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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功夫熊猫精神
下午，我们在杜甫草堂的入口处会齐了海华和她哥哥涛，我把温迪介绍给他们。海华比较安静，她哥哥涛就很爱说话。涛很帅，我觉得他长得像李连杰，酷极了。他们的爸爸在北京的IBM中国区工作，总要去纽约的美国总部，所以总带回来很时尚的东西，比如涛总穿的阿玛尼牛仔裤。
“阿玛尼在美国很有名，”温迪说，“大卫·贝克汉姆是它的男内衣模特，现在我又看到他妻子维多利亚·贝克汉姆在《人物》上给阿玛尼女内衣做的广告。”
“《人物》是什么？”我问。
“这是本特别酷的杂志，告诉你关于社会名流的一切。”温迪说，“上个星期他们讲了老虎伍兹的太太要求离婚的故事。”
“哦，我知道老虎伍兹是谁，”我说，“他是最著名的高尔夫球星。他去年11月在上海比赛来着，但是没赢，另一个人得了冠军，也不是中国人。我们没有老虎伍兹这样的体育巨星。”
“你难道住在月球上吗？”涛说，“我们有姚明，最伟大的篮球明星。”
“哦。”我说。涛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有点不高兴了。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中国最富的人之一吗？”温迪说（这副自作聪明的表情又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富？因为他去了美国。”
“是这样，可他仍然是中国人啊。”涛说，“还有，他在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是中国队的旗手。不论你怎么说，温迪，我们的体育就是很棒。我们获得了51枚奥运金牌，比美国多了将近20枚。”
“那又怎么了？”温迪说，“你们体育强，可我们有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和皮埃尔·奥米迪亚这样的人。”
“啊？从没听说过这些名字，”我说，“他们是谁啊？”
温迪小姐自作聪明地说：“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创办了谷歌，皮埃尔·奥米迪亚创立了eBay。我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因为我们要在经济课上写一篇关于美国发明家的文章。我的文章在班里写得最好，题目是‘比尔·盖茨害怕谁？’。”
“你怎么知道比尔·盖茨害怕谁？”涛问。
“因为我恰巧在电视上听到一个家伙说，比尔·盖茨说他最害怕坐在一间车库里发明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年轻人。”
“盖茨自己不也是在一间车库里发明了他的东西吗？”我问。
“是的，”温迪说，“史蒂夫·乔布斯也是这样。盖茨坐在一间电脑屋里，但我还是称呼他为车库发明家。车库发明家都是些年轻人，很多还在上学，都是一下子跳到一个全新的东西上。美国是大多数新思想诞生的地方。就是这么回事。”
“是这样，”我说，“现在也许还是这样。但是现在我们也有像比亚迪公司老总那样的家伙了。”
“对，”温迪说，“但是一辆电动汽车也不完全是个新创意。中国需要的是前所未有的创意人才。”现在温迪的表情几乎像齐老师了。
“啊哈，”我说，“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温迪？”
“这要靠你们了，”温迪说，“我怎么知道？你爸爸说你们得改变教育体系。”
“我同意，”我说，“如果我有个好创意，齐老师知道了，只会立即灭掉我的想法，告诉我最好花更多的时间在作业上。”
“不要再把一切都怪罪在这个人身上了，”温迪说，“你得为自己去思考。没有人为你的头脑负责，即便是齐老师，尽管他可能很可怕。”
“我觉得温迪说得对。”涛说（太好了，现在他们合伙对付我了，我想），“我学物理是因为我想研究纳米技术。我们也可以是车库发明家。我们只需要有很棒的想法。”
“你不觉得这是做梦吗？”海华一直在听，这时说话了。
“如果没有梦想，怎么可能做伟大的事呢？”涛说，“有人看过《功夫熊猫》吗？”
“当然啦，”温迪说，“这是部美国电影。”
“对，”涛说，“但是里面说的是一个中国熊猫，不想做面馆跑堂的，最终成为武林高手，不管有多么不可能。”
“梅琳和我一起看的电影，”海华说，“但那不是真实生活。”
“为什么不是？”涛说，“世界上有很多人做过看似不可能的事。如果他们不认为那是可能的，那就永远不可能做出来。如果梅琳一开始就疑虑重重，她怎么能成为著名服装设计师呢？还有海华，我知道你的梦想。”
海华犹豫地说：“我的梦想没有那么伟大，我想成为一名医药研究员。”
“嗯，你可以发明治疗癌症的东西，”温迪说着又否定了自己，“哦不，我知道更好的东西。你发明一种抗肥胖的药丸，会让你发大财。美国所有胖子都会买你的药丸。”
“你的梦想呢，温迪？”涛打断她。
“哦——”温迪说，“我被宇宙迷住了。我特别想知道外太空都有什么。如果我被科罗拉多大学录取，我就学天文。”
“好啊，你可以发现一个有外星人的星球。”我咯咯笑着说。
“除了你的外星人之外，我们的梦想倒还没有像成为武林高手那么不切实际。”涛说。
“对啊，”海华说，“但是阿宝成为一名高手是因为他必须打败大龙。我们要对抗的是什么呢？”
“我们就不能也为什么而斗争吗？”涛问。
温迪说：“天啊，我隆重推出哲学家涛大师。”
“那么，温迪同学，”涛用讲课的声调说，“我们都要选择，是泡在面条汤里，还是征服高地。”
“那么，涛大师，”温迪回答道，“这高地是什么呢？”
“温迪同学，你们国家最爱国的歌曲是《上帝保佑美国》，似乎上帝的保佑很管用。我们中国人没有那么依赖上帝，我们必须依靠我们自己。一个中国人只是大河中的一滴水，一滴水不能冲走一块石头，但是汹涌的河流能够改变山脉。
“这就是我们的高地：建设中国的明天。我们每个人，我妹妹、梅琳和我，还有其他所有年轻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创造中国的明天。我的一部分梦想是中国有一天会取代美国，成为梦想成真的地方。”
“涛大师，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温迪说。
“我该提醒你，所有人都低估了阿宝。低估自己比高估自己要好。”涛不为所动。
太酷了，我想。涛毕竟已经快成年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最好说点什么，要不这场讨论就要变成温迪和涛之间的争吵了。所以我说：“我们来这儿不是要参观杜甫草堂的吗？要参观的话最好进去啦。”
“好吧，”温迪说，“我真想看看如此古老的东西。”
于是我们买了票进去了。我们沿着杜甫草堂的小径漫步，温迪忍不住一个劲地惊叹。我忍不住提到，在1500年，这间草堂重建的时候，美洲还没有被发现。
第10章每个时代都面临着自己的挑战
“梅琳，晚饭好了！”我听到奶奶在叫，马上去了厨房。闻起来好香啊。
晚饭实在棒极了，所以我暂时忘了自己急着去美国的事，但突然间又想起来，就说：“温迪说如果我到美国去上学，我可以住在她家。”
我话刚出口就想起，也许不太合适在爷爷奶奶面前讲这个。果不其然，爷爷马上说道：“梅琳为什么要跑到美国去上学呢？我们天津的学校多好啊！南开大学还不够好吗？也许老让梅琳跟她在一起玩儿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就知道，现在提起美国这个话题是个错误，但是已经晚了。所以我说：“很多中国人都在美国念过书，包括政治家们。我会回国，做个像王薇薇那样了不起的服装设计师。”
“王薇薇是谁？”奶奶说。
“王薇薇住在纽约。她设计美丽的婚纱，”我说，“但她是中国人。”我又迅速加了一句。
“梅琳想当个裁缝，”爷爷说，“她是从温迪那儿得到这些古怪念头的。也不好好准备考试，以后做个工程师或医生。”
“别这么老套，”奶奶对爷爷说，“现在的年轻人想买好多身衣服，也买得起。”
“爷爷，我不是只想当一个裁缝，”我说，“我要成为一名设计师，创办我自己的梅琳服饰品牌，我的服装要在所有的杂志里出现。”
奶奶这时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光芒。“做自己想做的事需要有创造性，但是还要手巧。要是梅琳手巧的话，”她转头看着爸爸，“这才能来自我的妈妈。在抗日战争的恐怖岁月里，那时我还小，我妈妈什么都自己做：纺棉花，缝衣裳，补衣裳。要不是妈妈那么卖力地干活，我们是活不到今天的。”谈起往事，奶奶总是非常忧伤。
“是的，”爷爷说，“今天的孩子都给宠坏了。对苦难和老一辈作出的牺牲完全缺乏了解，对过去缺乏尊重。我们做梦也想不到要去帝国主义的美国上学。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太多，我们年轻那会儿，要听家长的话，听老师的话，听政府的话。”
“是啊，你说得对，”奶奶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但我们为什么要回头看那些苦日子呢，向前看嘛。想想我们今天过得多好。我为梅琳感到骄傲，很高兴她能够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做自己想做的事。”
“爸爸，您知道下一代不一样啦，”爸爸说，“我的生活就比您的安逸，梅琳的日子又会更好过。”
“我不用再去理解那些啦，”爷爷说，“我太老喽，思想改不了了。只要梅琳高兴我就高兴，我要去睡觉啦。”
“收拾厨房去喽。”奶奶说着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赶紧起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爸爸来到我的房间。
“我大概不应该说起去美国上学的事。”我说。
“是的，”爸爸说，“但是没关系，爷爷会习惯的。”
“知道吗，爸爸，我记得你给我讲过爷爷奶奶的事，还有过去那些苦日子……过去很让人难过。要知道，温迪说起她的国家，说起美国，似乎一切都很轻松，很明亮，很容易。”
“我能理解，”爸爸说，“你看，温迪是1992年出生的，生在非常现代的美国。但美国的近代史并不都是轻松和明亮的，也有黑暗的时刻。在同样的时代，中国在‘文革’中挣扎，美国则经历了暴力、动乱和刺杀。肯尼迪总统，他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还有马丁·路德·金，都遇害了。”
“我知道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但我不知道动乱那些事。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运动叫做人权运动，希望能够消除对黑人的种族歧视。直到上个世纪60年代，美国还实行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种族隔离制度，美国白人对解决这个问题有很多分歧。”
“美国在一个国家里是怎么做到种族隔离的？”
“这在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在发生，比如在餐厅吃饭，使用卫生间，上学，看电影，买房子，等等。举个例子，在一些地方的公共汽车上，黑人是要坐在后面的。”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我说，“他们甚至有了一个黑人总统。”
“你要是知道在50年以前的很多地方，美国黑人甚至没有资格选举，你就能理解美国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尽管美国的变化还不如中国的变化大。
“1960年，美国黑人开始持续不断地抗议这些不平等的待遇。像肯尼迪这样的政治家支持他们对平等权的要求。你听说过马丁·路德·金吧？他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最著名了。如果不是遇刺身亡，他现在该有80岁了。真难以想象，美国选出了一个黑人总统，这就实现了他的梦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听说过，但所知不多。
“当然，要真正理解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必须回头去看美国的历史，”爸爸说，“我知道的有限，但最起码，并不是美国的一切都那么美好。20世纪60年代的一些事是非常丑恶的。我觉得可以说每个国家在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问题和困难。”
“这么说，”我说，“也许连温迪也并不知道过去发生的所有事。”
“就像你生长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国一样，温迪生长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美国，跟她之前那几代人完全不同。”爸爸说。
“爸爸，你知道我特别想知道什么吗？”
“你要说了我才知道啊。”爸爸笑着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中国是这样，而美国是那样？”
“这个问题太大了，不过是个很好的问题。”爸爸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今天太晚了，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们明天继续可以吗？”
说实话，我也累了。所以我说：“好吧，谢谢爸爸。”
（未完待续）
下午，我们在杜甫草堂的入口处会齐了海华和她哥哥涛，我把温迪介绍给他们。海华比较安静，她哥哥涛就很爱说话。涛很帅，我觉得他长得像李连杰，酷极了。他们的爸爸在北京的IBM中国区工作，总要去纽约的美国总部，所以总带回来很时尚的东西，比如涛总穿的阿玛尼牛仔裤。
“阿玛尼在美国很有名，”温迪说，“大卫·贝克汉姆是它的男内衣模特，现在我又看到他妻子维多利亚·贝克汉姆在《人物》上给阿玛尼女内衣做的广告。”
“《人物》是什么？”我问。
“这是本特别酷的杂志，告诉你关于社会名流的一切。”温迪说，“上个星期他们讲了老虎伍兹的太太要求离婚的故事。”
“哦，我知道老虎伍兹是谁，”我说，“他是最著名的高尔夫球星。他去年11月在上海比赛来着，但是没赢，另一个人得了冠军，也不是中国人。我们没有老虎伍兹这样的体育巨星。”
“你难道住在月球上吗？”涛说，“我们有姚明，最伟大的篮球明星。”
“哦。”我说。涛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有点不高兴了。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中国最富的人之一吗？”温迪说（这副自作聪明的表情又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富？因为他去了美国。”
“是这样，可他仍然是中国人啊。”涛说，“还有，他在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是中国队的旗手。不论你怎么说，温迪，我们的体育就是很棒。我们获得了51枚奥运金牌，比美国多了将近20枚。”
“那又怎么了？”温迪说，“你们体育强，可我们有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和皮埃尔·奥米迪亚这样的人。”
“啊？从没听说过这些名字，”我说，“他们是谁啊？”
温迪小姐自作聪明地说：“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创办了谷歌，皮埃尔·奥米迪亚创立了eBay。我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因为我们要在经济课上写一篇关于美国发明家的文章。我的文章在班里写得最好，题目是‘比尔·盖茨害怕谁？’。”
“你怎么知道比尔·盖茨害怕谁？”涛问。
“因为我恰巧在电视上听到一个家伙说，比尔·盖茨说他最害怕坐在一间车库里发明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年轻人。”
“盖茨自己不也是在一间车库里发明了他的东西吗？”我问。
“是的，”温迪说，“史蒂夫·乔布斯也是这样。盖茨坐在一间电脑屋里，但我还是称呼他为车库发明家。车库发明家都是些年轻人，很多还在上学，都是一下子跳到一个全新的东西上。美国是大多数新思想诞生的地方。就是这么回事。”
“是这样，”我说，“现在也许还是这样。但是现在我们也有像比亚迪公司老总那样的家伙了。”
“对，”温迪说，“但是一辆电动汽车也不完全是个新创意。中国需要的是前所未有的创意人才。”现在温迪的表情几乎像齐老师了。
“啊哈，”我说，“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温迪？”
“这要靠你们了，”温迪说，“我怎么知道？你爸爸说你们得改变教育体系。”
“我同意，”我说，“如果我有个好创意，齐老师知道了，只会立即灭掉我的想法，告诉我最好花更多的时间在作业上。”
“不要再把一切都怪罪在这个人身上了，”温迪说，“你得为自己去思考。没有人为你的头脑负责，即便是齐老师，尽管他可能很可怕。”
“我觉得温迪说得对。”涛说（太好了，现在他们合伙对付我了，我想），“我学物理是因为我想研究纳米技术。我们也可以是车库发明家。我们只需要有很棒的想法。”
“你不觉得这是做梦吗？”海华一直在听，这时说话了。
“如果没有梦想，怎么可能做伟大的事呢？”涛说，“有人看过《功夫熊猫》吗？”
“当然啦，”温迪说，“这是部美国电影。”
“对，”涛说，“但是里面说的是一个中国熊猫，不想做面馆跑堂的，最终成为武林高手，不管有多么不可能。”
“梅琳和我一起看的电影，”海华说，“但那不是真实生活。”
“为什么不是？”涛说，“世界上有很多人做过看似不可能的事。如果他们不认为那是可能的，那就永远不可能做出来。如果梅琳一开始就疑虑重重，她怎么能成为著名服装设计师呢？还有海华，我知道你的梦想。”
海华犹豫地说：“我的梦想没有那么伟大，我想成为一名医药研究员。”
“嗯，你可以发明治疗癌症的东西，”温迪说着又否定了自己，“哦不，我知道更好的东西。你发明一种抗肥胖的药丸，会让你发大财。美国所有胖子都会买你的药丸。”
“你的梦想呢，温迪？”涛打断她。
“哦——”温迪说，“我被宇宙迷住了。我特别想知道外太空都有什么。如果我被科罗拉多大学录取，我就学天文。”
“好啊，你可以发现一个有外星人的星球。”我咯咯笑着说。
“除了你的外星人之外，我们的梦想倒还没有像成为武林高手那么不切实际。”涛说。
“对啊，”海华说，“但是阿宝成为一名高手是因为他必须打败大龙。我们要对抗的是什么呢？”
“我们就不能也为什么而斗争吗？”涛问。
温迪说：“天啊，我隆重推出哲学家涛大师。”
“那么，温迪同学，”涛用讲课的声调说，“我们都要选择，是泡在面条汤里，还是征服高地。”
“那么，涛大师，”温迪回答道，“这高地是什么呢？”
“温迪同学，你们国家最爱国的歌曲是《上帝保佑美国》，似乎上帝的保佑很管用。我们中国人没有那么依赖上帝，我们必须依靠我们自己。一个中国人只是大河中的一滴水，一滴水不能冲走一块石头，但是汹涌的河流能够改变山脉。
“这就是我们的高地：建设中国的明天。我们每个人，我妹妹、梅琳和我，还有其他所有年轻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创造中国的明天。我的一部分梦想是中国有一天会取代美国，成为梦想成真的地方。”
“涛大师，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温迪说。
“我该提醒你，所有人都低估了阿宝。低估自己比高估自己要好。”涛不为所动。
太酷了，我想。涛毕竟已经快成年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最好说点什么，要不这场讨论就要变成温迪和涛之间的争吵了。所以我说：“我们来这儿不是要参观杜甫草堂的吗？要参观的话最好进去啦。”
“好吧，”温迪说，“我真想看看如此古老的东西。”
于是我们买了票进去了。我们沿着杜甫草堂的小径漫步，温迪忍不住一个劲地惊叹。我忍不住提到，在1500年，这间草堂重建的时候，美洲还没有被发现。
第10章每个时代都面临着自己的挑战
“梅琳，晚饭好了！”我听到奶奶在叫，马上去了厨房。闻起来好香啊。
晚饭实在棒极了，所以我暂时忘了自己急着去美国的事，但突然间又想起来，就说：“温迪说如果我到美国去上学，我可以住在她家。”
我话刚出口就想起，也许不太合适在爷爷奶奶面前讲这个。果不其然，爷爷马上说道：“梅琳为什么要跑到美国去上学呢？我们天津的学校多好啊！南开大学还不够好吗？也许老让梅琳跟她在一起玩儿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就知道，现在提起美国这个话题是个错误，但是已经晚了。所以我说：“很多中国人都在美国念过书，包括政治家们。我会回国，做个像王薇薇那样了不起的服装设计师。”
“王薇薇是谁？”奶奶说。
“王薇薇住在纽约。她设计美丽的婚纱，”我说，“但她是中国人。”我又迅速加了一句。
“梅琳想当个裁缝，”爷爷说，“她是从温迪那儿得到这些古怪念头的。也不好好准备考试，以后做个工程师或医生。”
“别这么老套，”奶奶对爷爷说，“现在的年轻人想买好多身衣服，也买得起。”
“爷爷，我不是只想当一个裁缝，”我说，“我要成为一名设计师，创办我自己的梅琳服饰品牌，我的服装要在所有的杂志里出现。”
奶奶这时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光芒。“做自己想做的事需要有创造性，但是还要手巧。要是梅琳手巧的话，”她转头看着爸爸，“这才能来自我的妈妈。在抗日战争的恐怖岁月里，那时我还小，我妈妈什么都自己做：纺棉花，缝衣裳，补衣裳。要不是妈妈那么卖力地干活，我们是活不到今天的。”谈起往事，奶奶总是非常忧伤。
“是的，”爷爷说，“今天的孩子都给宠坏了。对苦难和老一辈作出的牺牲完全缺乏了解，对过去缺乏尊重。我们做梦也想不到要去帝国主义的美国上学。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太多，我们年轻那会儿，要听家长的话，听老师的话，听政府的话。”
“是啊，你说得对，”奶奶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但我们为什么要回头看那些苦日子呢，向前看嘛。想想我们今天过得多好。我为梅琳感到骄傲，很高兴她能够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做自己想做的事。”
“爸爸，您知道下一代不一样啦，”爸爸说，“我的生活就比您的安逸，梅琳的日子又会更好过。”
“我不用再去理解那些啦，”爷爷说，“我太老喽，思想改不了了。只要梅琳高兴我就高兴，我要去睡觉啦。”
“收拾厨房去喽。”奶奶说着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赶紧起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爸爸来到我的房间。
“我大概不应该说起去美国上学的事。”我说。
“是的，”爸爸说，“但是没关系，爷爷会习惯的。”
“知道吗，爸爸，我记得你给我讲过爷爷奶奶的事，还有过去那些苦日子……过去很让人难过。要知道，温迪说起她的国家，说起美国，似乎一切都很轻松，很明亮，很容易。”
“我能理解，”爸爸说，“你看，温迪是1992年出生的，生在非常现代的美国。但美国的近代史并不都是轻松和明亮的，也有黑暗的时刻。在同样的时代，中国在‘文革’中挣扎，美国则经历了暴力、动乱和刺杀。肯尼迪总统，他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还有马丁·路德·金，都遇害了。”
“我知道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但我不知道动乱那些事。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运动叫做人权运动，希望能够消除对黑人的种族歧视。直到上个世纪60年代，美国还实行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种族隔离制度，美国白人对解决这个问题有很多分歧。”
“美国在一个国家里是怎么做到种族隔离的？”
“这在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在发生，比如在餐厅吃饭，使用卫生间，上学，看电影，买房子，等等。举个例子，在一些地方的公共汽车上，黑人是要坐在后面的。”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我说，“他们甚至有了一个黑人总统。”
“你要是知道在50年以前的很多地方，美国黑人甚至没有资格选举，你就能理解美国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尽管美国的变化还不如中国的变化大。
“1960年，美国黑人开始持续不断地抗议这些不平等的待遇。像肯尼迪这样的政治家支持他们对平等权的要求。你听说过马丁·路德·金吧？他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最著名了。如果不是遇刺身亡，他现在该有80岁了。真难以想象，美国选出了一个黑人总统，这就实现了他的梦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听说过，但所知不多。
“当然，要真正理解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必须回头去看美国的历史，”爸爸说，“我知道的有限，但最起码，并不是美国的一切都那么美好。20世纪60年代的一些事是非常丑恶的。我觉得可以说每个国家在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问题和困难。”
“这么说，”我说，“也许连温迪也并不知道过去发生的所有事。”
“就像你生长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国一样，温迪生长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美国，跟她之前那几代人完全不同。”爸爸说。
“爸爸，你知道我特别想知道什么吗？”
“你要说了我才知道啊。”爸爸笑着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中国是这样，而美国是那样？”
“这个问题太大了，不过是个很好的问题。”爸爸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今天太晚了，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们明天继续可以吗？”
说实话，我也累了。所以我说：“好吧，谢谢爸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