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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009年，中国劳动力市场经历了“短缺——过剩——再短缺”的循环。2007年到2008年9月金融危机爆发前，中国劳动力全面短缺，劳动力成本急速攀升。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出口急速下滑，劳动力需求大幅下降，失业问题引人关注。2009年春节以后，中国出口大幅下降约20％，出口滑坡引起出口企业大量停产、减产甚至倒闭，减少了1000万以上的就业岗位。
2009年年中，受经济复苏和出口反弹的影响，珠三角、长三角地区再度出现劳动力短缺。2009年4月广东地区出现劳动力短缺，8月后东南沿海地区劳动力全面短缺，劳动力缺口达数百万人。短短两年之内，中国劳动力市场经历了“热——冷——热”的一次循环。
与劳动力市场短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日趋困难，始终没有好转的趋势。2003年以来，高校毕业生出现就业难，且有越来越困难的趋势。2001年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率达90％，但到2009年已经下跌到68％(详见图1)。而且2009年的就业数据可能高估，有专家估计实际就业率可能已经跌到50％左右。由于教育部把就业率作为考核高校表现的指标之一，一些高校造假以求达标。
为何中国劳动力市场会出现如此相互矛盾的怪现象?
●中国劳动力市场的发展趋势
1 受人口政策影响，中国劳动力供应量增长放缓。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导致出生率下降，中国劳动力供给增速放缓。中国1973年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1980年代实施“一胎化”政策，生育率大幅下降，从1991年起出生率跌到2％以下，新生儿数量也稳步降低(详见图2)。到2007年，1991年出生人口开始进入劳动力市场，由于1991年出生率和新生儿数量下降，新增的劳动力数量也随之减少，中国就业人数年增长率已经从1991年的3.0％左右下降到2008年的1.0％以下。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过程接近完成，改革开放后，大量农民进城市工作，务农人口比例大幅下降，从1980年到2008年，从事第一产业的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比例从接近70％下降到40％以下(详见图3)。在目前户籍制度、福利制度限制下，未来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很难进一步增加。
2 高等教育规模扩张过快，整体素质下降。1999年起，中国大学开始大规模扩招，学生数量猛增，师资力量不足，专业设置不合理，教学质量下降。到2009年，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人数达611万，比1999年增长了612倍，而同期高等学校专任教师仅增加了1.9倍。由于师资力量不足，各地高校倾向于增加对教学设施需求较少的社会人文科学招生数量，并削减理工类专业的实验、实践课程数量，并推行大班教学。结果导致人文专业如法学、管理学、国际经济学等毕业生数量严重过剩，理工类专业毕业生缺乏实际应用能力，总体教学质量也严重下降。
高校扩招后，由于进入门槛降低，一些学校学习风气变差，学生择业心理不端正。同时受传统观念和社会环境的影响，高校毕业生几乎不会进入制造业企业生产第一线，无法实现劳动力市场自动调节，不适应市场需求，大学毕业生就业将持续困难。
3 中国劳动力短缺和高校毕业生相对过剩将是未来数年内劳动力市场的主要趋势。2008年金融危机引起的经济收缩，造成了暂时性的劳动力市场波动。但随着中国和世界经济复苏，劳动力短缺将会再次凸显，2009年劳动力成本可能再度上升。高校毕业生相对过剩将持续数年，毕业生平均实际工资有进一步下调的压力。2009年全国高校计划招生人数达629万，实际招生可能突破630万，比2008年增长约5％，在严重供过于求的环境下，高校毕业生平均实际工资很可能下降。劳动力短缺和毕业生过剩的错配短期内难以扭转，在未来5年内将维持这一趋势。
●改善中国劳动力市场配置的建议
1 受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影响，中国沿海地区面临产业升级，需要向技术密集型产业、中高端服务业等领域转型。劳动力、土地等成本上升，劳动密集型产业在东南沿海地区的发展空间已经非常有限。中国高校毕业生不断增加，虽然平均质量下降，但高质量人才的绝对数量仍在增加，人力资源成本下降，这有利于发展技术密集型、中高端服务业。
2 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向内陆地区转移。如前所述，中国从事农业的劳动力仍占全国劳动力的40％左右，理论上仍有进一步下降的空间。根据世界各国的经验来看，中国农业人口应当可下降到15％以下。但由于社保体系、户口制度、生活成本等因素限制，内陆农业人口向东南沿海的工业和服务业转移存在困难。东南沿海较为发达地区的户籍制度严格，生活成本较高，农民工很难长期定居。劳动密集型企业转向生活成本较低、离农民家庭较近的内陆省份，可以利用更多的农村劳动力。另外，未来中国经济发展将要依靠内需、消费拉动，沿海地区出口运输成本较低的优势将会弱化，有利于内陆发展制造业。
3 劳动力职业培训需要加强。中国的劳动力素质仍然较低，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劳动力供应减少后，需要通过提高劳动力素质来增加劳动力效率。未来企业、社会都需要考虑增加劳动力培训，提高劳动力技术水平。
作者简介
马兹晖 中国三星经济研究院宏观经济组首席研究员
2009年年中，受经济复苏和出口反弹的影响，珠三角、长三角地区再度出现劳动力短缺。2009年4月广东地区出现劳动力短缺，8月后东南沿海地区劳动力全面短缺，劳动力缺口达数百万人。短短两年之内，中国劳动力市场经历了“热——冷——热”的一次循环。
与劳动力市场短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日趋困难，始终没有好转的趋势。2003年以来，高校毕业生出现就业难，且有越来越困难的趋势。2001年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率达90％，但到2009年已经下跌到68％(详见图1)。而且2009年的就业数据可能高估，有专家估计实际就业率可能已经跌到50％左右。由于教育部把就业率作为考核高校表现的指标之一，一些高校造假以求达标。
为何中国劳动力市场会出现如此相互矛盾的怪现象?
●中国劳动力市场的发展趋势
1 受人口政策影响，中国劳动力供应量增长放缓。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导致出生率下降，中国劳动力供给增速放缓。中国1973年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1980年代实施“一胎化”政策，生育率大幅下降，从1991年起出生率跌到2％以下，新生儿数量也稳步降低(详见图2)。到2007年，1991年出生人口开始进入劳动力市场，由于1991年出生率和新生儿数量下降，新增的劳动力数量也随之减少，中国就业人数年增长率已经从1991年的3.0％左右下降到2008年的1.0％以下。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过程接近完成，改革开放后，大量农民进城市工作，务农人口比例大幅下降，从1980年到2008年，从事第一产业的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比例从接近70％下降到40％以下(详见图3)。在目前户籍制度、福利制度限制下，未来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很难进一步增加。
2 高等教育规模扩张过快，整体素质下降。1999年起，中国大学开始大规模扩招，学生数量猛增，师资力量不足，专业设置不合理，教学质量下降。到2009年，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人数达611万，比1999年增长了612倍，而同期高等学校专任教师仅增加了1.9倍。由于师资力量不足，各地高校倾向于增加对教学设施需求较少的社会人文科学招生数量，并削减理工类专业的实验、实践课程数量，并推行大班教学。结果导致人文专业如法学、管理学、国际经济学等毕业生数量严重过剩，理工类专业毕业生缺乏实际应用能力，总体教学质量也严重下降。
高校扩招后，由于进入门槛降低，一些学校学习风气变差，学生择业心理不端正。同时受传统观念和社会环境的影响，高校毕业生几乎不会进入制造业企业生产第一线，无法实现劳动力市场自动调节，不适应市场需求，大学毕业生就业将持续困难。
3 中国劳动力短缺和高校毕业生相对过剩将是未来数年内劳动力市场的主要趋势。2008年金融危机引起的经济收缩，造成了暂时性的劳动力市场波动。但随着中国和世界经济复苏，劳动力短缺将会再次凸显，2009年劳动力成本可能再度上升。高校毕业生相对过剩将持续数年，毕业生平均实际工资有进一步下调的压力。2009年全国高校计划招生人数达629万，实际招生可能突破630万，比2008年增长约5％，在严重供过于求的环境下，高校毕业生平均实际工资很可能下降。劳动力短缺和毕业生过剩的错配短期内难以扭转，在未来5年内将维持这一趋势。
●改善中国劳动力市场配置的建议
1 受劳动力市场结构变化的影响，中国沿海地区面临产业升级，需要向技术密集型产业、中高端服务业等领域转型。劳动力、土地等成本上升，劳动密集型产业在东南沿海地区的发展空间已经非常有限。中国高校毕业生不断增加，虽然平均质量下降，但高质量人才的绝对数量仍在增加，人力资源成本下降，这有利于发展技术密集型、中高端服务业。
2 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向内陆地区转移。如前所述，中国从事农业的劳动力仍占全国劳动力的40％左右，理论上仍有进一步下降的空间。根据世界各国的经验来看，中国农业人口应当可下降到15％以下。但由于社保体系、户口制度、生活成本等因素限制，内陆农业人口向东南沿海的工业和服务业转移存在困难。东南沿海较为发达地区的户籍制度严格，生活成本较高，农民工很难长期定居。劳动密集型企业转向生活成本较低、离农民家庭较近的内陆省份，可以利用更多的农村劳动力。另外，未来中国经济发展将要依靠内需、消费拉动，沿海地区出口运输成本较低的优势将会弱化，有利于内陆发展制造业。
3 劳动力职业培训需要加强。中国的劳动力素质仍然较低，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劳动力供应减少后，需要通过提高劳动力素质来增加劳动力效率。未来企业、社会都需要考虑增加劳动力培训，提高劳动力技术水平。
作者简介
马兹晖 中国三星经济研究院宏观经济组首席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