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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年的快速增长之后,世界经济从2008年开始,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前有狼,影响深远的次级债危机让美欧等发达国家疲于应付;后有虎,在原油、贵金属及农产品价格持续疯涨的带动下,全球范围内的通货膨胀风险正在日益加剧。于是美联储和欧洲央行将在保持金融体系安全与保持价格稳定的政策目标之间不知所措。
对于中国来说,通货膨胀的压力更大一些。2007年以猪肉价格的大幅度上涨为直接导火索,居民消费价格上涨幅度明显扩大。如何在确保经济继续较快增长的同时控制住通货膨胀,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课题。
如果从经济学发展史的角度考察本轮通货膨胀,我们将发现,本轮通货膨胀的第一推动,是在近40年前做出的。
两次“革命”金融手段人为扭曲经济
近百年来的经济学,发生了两次重要的革命,其领军人物分别是凯恩斯和弗里德曼。虽然二者的理论针锋相对,但本质上有一个共同点——以货币作为核心,过度强调了金融和财政的作用,相对忽略了实体经济。
凯恩斯一度被誉为资本主义的“救星”、“战后繁荣之父”,其原因就在于他从理论上给出了解决1929年经济危机的办法。西方各国都发生了严重通缩,生产和消费都极度衰退,有的国家工人失业率达50%。针对这种情况,凯恩斯提出了一系列的解决方案,核心是紧盯失业率。从提高就业率入手,人为地扩大政府财政投资。所以他的经典著作为《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
凯恩斯及其追随者,虽然帮助当时的世界经济走出了危机,但是凯恩斯主义的后遗症几乎和它的贡献一样明显。
上世纪70年代之后,各国的经济发展缓慢下来,赤字越来越大,失业越来越多,通货膨胀率越来越高,最终引发了滞胀,菲利普斯曲线(失业率与通货膨胀率负相关)被打破。
这时候,以美国经济学家弗里德曼(1976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为主要创始人的货币学派,打着对抗“凯恩斯革命”的旗号,被西方各国所广泛接受。弗里德曼的理论核心是,用“稳定的”货币政策,紧盯通货膨胀率。
凯恩斯主义人为地扩大就业需求,盯住了失业率,但是没有控制住通货膨胀率。而弗里德曼人为地控制货币政策,盯住了通货膨胀率,甚至被称为“反通货膨胀的旗手”,却制造了经济的虚假繁荣,经济危机依然存在,主要问题是过多使用了金融财政和货币手段,也就产生了越来越多的金融、证券等衍生产品。金融泡沫一旦破裂,对于经济的恶劣影响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控。比如日本的房地产泡沫破灭,比如亚洲金融风暴,比如今天美国的次级债危机,其破坏强度一次比一次猛烈。
两个“40年”新的威胁正在靠近
分析两次“革命”产生强烈副作用的原因,主要是以货币金融为经济先导,或者说重货币轻实体,重投资轻消费。
传统西方经济学认为以金融、财政、货币政策为中心,可以解决经济生活中的主要问题。失业率,表现的是社会投资生产情况是否好。通货膨胀率,表现的是消费和流通是否良好。凯恩斯紧盯失业率,弗里德曼紧盯通货膨胀率,看起来都非常有效,但实际上都是用金融手段,扭曲了自然的经济。
如果从1933年凯恩斯出版《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算起,到1973年爆发石油危机导致世界经济步入衰退为止,凯恩斯主义的保质期大概是40年,其中最辉煌的时光有20多年。
如果从1976年弗里德曼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算起,它的保质期还有多久?假如通货膨胀也在40年后失守的话,那一天岂不是已经近在咫尺?
如果弗里德曼的理论在2010年以后破产,再次出现如同凯恩斯主义破产时的滞胀危机,经济将更加不可收拾。因为我们已经使用了更多的金融工具,整个社会经济已经被证券化了。证券化带来了货与币的分离。以币为主体的经济市场,虽然表面繁荣,出现问题将更加无法医治。
两种“转向”回归经济学本原
以凯恩斯和弗里德曼为代表的传统西方经济学理论,将“货”与“币”完全分开,形成两个相对独立的系统和分支,一边是金融、财政、货币、银行学,一边是生产、流通、消费等学科。
所以在实际经济生活中,也形成了两大阵营。凡是研究“币”的,比如金融、证券等,基本都是大牌的主流经济学家;凡是研究“货”的,比如生产、流通、贸易、消费等,基本都是普通的边缘经济学家。凡是与“币”相关联的企业,基本都是大企业,从业人员基本都有高收入;凡是与“货” 相关联的企业,基本都是中小企业,从业人员收入相对低。当然后者当中也不乏大企业集团,但一般都是上市参与金融市场的多,而且参与越多的企业规模越大。
过去我们一直认为金融是龙头,钱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钱就一定有货。于是“币”的部分越来越花样繁多,同时也越来越跟“货”脱节。风险就不自觉得地被放大了。
所以,到了转变观念的时候了,“货币”的本来面目就是“货”与“币”相互统一,没有货就没有币。“货”与“币”同样重要!
我们要转变经济学理论的研究方向,不再以货币为中心,重视生产、流通、消费的理论研究。我们要转变实体经济运行方向,提高生产、流通、消费从业者的社会地位,鼓励实体经济的良性增长和发展。
规模需求理论一直强调“货权”的概念。在信息时代,信息越来越对称,生产技术越来越进步,先搜集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形成消费者的消费储蓄,再经过消费经纪中介,反向配置给扁平化、模块化的生产平台,形成企业的货权,已经成为可能。
对消费者来说,消费者个性化产品,也获得了贴现的优惠。对于企业而言,货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融资模式,货权明显优越于以往常见的债权和股权。
按照传统经济学理论,企业总是需要拿钱回来,扩大再生产。最早最普通的做法是企业向银行借债,对于银行来说形成了债权。债权的资金链是消费者或者叫储户到银行储蓄,然后银行再贷款到企业,然后企业组织生产,卖产品或者是叫销售,最后挣了钱还债。这是所谓的间接融资,链条太长。
后来人们建立股票市场,企业发行股票就形成了股权。股权的资金链条是企业向消费者发股票,然后生产,卖产品,挣钱,最后分红,分给消费者。这个链条比债权的缩短了一截。
然而无论债权还是股权,都需要挣钱回来,都需要把产品卖掉,才能够还债或者分红。问题是产品能确保卖掉吗?如果产能过剩,有可能卖不掉,就会带来系统性风险。
为什么不用把产品直接卖掉的方式融资呢?现在完全可以用货权的方式:企业把货权卖给消费者,一步到位,结束了,没有了,跟钱没关系了。企业直接把货权卖给消费者,并且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去生产,多好。
在以“币”为中心的时候,宏观经济调控工具只有利率一个,面对日益复杂多变的各种金融创新,常常进退维谷,在全球通货膨胀抬头的时候,美联储为缓解次级债危机,三番五次降息,正反映了这种尴尬局面。
在以“货”为中心的时候,如果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失衡,可以利用货现率和利率双重调节工具,配合实施精确打击,根据行业、区域和时期的不同做针对性调整。“市觉”专栏曾经多次讨论过子币与货现率的应用问题。
我们应该深刻反思经济理论的研究方向和经济实体的运行模式。要轻货币,重实体。要从需求出发,而不是从投资出发。应该以需求为中心,增加经济运行的确定性,减少资源浪费,而不是以金融货币的方法,掩盖经济当中的不确定性。
单靠货币主义可能无法盯住通货膨胀的,被人为压抑的通货膨胀,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到了那一天,我们不能祈祷再有一个凯恩斯或者弗里德曼一样伟大的经济学家,给我们出个新颖的特别的主意,从而让我们再缓解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