上,冲我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至今脑海里仍挥之不去的“V”字。。每当我们谈起这个场景,朋友们总是感叹:“真是条汉子!”
  手术后第二天一早,医生给我们打来电话,让送些萝卜水给彪子。我戴上大口罩,穿上白大褂,端着萝卜水一路小跑赶到了ICU门口,真想亲手喂到他嘴里,但被医生挡在了门外。
  下午1点多,电话铃突然响起来。“芳芳!”电话里传来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啊,我是芳芳,您是……?”
  “连我都听不出来啦?我是你老公啊———!”
  “啊!天哪!彪子!你是彪子!”电话那头的人用尽力气呵呵地笑了两声。
  事后才听说,他知道我被挡在了门外,怕我着急,就借了护士的小灵通给我打电话。
  在ICU病房住了一周左右,彪子各项指标都比别人恢复得快,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但他还是疼,非常地疼。
  我决定看看伤口是什么样子。尽管我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跌进沙发里,半晌没说出话来。刀口很大,像一个“人”字,从胸口向两肋撇开。彪子长得胖,手术后肚皮上的脂肪液化,直往刀口外面渗。医生怕感染,只好把已经缝合的伤口又拆开一部分,让它慢慢自愈。
  “哎,芳芳你看,这刀口像不像一个‘奔驰’车的标志,以后我不管开什么车,都告诉人家我是开着‘奔驰’来的。”医生被他逗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崭新的时间表
  随着彪子一天天康复,他的时间表被重新填写得密密麻麻:
  2004年12月,出席《天下无贼》首映式暨慈善晚宴。
  2005年1月4日,搜狐网领奖。1月8日,参加外甥女婚礼。1月11日,下午到中央台录制《新闻会客厅》,晚上为“中国导演协会奖”出任颁奖嘉宾。1月12日,在凤凰卫视录制“名人面对面”,晚上参加团里演出,21:30又赶到新浪网领“年度感动艺人奖”。
  那天,观众们为领奖台上的他鼓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他接过奖杯,声音颤抖: “不久以前,有一个普通的演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忽然有一天他的爱人告诉他,说在新浪网上他接受了……”他哽咽了,紧咬着嘴唇,几度开口都说不出话来。台下的观众一边鼓掌一边热情地喊:“加油!傅彪加油!”
  他攥着拳头用力地挥挥手,强忍泪水说下去:“他接受了上万条祝福,于是奇迹出现了,今天我站在这儿……”他又说不下去了,举起奖杯向观众致意。
  最后他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演员应该做的工作。我代表我爱人、儿子,感谢大家。”
  1月16日,我生日那天,他陪我和儿子吃了中午饭,替我点上蜡烛,看着我默默许愿。当天晚上,他又驱车直奔天津,亲自去感谢沈中阳教授。1月28日,他应邀参加武警总医院的新春联欢会。1月30日,录制中央台的《艺术人生》。2月7日,陪儿子过14岁生日。儿子把好友约到家里,彪子前前后后地张罗。
   “傅老师,复发了。”
  然而命运又一次捉弄人。就在警报刚刚解除了一个月,就在彪子想热火朝天大干一场的时候———2005年4月1日夜里,劳累了一天的彪子突然被一阵巨痛惊醒了。
  又是繁琐的检查。
  “傅老师,复发了。”沈教授语气很平静。
  手术定在四月底。4月27日早上7点,彪子的病房已围满了人。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劝他别紧张,他说:“你们看我紧张吗?跟上回一样,睡一觉就出来了。”
  所有的女同胞都抢着和彪子拥抱,彪子开玩笑说:“芳芳,你就眼看着她们占便宜?”大家笑作一团。他坚持要自己走到手术室。路上没有人说话。我拉着彪子的手不放,彪子也不再羞涩,一转身把我搂在怀里,令我有些窒息。
  我在哭,所有的女人在哭。半晌,彪子捧起我的脸,用大拇指抹去我的泪:“好好的,等着我回来。”此刻他坚定地一转身,走出了电梯。
  “彪子,挺住啊!”志诚把头探出电梯外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彪子没有回头,把右手举起,算是打了招呼,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夜里11点半,手机响了。传来了沈教授疲惫的声音:“恐怕……恐怕傅老师将来不能出去拍戏了。我……我是说……恐怕这半年,他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很久以后他说,打开腹腔那一刻他心都凉了!癌细胞已经布满整个肝脏,顶出了膈肌,侵犯到胸腔,右肺的一角已经被他切掉,创面是他做的手术里最大的。
  此后的几个月,只能维持。7月28日下午,彪子突然发烧。第二天一早,彪子已经不能下地,头脑也不清醒。沈教授看了CT的结果:“这一次,傅老师肯定回不去了。”我相信沈教授不是吓唬我。当时儿子正在加拿大游学,8月7日回来,我请沈教授无论如何让彪子坚持到那一天。
  心灵的约定
  彪子好像再也没有笑。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下垂,下颚松弛,舌头发硬,对他说任何话,他只点头或摇头。
  他躺在床上,左手总是往上抬,举到头顶上,他说不出话,我便一直不懂他的意思。
  我绞尽脑汁猜,问他:“你是不是想抱抱我?”摇头。
  “想抱抱儿子?”又摇头。
  “是要我搂着你吗?”他使劲点着头,皱着眉头,像是埋怨我:你怎么才说对呀。
  “要不然就疼。”彪子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护士们笑了,笑他羞涩得像个孩子。
  一次我问他:“彪子,下辈子我还嫁给你好吗?”他努努嘴唇,没有说出话。
  “他是不是想让你吻他一下啊?”二姐在一旁突然悟到了什么。
  彪子使劲点点头。我的泪一下涌上来,把他抱在怀里。我知道彪子的方式,他一定是想说:“让我下辈子娶你,你倒是先吻我一下啊!”
  我吻了他。那是心灵的约定。
  2005年8月19日夜,彪子的血压和心率出现波动,直到清晨才平稳下来。8月22日,彪子第一次抢救,他已经不能说话。家人和朋友都来了,围在他身边。
  彪子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妈。
  “彪子,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好好照顾老人?”彪子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
  彪子看了看我,又看看大姐。大姐攥着他的手:“黑蛋儿,你放心,我会把芳芳当亲妹妹一样。”
  彪子看了看我,又看看方圆。方圆轻轻地说:“彪子,我会跟芳芳做伴儿,以后我们老了,天天在一起。”
  彪子看了看方圆,又看看小陆。我心里明白:小陆的儿子考高中,想转到聪聪的学校。
  “彪子,你是不是想问天天上学的事啊?”彪子吃力地点点头。
  “你放心,已经办好了,一开学天天就跟聪聪在一起了。”
  彪子看了看小陆,又看看我。
  小陆马上领悟,丝毫没有迟疑:“彪子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芳芳,聪聪和天天在一个学校,以后接送都在一起。”
  彪子看了看我,又看看儿子。
  “彪子你放心,我会好好把儿子养大。”
  好像是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儿子握着爸爸的手:“爸,您放心,我会努力学习,长大了好好工作,也会照顾好妈妈。”
  彪子很满意,他使劲握了握儿子的手,又吃力地点点头。
  我拉着彪子的手,轻轻对他说:“彪子,记着,我们大家都爱你!”
  光亮的归途
   “彪子,我永远爱你。不要害怕,向前走,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这是傅彪夫人张秋芳在傅彪弥留之际,流泪反复叮嘱丈夫的话。
  2005年8月28日夜里,彪子比任何一天都清醒,眼神极其清亮。他的头能够最大限度地转动。他看看沈教授,又看看我。
  沈教授大声地问:“傅老师,知道我是谁吗?”
  他点头,轻轻地。
  “傅老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又点头,然后转过头看我。“宝贝,认识我吗?我是芳芳。”
  他还是点点头,眼睛用力地眨一眨。他再也没有力气表达更多。
  29日早上7点,彪子又醒了,依然平静,依然没有说出话。医生打开止痛泵,他又昏睡过去。那是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
  下午1点,血压开始慢慢下降,氧气面罩没有用了。
  29日晚上,病房外站满了亲人朋友,大家双手合十为他做着祈祷。
  午夜12点,对于将要走的人这是一个“坎儿”,血压已经降到70。渐渐的,他的呼吸像是在叹息。
  他脚上和腿上的浮肿渐渐消去,让我清楚地看到生命在流逝。
  凌晨4点,都说这又是一个“坎儿”。我不停地为他揉捏手脚,想留住那渐渐消退的温暖。慢慢的,皮肤上显现出浅褐色的纹路。
  8点57分,血压直线下降。
  “时间不多了。”医生在一旁提示着终点的距离。
  显示屏上呈现出一条没有波折的直线——生命的电波消失了。
  “现在开始计时。9点35分,傅老师离开了我们。”医生说。
  
   编辑/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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