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还未开至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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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你想见的人,去爱你想爱的人,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华还未开至荼靡,趁我们都还年轻
  1、转弯,只为相遇
  十八岁那年夏天,风轻云淡,我的梦想也次第开放。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一封淡蓝色的情书也飘然而至。我早就知道,吴晨那颗少年心的隐秘情思,只是我一直假装无动于衷。
  高中三年,吴晨一直远远地关注着我。我在文科班,他在理科班。有一次,我的作文获得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他慕名前来拜访我,在班级的走廊里与我畅谈一个多小时,从李白说到海子,从唐太宗说到康熙大帝,从苏格拉底说到亚里士多德,但是他的侃侃而谈并没有吸引我。关键是他的造访严重干扰了我的学习,表面上对他以礼相待,而心里已果断地把他拉入免打扰黑名单。
  那时候晚自习下课后,我们都是骑单车回家。吴晨家在城北,我家在城南,他总会故意往城南的方向骑车,等到他超过我,却突然调转车头,转个弯,假装与我相遇、擦肩而过。我只是报之一笑,他却开心地哼着小曲一路向北。
  高中毕业典礼上,吴晨红着脸把那封情书给了我。没有了高考压力,我不再压抑情感,决定去赴这场青春的约会,不枉这一夏的款款风情。
  初夏的田野,丁香花灿然盛开。我们漫步花海,身心轻盈,吴晨说:“以后每个夏天,我们都要一起来花间释梦,我要亲自给你的头发插花,让你做漂亮的丁香姑娘”。
  2、理智与情感
  结束了无忧无虑的暑假,我们各自奔赴象牙塔。吴晨去了南京一所理工院校,而我则义无反顾远赴帝都北京。虽然相隔很远,但我非常憧憬距离产生的美感。
  果然,爱情有了距离更容易保鲜。每周一次的电话粥,我们通过电波互诉衷肠、欲罢不能,天马行空地海聊,乐此不疲。室友说我和吴晨是柏拉图式爱情,精神交流重于现实接触,我反驳道:“这才是最理智的情感,我们不是为了恋爱而恋爱,而是理智地前进每一步。”
  大二时,吴晨来北京的N大做交流生,为期半年,他们班一个叫薇的女生也和他一起来N大交流。去火车站接他们的时候,看着他们俩谈笑风生地走向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正愣着神,吴晨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奉上一束火烈盛开的丁香花,薇也礼貌地和我握手,心里暗骂自己刚才很失态。
  每一次“慰问”结束后,都是吴晨和薇送我去车站。把我送上车后,吴晨和薇一起回学校了,看着他们俩肩并肩,缓缓走在花开满路的小道上,我心里忽然有了丝丝醋意,再近的距离,也抵不过他们俩这样的天时地利,我的“人和”显得落落寡欢。
  吴晨生日那天,我正忙于学校的社团活动,晚上接到薇的电话,说今晚要给吴晨庆祝生日,地点定在N大校园餐厅。我忙不迭地赶到N大餐厅,正要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让我欲进又退了:吴晨正把一束丁香花往薇的头发上插,薇脉脉不得语。刹那间我泪流满面,默默离去,不想质问不需要解释。
  深夜,薇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对不起,今天吴晨并不知道你要来给他过生日,你看到的那一幕都是我刻意为之的。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们相距太远,阻碍太多,虽然现在可以感情用事,可是,请你理智地考虑一下,以后呢?以后天各一方了怎么办?”
  理智战胜了情感,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为了避免今后不可预知的伤害,果断和吴晨分手。
  3、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吴晨和薇顺利结束了在N大的交流,风光满面地打道回府了。送走他们,我给吴晨发了一条分手短信,骗他说我遇到了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人。回到宿舍,看到吴晨送的那束丁香花已经枯萎凋零,索性扔了。也许,我们的爱情,就像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只开一季。只剩回忆,留作纪念,源远流长。
  那年暑假,我回到家乡,去了那片丁香盛开的花海。一转身,吴晨出现在眼前,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眉目明朗,一如当年那个清澈如水的花间少年。他笑着说:“说好的,要一起来花间释梦。”
  结伴无言,走完了这一片花香四溢的田野,吴晨终于忍不住问:“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吗?如果他比我更能让你幸福,请允许我再像高中一样,远远地关注你,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我含泪点点头,黯然离去,留下怅然无助的吴晨苦苦思量。
  就像吴晨许诺的那样,我们还是会在每年夏天,一起回到家乡的那片丁香花海,聊聊各自的生活,只是,再不谈及感情。这是我们之间不可碰触的硬伤,每一次回忆都是穿刺般的阵痛。
  后来,薇和吴晨毫无悬念地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薇和吴晨双双去了法国留学,而我回到家乡那座小城,做一名中学老师。收到薇寄来的她和吴晨的合影,也收到吴晨寄来的薰衣草。照片中,她和吴晨携手相拥在一片薰衣草花海中,那是一种无懈可击的甜蜜与幸福。
  
  4、没有辜负,何来珍惜
  吴晨去法国的第三年,我没有收到他寄来的薰衣草。大概,那一点点的爱,终究在疾驰的时光中磨灭殆尽。
  夏天,我带学生们去郊外的丁香花海踏青,一个学生问我:“老师,丁香花的花语是什么?”另一个学生抢答:“初恋的回忆”。瞬间,那些有关吴晨的记忆,不遗余力地汹涌而来。
  就在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吴晨寄来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张薄薄的纸片滑落手心,啊,这是一张飞往法国普罗旺斯的机票。信中,他言语寥寥,只是说,现在是普罗旺斯薰衣草热烈绽放的季节,希望我能及时赶去,一睹那美丽梦幻的紫蓝色海洋。
  满心欢喜,请假半个月,欣然飞往梦里花的天堂——普罗旺斯。到达机场时,只有吴晨来接我,心想薇可能是工作忙走不开,就没有细问。
  我们漫步在郊外的小路上,扑鼻而来的都是馥郁的薰衣草花香。吴晨问我:“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心里一惊,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只好假装不知道,吴晨悠悠说道:“等待爱情。”说着,把我揽入怀中,在异国的月光下久久伫立……
  原来,到法国后,薇见吴晨一直给我寄薰衣草,明白他心里没有放下我,终于在一次喝醉后,她说出了当年是如何制造过生日时那个让我误会的插花一幕,又是如何劝说我放弃他的,她如何努力却始终不能完全占据他的心……听完薇的酒后真言,吴晨才恍然大悟……
  我哭着解释:“不怪薇,只因为我太傻了。那时,我没有勇气面对一份看不见未来的感情。现在想来,都是我自私的缘故,害怕伤痛、害怕失去,以为现实会击碎情感。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无知给你带来的伤害。”
  吴晨释然一笑:“傻丫头,没事的,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你看,薰衣草正开得浓艳,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一起花间释梦,趁繁华还未开至荼靡,不是如约实现了吗?”
  ……
  普罗旺斯之旅,不仅挽回了一份濒临错过的爱情,更拯救了两个傻女子——我懂得了如何勇敢爱,而薇明白了如何勇敢放手,去追寻一段属于自己的真爱。
  我回国等待吴晨的归来,再不怕所谓的不可预知。
  深秋时节,收到薇寄来的明信片,是姹紫嫣红的花朵图案,旁边配有一段温情文字:去见你想见的人,去爱你想爱的人,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华还未开至荼靡,趁我们都还年轻。”
  薇释怀了,我终能安心。这段青春,走来不易,没有那些辜负,又何来今朝的珍惜与怜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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