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妖妖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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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为我是个傲气的女孩子,但是,
  从表面上看我确实很傲气。我没什么引以自豪的东西。我的容貌不能说出众,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会吹长笛但吹得不好,我唯一的资本就是成绩。因为我的资本不多,所以我在努力地看书、练笛,我想做才女。才女,懂吗,秀外慧中的才女。
  我爱听巴赫的曲子,并且喜欢用长笛来演奏它,因为我喜欢接触那种圣洁的声音。听人说,巴赫的曲子如今能理解的人不多了,因为巴赫的时代是我们现在所无法理解的。这是巴赫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悲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一边吹巴赫的曲子一边做白日梦。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是无法表现出巴赫曲子的精髓的,但我仍然忍不住要一遍遍地接触那些被我的笛艺糟蹋得一塌糊涂的曲子。
  一天,我好不容易淘到了巴赫的《谐谑曲》乐谱,如获至宝,上手就练。正当我练得“如痴如醉”时,不知什么东西“砰”地打了一下我的头,一个细小的声音对着我大喊大叫:“傻瓜,有你这样吹巴赫的吗?”
  我“哎哟”了一声,扭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妖精!啊,巴赫的曲子又不是召唤术,怎么把妖精给招来了?
  我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谁啊?”
  小妖精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巴赫的守护神,我不允许你这样糟蹋巴赫!”
  巴赫的守护神?巴赫早已故去多年,他的守护神怎么会……
  小妖精说:“没错,我就是巴赫的守护神,我叫妖妖。巴赫早就死了,但我是妖精,我是不会死的,懂吗?”
  说到这里,小妖精叹了口气说:“很遗憾,他的音乐也同他一起死了。没有人能理解他——但我知道你可以!你为什么不试着好好吹巴赫的曲子呢?”
  我能理解巴赫?简直是开玩笑!我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就我肚子里的二两油水,还是省省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读心术。你可以理解巴赫,我确信。但你对巴赫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他的曲子是随便让你糟蹋的吗?”
  我的脸羞到自己都知道那是红的了:“我,我……”
  “够了,不要再多说,快给我练!”
  我吓了一跳:“练,练什么啊?”
  “笨死了你,当然是练巴赫了!”
  吹巴赫吹出了个小妖精,还对我又打又骂的,真晦气。如果我吹贝多芬、莫扎特、萧邦、门德尔松,会不会吹出一大堆妖精?那我还能活吗?
  妖妖长得很有特点,也很可爱。说句实话,我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妖妖的鼻子很红,像个红灯泡;妖妖的眼睛很小,好像永远都睡不醒;妖妖有一对翅膀,亮晶晶的翅膀,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还能比妖妖的翅膀更漂亮。我真的很喜欢它。
  我问妖妖:“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挑中我呢?”
  妖妖没有回答。也许,用咱们中国的老话说,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这几天在妖妖的监视下我练巴赫练得快发狂了,小妖精居然要我把巴赫的曲子背下来。My God!还不如让我去背圆周率!今天的任务是把《G弦上的咏叹》吹得滚瓜烂熟加背熟,我快背过气去了。
  “又在想什么?快来给我练笛子!”
  说句心里话,我是理解妖妖的。妖妖知道,巴赫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的音乐也在渐渐远去,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读懂巴赫,这不能不使它感到悲伤。妖妖不愿意看见巴赫的音乐就这样死去,所以,它在努力地寻找那个理解巴赫的人。最后,它选中了我。我不想让妖妖失望,因此,我在努力地练巴赫,我恨不得打碎巴赫的曲谱往肚子里吞,往脑子里塞。但我并没有很大的进步。我快要绝望了,妖妖也快要绝望了。
  终于有一天,妖妖很严肃地对我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知道它想问我什么。我又沮丧又惭愧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已经快发狂了……妖妖,也许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怎么可能理解巴赫?”
  妖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向我喊:“不,你可以,你做得到!但我看出你没有全身心地投入!你不能这样,知道吗,你不能这样!”
  妖妖哭了,我也哭了。我们哭得很伤心。
  我继续疯狂地练巴赫。但妖妖不像前几天那么积极了,我练笛时,妖妖总是在仰望天空。
  当我终于把《G弦上的咏叹》背熟时,妖妖告诉了一个让我不敢相信的消息:“我终于确信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也许你此生都无法理解他。”
  “你说什么,妖妖?你不是说我是……”
  “是的,我曾经错误地认为你可以理解巴赫,但是你的表现让我确信——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要走了。”
  “妖妖……”我的眼睛不争气地湿了。
  妖妖终究是要走了。我在它走时提了一个要求:“妖妖,答应我,五年后来看我可以吗?也许到那时我就……”
  妖妖没有说话,它走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它凝重地点了点头。
  妖妖走了。我始终没有忘记妖妖曾经对我的期望。一想到妖妖,我就会产生一种沉沉的内疚。为此,我一直在练着巴赫。我知道这是我欠妖妖的。
  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为了妖妖临走时的约定,我已经练了无数遍巴赫。有时,我觉得我离巴赫很近,有时候,却很远。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理解了巴赫,但是无疑,我的笛艺在突飞猛进。
  终于,我考上了音乐学院。爸爸妈妈都很高兴,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
  我记得妖妖走的那天是9月8日,阴雨绵绵的秋日。如今是五年后的9月7日了,明天,妖妖会出现吗?
  明天是我的个人独奏音乐会,很神奇的一个巧合。我知道,我一定要吹巴赫,一定。
  
  风信子留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妖妖,只要闭上眼睛,它就会翩然而至。这也许正是你我都十分熟悉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妖妖只不过是你内心潜藏的梦想。换一个角度去看世界,不期的精彩或许会不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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